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与乙方-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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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好说长辈，只好让母亲出面劝劝表舅，让他以后别再骑着小三轮上城区，毕竟不安全，更别提违规。他自己又把大表弟也说了一顿，毕竟是做儿子做大哥的人，主动一点上上心，跑腿的事儿就少让老人做了。
他是这一家人里的主心骨，说话办事都稳重，有他在大家都安了心。蒋志远想着表舅家经济状况虽然比以前好了，但大表弟的儿子马上要上学了，二表妹又正准备高考，趁着一家人吃饭的由头发起红包来，小字辈人人有份，数额却不小，也算是尽一份心意。结果在饭桌上一杯接着一杯的敬酒，连带着昨天没消化完的份喝了个昏天黑地。
忙忙乱乱一整天下来，根本也没顾得上跟曲笙联系。
曲笙这一天一觉睡到中午，起床早把昨晚的事儿翻了篇，甚至在吃饭时稍微反省了一下自己昨晚的态度——两人都有些问题，自己也没说什么太过分的话，倒是好事儿。这是他从父母的相处中学来的经验：在气头上时尽量不做争吵，以免情绪上头说些什么不可挽回的言辞。话语有时伤人，程度远要比想象的深。
又想起蒋志远走前那句低声认错，情绪就好了起来，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容易满足了。
想到蒋志远回去处理一堆事儿肯定也顾不上跟他联系，便只发了条微信给他：“没事儿了说一声。代我问阿姨好。早点回来。”接着又自得其乐地和几个老朋友过周末去了。
可他这边云淡风轻，蒋志远却心虚地担心上了。周日一起床看见曲笙前一天下午发的消息，想着这语气本来应该是消气了，结果自己昨天一天都没回复，会不会又惹人不高兴？一大早就赶忙打电话过去，把昨晚跟朋友嗨了半晚的曲笙给吵醒了。
“……你搞什么……这么早……”曲笙早起时常有很重的鼻音，听起来闷闷的特别可爱，蒋志远甚至能脑补出他皱着眉头，眼睛都睁不开的懵懂样子。
听电话那边没声音，曲笙怕有什么事儿，倒是睡意减轻了几分：“怎么了？没事儿吧？家里还好吗？”
“没事儿……”蒋志远忍不住笑了：“都挺好的，昨天就处理好了。我这不是昨儿一天没顾上回复你，今天一起来就赶紧……”
“……妈的……”曲笙恨不得给他隔空传过去一个大白眼：“再见！”说完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蒋志远也听出来曲笙已经消了气，想着他电话那头被吵醒的暴躁样子又觉得有趣，自己对着被挂断的电话站在阳台上傻乐了半天。
一副正在恋爱中的样子。
这幅样子被早起路过的表姨撞了个正着。
作者有话要说： 怕怕！
☆、游悠悠要结婚了
表姨自己没孩子，心里一直对这个表侄子千万个满意，就盼着他找个好媳妇儿。只不过也觉得蒋志远眼光高，能看上的姑娘，她想介绍也帮不上一点儿忙。听吴秀丽说过蒋志远不想结婚生子的打算，根本不放在心里，觉得就是个玩笑话。
这天看蒋志远躲在阳台上打电话的样子，以过来人的眼光一看就知道他是在跟对象聊天，心里就乐了，转头就跟吴秀丽汇报情况。
“我就说他不可能真不找！你是没看他早上那个样子，准定是个喜欢得不得了的！你就等着他给你好消息吧！”
吴秀丽倒不是特别在意儿子找不找对象的事儿，这方面她既然已经跟儿子聊过，还是比较尊重他的意见。不过心里真有些好奇起来，不知道儿子近来交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这么上心。她知道蒋志远曾断断续续有过几个女友，但每个时间都维持不了太久，跟她提起来也是随意的态度，是不是走了心的，感觉得出来。她还曾怪过儿子这方面是不是随了那个花心的父亲，说过他好几回。若是真能遇上一个肯认真对待的，倒也是好事儿。
从县城回C市家里的路上，吴秀丽趁他表姨闭目养神，就随意提起似的低声问了儿子一句：“我早上好像听见你挺早就起来在跟谁讲电话。怎么这么早还处理工作啊？”
“没有，”蒋志远顺口就答道：“跟曲笙呢。他还让我问您好。”
“哦……”
一路上吴秀丽再没多说话。
到了C市家里，前脚进门儿，蒋志远后脚就接到了一个越洋电话，让他几乎要感慨这个6月的神奇——
游悠悠要结婚了。
游悠悠这个不婚主义者，在拒婚无数次后，终于莫名其妙地被她那个小男友打动，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对方的求婚。
打这个电话过来，说是报喜，不如说是焦虑得不知道找谁倾诉好了。
“怎么办啊老蒋，我都不知道我那天怎么了我，我竟然就答应他了啊。”
“好事儿啊，”蒋志远听着只想笑：“终于有人能收了你了。”
“不是啊老蒋！我现在好慌啊……我好怕我答应完了又后悔，到时候逃婚怎么办？我昨天都做噩梦了，梦见婚礼时我逃走了，他一个人坐那儿哭呢……”游悠悠听起来是真的着急。
蒋志远正色问她：“悠悠，梦里看他在那儿哭你都心疼了吧？那你还真舍得逃走，抛下他吗？”
“我……”
“你想想吧。以前这么多人你都没有点过头，这一次你为什么就答应他了？灌了迷魂汤吗？不是，是因为这个人和以前的不一样。你心里觉得他是可以的。”蒋志远正经劝她：“你想一下，和这个人继续下去，有什么让你特别接受不了的？如果没有，那有什么不可以的？”说完又半开玩笑地逗她：“当然如果真觉得还是不行，那就及早告诉他不行，别真把人抛在婚礼上哭啊。”
游悠悠被他逗乐了，答应仔细想想，又问他：“那你对曲笙……也是这样吗？觉得终于就是这个对的人？”
“不知道。”蒋志远现在几乎提到曲笙这名字，嘴角便忍不住要上扬：“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对的，就觉得他跟以前的都不一样。跟他在一起我舒服，不在一起时又想他。他不高兴了我立刻认怂，完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哎我怎么觉得你跟我这儿秀恩爱呢。”游悠悠吐槽，“你们家曲帅哥那么好脾气还能生气？快说说你干了什么了？肯定是你不好！”
蒋志远心说你真是亲朋友啊，就草草把前天的事儿简单说了一下，听完游悠悠就替曲笙怒了：“哎我说老蒋你也太嚣张了。我要是曲帅哥我早掐死你了好吗！你自己说说有你这样的吗，我敢说你这种应酬完了的样子回家绝对不是第一次了！”
蒋志远只好心虚地承认了：“这不是有些人际应酬还有工作上的应酬没办法吗……”
“你们那种半国企性质的腐败单位我也大概知道，我爸以前也那样。但是他有了我妈之后就主动跟外界树立形象啊。首先你得先把自己过往在圈子里的形象给抹了吧，得让人知道你现在不一样了，出去玩得有尺度了，久而久之人家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儿非逼着你上。这都是自己建立给别人看的。你在外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谁知道你想不想啊。”游悠悠说起自己的事儿来乱糟糟，教育别人却经常一套套的。抓着蒋志远上了半天的课，把自己的纠结也忘得七七八八了。
他在茶室落地窗前跟游悠悠聊了许久，却不知道被摸过来找他的母亲听去了大半。
他们全程没有说名字，但吴秀丽只听了一会儿就觉得不能再听下去了，摸索着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委婉的交底
跟游悠悠讲完电话，蒋志远心里倒是大概有了个方向，觉得她说的某些话是有点道理的。他和曲笙的关系毕竟不像普通情侣或夫妻，可以昭告天下我不再是单身，但想要暗示别人自己已经有了关系认真的伴侣，也不是没有办法。
打完电话出来蒋志远见表姨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便问母亲去了哪里。表姨反而有些惊讶：“她刚才不是找你去了？现在说是有些累了，回屋睡会儿。”
蒋志远心里“轰”了一下，想起母亲回来路上问自己的话，联系刚刚的事情，顿时明白了——母亲恐怕已经有所察觉。
他走到母亲房门口，犹豫了一下，没有推门进去。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曲笙早已经跟家里出柜，之前更已经跟父母说过蒋志远的事儿，本来两人也打算去拜访曲笙父母，但后来蒋志远母亲出事，等回来时曲笙父母又周游列国去了，才一直没成行。之前也通过视频聊天照过面，说定等两老回国就一定去拜访，算是早认可了他们的关系。
他并不觉得母亲能接受他们的关系，曲笙甚至也劝过他不用去提。可现在母亲自己发现了端倪，他如果装做不知、只字不提，母亲会不会又在心里百般纠结？
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却还是吴秀丽先试探了他。
趁着表姨在厨房做饭，吴秀丽出来坐在客厅跟他听电视节目。突然提起：“我回来时听见你好像是在跟悠悠讲电话吧？”
“嗯，是悠悠。您知道吗，她要结婚了。”蒋志远顺着她的话答。
“是吗？”吴秀丽倒真有些惊讶。“悠悠以前不是说不结婚？”
“是啊，我也笑她呢。看来这回是真有合适的人了。”
“你看，人的想法也是会变的。”吴秀丽趁机道：“志远，你以前说不想结婚生子，以后遇到合适的人，说不准也会有想法上的变化呢？”
话说到这儿蒋志远知道避不过了。想了想，他慎重地说：“妈，我挺为悠悠高兴的，但我和她情况不一样。我的想法确实也一直在改变，从前我连正经交往个对象都犯懒，也一直觉得是自己没那个兴趣，现在才发现也是没有遇到对的人。”他努力更委婉地向吴秀丽表达，“可是我不想结婚生子的打算短期内都不会改变。我可能会找一个合适的人，一起搭伴过日子，这种过日子和别人结婚生子那种有些区别，但也没有特别不一样。怎么说呢……比起世俗定义的结婚生子那种幸福生活，我更希望找到一个能跟我一起舒舒服服过日子，彼此都适合对方、理解对方的人。至于结婚生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您能理解吗？”蒋志远语速很慢，尽量温柔地向吴秀丽委婉表明自己的心意。
但吴秀丽听得出他语气里的坚决。
她答不出话。
正巧这时他表姨做好了晚饭，吴秀丽就主动逃开了这个话题。
“先吃饭吧。”
吃完饭吴秀丽早早便要休息，似乎是避开和他交谈。他有些无奈地回到房间里，想给曲笙打电话又有些怕了，只发了个微信告诉对方明天回家的时间，就发着呆刷起了SNS。
最近新兴起了一个职场圈儿社交软件，叫MAI，除了普通的社交功能外，这里还有一项可以匿名吐槽的论坛发帖功能，里面几乎全是相关行业的八卦爆料和无下限吐槽，最先是从广告公司兴起的。最开始觉得好奇，蒋志远和曲笙都装了，看了几眼又觉得那个匿名贴功能实在太负能量，便不常玩了。
他今天闲来无事就躺在床上刷了几贴，看起来都是员工对老板的不点名抱怨，对客户的咒骂和一些看起来脏乱差的混乱关系爆料。
可能是今天无意中被听了电话的缘故，蒋志远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天送他回去的品牌经理撞见曲笙的事儿。曲笙的性向基本上是半透明的状态，不刻意说也不刻意瞒，因此那个接触不少的经理应该也心里有数。蒋志远家里装修借住朋友家本没什么，但那个朋友是曲笙就，问题就显而易见了。
但蒋志远又觉得这种私生活的八卦即使被底下人茶余饭后讨论一下，对他们来说影响也不会很大。再说这个经理还要在他手下吃饭，平时讨好还来不及，又算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不至于出去随便乱讲。这么想着又翻了MAI上几个帖子，果然没看见什么相关的料，便放下了心。
对自己母亲那儿，他不是不担心的。但今天话赶话问到那个份上，再瞒着不是他的作风，只能委婉的跟母亲交个底，希望她能逐渐消化。
如果实在不能……他会再想办法。
☆、就当是求婚
他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的接受度，远比他预想的要高。
第二天他中午的航班回去，早起吃完饭就回屋收拾行李，吴秀丽进来找他。他赶紧扶着母亲坐下。
吴秀丽也知道他要赶飞机，就直说了：“志远，妈昨天想了一晚上你说的话，也想跟你说说妈的想法。”
“妈，您说。”蒋志远不免有些紧张。
“妈知道，你一直不想结婚生子，家里对你影响是挺大的。你外公和外婆，我和你爸爸，都没有什么好结果，这恐怕影响到你了。”
“不是的……这……”他刚想反驳，吴秀丽便摇摇头，示意他先听自己说。
“但是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