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镯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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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来?”王霁月站在二楼的楼梯上,居高临下用轻柔的声音问楼下持续发呆的姜希婕,“嗯?哦。。。我有些累了。不太想洗澡。”姜希婕边说,边上楼。配上她懒洋洋的动作倒的确是显得疲乏。王霁月愣了愣,然后挑起眉毛道,“你若是不去,就别上床来。”说完转身便快步走到房间去。她俩自然是一同睡在姜希婕原来的房间,那间屋子离其中一间浴室也很近。王霁月跑回屋里,把门半掩着,躲在门后听姜希婕的反应。
姜希婕自然是一张大红脸僵在楼梯半道上。嫌弃也是被嫌弃了,话是这么说也没有错,但是为什么就觉得这么的奇怪啊?王霁月那不是在说一般的话,分明是在娇嗔吧,这是娇嗔吧?可是这么一想,不睡自己的床睡哪儿啊?她是断然不能放过和王霁月同床、抱着她安然睡着的机会。那每天趁王霁月睡着的时候偷的香还少了?
王霁月就听见有个人脚步如飞的冲进浴室去了。真是好玩。心里这么想着,王大小姐笑得很甜蜜。
作者有话要说:
{49}语出邹容《革命军》。此处为有意背诵。
{50}当时天津最大的公共浴室,亦是华北地区最大的公共浴室,当时号称“华北第一池”。
然而已经注解了五十条了。啊,真是佩服自己。
前日喝多,大病一场,差点把胃都吐出来了。感叹这辈子真是和威士忌不对盘。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姜希婕逗留在天津的最后的日子里,成日带着王家两位小姐和她一起回忆往昔。买出了租界马路边上老王头家的酱菜,喝对过二嫂子家的小米粥,吃河间来的李师傅的火烧。晚上特地跑到清真寺外的回民馆子买了两斤羊肉饺子。王婵月非要跟着去,结果被膻味生生给熏了回来。这顿鲜甜的羊肉饺子,她是一个也没吃上。好在提前过来打点东西的赵妈和厨子正在做捞面,王七小姐这算是发现了宝,西红柿配鸡蛋的卤子,浓浓香香浇上那么一大勺。连赵妈都夸,这姑娘好养。
王霁月笑她,“活像我们就不好养似的。”“赵妈说谁好养,就是真好养。”姜希婕吃的高兴,一口一个大馅儿饺子,吃相从来就没有好看过,“我就是代表。你给我一盘子蟹壳黄,不给吃别的,我也能吃的好好的。”王霁月正想还嘴,最近就是喜欢和她斗嘴,而且但凡是个事儿就要斗,只要能抓住机会,“那是赶上你喜欢啊,小姐,”赵妈偏现在过来一起参与反击战,“原先赶上你喜欢吃,九转大肠,油爆双脆,啥不吃?吃的干干净净!反倒是梅菜扣肉,一口也不愿意吃,好像给你一口肥肉就是要了你的命!还有那个什么,虾酱,那叫一个又腥又臭,倒是喜欢的很!你那不是好养,你那分明就是看上自己喜欢吃的,收不住胃口管不住嘴!”
姜希婕若非现在嘴里嚼着饺子,羊肉甜的没边儿,她是真的要转身去咬一口赵妈。
“不过,你们家在北平的房子不是卖了吗?希峻就一直住宿舍?”王霁月放下碗筷,很是淑女的交叠着腿,上身前倾的坐着,“是啊,这次我们去也只能住店。不过这都好说。重点是问问婵月,她不是想去见傅家的那位小姑姑吗?怎么个安排?”姜希婕揣着坏主意,巴不得王婵月到了北平地界就自己和傅仪恒玩去,她和王霁月好落得安静。“这,”王霁月作为姐姐反倒有些不太放心妹妹老跟这个人相处—怎么会就这样无缘无故的交好呢?她固然想去见一见这个傅仪恒,生恐对方对婵月另有所图,可却又觉得,对婵月有所图,能图什么?
最后给傅仪恒送去的消息里,说的是,10号到了北平先去奔两个男孩,一起吃个饭,然后次日再去找她,也是饭局,吃完了便可以自由行动。电报是王霁月发的,措辞非常礼貌严谨,断不像王婵月给她写信的时候,那么活泼调皮,杂七杂八的话非常多。傅仪恒能拿到这封信也是不易,若非是酒店的门房与她交好,她肯定是收不到了,这一行人估计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她—她已经搬回老房子,她现在是清华大学的教员了。正好是学生和教育部对立很严重的时候,她托了关系悄悄潜入清华,成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教员,好像是厌倦风流一样安顿在清华做起老师来。即便她不是大哲大儒,不是物理的教授土木建筑的专家,但她又的确实实在在的做了起来。
使命如此,无怨无悔。组织上甚至已经跟她提出了,必要时可能需要假结婚。她却轻松的说了一句惯常的话,一切服从组织的决定。组织对她倒也惯于放心,让她继续去四处活动,重点一方面是拓展学生,一方面依旧保持在网罗各方关系。她的身份一向很特殊,虽然从属北方局{51},却不会执行危险任务,她总是未动的兵马前面那些先行的粮草。
各方关系,可以包括王婵月。进入清华之前,她就打探了一下,得知王婵月的四哥王浩宁现在在燕京大学法学院,最要好的朋友竟然是姜希峻,这两个人都有具备相当的发展潜质,都是法学院里数一数二的“进步青年”。收到电报之后,她匆匆看完,微笑着快步走去发一封回信。
快来吧,快来。
时隔几日,姜希婕已经在东来顺拿着筷子头准备敲打姜希峻了。“好你个小王八蛋,家里什么都不管,卖房子这样要紧的事还得我专门来一趟处理,你就知道在北平躲着逍遥快活!”打又打不着,姜希峻一直躲,姐弟俩闹得很欢。王霁月看着这二人,面上挂着笑意,倒好像是非常享受似的。毕竟是人与人不同。王浩宁的性子安静沉稳,小时候显得非常内向;不像姜希峻和她姐姐,从小都是上房揭瓦的货色。毋宁说他们四个都是那样,都淘;自己家这一溜?
“姐!我这不是把好事都让给你了吗!你看,你从来都管家,我哪儿敢查收啊,大哥二哥都不敢,我就别提了啊!”姜希婕更是打算抽他。好像姐弟俩从小相处的方式就是斗嘴,然后打闹。不像一般小孩,压根是两只小兽。“好了好了别闹了。说正经的,你们俩能成为好朋友,我这个大姐姐也很高兴。”王霁月举起酒杯准备和两个小伙子喝一杯。王浩宁许久不见,长高长壮,连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好了,看来过的很开心;姜希峻她是头一次如此细看,别说,长得跟他姐姐是很像,像到王霁月的脑海里莫名冒出来一个念头,
若是哪年姜希婕不在了,那看到姜希峻的脸也可以睹人思人。
呸呸呸。
“你还说呢。分明应该感谢浩修,管带着这个混小子。浩宁你可注意了,别老跟他凑在一块,凑一块也要小心,知道吗?别被他带坏了!”“姐姐,这话倒该是由我来说吧,你说你都对人家王大小姐做了什么,啊?我看是分明是人家王大小姐定力好,没被人带坏了。人家从始到终都是传说中数一数二的淑女,你看你,除了脸,浑身上下就没有一样和淑女沾边儿的。。。”
王霁月只好大笑着放下了酒杯。正好侧脸看去,同桌的王婵月却非常心不在焉。她知道小妹妹在挂念什么,小姑娘是脸上藏不住心事的人,只怕现在是度日如年。王婵月当然希望马上见到傅仪恒,即便其实她们只见过两次。相处的时间,拢共不超过12个小时。说她们不了解不熟悉,那要气死了为了她们鸿雁传书跑断腿的邮差;说她们多了解多熟悉,似乎又不是,毕竟此刻王婵月一边无比的向往见面,一边又无比的紧张。
晚上散了席回到住处,王霁月向来不胜酒力,不过几杯黄酒她就有了三分醉意,脸上一抹飞红,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明天。。。是去拜雍和宫?就你我?不叫上希峻吗?”姜希婕闻言一愣,“叫那个混小子干什么?”她心里巴不得明天谁也不要跟她们一起出去才好呢,谁一起她跟谁急,立马扔到居庸关外边儿去,“他不乐意去这些地方。小时候对这些就没有兴趣,打小在北平城里玩还是硬拉他去。再说了,他们两个,”姜希婕走过去递了一杯温热的掺了蜂蜜的茶给王霁月,“在北平日子还长着呢,自己玩去。来,把这茶喝了。”“嗯?”“你瞧你这样子,一开心就没管住,这下喝多了吧。”“我没有。”王霁月这下脸更红了,“就是有点晕。”
姜希婕越看越觉得心驰神往,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温柔的注视着王霁月默默喝完一盏解酒的蜂蜜茶,收拾干净,这就准备让王霁月去洗澡,可心里又担心她今天是真的喝多了会站不稳,怕她摔,干脆直接架着王霁月。“你干嘛?”“扶你去洗澡啊?”“有你这么扶人的吗?”“那。。。那就是架你去洗澡。”“。。。你别管了,我自己能行。”姜希婕心里怀疑,刚想松手,王霁月就歪歪扭扭的站不稳了。姜希婕白了她一眼,这就叫自己来?也不说话,直接架进去。
王霁月心想,也是怪了,平时喝这么多都不会走不了路啊,今天是怎么了?
“你。。。你出去?”“我出去?一会儿你再在浴缸里摔了怎么办?那是闹着玩的吗?”“可我要脱衣服。”噌,姜希婕也红了脸,但她今天没怎么喝—光顾着闹嘴皮了—所以底气十足,理智尚存,凶悍的话倒也说不出来,断然没有第一次打网球的时候,扮茶壶威胁王霁月的气势了,“。。。我帮你。”“啊?”“啊什么啊,又不是没帮过。。。”“你还帮过?”
“你忘了。。。”姜希婕嘴上说着帮忙,实际上她也不敢看。等到王霁月脱光了之后她扶着王霁月坐进热水里,她的视线是真的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也许真的忘了。或者你从未知道。那些美好的记忆单纯属于我自己而已。
次日的早晨,姜希婕和王霁月在雍和宫里烧香拜佛的时候,姜希婕发下一个心愿。而与此同时,王婵月站在清华的门口,左等等不来右等等不来,着急而紧张,手心出了一层的汗。她带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绿色印花镶白边的旗袍,俏丽而又娴静。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过于调皮活泼的气质会让傅仪恒不喜欢,于是想方设法打扮的端庄贤淑—却怎么都觉得没做好,于是更加紧张。
她觉得自己这下是墙那边的张生了。
走之前王浩修给她买了一块白色的细链的女士浪琴表,她哥哥本来还说,生怕不配你,可是哥哥就觉得这个好看。她觉得配的不行,专门留在今天戴。她还梳了成熟简练的圆髻,这会儿站在树下躲着烈日,一会儿生怕这里坏了,那里乱了,怎么怎么不舒服。。。
她一扭头,看见校门那里,走出一个自己只见过一次却永生难忘的成熟美丽,婀娜多姿的身影。她看着看着简直发了痴,好在还听见那人唤她,
“婵月。”
作者有话要说:
{51}ZG特科下属北方政治保卫局,1931年由陈赓建立。
病没好,一直很困。。。
P。S。 美东时间09:34 08/08/2015上来修改了一下,小绿字居然被口口了,倒也是意料之中。但愿以后不要给我大河蟹就行。以后都这么写好了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啊呀抱歉我来的晚了,有点工作上的事耽搁了。让你在这大太阳底下等这么久。”傅仪恒穿着非常简洁的藏青色印花高领旗袍,头发依旧是简单盘个圆髻而已,简直有点素面朝天。偏偏这副样子在王婵月看来是美艳无敌,不可方物—傅仪恒对她而言有一种从未见识过的成熟妩媚,犹如开的最盛最美的鲜花一般吸引蜜蜂。
“没、没、没什么,我也是刚刚到没多久。”“没多久?我们约在上午十点,现在都十点二十了。好在这一棵大树,要不然把你给晒坏了,我找什么赔给你姐姐啊?天这么热怎么也不准备个帽子戴着?”王婵月当然是带着帽子的,她在广州那种热死活人的地方长大,知道戴个帽子的好处,可是她那个非常西洋而张扬的帽子实在和今天努力整理的端庄扮相不符,她宁死不戴。“。。。觉得和今天这身打扮不配,就没戴。”王婵月略有羞涩,脸颊上的微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的,全然被傅仪恒看在眼里,不过她又立刻恢复了正常—“不怕的,我在广州都过了那么多年,不怕热。”然后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略带局促的看着傅仪恒,自然得到了一个很体贴的微笑,“得,那快走吧。我也带你逛逛清华。这样等到你秋天来上学,那就常来常往很方便了。”说着就很自然的拉着王婵月的手腕往里走。
傅仪恒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王婵月无从细想,她只觉得又紧张起来。可是傅仪恒一路跟个导游一样给她介绍这里是清朝哪位皇帝建的,那里又是什么时候换了名字。她对皇家园林没什么概念,一路走马观花也就那样,好看是好看,古意是古意—可是毕竟对她而言,古意和在广州沙面见识到的“洋派”其实是同样的存在,是天秤的两端。傅仪恒早在不知不觉中把手中王婵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