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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梅影夜行-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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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喝了几口,皱了一下眉:“真苦。”
  “你又不是第一次喝,药哪有不苦的?”殷世遥说完又想起什么,“陆离,要是太苦,我去门口买点糖。”
  “糖?是放在药汤里吗?”陆离突然有点发愣。
  “那么大一块,能化开?我看小孩都是放进嘴里吃。”殷世遥说。
  陆离没说话,连喝几口,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你等着。”殷世遥立刻出了门。
  好像是果汁做的糖,有红的有绿的,从包装的纸里隐隐露出来,非常好看。
  “喝完再给你。”殷世遥说。
  陆离笑了:“你当我是小孩子?”
  殷世遥也笑了一下,把糖放在桌子上。
  “怎么还包了纸?我记得是散卖的,一把正好抓十个,不用包。”陆离说。
  “我怕直接拿不干净,让他们包了一下。”殷世遥说。
  “其实也没什么,”陆离说,“我刚拿过碗,手上还沾着药汤,你拿一块,我吃。”
  “不行,我……我手脏。”
  “擦一下。”陆离递过手巾。
  殷世遥急忙退后几步:“不用了,糖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等等,你也尝一块!”陆离说着就把一块糖往殷世遥嘴里塞。
  刚放进一半,陆离忽然又拿了回去:“对了,我喜欢吃这种红的!”
  “你……别……”殷世遥说不出的尴尬,眼睁睁看着陆离把已经沾到自己舌头的糖放进嘴里。
  “绿的给你。”趁殷世遥发愣,陆离把另一块糖放进殷世遥嘴里。
  他怎么一点也不在乎?!不嫌脏吗?殷世遥觉得无地自容,扭头出了门,心里又是愧疚又是难受,连嘴里的糖也尝不出滋味了。

  ☆、第 26 章

  接下来的日子相对平淡,平淡中带着涟漪。
  郁子苏见到殷世遥就会随口说两句,比如评论某家客栈的房间大小,设施如何等等,关键之处当然不提,只用类似“温柔”之类的词一语带过。
  殷世遥觉得有句话真的没错,“病向此中医”,听得多了越来越麻木。楚以前除了温柔有时也很强势,偶尔还会暴力,但对着眼前颦眉秀目的郁子苏,大概舍不得,所谓怜香惜玉正是如此。
  “我去后厨看看。”殷世遥借故走开了。
  服药这么久,似乎用处不大,陆离一直没恢复精神,还好病也没加重。
  后厨说今天的药是最后一副,殷世遥端着碗往外走了几步又放下了,觉得不如让别人送去,自己拿着药方去配药,算是为陆离做点事,也免得见他的时候尴尬愧疚。
  医馆的人看了药方说,不是大病,药吃不吃都行,就随手把药配了。
  不是大病,这倒是个好事,殷世遥把拿回的药放回了后厨,觉得算是有点安慰。
  许纪昌逃走后就像石沉大海,没了动静,对赤焰的监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一举铲除的决定从王阁领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殷世遥没有说话,郁子苏和陆离也没有说话。
  一次出动四百人,规模空前。以往上百人的行动都是去王侯将相的府邸,这次的目标竟然是江湖帮派,做决定的王阁领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下令把所有的武器都检查一遍,再打磨锋利。
  殷世遥没把心事表露出来,郁子苏倒是说了不少,说万一遇到南宫楚怎么办,一下去这么多人他会不会有危险。殷世遥说多少人也为难不了他,再说他熟悉赤焰山庄的地形。
  郁子苏说,可暗卫都是严格训练过的,不是普通士兵。殷世遥说,那你就让人别和他动手。
  郁子苏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但一时也没话说。
  后来的战役非常激烈,赤焰山庄大概有七百左右帮众,顽强抵抗,但暗卫们的个人战力和精良武器弥补了人数的不足,一个时辰后就战成了平局。
  殷世遥只想把这里的人全杀干净,虽然耻辱的经历无法从脑海里全部清除,但杀人还是能带来快意,让不堪的记忆至少得到几分安抚。
  陆离和郁子苏的杀戮属于常规性,而殷世遥的行为已经可以用“嗜血”来形容,两个人看到殷世遥手起剑落血花四溅的情景都有点暗自心惊,觉得这个人已经毫无节制,近似于疯狂。
  王阁领的命令是“清剿、铲除”,普通帮众一个不留,只抓负责的人,但殷世遥不想放过那两个堂主,就非常留意各个通道出口,并且每个房间都进去看,包括自己曾经被囚禁的房间。
  剑上还在滴血,身上也溅满了血,可是一进这间房子,殷世遥觉得心突然变得柔软了。那十几天里每天都能见到楚,就在这里,自己就躺在这张床上,在楚的手里得到满足,那算是……一种关系吗?
  殷世遥微微闭上眼睛,让自己又回到那个时候,只从被楚带进房间开始想起,外面厮杀的喊声惨叫似乎完全摒弃在另一个世界。
  直到背后有轻微的风声,殷世遥才警觉地握紧剑转身,却一下子被人抱住了。
  握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人也怔住了,这是个梦吗……楚?
  南宫楚的眼睛还是那么闪亮,闪着让人读不懂的光,只是抱着,不说话。
  殷世遥想问他从哪来,提醒他外面很危险最好马上离开,可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想说,不想动,在楚的怀抱里很舒服,也很宁静。于是殷世遥松开手里的剑也抱住了眼前这个人。
  这些年,真想你。
  要是能回到以前,多好。
  你现在应该是幸福的吧。
  过后殷世遥回想起来,觉得就像一个梦,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并不真切,两个人默默地抱着对方,南宫楚一直没说过话,后来就走了,像是消失了一样。
  为什么他不去找郁子苏呢?是因为自己正好在这间房子里,有一个能单独相处的片刻?正好他想起了那时自己尴尬狼狈的窘态,所以想安慰一下自己?殷世遥不明白,也想不通。
  “世遥,找到那两个堂主没有?”郁子苏远远地问。
  一看郁子苏的脸上身上沾了不少血,殷世遥立刻冲过去:“你没事吧?!”
  刚刚还和楚在一起,心里难免对郁子苏愧疚,再说,楚不是说过吗—“他对我很重要”。
  “我有那么差吗?只不过没你嗜杀而已!”郁子苏笑了一下。
  殷世遥松了口气。
  那天没别人见过南宫楚,因为一个人都没提起过,三个时辰后激战结束,暗卫府的清剿行动大获全胜,但令人遗憾的是赤焰的两个堂主也在混乱中被杀掉了,一个利刃穿心,一个咽喉断裂,主要原因是除了殷世遥外没人见过这两个人。
  王阁领觉得既然人都死了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况且这次不同以往,面对的是拿着武器反击的敌人,手下们浴血奋战以少胜多为暗卫府增添了荣耀,所以王阁领除了打算上奏捷报外,还打算为手下的暗卫们申请加薪。
  殷世遥有点失望,那两个堂主本应死在自己手里。
  郁子苏看上去心情不错,笑着说:“世遥,今天杀痛快了?”
  “嗯。”殷世遥有点怕看到郁子苏的笑容,头也没抬应了一声。
  郁子苏忽然小声说:“我担心了那么久,还好今天没遇到他。”
  “子苏,他要是问起你今天暗卫府的行动,你怎么说?”殷世遥问。
  两个敌对阵营的人能够在一起,也很不容易吧?
  “他说过,不谈公事,不会让我难做。”郁子苏含蓄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满足。
  “真的很体贴。”殷世遥自己也不知道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语气,倒像是有点嘲讽,嘲讽的对象大概是自己。
  “其实他约我今天见面的时候,我真想告诉他,让他防范……”郁子苏叹了口气。
  “今天?”殷世遥愣了一下。
  “是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行动什么时候结束,不过我们一直是先到先等,也很巧,每次都是他等我。”
  不错,离那个拥抱已经过了几个时辰,楚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去见面的地方,杏花酒家?还是哪家客栈?
  郁子苏倒是从没有在外面过夜,天黑之前必回,殷世遥知道他与自己性格不同,大概也担心引起王阁领的注意,所以和楚的来往隐蔽而小心。不过至少,对殷世遥来说心里能好受一点,虽然也只是五十步与百步之间的那一点点。
  行动是中午结束的,下午应该好好休息,殷世遥躺了一会,忽然想去杏花酒家,如果楚和郁子苏约在那里,至少能远远看到楚的脸上有没有留下拥抱过的痕迹,能否若无其事地对着郁子苏。如果两个人不在,自己就喝几杯,或者,几坛。
  “听你说的,是最近常来的那两个人吧?真不凑巧,刚走,每次都这样,一个不能喝,偏偏要喝,一喝醉,另一个就扶他走了。”掌柜的说。
  殷世遥差点就问去哪了。
  去哪了掌柜的怎么知道?就算自己知道了,难道也去?去干什么?和自己有关系吗?
  忘了吧,那个拥抱,一个梦而已。
  殷世遥放下第四个空酒坛的时候,觉得很累,很想睡觉,就像以前那样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不是殷公子吗?殷公子,殷公子?”
  “公子,他好像醉了。”
  “秋砚,青韵阁那里是不是还包着房?”
  “公子不是包了一个月?还没到期。”
  一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另一个很陌生,但是,很困,很累,不想睁开眼睛。
  那个晚上很混乱,好像被人扶着架着走了一段,然后迷迷糊糊倒在床上,衣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掉了,一个人拉着自己靠在身上,另一个人在自己身体上摩挲揉弄。
  “殷公子,很久没享受了吧……”这个声音暧味而挑逗。
  “走……走开……”殷世遥拼命想让意识回到脑海里,可努力了半天,眼睛就是睁不开,手也无力地胡乱摆着。

  ☆、第 27 章

  好像很快就恢复了安静,又躺回床上,殷世遥觉得莫名其妙,刚想好好睡一觉,身体突然被压住了。
  “谁……”想推开,却被压得死死的,推不动。
  奇怪的是,刚才那两个人的声音突然没有了。这个人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
  酒喝得太多,直到睁开眼睛前殷世遥的记忆都是片段,只记得自己像是遭到了強暴,狂风骤雨般的侵袭,阵阵灼痛,不知何时酒意和痛苦引发的汗水浸湿了身下的床。
  后来疼痛停止,自己昏昏睡去,却又被一阵难以启齿的舒服弄得清醒过来,这个感觉有点熟悉,像是曾经在一段日子里每天发生,这个人……这个人不会是……殷世遥终于拼命睁开眼睛
  “楚?!”
  南宫楚没有说话,眼睛看着殷世遥,嘴里微微喘息,安静的脸上带着激情过后的微赧。
  那一刻殷世遥觉得自己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是最不想发生的事,偏偏就发生了!绝望,心在下沉,想离开,逃走,才动了一下,发现手一直被绑在头顶的床栏上。
  南宫楚似乎没想太多,很自然地向唇上吻来。
  “不行!”殷世遥拼命扭过头。
  就像那个拥抱的过程一样默然无语,南宫楚没有再继续,而是解开了绳子,殷世遥从穿衣服到仓皇出门都没敢再看南宫楚一眼。
  罪恶、愧疚,沮丧、绝望,几种感觉不停交替,楚要干什么?他不是听到过那么多传闻?虽然说过“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什么都不会在乎”,可他喜欢的已经另有其人,难道是因为看到自己喝醉了和别人在一起,突然想玩一下?
  殷世遥很不愿意把“玩”这个字和南宫楚联系在一起,楚以前不是这样,现在却变得满不在乎,自己变了,失去记忆后的楚也变了,可以一边和郁子苏一边和自己,只不过郁子苏得到的是温柔,自己得到的是粗暴。
  即使这样,罪恶和愧疚也挥之不去,愈渐弥升,殷世遥被这种感觉压得几乎抬不起头。虽然是被迫着发生了关系,可楚终于被自己玷污了,就算他不在乎,自己没有办法不在乎。
  几天后的一次例牌训话完毕,王阁领随口说了件小事,奉昌都尉丁大人失踪几天的外甥和书童被好心人送到了官府。两个人衣衫褴褛神智不清语无伦次,显然受到过惊吓,过了几天流浪乞讨的生活,官府从报失的人口里才把两人的身份排查出来。
  陆离有时候会帮王阁领做些文书整理的工作,殷世遥像是突然有了兴趣,也跟着忙了一阵,陆离不明白,王阁领也乍舌,但是还没等两个人开口试探,这个反常的现象又消失了。
  没有用,殷世遥无力地想,做什么都没用,根本忘不掉,那是楚,是自己最爱的人。
  殷世遥的反常只是昙花一现,但郁子苏的改变似乎在持续,外出减少了,脸上的笑容也少了,吃饭的时间一个人留在房子里,白天经常睡觉。
  陆离问过,问不出来,只好对殷世遥说,大概在外面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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