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先爱的人-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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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街头多是冒着白烟显得温暖而舒逸的餐馆酒店,太阳逐渐落山,乳白色的路灯悉数点亮,三人并肩而行,费雷冬显得心情愉悦,牵着小皮的手在小巷里走,他们并不是往回家的方向,因为那样太危险,但费喻文莫名又感到一种心安理得。
因为有姐姐的默许,他才能放下自我的戒备把多年来渴望父爱的感情慢慢释放出来。
费雷冬也同样接收到了这种信号,所以尽管是久别重逢,但相处时候的气氛要比和初徵心之间的自然得多。
这条路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费喻文沉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始想象一切已经发生和即将发生的改变会对自己造成哪些影响。
初徵心则回答了费雷冬一些近似寒暄的问题,诸如现在工作如何、与徐阵是怎样相识又发展至今的,她看一眼他:“徐阵说,‘养蚕人’对你疯狂的嫉恨,你觉得谁有嫌疑?”
费雷冬淡淡地往天上看了一眼,忽然哂笑:“恨我的人太多了,我怎么数的过来?”
初徵心真是佩服他的性情,落到这种地步,遭遇过那么多事端,甚至现在还背着“杀妻”的罪名,居然还有心思说这样轻描淡写的话。
但他眼神已经沉下来:“我可以列一些人给徐阵。”
“与其说没有怀疑对象,不如说你不愿意相信‘养蚕人’是你曾经的战友。”
她注视着父亲的眼睛,“我妈知道些什么吗?”
“谁知道她在哪里,说不定明天就能冲过来对付我。”费雷冬用手在自己脖子处比了比,故意没让费小皮看见。
“……她不是在研究所?”
事实上关于这一点初徵心也已经怀疑了很久,但直到今天才被人确认。
“她早就离职了。”
费雷冬的回答果然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她一直在一家私人机构工作,我怀疑这家机构的老板是‘创始人’之一,所以,这几年也在调查,但这样的隐形富豪太难查,我又是一个逃犯,实在是困难太大。”
“你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奇迹了,还指望着能瓦解那些人吗?”
“我真是不该离开你,让你变成这么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初徵心愣了一下,抿着嘴说:“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是啊,坚强的大女孩。”他说话的时候拍着小皮的脑袋,随后才转眼看她:“那个‘养蚕人’在暗处疯狂的屠虐,但是我们不能对恐惧屈服。”
“以前我以为我们可以代表正义去制裁那些贩毒的、杀人的,但我真是太高估自己了,偏执的英雄主义要不得。”
俩人絮叨的又聊了几句,到了小孩子不得不回家的时候,费喻文满脸担忧地望着这个见面不到半天的男人,居然也是深深地觉得难过了。
“你要走了,我们又不见到了……对吧。”
“小皮,你放心,爸爸以后哪里也去不了了,只能在‘里面’等你们来看我,你答应爸爸,要一直来看我。”
“你去哪个‘里面’?为什么我们不能一起住在家里呢?我想和姐姐一直住在一起,你也可以来……以后,还有徐叔叔,我都已经想好了呀。”
费雷冬蹲在孩子面前,小皮扑上去紧紧地抱住男人的脖子,爱的代价有时太重,那么小小的人儿还背负不气那么重的过去与未来。
初徵心不是擅长流露感情的性子,但对于能够与父亲重新聚首,心里也是感到无可言喻的惊涛骇浪,待沉淀平静以后,又如一望无际的旷野上,看到了一株飘摇的兰花草。
现在,能有他替她拥抱这个男人,也已经足够了。
……
冬日,凌晨的薄暮照在楼宇的窗沿,初徵心听见有人进来,她从床上惊醒,却见那个人穿着牛仔裤和t恤,外面套了件大衣,还摘下了深灰色的围巾。
徐阵的这身打扮看上去又年轻几岁,然而脸上倦容清晰可见。
“忙到现在才结束?”
“我们在附近几个小区做了彻底的搜查,但他就像从来没出现过,太奇怪了。”
初徵心不免心疼,起床套上手边的大衣,抱了抱一身寒气未消的年轻人。
徐阵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再来是鼻尖,呼吸急促的时候手臂更加的用力。
“徐阵……”她叫了他一身,更让人觉得难耐。
他低头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同样用双臂紧紧抱着她,声音压抑着对她的渴望。
“我刚才接到你父亲的电话,明天一早我会陪他一起到警局自首。”
初徵心身子一僵,这时候他的腰腹贴紧了她的身体,痴缠着吻住她逐渐变热的嘴唇,他的手轻抚着她,又软又热。
俩人安静地吻了一会,她才说:“我也想陪着他去。”
“路上不一定会太平。”
“那你也并不安全,他们完全可以连你一起……”
“我已经做了些安排,虽然能力有限,但至少你不能再跟着去添乱。”徐阵再严肃不过地看着她,道:“我明白你怎么考虑,但我不会同意。”
初徵心知道她没受过专业训练,真要发生什么状况,确实是帮不上忙,还会成为他分心的对象。
“好吧,只能说……我找不到理由反驳你。”
徐阵姿态满足地欣赏着她难得听话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楼下,开车司机是一位面容普通的中年人,徐阵向他点了点头,又回头冲着初徵心笑了笑:“你要真不放心,就去警局门口等我们吧,我把他送过来。”
她点了点头,他说完,没有上副驾驶座,而是打开了后面的车门。
车子飞驰在街上,窗户紧闭,徐阵看向外面萧条寒寂的冬日之景。他能感觉到初玮凝一直在监视着费雷冬,他去找初徵心她并不阻拦,但如果他是要去自首,她也许就再难坐得住了。
“为什么不和徵心打个招呼?”
穿黑色外套的男人从后面冒出来:“我怕在她面前丢脸。”
徐阵淡淡地笑了笑,他们的车子渐渐开进闹市区。到了三条马路的岔路口,前面亮了红灯,四周全是密集的车流和人流,车速慢慢减下来。
“你安排了人手?”
“我和一些警员关系还不错。”
要是换做一年前,徐阵都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能说出这句话来。
费雷冬看他的脸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心下不由得替女儿放了心。
空气静了一瞬间,突然,枪声响起,司机还来不及嚎一声就扑倒在方向盘上面!
“唔……”
费雷冬几乎是在同时倒在了徐阵身旁。
子弹从两个方向过来,至少有两名狙击手。
徐阵猛然冲上去想要控制方向盘,可是脚还没钩到油门,又一发子弹打在他的手边,发出一声尖利的脆响。
前面是红灯,根本没法开车冲过去,他立刻掏出手机,联络早就跟在后方的便衣警察。
费雷冬因为腹部中枪的剧痛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只能弯着腰躲在座位边上,将身子缩成一团,想避开对方的射击。
那一瞬间仿佛人的呼吸都静止了,徐阵强忍着胸膛的怒意,语速惊人:“费雷冬,后面便衣来了,他们会护送你转移!”
窗外有鹤立的风声,他长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打开车门翻身下去,急速往另一边的建筑物跑去,动作干净利索,没有浪费一秒钟。
从后方不远处下车的便衣们已经上车掩护人质,他们拔出枪,准备对两个方位的狙击手进行追捕包抄。
繁华街道因为枪声发生了不小的骚乱,一*的人流四散着逃窜,有些不明状况的车主甚至弃车躲避,道路一时瘫痪,就连警方的行动也被波及。
这时候早就躲在暗处的第三方、第四方的狙击手也加入了混战,整个交通要道变成了一个封闭空间似得“战场”。
徐阵在脑海中盘算着如何打破这个局势,但他坚信处在下风的仍然是对方。
果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抓起来按了通话,传来那个“养蚕人”的变声:“hi,亲爱的徐侦探。”
“说。”
那声音像一阵蛊惑人心的电流。
“没想到你也是有备而来,我开始觉得和你作对有些意思了。让你们的人撤退,你也不想两败俱伤吧。”
徐阵想着刚才已经意识模糊的费雷冬,知道不再快一点送往医院的话,他也是凶多吉少。
他本来是想靠这些牵制住对方的行动,虽然也算暂时逼退了他们,但费雷冬还是受伤了。
如果一个狙击手是养蚕人,那另一个……是谁?
“初玮凝在上面吗?”
对方发出一个愉悦的笑声,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我明白了,现在我就让他们退后,但你不要得意,我会亲手抓到你的。”
“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不然,你还是先找一找那些失踪的狗吧。”
他笑得猖狂,徐阵的呼吸声平静而又深得不可预测,他挂了对方的电话,立刻联系石队长。
☆、第六十三章 午夜幻影
第六十三章
驾驶车辆的司机被当场击毙,他也是老警员了,徐阵的心跌下去,脱下外套盖住他的身体。
警灯在周遭亮起,看着四周拉起的封锁线,他知道他们早就混入人群,逃得不知所踪了。
他回想从车窗望出去的时候,楼上那个端着□□的身影应该是个女人……
真是讽刺,他的岳母是个不折不扣、心狠手辣的杀人女王。
费雷冬躺在后座一动不动,医护人员过来小心地为他做了急救措施,并将他转移到救护车上面。
如果不是徐阵护驾,他早就死在路上不知多少次了。
而此刻这个年轻人站在一片狼藉的道路之中,身姿挺拔,就像一棵执着于生命的青树。
两个小时后。
初徵心赶到医院,她的掌心不断渗出汗水,喉咙也在发堵,当看见手术中的灯亮着,湿意顷刻蔓延。
好不容易,他回来了,尽管他也做错过,成为过帮凶,但他没有杀了苗姨。
她应该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的。
“对不起,我食言了。”
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初徵心抬起眼看见年轻人自责的眼睛,她只觉得哀痛,不仅是为父亲,也是为了眼前的他。
她一下子站起来,冲过去拥抱住徐阵,任由对方用力地搂住自己,两人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和体温,这是互相取暖,也是互相拯救。
“他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好。”徐阵并不想瞒她,“虽然是腹部中枪,但医生说病情危重,他现在心率极快,缺血,还出现了炎症,除非度过危险期,不然就……”
初徵心望着对方清冽俊逸的眼眸,脸色苍白如纸。
“他说,这是他全部的本事了,所以才决定去自首。其实也是因为他见到了你们,他不可能再有心思去查什么组织。”
听了徐阵的话,初徵心只觉得一颗心愈发被揪了起来:“那么狙击手里,都是他们的人吧。除了养蚕人,我妈妈也在?”
“很远,我没看清脸,但身形很像,我推测应该有她,她不会放过你父亲的。”徐阵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他们挑了最难的方案来施行。在此之前,我设想过好几种他们可能施行的计划,甚至设计了路障,但没想到他们会直接在这么远的距离进行射击,我低估你母亲的本事了。”
初徵心忍不住哽咽,她没法想象初玮凝射杀费雷冬的画面,多可笑啊,她的妈妈要杀她的爸爸,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
她觉得浑身没力气,重新坐回手术室外的长椅上面,秀气的脸写满痛楚。
徐阵只是沉默地倾听她的担忧,她拉住他的手,尽管也算是做了长时间的心理建树,可现在整个颗还是不停地混乱跳动。
“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会和警方一起呆在医院保护费雷冬,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等他手术出来。”
初徵心揉了揉阵阵发涩的眼睛,轻轻地点头。
徐阵用手抚着她的发,他知道她不好受,只能更加搂紧了她。
这次枪击案是西泠市乃至整个警局的史无前例,全方位都行动起来了,除了“养蚕人”,初玮凝也被列为嫌疑犯,如今,初徵心是注定要失去两者之一了。
她不管那些来来往往的警员、医生和新闻记者,只是犹如一个彷徨无措的孩子,依偎在男人怀中,在他的庇护中掩饰自己湿润的脸颊。
……
午夜来临,街上是喧嚣嘈杂的人潮,一片寂静的大厦隔层,只亮着一盏暗灯。
初玮凝收拾着装备,身后那人擦拭着一把伯莱塔92f型□□。
“你女婿真是难缠。”络腮胡男人轻笑了一下,“这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机会,你没有击中。”
“年纪大了,眼力不好。”
他不急不缓走过来,低头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位高挑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