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牛旅社-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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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红了。
李中汉知道自己没猜错,接着道:“你这么想很好,丝雨。我也正有此意。”他在屋子里徘徊了,回头看着她,“老实告诉你,2001年5月2日那天,他没去韩国。”
她一惊。
“什么?!他没去?那他去哪儿了?”她禁不住嚷道。
“嘘!轻点!”李中汉斥道。
她立即闭上了嘴。
“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秘密。”李中汉道,“实际上,他是替我到山东去办一件事,你还记得我的中学同学王艳吗?”
她当然记得,那女人何止是哥哥的中学同学,他们曾经是情侣,那时候还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不过,王艳的父母坚决反对两人来往,最后他们只能分手。但她一直怀疑这么多年来,王艳跟哥哥从来没断过。难道章云海“去韩国”的事,跟她也有关系?
“王艳在一家工矿企业的财务科工作。”李中汉说道,“那时候,我们公司的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我向她借了一笔钱。她就挪用公款借给了我。半年后,我按照约定还给了她,这种事当然不方便大张旗鼓地说,所以我让章云海对外保密,当然,是有条件的,我给了他一笔钱,数目不多,也就十万,但这些钱够他花一阵子的了。呵呵,其实本来也不用花这个钱,可这主意是他出的,我根本没想瞒着他。这件事,在说给你听之前,只有三个人知道,我,章云海,王艳,连她老公都不知道。”
“雨辰也不知道吗?”她问道。
“他当然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反对。呵呵,在某些地方,我跟章云海有共同之处,我们都敢于冒险,可是吴雨辰……”李中汉做了一个“算了吧”的表情,接着道,“我要你去跟警察说,章云海没去韩国。这很容易查出来,他没有出境记录……”
她还没完全明白哥哥的意思。
李中汉道:“没人知道他去过山东。他去找王艳的时候,住的是她家开的旅馆,她是用假名替他登记的,而最重要的是,王艳已经死了。两年前,她得了乳腺癌……”李中汉神情黯然地轻叹了一声,李丝雨难得看见哥哥脸上有这样的神情,多半时候,他都像一头横冲直撞、冷酷无情的野兽,他哀声叹息了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没人知道他真的去了哪里。所以,那天晚上,他没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是他自己挖到头颅放进犀牛棺材的,他已经承认了……”
她觉得浑身发冷,哥哥的这番话让她不寒而栗。她并不在乎章云海是不是杀人犯,她在乎的是他的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哥,你,你认识那个姓詹的女人吗?是不是你……”
“去你的!”李中汉恢复了野兽本性,“我根本不认识他!我让你这么说,只是想快点让事情结束!要不然警察就会缠着我们不放!那样的话,对公司的形象会产生不可估量的损失!损失的都是钱,明白吗?”他朝她咆哮,接着又低声问,“他欠了那么多钱,难道你准备替他还吗?”
“当然不。”她断然道。
“那就好。”他点头,“听我的。把一切都推到他身上,让警察认为他是凶手,让他把一切都扛下,然后,你跟他离婚。”
听到最后两个字时,她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她又不放心起来,“哥,我说这些,警察会不会相信?”
“他们会怀疑的。但是,相比章云海,他们一定更相信你。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证明你在撒谎,可是,他们会轻易发现,他在撒谎。他没有出境记录。就在刚才,我打了个电话给机场的朋友,让他们查了一下,他的确没有出境记录。而且……”李中汉又压低了声音,她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没准凶手就是他。因为他始终说不清,他为什么会在山东呆了那么久。原定三天就能回来,可他在王艳家的旅馆住了差不多八天,而其中六天,他都不知所终。他跟王艳说,他出门旅行去了,可这就说不清了。他完全有可能乘火车回到这里,把女人杀了,然后再回去。”
李中汉的最后那番话说得李丝雨根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所以你就照我说的去做,告诉警察,他没去韩国,你说的时候,最后再弄几滴眼泪。呵呵,你是个受骗的妻子嘛,有权利哭。”
她现在就想哭。而且,如果他真的是杀人犯,她真的会哭,也许还会哭三天三夜,她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受了那么多年的骗流泪。
“他会不会不肯跟我离婚?”她又问。
“不知道,所以最后得搞死他,免的麻烦。”李忠汉恶狠狠地说。
丁零零——
小林正在画画,听到电话铃声,急忙从卧室奔出来。
电话是谷平打来的。
“嘿,你好。”她道,自从她拒绝他后,每次见到他,或跟他说话,她总觉得有些尴尬。
“你好,信文。”他说完这句就沉默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问:“有事吗?”
“我……嗯……我是想提醒你,关好门窗。”
他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我知道了。谢谢你。”她道。
“我知道上下楼梯也是运动,不过,能不能改乘电梯?”他又道。
他怎么知道我爱走楼梯?她心里纳闷,同时也有几分反感和警惕,她很想问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但是她又怕她的问题会引出一大堆解释,所以还是算了。
“谷平。”她道。
“……”
“还有别的事吗?”
他没说话。
“谷平?”她道。
她耳边传来“嘟嘟”的忙音。他已经挂了。
3。一个大礼包
小林觉得腰酸背痛,回头再看窗外,天已经黑了,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是晚上七点十分。这时她才想起,自己忙着赶杂志社的几幅画稿,到现在还没吃午饭。其实她的早餐也只是泡了一杯燕麦片而已。
饥肠辘辘的她决定到对面的便利店去买份简餐。最近几年,便利店的速食品种越来越丰富了。从猪排炒面到日本寿司一应俱全,而她通常会选择一份咖喱炒饭,一想到那浓郁辛辣的香气,她就引不住咽口水。
事不宜迟,她赶紧拿着挎包出了门。
楼道里非常安静。
可是,当她关上房门的时候,一个男人,可能是她的邻居,突然从旁边那扇门走出来,叫住了她。他问了她一大堆关于申请宽带的事。她真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他,竟会如此啰嗦,而且反应还如此迟钝,几乎她说的每句话,他都没法马上理解。如是她只能耐着性子给他解释。等他们结束交谈时,已经莫名其妙地过去了十五分钟。她都快饿死了。
她勿勿推开安全楼梯的门,冲入黑漆漆的楼道。
这时,她脑中飞过一个声音,“能不能改乘电梯?”那是谷平的声音。
她不明白,谷平为什么会打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给她。这是他特有的寒暄方式吗?还是只不过想找些话跟她说?仔细想想,其实谷平也并不是特别讨人厌,只是跟他在一起,她觉得很不自在,她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他们之间好像完全没有共同的话题。
对了,也许可以跟他谈谈漫画。可是能谈说呢?她过去的作品吗?他喜欢她的书,她当然很高兴,可是,如果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喜欢她的作品,那对她来说,只能是一种悲哀。过去,她心里一直有远大的抱负,她希望自己自己能成为一个名扬天下的漫画家,可最近,她越来越觉得,那只不过是她的白日梦罢了。到目前为止,她卖的最好的是一本宣传性知识的漫画小说《嘿咻小事记》卖了125000册,而你的《魔法小奇兵》到目前为止只售出4000册,我知道当时印了8000册,也就是说,其中一半现在还在仓库里……
但是她想,如果对方知道其中两千册还是同一个买的,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总之,他们不会出版她想画的作品,而他们想出版的,她又不想画,事情就是这么僵着。而更叫人烦心的是,她还得生活。教图画课的收人仅够她付房租,如果要吃饭,她就得做出妥协。所以有时候,她不得不画一些她不想画的东西,比如杂志或报纸的插图,比如广告的平画面,可问题是,所有这些零工,收入都不高,而且还常有拖欠现象。
唉,生活真艰难!她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向楼下走去。她并不讨厌电梯,只是已经习惯走楼梯了。她从小在马戏团长大,小时候的专业训练造就了她爱动不爱静的性格。再说她今天下午在画稿前已经坐了五个多小时了,她正想活动活动。
其实,她当初租12楼的房子,为的就是能有走楼梯的机会。她没条件去健身房,出门跑步,她又没那毅力,所以走楼梯就是她唯一的运动方式。
一个女人气喘吁吁地从楼下迎面向她走来。
她在楼道里常常会碰见爬楼梯的年轻女人,大概现在时兴免费锻炼方式吧。她继续往下走,思绪又不知不觉飞到了一个人身上。
谷平。虽然三个月前,她拒绝了他,但她永远不会忘记,在他家看见过的场景,他有整整一排书架,上面放的都是她的书,同一本书。她相信,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么欣赏她了,可是……
一个女人从八楼的安全门里出来。
她继续往下走。
接着是七楼。《小说下载|wRsHu。CoM》
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炸鸡翅吧?好香啊。要不去肯德基买份炸鸡翅?或者来个鸡腿汉堡?光是这么想,她就已经在咽口水了。她相信就算现在有人丢个超级全家桶在她面前,她也能通通吃完。
她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个人影从五楼的安全门里冲了出来。
“是林信文小姐吗?”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她已经快跑到四楼了,听到自己的名宇,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有你的邮包。”男人道。
楼道里太黑了,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她微微有点不安。她想,如果是快递,我不在家,应该会打我的手机,怎么会追到楼道里来?再说,他怎么知道我在楼道里?他刚刚在叫我的名字,他认识我吗?我见过的快递员,没有一个能叫出收货人全名的,因为他们懒得看快递单上的字。另外,他手里好像并没有拿着邮包之类的东西。他是拿着一个小东西,但肯定不是邮包。
“你是哪儿的?”她问道。
男人没回答。
他飞快地朝她冲来,正当她慌不迭地朝后退时,另一个人从楼下冲了上来。后来的人一脚朝那个男人踢去,“当——”有个东(文!)西掉在了地上,她觉得听起来(人!)很像是金属制品,她还来不(书!)及去看地上的是什么,就见那个(屋!)谎称要给他邮包的男人飞快冲上了五楼的楼道,后来的男人追了过去,他走到楼道门口的时侯,回过头来,朝她喊:“信文!你没事吧?”是谷平。
难道刚刚那人是要袭击我?她从慌乱中惊醒,这时她才发现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把瑞士军刀。
“我没事。”她道。
“那就好,快上来!别待那里!”他命令道。
记忆中,他从来没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过话,不过,她不计较,她知道他刚刚救了她的命。
她快步奔到五楼的楼道口。那里一片光明,还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她刚站定,他就牵着她的手,朝电梯方向奔去。她心里一阵慌乱,但她对自己说,这也许是危险时期不得已的行为。他希望我跟上他的脚步,他不希望把我落在后面。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电梯已经下去了。他重重按了两下电梯按钮。
“他跑了。”他道。“你刚刚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吗?”“没看清,他来得太突然了,但我觉得,他可能是一个民工。”这是她对那个袭击者的整体印象。
谷平用另一个手拿出手机,快速拨通后,说道:“疑犯身高大约180公分,男性,平头,年龄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牛仔裤,黑衬衫,随身带有粉色面罩,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目前位置,A区望坡路345号井文大厦。等会儿再联系。”他挂了电话。
这时,电梯终于在两人面前重新打开了门。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随着电梯下降,小林心想,香水是他故意喷的吗?
这一招还真聪明。香水味是很难洗掉的,而且一个民工模样的男人身上有浓郁的香水味是极其不同寻常的。这很有利于警察对他的追捕。
“他应该跑不远。他们很快就会封锁这里的各个路口。”他道。他仍然牵着她的手,一点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她有点想挣脱他,但不知为何,又迟疑了,好像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话,随他去吧,这也没什么,再说他刚刚救了你的命……
“他戴着粉色面罩,应该就是袭击卓小东的人,”他的声音有点冷漠,“不过,他不是凶手,他是凶手雇来的。他在12楼的走廊尽头等着你,你下楼之后,他就走进了电梯,这是我的同事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