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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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推说是牢里的规矩。
见几人走了出去,云彧深深的看了王富贵一眼,心中却是一声冷哼。
对这人这般折腾,他心头也起了怨气,但想到对方或许命不久矣,心头的怨气便消散了些,只是心中还是对那玉牌的被抢,心酸不已。
但过了一会,云彧就体会出王富贵的恶毒用心了。
那枷板本就极重,若是坐在地上,还有个地方可以托住点重量,此刻他双手被锁在空中,全部枷板的重量都落在了云彧肩头,就算自己站不住滑倒,重量也不得稍减,反而会让手腕处传来阵阵剧痛,因此也只能勉强站立,时间一长,竟有些难以支撑。
云彧从来没感觉到,黑夜是如此漫长。
第65章 前往
皇宫内,议事终于告一段落,让人将几名大臣送出宫门,凤离天回到了自己的寝殿,早就该是就寝的时候,他却没有一点睡意,心头却如同有一团火在烧般炙热。
一千多个日子的煎熬,终于,要见到那个人了。
凤离天目光冰凉,心中恨意绵绵不绝,一时间脑海中已经盘旋了无数个折磨人的法子。
“更衣。”
看着娇笑着迎上来绝美女子,凤离天冷冷的吩咐一声。
绝美女子忙从一旁小黄门手中取过衣服,替凤离天换上,目光掠过凤离天身上皮肤时,便不能自抑的露出迷醉神态。
“皇上可要用些点心?夜都这么深了,饿着肠胃可不好。”
一边替凤离天整理腰带,那女子一边用眼神娇怯怯的看向凤离天。
平时只要她一露出这样的神态,多半皇帝都会应允,但今天却不知怎地,凤离天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那眼中的森冷寒意不由让她打了个冷战。
“皇上……”怯生生的娇呼了一句,还不待她说下去,凤离天已经冷然问道,“车备好了?”
梁相福一直束手候在一旁,暗含讥讽的眼神掠过那眼睛有几分像云彧的美人,就听到了皇帝的问话,忙恭谨说道,“已经备下了,皇上随时可以用。”
梁相福伺候凤离天二十余载,知君之深,天下无人能出其右,自从一接到云彧投案的消息后,梁相福就做好了安排,果然皇帝一忙完公事,回到后宫后竟是歇都不歇,就要往大牢赶去。
“既如此,就走吧。”
凤离天抬脚就要走,身后的美人张氏却急了。
“皇上,您要去哪里啊?”
这话一出,顿时满堂寂静。
这张氏本是前朝皇帝的嫔妃,只是尚未伺候过皇帝端阳就被灭了,她是惶惶不可终日,却不想被送来伺候新皇,更想不到新皇一夕云雨过后,竟对她怜爱有加,因此她竟如飞上了枝头一般,过上了人人恭维奉承的日子。
而以前那些养尊处优的嫔妃,这些日子却尽皆凄凉无比,以往在她面前嚣张跋扈的人,竟一个个低三下四的跪在她面前哀求,加上宫中众人见凤离天宠爱于她,便更是百般奉承,她本就是一个胸无城府的人,便越发作威作福起来,到了今日竟更是持宠生骄,加上昏了脑袋,在此刻竟然敢追问皇帝的去处。
话刚一说出口,她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同,心中顿时一寒,忙改口说道,“夜已经深了,皇上公务繁忙,还请早些安歇才好。”
但就算如此,却也已经晚了。
凤离天脚步不停,脸上一点表情也无,“张氏殿前失仪,不知本分,送去慎刑司,永不许踏入奉天殿一步。”
此话如霹雳一般,张氏浑身一僵,双膝一软,颓然软到在地,哀声哭到,“皇上……求皇上开恩啊……”
而凤离天大步流星,却已经去的远了。
唯有梁相福,回头看了一眼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张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可惜不知惜福啊,浪费了那双好眼睛了。
大理寺离皇城并不远,马车不到两刻钟,就到了大门处。
因凤离天不欲张扬,因此便坐了一个青帷马车,梁相福随车伺候,车外跟了几名侍卫外,便再无其他了。
马车停在了台阶前,一停稳,便有一名侍卫上前拍门,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拍门声便显得有几分震撼,所幸官衙周围并无百姓居住,因此倒也算不得扰民。
“什么人啊,这么晚了还鬼喊鬼叫的,这里是什么地方不知道吗?”来人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气急败坏,脚步由远及近,很快便来到了大门便上,一把扯开大门,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竟敢来大理寺捣乱,小心老子拍死你!”
来人睡眼惺忪,帽子也没戴衣服也有些乱七八糟的,显然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
那拍门的侍卫也不说话,只“锵”的一声抽出宝剑,森寒的剑气顿时让那人心中一寒,瞌睡也瞬间没了。
“你……你你……”来人被吓了个半死,哆嗦了半日,才说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大理寺动刀……你是要造反啊……”
“去把你们头叫出来,就说有贵人到了。”
见这人糊涂,侍卫也不跟他纠缠,丢过一块腰牌到那人手中,转身走到马车旁,束手而立。
门子哆嗦了半天,才接着灯笼的火光看了看腰牌,顿时大惊,连开门都顾不得了,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
空荡荡的长街上,便只有一辆马车同几名侍卫,诡异的停在当地。
章恙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是从床上跳起来的。
一把推开旁边两个羊脂白玉般的身子,章恙忙不迭的扯过衣物,胡乱穿戴起来,同时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起来,准备接……”
驾字还没出口,章恙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愣了一愣后才反应过来,皇帝白日不来大理寺,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过来,还搞了轻车简从这一套,莫不是不想引起人注意?
“慢着!”高声喊住了要冲出去准备的下人,章恙心中那个想法越发清晰,手上快速的整理着穿戴,同时说道,“不要声张,同我一起出去先看看,同时通知大牢那边一声,让他们做好准备。”
大理寺虽然管的事情多,但还没得到过皇帝亲临的待遇,联想到傍晚云彧的投案入狱,章恙心中不由有了些猜想。
莫不是这叫云彧的小子,竟真的有些旁的能耐?竟让皇帝都赶了过来,难怪白天对着自己还敢那么嚣张。
果然没太过逼迫是对的,不然万一惹得皇帝不开心可就惨了,回头对这人可还要更谨慎些才好。
脑中转着无数念头,章恙收拾停当,忙不迭的出去接驾了。
一刻钟后,几人便来到了大牢的入口处。
因为章恙的通知来得突然,因此大牢处值夜的狱卒们虽都打起了精神,心头还是阵阵嘀咕。
看这样子,是有大人物来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何事。
而这时在囚室之内,云彧被悬吊在半空之中已经快三个时辰,不但浑身都疼痛难忍,就连头脑之中,也是昏昏沉沉。
枷板实在太重,时间一长,压得他几乎无法站立,但若是软倒,钻心的痛楚就会转移到手腕处,如是十次八次后,云彧便已经被疼痛折磨的失去了神智。
他本来身子就不大好,到回了东钟得知母妃噩耗后,即是伤心亲人远去,又对背叛爱人心中愧疚,时日一久便郁结于心,三不五时便要调理一番才好,虽外边看着同旁人无异,内里却是在孱弱不堪,因此这种刑罚对其他人只是小惩大诫,对他却着实是折磨。
自己……还是要熬下去的……
一定要再见凤离天一面,对他说出对不起,再任凭其处置,也算自己对得起自己的本心了。
昏昏沉沉中,云彧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而就在离他不到两丈的地方,隔着栅栏,凤离天负手而立,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让人心寒的冷意,看向云彧的眼中,也只有滔天的憎恨。
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于,这人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当时被人伏击,身负重伤,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一个日夜才勉强醒来的自己,却马上迎来了另一个噩耗,囚在府中的源王,竟然是被云彧放走的,得知这消息那一刻,心头传来的剧痛真让凤离天生不如死,若不是他生性坚韧,心头放不下江山,只怕真会如了源王的心愿,死在当场。
但他咬牙熬过来了,心头存着怨气,抱着不能辜负先皇,不能辜负皇贵妃和不能辜负百姓的心愿,他咬牙坚持了过来,经历了无数的治疗,终于活了下来,但尽管如此,身体也留下了些许隐患。
箭伤虽厉害,但只要没伤及要害,慢慢将养也能好起来,虽让人头痛的却是毒伤,箭矢上的毒素颇为凶险,宫中御医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将剧毒一点点的缓减,到了现在,虽然剧毒已经十去七八,但剩下的毒素,还是会是不是的折磨他。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人给他带来的!
一想到这里,竟连早就已经好了的肩窝处,也有些隐隐作痛起来,凤离天那颗因云彧这般凄惨的出现在他面前而有些心软的心,突然就又硬了起来。
“开门!”冷冷的吩咐一声,王富贵忙不迭的上去打开了牢门。
大牢一共有三个队长,轮流值班,今晚刚好遇到他,本来王富贵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睡得真香,却被手下叫了起来,头昏脑涨之间就看到顶头上司章大人陪坐一位华服青年走了进来,他虽不知青年的身份,但是看章大人点头哈腰的样子,便知道是一位决计不能得罪的贵人。
“大人请。”王富贵腆着脸正要说话,却被章恙一步挡在了后面。
第66章 相会
凤离天却没有动。
梁相福太知道他的心意,清了清嗓子,瞥了眼章恙,“章大人,这里地方狭窄,这么多人也太挤了点吧。”
章恙顿时明白过来,忙点头哈腰的说道,“是下官的疏忽,下官这就安排。”
说完这话,他站直身子,吩咐其他人都退下去,当回过身来,却发现皇帝依旧一动不动,便讪着脸,也小心的退了下去。
看着里面悬吊着的那个人影,凤离天深深吸了口气,低低说道,“你们也下去。”
梁相福略一犹豫,“主子,您一个人,那……”
“不怕的,两头你们守好了,还能有刺客不成,再说就算有,孤也不怕。”凤离天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这里虽不是皇宫,但暗卫们早已经护卫的周围密不透风,而在房中那人,现在连动弹也难,莫非还能伤到他不成。
梁相福不再多说,微微欠了欠身,带着几个侍卫退了十余步。
外间的动静,早将处于浑噩状态中的云彧惊醒了,艰难的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牢门处站立的那个高大人影,顿时心中一颤。
“是……你……”
经过一晚折磨,加上再见凤离天时的激动,云彧原本清朗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但半睁半闭的眼眸中燃起的神采,却让整个囚室为之一亮。
凤离天深吸了口气,大踏步的走了进来,“是孤。”
走到近前来,看着云彧眼中突然爆起的亮光,凤离天只觉得心头一阵烦闷,“是孤又如何?莫不是到了这般情景,你以为孤到了这里,会救你出去不成?”
云彧顿时一愣。
初时到处躲避对方到也罢了,那是他没脸再见凤离天,而等到他想通之后,想要见到这人的心思,就一刻比一刻急切,但此刻听到对方冷冰冰的的话语,云彧才回到了现实中来,那眼里的亮光也一点一点的褪了开去,他失神的看着凤离天,愣了半响,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凤离天也没有说话。
刚才隔得有些远,加上有木栏的阻隔,凤离天虽看出了云彧被锁住的事实,许多细节却看不分明,此刻近了才发现,原来对方肩上的那道木枷竟有寸许厚,可见重量十足,而其他的锁链看起来也是分量非轻,也难怪此刻这人脸色会惨白如纸,就连那原本粉嫩娇红的双唇,此时也没有一点血色。
拳头再度狠狠捏紧。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看到凤离天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刑具上时,微微皱起的眉头,也不知为何,云彧心底掠过一丝欢喜。
“不过是我罪有应得,别担心……”被那样的眼神看着,不自觉的说了这话,旋即云彧才猛然醒觉自己说了什么。
担心?担心什么?这个时候还这样说,是以退为进么?还是要装可怜?目的又是什么,是要自己放了他,还是要放了他的家族?
一瞬间,凤离天便想了许多,指甲的前端已经刺入了掌心之内,而心头隐隐的那抹怜惜,再度转成了怒火。
不能心软,终于见到了这个人,绝对不能心软。
这人惯会做戏,实际又哪里对自己有半分情意,若不然,当年又如何能很得下心去,用美人计将自己玉牌偷去,放跑了源王,挑起了内战,东钟无数将士,埋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