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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双镯记-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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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占有欲。即便每次她们匆匆缠绵结束她总要埋怨傅仪恒白日宣□□狗肺,但是每吻她一下自己的浑身疲惫似乎都能得到解放。
结果有一天她们从病房外过,傅仪恒脸还红着腿还软着,听到几个病人家属讨论年龄与欲望的关系。傅仪恒听了只是笑,王婵月听了脸噌一下就烧熟了。傅仪恒拽着她的手,“你脸红什么。我都没脸红。”她就恼了,伸手去掐,直让傅仪恒躲进了姜希婕的病房,王婵月才住手。
也是更羞更窘,本来王婵月是要来劝阻姜希婕不要着急出院的—反正出院了也不过是回家养着,特意给谁腾病床吗 这一下反而像老夫少妻闹着情趣式的矛盾,被娘家人抓个正着:王霁月照旧温良贤淑的坐在姜希婕的床边,姜希婕照旧趴着等着王婵月来检查伤口,两人还拉着手。这会子更是笑眯眯的看着她们二人一个跑一个打跑进来。
不知道王婵月是因为羞还是因为在办公室时窗子忘了关严,当夜竟然着凉了。她自己也压抑于自己的生病,按理她的体质没有进步也不至于退步,工作强度也好饮食营养也罢,没有变化,为何突然生病?傅仪恒只好跟她说,一时着凉,意志力又有所懈怠罢了,乖乖吃药。说完勺子就伸了过来。
做医生的不好抱怨药苦,只得喝了这中药汤。同理床上的病人也是一样。姜希婕的伤口恢复的缓慢,长是长合了,虽然留下一点疤痕,但是她疼,每个都疼,总让王霁月怀疑是不是里面还烂着,也不是,就是疼,只能说养伤期间保暖条件不佳,风湿总归要得。而且她现在是活天气预报了,只要哪天右手抬不起来了,那就是要下雨了。她自己倒是坚强的很,专注练习起左手来。只有王霁月看着难受。姜希婕笑她,“别想那么多,手臂还在就行。至少还是全须全尾的。”
赵妈一向对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丫头不吝啬毒舌,姜希婕说她是一天到晚变着法喂猪又还要骂猪吃得多的那种人—赵妈一边想办法给病号和病号的贴身侍女做好吃的,一边挖苦姜希婕虽然吃切了小半个胃,食欲可是不减。其实她每天把食物都尽量弄得软和好消化,就怕姜希婕的消化系统跟不上。姜希婕现在是食欲不减,但是单次食量明显下降,她也不敢硬填自己,遂想自己在病房里准备个小火盆随时热随时吃—结果呢?结果就是引发她们家开始自己烧炭了。
想到这个她心里就难受,她和王霁月的工作舍弃也无所谓,毕竟那点工资不但杯水车薪,于她们各自的家财而言也是九牛一毛,只是不愿意两个人都被耗在医院这个地方,让家里家外所有的事情都是其他人承担。饭馆生意早已不做了,物价飞涨粮食减产,别说盈利,根本就做不下去。本来打算给郭氏夫妇钱让他们回涪陵乡下去,但他们不愿意,说回去也是没有出路,宁愿在重庆留下—何况孩子还因为姜家的关系在较好的学校里上学,有吃有喝的。徐氏惯是豪迈的很,拍板让一家三口留下,和那个最开始的帮工广仔一起加入了赵妈的种菜大军。姜同禾本来觉得这和地主无异,有点排斥,徐氏直接骂他,说我们一不外卖二不收租,自给自足,还不要国家救济,你倒是说说我哪里不对?
至于后来收留的另外两个广仔,则主动参军去了。连大厨师傅都背上锅子给部队做饭去了。徐氏拍板完家中大事,就不管了,专注于继续发挥她作为常务理事的光热,像是一种家族传统似的把家中杂务留给媳妇们,反正两个儿子是无法指望了。傅元瑛身体痼疾难愈,不便外出忙碌,但凡抛头露面的事情都留给了徐德馨—想到这里王霁月就觉得可叹,因为政府明令禁止公务员的工资上涨,现在保育会管理层面做事的人都是官太太,一部分人效率严重底下,另一部分像徐德馨这样的虽然自己奋力,也不能和那些朽木撕破脸,日子也是不知道要怎么过了。傅家姐妹在内操持一家子的事,不能劳累的傅元瑛殚精竭虑,照顾孩子计算开支,让妹妹元娥出去跑,又会担心会不会受伤,所谓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心血熬干自然要亏自己的元气,傅元瑛身体也开始弱了下去。
那块灵芝虽然不大,却硬生生被姜希婕分成三份,自己留下小的那片泡水慢慢吃,稍大的存起来放回家中以防万一,最大的那片让拿回家大家一起分食。王婵月跟她说的一切有益于恢复的事情她都照做,她只想尽快痊愈,最好能在自己生日之前出院。她能彻底痊愈就是全家目前能收到的最好的消息。因为除了这个消息,其他的都说不上好。
姜希婕最后没找傅仪恒去打听弟弟的下落,觉得不太好让傅仪恒再去冒这个险,无论她现在还是不是“红”的。最后带来消息的是姜希泽,说希峻现在在八路军当团长,挺好的。当哥哥的还专门强调,光棍,倒也没糟什么鄙视,人家听说还挺喜欢他的。姜希婕问,你告诉大伯和大哥了吗?告诉了呀,他回答,爸爸就哼了一声,大哥打回电报说,知道了,说想问一问这家伙打仗打的怎么样。姜王二人无奈的笑,连王霁月都要感叹,大哥真是个兵痴。
姜希泽转而说道,浩宁也在八路军,团一级的参谋。也挺好的。说发现那边似乎非常喜欢这种“弃暗投明”的主。王霁月摇头,“要这么说,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我们家这个样子估计在人看来就是这样。对了,有,”她想问她父亲,转念间想起叔父婶婶两人挂念儿子,“浩修怎么样有什么消息吗?自打来了重庆,快三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如今欧洲打起来了,我怕租界也不安全了。”
姜希泽顿了一顿,大概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该不该说,然后低声道:“王浩修一直躲在租界里,似乎也不像之前那么花天酒地。自从上海站被破坏之后,我们也断了一段时间那边的消息。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你父亲在那边做官,浩修过的还可以吧。你有消息要带给他”王霁月轻轻摇头,“也没有。我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要留在租界,当初也不过由了他喜欢。其实也想劝他能走就走,不过现在都这个样子了,只怕也走不了了。”
姜希泽看了看她,认真读王霁月的眼神和表情,王霁月心里没鬼自然也就好奇的看回去。姜希泽良久道:“浩修是个好人。有的话我现在不能说,但他是个好人。有功于国家的。来日打回去了,要给他发勋章的。”
王霁月闻言一愣,倒也没有再问,心知也许问了反而是一种危险。
是啊,危险。其实他们家才是最容易被各路人等盯上的吧。她们自己,才是最容易被放冷枪的。
姜希婕成功在五月初生日的前一天出院回家—基于她自己的努力—第二天一大家子人在家给她开开心心的过生日。夜里回到自己房间,王霁月让她脱光了躺下,拿着热水热毛巾要给她擦伤口。姜希婕看着床头放在一个绸缎小包袱,打开来一看,是自己的镯子,碎了,碎得彻彻底底,王霁月也许试图拼过几次,但因为缺损,拼不回去。
“别看了。”王霁月在背后柔声说,“看着我也难受。”姜希婕麻利的给它包回去,等到擦完,王霁月给她盖好被子,她翻个身做起来拉着王霁月,握着她的双手,“以后回去了,找最好的玉匠,一定给它拼回去。”“这么碎,只怕无论如何修不回去。”“那我就永远带着它,碎了也带着。”王霁月摸着她的脸颊,叹了口气,“我不怕它碎,碎一千个一万个也不可惜的,祖传也无所谓。你好好的,就够了。”说着也想把自己那个褪下来,被姜希婕阻止,“好好的,不许拿下来。”“信物哪有没了一个另一个还留着的道理?”“那你也得戴着,以后遇见了何时的人再给她不迟。”
“好。都好。”
她在家没修养几天,政府那边又来人请她回去上班,她说等到六月看身体。其实内心更想在家照顾家里,可大伯又劝她出去报国—心里又翻起白眼—还未及想好,她们都还在休息,前线传来傅元弘战死中条山的消息。
说他所部被围,突围无望之下,拔枪殉国。傅家姐妹回娘家的同时,姜希耀突然回来了。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傅元弘死在中条山的时候,他的上司唐淮源军长已经战死,而他自己被炸断了一条腿{55},听到军长殉国,心中悲痛,遂举枪自尽。身边的官兵只有两个成功突围回去。否则外界尚且不能得知他们的生死。
五月底的时候,残余的躯体被带回重庆。傅家说让儿子先回到父母身边,来日国家光复,再把他葬回太原。迎接的阵仗自然远比不上张自忠灵柩回渝时的盛大,但自发来的亲友不少。空军中有傅家的旧识,主动请缨用飞机把灵柩运回来。傅封琅夫妇年纪大了,被两个女儿搀扶着站在机场上等着。姜同禾作为姻亲,也作为委员长派来的代表,同样率领自己的一家老小在机场迎接。姜希耀本来在长沙前线,但所部缺损严重,他自己也负伤,陈诚硬把他调回来,让部队补员,让他也休息一阵。怎么想得到恰好赶上好友阵亡呢?自打战事开打,四年多他就没怎么在家呆过。本就抑郁无奈的回调还赶上了这样的事,他站在父母背后,看着一旁弟弟和弟媳扶着霎时苍老的傅封琅,恍惚间明白了何谓忠孝不能两全。
军人殉国,天经地义。他自问能幸运的在长沙前线只是负伤而返,多亏了顶上优秀的指挥官。
傅元弘是傅家这一代人中能力和品格最优秀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继承了从军传统的孩子。说他有乃父乃祖之风毫不过分,就是那种传统的只懂打仗旁事木讷的人。为国打仗,不曾娶妻,遑论子嗣。他父母滞留在瑞士,现如今也不敢把消息告诉他们,怕傅居胥夫妇身体不好受不了。如今他死了,对傅家而言,这条脉就算是绝了。
军政部发了褒奖令,他连个收取救济金的遗孀都没有。所部剩下的点点官兵替他情理遗物,除了剩下的一点军饷之外,都是经年旧物—洗旧的衣服,几封书信,姜希耀送的钢笔,一只外壳破损的怀表,没了。
灵柩被抬下飞机的时候,姜希耀作为代表去抬棺,一路抬到傅封琅面前。他目不斜视,也没有红了眼睛,一如既往没有表情的履行职责。傅封琅夫妇扶棺大哭起来,姜希耀听过无数哭阵亡者的哭声,哭无辜死难者的哭声,但战场上他心如钢铁,不曾动容。此刻他看着两位老人嚎啕大哭,身后着黑衣的女眷们也哭个不住,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某个角落的钢铁正在如同墙皮一样剥落。
傅仪恒走过去安抚大哥大嫂,自己其实也心痛的很。她比侄子侄女们大不了多少,小时候她就是院子里那个刺儿头,带着这群孩子闹。有爱跟着闹的,有作为大姐姐要带头乖的,还有隔壁院子爬墙上房的姜家三个孩子。那个时候的傅元弘是个善良的男孩,连一只飞鸟都不愿意伤害。后来等到自己浪迹欧美回到家乡再见到历经风雨的侄子,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铁铮铮的汉子,即便在自己面前还会变成那个连小鸟都不愿意伤害的少年。
她没问过他为何矢志从军,为何想着效仿霍去病,日寇未灭无以为家。他从来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也少写家书来,如今,
如今已经是冰冷的棺木中长眠的躯体。
良善英勇的国之精英战死沙场,渣滓们却侥幸活着,还占据了不该的光荣和幸福。所谓报应不爽到底在哪里?每当此时她就觉得这样的世界无药可救,需要狠狠的砸碎之后再建立一个新的。
一定会有一个新的世界,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应得的,不再会如此的痛苦扭曲的失去和消亡。为此即便付出自己的全部都无所谓。
她走过去张开双手抱着大哥大嫂,老人家全部的生命力似乎已经随着年青人的早逝而流失殆尽。
五月底,王霁月恢复工作。姜希婕却还是在家休养。固然伤口早就愈合,王霁月说什么都不同意她出去,要求无论如何等到天气凉快再说。反正出去也无非是那些事情,她倒也宁愿在家呆着,甚至于由于这一年多来的亲密无间和空袭带来的心理阴影,她很不放心王霁月出去。可是不去也不行,无论从个人理想的角度还是社交的角度王霁月都有必要回到岗位。而且屋漏偏逢连夜雨,姜希婕最好不要添乱,一向精神头十足堪比几十年后居委会大妈的能量的常务理事姜徐氏一夜之间轰然病倒,回家躺着了。
徐氏已经是六十二岁的人了。原先在南京时自然不显老,到了重庆之后不知道是因为饮食不如往日还是繁忙艰苦,总之六十岁的徐氏衰老的很快。亲家公亲家母因为傅元弘的死讯而备受打击,傅家姐妹都在那边照顾。这会子徐氏也倒下了,倒像老天爷捉弄她们家似的,老人家挨个倒下,年青人集体侍候病人。
五号这天,姜希婕和赵妈在后院一起择菜—要说吃的,比她们之前在上海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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