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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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不能怨你,这天下大事地域之争,这样大的权势利益,那里是你一个人能左右的,事到如今,也不过是天意弄人,你千万不要自责啊!”
樱兰拼命劝诫,云彧话语中的意味,不知为何,让她心头涌起了一抹深深的不祥之感。
然而樱兰的话,却半点没传到云彧心头。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云彧喃喃说道:“若是没有我在其中推波助澜,事情会如何发展,谁又能说得清……”
他双目静静的盯着帐顶,心头的冷意,却已经渐渐的蔓延了全身。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看着眼中渐渐失去神采的云彧,樱兰猛然哭叫了起来,她慌张无比,“皇上不会这样狠心的,公子你别怕,奴婢这就去求见皇上,求皇上网开一面,求皇上收回成命!”
一边说,她一边站起,就要往外跑去。
室内却猛然传来一阵巨响,樱兰回头一看,却是云彧竟然跌下了床榻,然而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她。
“不要去!”彧声音初时低微,渐渐的大了起来,“不要去!别去!”
樱兰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跑出去,反而回来将云彧扶回了床榻上。
云彧死死拉住樱兰的手,一字一句的说:“凤离天是何等的决断,判决已下,又如何会因为你一个奴婢的求情,改了主意,樱兰,事已至此,若是你还看重我,就让我再保有最后的一丝颜面,可好?”
双目之中,满是咬牙切齿的坚持。
事到如今,凤离天的态度,早已明明白白,自己在他心中,根本是如同尘埃一般,那又何苦再送上自尊,去求人践踏?
左右不过,是早些或晚些,到那黄泉路上,和族人团聚罢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然而对待满身罪孽的自己,这死亡,相比之下,却是一条再容易不过的道路。
樱兰泪如雨下,“公子,公子……”
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若要劝慰云彧,言语也太过苍白,可若是就这样任公子颓败下去,那结果……
一时心中,也不由升起了对皇帝的深深恨意。
云彧当晚再度高热不退,完全失去了神智,樱兰急的跳脚,但可惜天色已晚,寻太医已经过了时辰,樱兰无法,只能整夜守着云彧,时不时的用湿毛巾替云彧降温,好容易才熬到了天明。
韦太医来的时候,云彧已经醒过来了,见樱兰请了太医来,虽有些不赞同,但还是让太医把了脉。
然韦太医看了半响,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最后更是给樱兰丢了个眼色,就要出去说话。
“太医不必了,就在这里说吧。”云彧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清,他含笑看向韦太医,眼中有一丝了然,“我这病,想来是有些凶险?或者更甚?”
他言笑晏晏,似乎讨论的并不是自己一般。
樱兰闻言,眼圈顿时就红了。
韦太医犹豫了一下,才斟酌着说道:“公子这病是有些凶险,却也不是无药可救,施以汤药并针灸,也还有几分希望,但最要紧的却不是病上头,而是公子的心情……”
心情?
云彧苦笑一声,“太医直言便是,可是因云某萌生了死志,因此这病,才变得棘手起来?”
听了这话,樱兰大惊,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一脸淡然的云彧,悲从心起,终于还是没说出来,而是捂住嘴,猛然跑了出去。
她狠狠的哭了一场,才红着双眼走了进去,却见室内气氛有些凝固,云彧纵然是一脸淡然,那韦太医面上似乎也有些惋惜之处。
“韦太医,无论如何,还请您救我家公子一救。”
樱兰缓步走到韦太医面前,强压住悲伤说道。
韦太医叹了口气,“医者父母心,韦某尽力就是。”
但无论如何,云彧还是状况越发糟糕了,到了第二日晚间,更是额头滚烫,脸色红赤,竟连眉宇间,都有几分青黑色透露出来。
这分明是极凶险的兆头。
樱兰哭了一场,看着床上已经烧到云彧,咬了咬牙,站起身跑了出去。
韦太医束手无策,或者其他太医还有办法呢?比如院判或者副院判?
纵然皇上变现的无情无义,但到了如今,似乎也只有求皇上一条路了,纵然如今的皇上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但或许心中多少还有些怜悯之情呢?
就算万一的希望,也是要去试一试的!
飞羽殿内,张灯结彩,分外闪耀。
樱兰先去奉天殿问了,才辗转来了这里,忙于照顾云彧的她这时才知道,今日竟是宫里册封宝妃娘娘的正日子。
君王万般宠溺,自然集万千华彩于一身,但若一朝失宠,却是比跌落凡尘还不如。
樱兰压下心头的酸涩,快步来到殿前,却被人拦了下来。
今日的册封大典,办的极为奢华,满宫有些分量的嫔妃都到了,因此这守卫也格外森严。
落闲榭的人,自然没有入席的资格,因此樱兰虽好说歹说,那侍卫就是不让她进去,正在着急,却听到一个声音。
“樱兰姐姐?”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问道:“今日樱兰姐姐不在落闲榭伺候,怎么有空来这里了?”
这小太监原是奉天殿的人,今天跟过来伺候,自然认得樱兰。
当日他们还艳羡,樱兰跟了个好主子,却不想事态变化如此之快,往日盛宠至极的落闲榭,如今竟落到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步。
樱兰也无暇理会他的好奇目光,只说到:“落闲榭的主子病的厉害,这时刻却也不好请太医,还请公公帮忙通传一声,让皇上传一位太医前去诊病。”
那小太监面露难色,“姐姐相求,原不该推辞,只是今日大好的日子,这样传话上去,只怕惹了贵人不快,若不然姐姐等到明日再求,只怕更好一些。”
樱兰急的无法,“若不是事情紧急,我又何必这样,还请公公好歹通传一声,要不然请告诉梁总管一声也成,你我回头,也不至于连累了干系。”
那小太监想了想,还是应了。
这宫中的事情,谁也说不清,那院子里的主子虽然如今落魄,当日却着实受过皇上盛宠的,没准还有几分余情,也未可知。
樱兰等在阶下,却是坐立不安。
好容易那小太监回来了,脸色却不大好。
“樱兰姐姐还是回去罢,皇上这会已经歇下了,等明日再来罢。”
樱兰愣了愣,心头猛然掠过一丝悲凉,嘴上却颤抖着问,“皇上……皇上真这么说?”
却原来那小太监去了大殿,还没进门也被拦下来了,他的口信并没亲自传到皇上口中,中途就被新册封的宝妃的人给截下来了。
宝妃听了下人回话,冷笑一声。
“平日里都好端端的,偏就今日病的起不来了?我看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她进宫虽时日尚短,却也听说过云彧当初的风光,当即心头就有了根刺,只是她忙于固宠,还顾不上去料理这些事,却没想到,今日她大好的日子,这人竟然敢主动挑衅。
眯了眯眼,看了眼还在内殿沐浴的皇帝,宝妃便已经有了主意。
“出去告诉那人,皇上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儿再说吧。”
横竖不管如何,她绝不可能让皇上今日离了飞羽殿!否则她这堂堂宝妃的面子,却往哪里放!
将人打发了出去,却看到皇帝已经在梁相福的伺候下走了出来,她忙迎了上去。
“皇上,夜色深重,是否安寝了?”
凤离天却有些神不守舍,也不知为何,他今日一直有种淡淡的不详感,到了此刻,竟越发深重起来。
若不是要用眼前这人来掣肘皇后,引开裴家的注意力,他今日哪有来此演戏的兴致。
想到这里,他强打起精神,“夜色美好,何必早睡,这飞仙殿上,最出名的便是绝美月色,今日正是十五,不如美人陪朕一赏?”
宝妃柔媚一笑,上前便携了皇帝的手。
第128章 火灾
飞仙殿的观月台,离樱兰的站立之处并不远。
微风袭来,带来一些声音,樱兰不由咬了咬唇,泪眼婆娑的看了上去。
只见那几个模糊的影子中,果然有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却正和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身影重叠,耳鬓厮磨,亲密无比。
她脚下一颤,几乎要站立不住。
果然不该来的,还是公子看的通透,到了此刻,事情早已分明,皇上对公子,根本已经是只知道折辱打压,那里有一星半点的垂怜?
所谓的一夜夫妻百夜恩,何曾会出现在皇家?
自己也是太天真了!
罢了,若是公子真的支撑不住,也是他的命,更何况,与其这样屈辱的活着,没准真的走了,倒是幸事一桩。
她心如死灰,跌跌撞撞的就往回走。
然而合该今晚多事,刚刚赶回落闲榭,刚一进门,她只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下一刻,她已经晕倒在了当地。
两个黑影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
“这就是那小丫头?快弄到屋里去,时辰不早了,趁皇上被绊着,赶紧动手!”
其中一个黑影蹲下身子,看了看樱兰的长相,吩咐了一声。
另一个影子应了一声,上前一把抱起樱兰,迈步走进了屋内。
云彧昏昏沉沉的,似乎看到有人进屋,身影看起来却极为陌生,他有心想问个清楚,但无奈浑身滚烫,喉头火辣,竟是一点力气也发不出。
朦朦胧胧中,那人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在了他床榻之旁。
那人竟然转身又出去了。
也不知为何,云彧头脑,在此刻突然清明了起来,他看了看身边,依稀认得那身影似乎是樱兰,心头顿时闪过一抹明悟。
看来,就算自己缠绵病榻,命不久矣,但却还是有人等不及了,只是却是何苦,失去了皇帝心意的他,又何必劳烦别人动手,平添罪孽。
他喘息了两声,咬牙想要起身。
自己死不足惜,但若是连累了樱兰,却是何苦!
无奈他病的重了,反反复复烧了几日,早没了力气,纵然挣扎了半响,也不过勉强翻了过来,伸出手,摇了摇樱兰的身子。
樱兰毫无动静。
云彧心急如焚,他鼻端此刻,已经闻到了桐油的刺鼻味道。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再度进屋,手中还拿了一个木桶,见到云彧这样,不禁咦了一声,上来将云彧一掌推翻在了床上。
“原来还有点神智,真是可惜了,本来昏着过去也少些痛苦,现在可只能生受了。”
“你们……的主子是谁?为何……要害我……”
云彧轻声问道。
到底是谁,连几天时间都等不及,要在这个时候,下这样的毒手?
那人却冷笑了一下:“你以为你好大的脸?单为了你,倒不值得了。”
云彧心中一动,正要继续套话,那人却住了嘴,开始在屋中四处都洒上了桐油。
云彧咬了咬牙,“我横竖是出不去了,这丫鬟无辜,可否放她出去。”
虽然无望,却也要求上一求。
那人却还以一声讥笑。
“快的很,你也别担心,痛苦不了太久的,下辈子投胎,选个好地方罢。”
那人说完,快速出了房间,不多时,窗纸便慢慢的明亮起来,显见是火苗已经慢慢燃了起来。
云彧叹了口气,轻轻合上了眼。
原来自己的下场是这样。
也罢,被火一烧,倒是干干净净,自己这污秽无比的身子能在大火中变成飞灰,从此在不留丝毫龌蹉在人间,这般利落干净,倒也算全了自己的心愿。
只可惜,到底还是亏欠了樱兰……
火光渐亮,云彧缓缓转头,看了看依旧昏迷在他床榻旁的樱兰。
只盼着来生,还能还报一二了……
…… ……
“今晚本是今晚本是钦天监选定的良辰吉日,可惜了,这注定不是一个平安的日子。”
长信宫殿上,装束慵懒的皇后,轻轻弹了弹修剪完美的指甲。
跪着伺候指甲的宫女低眉垂目,默不作声,旁边一个嬷嬷却迎合道:“正是呢,今晚这事一出,看皇上还如何宠爱那宝妃。”
皇后冷冷一眼,眼中厉芒却一闪而过。
身为天子,果然注定是无心无情的,那人曾经被他那样拱若珍宝,如今却被万般作践,这等折磨人的法子,可不是一般有心肠的人能做出来的。
而今,落得这样的结局,也怪不的她了。
若不是那人想要对自己娘家动手,她也不会做出这样两败俱伤的事情来,皇上在赌,她又何曾不是在赌?
横竖她已经退无可退!
若是等到皇帝对裴家动手,裴家一败落,她这个早在他心中划上恶妇名头的皇后,无非也就是个废黜的下场,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做出些疯狂的事情来,让皇上知道,就算是区区一介妇人,也能狠狠咬上他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