漫长的告白-第7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海生没好气道:“你才心理变态!”
苏麒笑起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叔叔那儿,你打算怎么说?”
“他那边不会有什么问题。”顾海生淡淡地说,“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唯一麻烦的是我岳父那边。但事已至此,硬着头皮我也得上了。”
等苏麒出去了,顾海生回到办公桌前。
已经接近年底,气温降得厉害。顾海生可以看见,窗台外残留的碎花般的寒霜。冬日早晨的太阳从落地窗照进来,非常明亮,但晒在手背上,一点儿都不暖和。
办公室常年保持恒温二十度,这温暖来自空调,纯粹的人工产品,与天然无关。
顾海生脑子里仍旧想着苏麒说的那些话。
他知道,苏麒说的是对的。
然而那又如何呢?
不管怎样,他不想再退回去,也不打算退回去了。
顾海生这边无波无澜,倒是豆腐那边,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次日,当他刚刚走进独眼杰克,所有的人,一起向他行注目礼!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准备,但是一看见这场面,豆腐还是不由打了个寒战。
他勉强笑道:“干嘛都这么看着我?”
没人回答,大家的神色看上去都很尴尬。唯有布丁迎上来,微笑着对他说:“恭喜。”
豆腐的脸,红了一红,他轻声说:“谢谢。”
其实布丁是想开个玩笑的,比如,现在我可知道谁是蒋玉菡了。
但他又把这话咽回去了,蒋玉菡并非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又是忠顺王又是北静王,这戏子始终躲在别人的官袍之下,而且又和贾宝玉有过暧昧……
无论如何,不能拿他和顾海生相比。
布丁说:“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上班。”
豆腐笑道:“为什么不来?”
布丁笑道:“我以为你家那位从此就不让你上班了。”
豆腐的脸在发热,但他仍旧平静地笑道:“我的生活,又不可能因为谈个恋爱就改变模样。不管怎样,该上班还是要来上班的。”
布丁忍笑道:“上班是上班,可你没看见?大家在你面前都不知怎么开口说话了。”
“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呗。”豆腐飞快一笑,“海生他不会管这些的。”
布丁看着他,叹道:“天哪,都成了‘海生’了,你这样还怎么陪客人?我看啊,再往后,客人们怕是得排着队来伺候你了。”
其他人的尴尬,豆腐可以不放在心上,但他却不能不去见见苏誉,虽然一想到要去见苏誉,豆腐就觉得莫名胆寒。
然而,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进来经理办公室,苏誉似乎正在忙,他一见豆腐进来,随意问道:“有事儿?”
豆腐一下卡住了!
没听见回答,苏誉呆了两秒,他“啊”了一声,好像这才想起豆腐是为什么来见他。
豆腐有点惴惴,他小心翼翼端详着苏誉,试探着问:“经理……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苏誉抬头看看他,他飞快一笑:“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豆腐有些不好意思:“事前,没和你说……”
“是你的私事,本来就不必和我说。”
话是没错,但苏誉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硬邦邦的。
豆腐一时更无措了。
苏誉自己也感觉到了,他笑了笑:“我虽然是经理,也不能管天管地,什么事都要你们汇报。”
还是有不悦。
豆腐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愈发的无措,同时心头也涌出委屈——他在独眼杰克这么多年,苏誉从来对他重视加爱护,像今天这样礼貌客套里,暗含着生分,豆腐还是第一次遇到。
那种感觉,像是突然发觉辜负了长辈期待的孩童,并且闹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经理,我知道这事儿我做得不妥。”豆腐哑声说,“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给你道歉……”
“用不着。”
这三个字,就像一只巨掌,一下子把豆腐给推得远远的!
豆腐呆呆站在那儿,忽然难受得眼眶发涩。
苏誉低着头,毫无章法地整理着手里的文件,过了一会儿,他没有抬头,突然问:“你真的爱他么?”
豆腐怔了怔,他慌忙点头:“当然。”
好半天,苏誉抬起头来,他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
“那么,往后我舅舅就拜托豆腐你了,好好照顾他。”
从经理室出来,豆腐慢慢往楼下走,他仍旧在琢磨刚才苏誉的态度。
苏誉与他拉开了距离。虽然还谈不上抵触,但态度确实冷下来了。
大概还是在生气吧?突然出现这种事,所谓不告而怎么怎么……换了是谁都会有点膈应。
豆腐很难过,他从心底里不愿失去苏誉的关爱,可他更不愿放弃顾海生。
这是个他根本就做不出的两难抉择。
比起豆腐,顾海生要面对的就更多,媒体虽然压制住了,瀛海内部也基本上没有更多的声音(除了一两个不死心的副总,经常带着自己是gay的子侄有意无意跑来顾海生面前晃悠),就连性情最火爆的苏麒,也没有对此再发过脾气。
但是苏麒却在私底下打探了豆腐的消息,当属下把豆腐全部的资料摆在苏麒面前,苏麒仍旧皱了眉。
“这孩子到底好在哪儿?”他忍不住问顾海生,“连大学都没念过,海生,你和他真的谈得来?”
顾海生忍俊不禁:“为什么你偏偏留心到这个?”
苏麒长叹了口气:“实在是……实在是找不出什么闪光点啊!除了长得漂亮,我以为海生你不是以相貌论人的。”
“我确实不是以相貌论人。”顾海生耸耸肩,“但那是在工作的时候。在床上,我就得以相貌论人了。”
苏麒火大:“又来了!”
顾海生一脸无辜:“我有说错么?你的那些情妇长得都堪比无盐?”
苏麒被他噎住,良久,只得艰难道:“这不是一码事。”
“这就是一码事。”顾海生平和地说,“而且我家小墨秀外慧中,比你那些情妇强多了,你看不到他的闪光点是因为你以简历取人。”
苏麒嗤之以鼻:“得了吧!都二十七了,还在做酒童,吃青春饭。真要有能耐的,会像他这样?”
顾海生毫不所动:“那是阿麒你目光狭窄,小墨不是一般的酒童,他是苏誉最信任的下属,从独眼杰克一开张就跟在苏誉身边。你以为苏誉是个随随便便挑下属的人?更别说跟了他七八年,从未有过失。”
提到苏誉,苏麒的脸色更难看,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是说,我应该信任一个夜总会老板的眼光?”
“我是说,你应该信你弟弟的眼光,他没你想得那么蠢。”
听到弟弟两个字,苏麒愈发的不自在,他冷冷道:“先别说得那么亲热,人家认不认我这个哥哥,还是个问题!”
“这不取决于你。”顾海生淡淡地说,“你不认,你叔叔却是认的。”
苏麒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变得奇怪起来。
良久,他抬起头来,看着顾海生:“你的意思,叔叔往后还是要立那小子为继承人?”
顾海生神色未变,他坐了下来:“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阿麒,你不会到现在还没看出来吧?”
苏麒咬着牙道:“叔叔真是老糊涂了!他怎么能这么做!这不就顺了宗克己那个老狐狸的心意了!”
顾海生微微一哂:“宗克己都痴呆五六年了,他哪里还是老狐狸?分明是老糊涂。”
宗克己患的是早老性痴呆,五年前开始出现轻微迹象,如今已经连人都不认识了。宗克己的妻子也已病逝多年。
苏麒粗粗呼出一口气,他的脸孔发红,带着愤懑和难过。
“海生,我跟你说,瀛海是叔叔的,这没错,但它同时也是你的,没有你,瀛海不会有今天。苏家,包括瀛海,和那小子一根手指的关系都没有!叔叔年纪大了,心里总想着那小子,我知道这是血缘亲情,没法子,我也不多嘴。宅子,钱,他都可以给苏誉,但如果他想让苏誉进瀛海,如果他想把瀛海也给苏誉,那我是绝对不会服从的!”
☆、第 98 章
那天下午,顾海生提前从瀛海出来,他吩咐老傅把车开去医院,最近苏云藩身体不佳,正在医院疗养。
路上,顾海生靠在后座柔软的沙发里,怔怔想着苏麒说的那番话。
比起苏麒的义愤填膺,顾海生却没什么愤怒,一来,苏誉肯定不会答应,这一点他能断言,别说接手瀛海,就连进瀛海来上班,苏誉都是绝无可能做到的。二来,顾海生虽然在瀛海地产投入了将近二十年的心血,但他始终很清醒,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被雇佣的经理人。
只不过这经理人的身份有点特殊,他是苏云藩的小舅子。
苏麒之所以愤怒成那样,是因为如今的瀛海,凝结了他和顾海生这么多年的心血,其中,更有他父亲的一条人命。
苏云芮是自杀身亡的。
事情发生在他被查出职务侵占之后不到一年。因为苏云藩丧子入院,苏云芮接替他的位置做了总裁,某天,是周末,苏麒带着妻女回来看望父亲,祖孙三代原本其乐融融,苏云芮接了个电话,谈了两句之后,他的脸色忽然大变,起身回了书房。
二十分钟之后,他从书房出来,苏麒还很担心,问他是什么事。
“没什么,还不是董事会那帮子老货。”苏云芮笑笑道。
父亲在说谎,苏麒敏锐的觉察到了,但是苏云芮不肯告诉他,他也只好作罢。
那天原是商量好了,苏云芮跟着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女一同去游乐园,结果苏云芮推说他腰疼,去不了,苏麒的女儿还闹了好大一场脾气。
没法,苏麒只好和妻子带着女儿出门,又嘱咐老佣人照顾好父亲。
就在那天下午,苏云芮在家中自缢身亡。
没有留下遗书,也没有任何可供调查的线索。
连那个打来的电话,警方也在调查后发现,是个被盗的手机。
父亲的死,给苏麒沉重的打击,他疯狂搜寻线索,但最终一无所获。
顾海生也很难过,但他却隐约感觉,苏云芮的死,和之前他涉及的经济犯罪有关,他怀疑,正是先前那群栽赃了他的人,用了另外的手段逼死了苏云芮。
然而那伙看不见的敌人,在苏云芮自杀后也跟着销声匿迹,从此再没攻击过瀛海。
想起十多年前的旧事,顾海生不禁一阵唏嘘,苏云藩兄弟一共三人,老大壮年早逝,只留下几个孩子,顾海生甚至连他的脸孔都没记清。老二又是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结束了生命,如今,只剩下苏云藩一个人……
到了医院,苏云藩没有午睡,那样子倒像是刚刚接待了客人。他见顾海生前来,十分高兴,先问了他瀛海的近况。
虽然已经不再亲自管理,但瀛海始终都在苏云藩的心上。顾海生是总裁,然而真正遇到危难的事情,他仍旧会来问苏云藩的意见,身处商场之外,苏云藩反而拥有更全面的视角。
这次说起瀛海的近况,顾海生笑说,苏麒担了一个礼拜的心,天天盯着瀛海的股价,生怕有激烈波动。
“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顾海生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眼睛,笑了一笑:“姐夫,这两天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苏云藩端详着他:“你是说,你在瀛海搞应急预案的事?”
顾海生终于鼓足勇气道:“姐夫,这事儿我本来该早几年告诉你。可是又觉得……”
苏云藩一摆手,打断了他:“不用摆出一副认错的态度。海生,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虽然是个老糊涂,但我并不无知,性向是天生的,和道德无关。”
顾海生心里一暖,他努力笑了笑:“幸亏我姐姐没听见这话。”
苏云藩轻轻叹了口气:“你姐姐还在的时候,我就试探过她,可她一丁点儿也不能接受,我也就没再提。但是海生,你姐姐担忧的也不无道理,性向这事儿先放在一边,不能想办法弄个孩子么?代孕什么的。”
顾海生笑起来:“姐夫,你也想得太远了,我这才刚刚找到了人,你就指望起孩子来。”
苏云藩也笑,笑完,他又问:“是那位阮先生?”
顾海生点了点头,又笑道:“阿麒气得要死,嫌人家没念过大学。”
苏云藩忍俊不禁:“他也是管的宽!念不念大学有什么要紧?我看那孩子很好,既然是他在海生你身边,我也就不担心了。”
顾海生一听这话,不禁诧异:“姐夫,难道你不怪我么?”
苏云藩笑道:“我为什么要怪你?柳家那件事,耽误了海生你的青春,害你这么多年孑然一身,你不怪姐姐和姐夫,我们两个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顾海生的心口,猛然一酸,那酸涩漫涌上来,几乎令他无法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