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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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麻由一颠一颠地跑来,手上端的不是招呼客人的茶水,也不是自傲的收藏品(例如被窗户夹断的鸟头一类的),而是一个圆形的花瓶。当然,瓶口插着一大丛仿佛飞机头阵型,青春洋溢的小花。
唔——这该不会是个人插花教室的伏线吧?不,应该是要改造会浮现这种想法的我的头脑的伏线也说不定。不过,不管哪一个都无法解释麻由的意图。
再说,麻由也不像那种爱花爱到拿来点缀生活的人,所以是不是有人在这里照顾她呢?例如麻由的奶奶还是谁一类的。
麻由歪歪扭扭地走到我面前,喊着「你看你看,花瓶~!【kabin】」伸出双手将花瓶递给我看。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Gabin(注:日文中受到惊吓时使用的词语)~」而掏着耳朵,就在我说出「哎呀,真是高级品呢,喔呵呵呵」之前,麻由就先高喊:「花~!」
「不要了~!」「咦?」麻由一把抓住花茎全部扔了出去。带着大量水气的花落到地板上,发出泥块溃烂的「啪嚏」声。
「然后~」「妳在做什……」「碰磅~!」像陨石迎面而来似的,那个飞了过来。
我瞪大了眼看着它砸下来,视神经彷佛连最深处都被烧断了。
无以伦比的剧痛,猛烈地从前头叶贯穿到脖子后方。
麻由拿那个花瓶……朝我的头打下来。雨下在我的脖子后方,而半破不破的花瓶又一次朝我的头部挥了下来。
第二击让我连用膝盖跪在地上都办不到,我全身瘫在地板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平衡厌完全错乱;整个世界歪斜旋转到在地上打滚时也想象不到的样子,我感觉像快醉了。
「噫嘻嘻、我抓到阿道了——」
啊,虽然和刚才的台词很像,但是笑的方式不同……在我的手腕被抓住拖行时,注意到的却是这种事。脸在地板上喀哩喀哩地磨擦。又痒又痛。虽然一派轻松地想着自己究竟会在何时失去意识好轻松一点,但是后脑勺像乐团鼓手般激烈的疼痛却像代替把辣椒塞进鼻子里般发挥着功能,不让我贪恋怠惰的睡眠。简单说大概就是——睡着了就会死喔——的那种感觉。
「嘿咻、嘿咻~」麻由吃力地拖着我。让她做这种重度劳动还真不好意思——当然不是,即使是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起这种念头的时候。她这样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伤脑筋,我对这种剧情展开有印象耶。被金属球棒敲打的那次是直接失去意识,不过这次倒没有。听说牛和鸡要被处理成贩卖肉品时,似乎也是像这样还有意识的状态。这就是所谓的半死不活吧。骗你的。
趁着身体现在动弹不得,我的思考兀自活跃地穿梭其上。因为它们平常都被惰性所束缚;或被他人所妨碍而缺乏自由,所以便趁这个时机在身体各处探险。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头还真是常常被人敲打啊,感觉很像哪里的某个刑警的额头(注:日剧《古畑任三郎》中常被古畑任三郎敲额头的部下,今泉慎太郎)。
「嘿、咻、唷咿、唷,咻!」拉着我手腕的力气加大,让我担心手肘会因此脱臼,不过拖行之后便停了下来。虽然不明了现在是什么状况,不过对麻由来说应该是到达目的地了吧。
从客厅到这里大约数公尺。没有被拖去外头的墓园或垃圾场,让我稍微安心了一点。
「呼,流了一身畅快的汗水啊~」麻由擦着额头……这只是我的猜测。因为我的头完全动不了,所以只看得见地板的木纹,再来就是自己的眼皮。眼皮看起来有点暗,看来暂时似乎还不要紧,因为要是流出来的血渗进里头,那么即使闭上眼睛也会是一片赤红。
麻由放开我的手,「嘿唷」一声打开某一扇门,接着又继续「唰唰唰唰」。根据被拖行的时候脸从地面直接得到的感觉来推测,似乎是个类似置物问的地方,地板粗糙;光线昏暗;又积满尘埃。和我的房间好像啊,充满让人脸部皮肤干枯的空气。啊,虽然这里不是地下室,不过从现在这发展来看,会不会是在玩监禁游戏呢?
一直被拉到靠上墙壁为止,最后再推上一把,运送我的工作看来到此告一段落。
「好,啦,下一步下一步~」
伴随着欢欣的语调,麻由啪嚏啪嚏地离开房间。我被留在现场,虽然呕吐感和呕血混在一起在我的鼻窦到食道之间漫游,不过要逃的话现在正是机会。身体动得了吗?我以一个头两个大的状态,向处于怠情状态的身体各部零件试探反应……到脚尖为止都麻痹了。手呢,右手不知为何动不了,那左手呢……啊,对了,是因为右手被压在身体下。我得冷静一点。这么一来,应该能恢复以双腿行走,也能和平常一样打开门才对。这样我可能就不用被监禁了。
选择权就在我的掌心之中。虽然这可能只是用来逃离过去而非未来的工具,不过这一点正是。
和以前不同的地方。我,还拥有权利。
要说还想要什么,大概就是换个新的头好解决各方面问题,人生无往不利地进行丁去,然后长高个十公分左右,在篮球界称霸全国……希望我可别被这种夸大广告给欺骗就好了。
脚和手指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似地在地板上挣扎,想要站起来。我真的想逃吗?在我开始以发着钝痛的额头在地板拖行,手脚变成四足步行的状态时:心中涌起这样的疑问。所以我不抬头,让身体就这样在地板上滑行,等待身体的抗拒反应平息下来。若是要离开房间的时候正好被应该马上就会回来的麻由撞见,被她歪着脑袋询问「你要去哪里?」的话,我该用什么当借口好从她身旁溜过呢?我的心就这样无止尽地思考着里由,将我的身体绑在原处。
即使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还是想处于麻由的半径二十公尺以内。
而且,能不能逃离麻由都还是个未知数。就算平安从这栋高层公寓逃脱回到家里,因为我们上的是同一间小学,不久后一定还是会在哪里又见面,所以啊……也不可能一句「再会啦~」就斩断我们之间的缘分。
……而且,再加上,「阿道」从她的身边逃走。这个打击会让她真的完全坏掉吧。这个鸡婆的想法更助长了我怠惰的心。
或许,现在就这样继续玩毛毛虫游戏,让惰性来推动自己的人生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子碎念之后,呕吐感立即反对了这个提案。你想到外面是吧?干脆就让你出去算了?啊,不过这里是别人的家,这样子弄脏别人的家也未免太失礼了,所以我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加上我看来得在这里待上一阵子了,所以还是保护一下环境吧。
放松力气,我又痢杏了地板土。
啊——话说回来,等到明天我失踪的事被发现,姑姑他们跑去报警的话怎么办?因为发生过我们那件事,所以这个社会现在对小孩子失踪的事件很敏厩,警察应该会马上出动,电视台也会很烕兴趣地炒热新闻吧。
当我在地板上模仿清晨嚷着「再五分钟~」在棉被里蠕动的人的时候,嚷着「久等了~」的麻由回来了。她在我背后蹲下,捉住了我的双腕。
她把我的双手在背后交叉,拉高到手肘快要被折断的位置,然后用绳子还是什么类似的物品绑了起来。啊啊,被监禁了。至此,这行为总算证明了麻由的目的。
「喔唷唷,阿道。不要没力地抽搐啦,要更有活力一点啊!」
把我绑住的麻由,对呈现痉挛状态的俘虏予以当头棒喝,
「……没办法。」不知道舌头是不是被剪掉了,如果不对舌根使力,喉咙就不会制造声音给我。这简直是极致的罢工,我微薄的能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声带上,这么一来,我就和一只没办法撒谎吹嘘说「我会飞喔」的鸡没两样了。
不会飞的鸡就变成了食用肉;会飞的鸡则是观赏物,现实也不过如此就是了。 乙
「戳戳~」麻由戳着我的发旋,那里多半已经长了一个大包,真希望她别再戳了。「喂~阿道啊,起床了啦。」
「……………………………………」我装作沉眠的奴隶,希望能就这么打混过去,然而这种假睡当然骗不到「啊,阿道睡睡了,那小麻来陪睡睡,暖烘烘的~」这么好康的事,只换来了「我不记得自己有把阿道养育成这么没用的人!」的铁脚教育——麻由往我的侧腹狠狠踩了下去。
我随即发出了呜咿呀啊一类的呻吟。搞什么,明明就出得了声嘛。这是在教导我别把东西到紧急关头才当压箱宝拿出来吧,嗯嗯。
「喔喔,阿道从抽搐变成蠕动「……是要脱壳了吗?」就算再怎么像虫,我也不是变态喔。
不管哪一边的意思……都是。「兴奋兴奋。」「……拜托,帮我把身体扶起来。」喉咙失去了毅力而屈服,为我追求安稳的行动提供肋力。
「真拿你没办法N Y A~」嘟嚷着不知道是哪里的旦首,麻由将我的身体立起来,背靠在墙壁上。这么一来,我终于得到以视觉确认整个房间的许可,于是放任眼球像喝醉酒摇摇晃晃般地转来转去。
而眼球回报的情况是,除了暗还是暗。连影子都看不见,麻由或许真的在我身旁,可能性虽高;但是却无法给予完全的肯定,就是暗到这种什么也看不见的程度。这个城市最近也终于有了
路灯,道路两旁也会有人家漏出的照明余光,所以夜晚还不至于一片黑暗,然而这个房间里却是挂保证的伸手不见五指。
感觉好像人类和麻由的内心对比啊——我突然这么想到。
视力被黑暗所剥夺;温度撕拔着肌肤。这个房间里因为没有窗户,平常太阳照不进来,所以感觉反倒外面还冷,感觉满带尘埃的雪都要从天花板降下来了。口中吐出的空气也一口气老化,一片白茫茫。明明被一片黑暗包围,造访在我身上的寒气却像平安时代的化妆。催促我全身快点变成浓厚的雪白。
眼睛慢慢习惯黑暗后,总算能看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狭小的房间,大小约只有刚才待的房间的四分之一。房间在我和麻由进入后,就连能不能再挤进一只阿道都很令人怀疑。简单说就是3 M(注:影射基督教三位一体的概念)。顺带一提,其中一位现在应该在我里面。
感觉只要再吸一口气,意识就要褪色成雪白了。白蛇和白鳄鱼扭着尾巴跳舞,像在感谢上天赐给牠们肉食似地吞噬着我的意识。然而,因为在这个地球上,人模拟蛇和鳄鱼来得繁盛。所以这两只动物就被麻由高亢的拷问真百驱赶到意识外了。
「第二弹,铁锤攻击!」惊恐率百分之百的道具介绍。以双手握着的铁锤,配上麻由的微笑,这个组合煽动我最大限的恐惧与防备。我咬着牙——不论如何都要撑过去——「咻咚!」
麻由全身的体重与金属的冲击,朝我右脚的陉骨喔呜唷哇!
……途中混杂了不适当的像外星语的文字,我因此向某处的某人致上歉意。
我的眼球因为害怕而不敢直视现状,向我提出翻白眼的申请,我予以批准。过程是骗你的人不过翻了白眼这件事以结果而言并没有错误。我的舌头吐了出来,三角形与四角形在中心重迭、狂舞。「再来一发结尾!」左脚也遭到了同样的处置,眼球盗垒的距离因而增加了两倍。
这如果是业绩,公司应该会相当欢喜吧。
「好,结束了喔,会痛的话举右手告诉我不就好了吗?阿道真是个好孩子~」
误判我的反应而给予称赞,麻由粗暴地摸着我的头。头发被弄乱的话会露出伤痕,所以以
前tooe这样对我的时候,我拨开了她的手。然而我现在并没有那种余力与权利。
灼热与疼痛从踁骨一路传导至大腿,无法得知脚还动不动得了。感觉开始失控,断绝了我神
经的情报路线。骨头可能裂了;也可能碎了,不过总之就是,我现在更没办法行走了。
「因为阿道一下子就会逃跑,所以要像这样让小麻来好好管理管理。」
「喏~」脸漂亮地转向左边,麻由以温柔的笑容提出捕虫箱的必须性。一点也没错,喏,要说「喏~」啊……唔,我就连类似的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对,逆向思考,如果麻由使用花瓶和铁锤的顺序交换,那我现在肯定已经死翘翘了。照这个观点来看,其实足天大的幸运降临在我身上吗?不是吗?原来如此。如果只从不幸中抽出一个点来看,那里或许有幸福存在也说不定。
不过这种事现在根本无关紧要,甚至该说根本无暇思考这个。脑袋比吃到肚子撑的时候来得更难运作,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