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线人偶-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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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许无尘很平静，他一直都是很平静的。
他没有看到自己的一生，那大概是他这普通的平凡到极致的一生并没有任何值得回味的地方吧。
没有不舍，只有坦然。
坦然地接受死神的拥抱。
与认命了的许无尘不同，许无殇嘶吼着，背着浑身是血的许无尘，不死心的他已经泪流满面了。他在害怕，害怕弟弟的死。
可笑强大的黑火也会害怕。
他祈祷，他祈愿，渴望什么人能给自己弟弟一条活路。
但是谁也无法回应他，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现实，不想看到亲爱的人离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这样还是不行，就只能怨恨自己的弱小了。
血没有滴落在地上，全都凝固在许无尘身上。
象征死亡的火焰在他体内觉醒，异能的力量开始苏醒。
火元素，大气中的火元素从无法看见的远方不断汇聚而来，全部注入到了许无尘体内，许无尘的身体愈发滚烫了。
兄弟二人的衣服，毛发被统统点燃。
许无殇的后背已经开始碳化，但他同样焦黑的两只手仿佛死锁一样紧紧扣住了许无尘的身体不放。
为什么要救他？
只要他是我的兄弟这一个理由，不需要其他！
许无殇不断榨取着体能，意志力空前强大。
但是意志力再强又如何？毫无作用，爆炸开始了。
大爆炸，足以摧毁一切的大爆炸，就在许无尘体内爆发开来，除许无尘以外的一切一切，不论是死是活，不论是静是动，都被这股火焰吞没进去，化作漆黑的物质。
爆炸的规模空前，如果是从大气层以外看下来的话，会发现，那就像是一个太阳出现在地球表面一样。耀眼的，蕴含着死亡的白色光芒在地表绽放。
一切都消失了，沙化的大地消失了，白云消失了，树木消失了，山石消失了，走兽飞鸟消失了，河流消失了。
许无殇也消失了。
这片已经彻底死去的焦黑大地之上，只有一个生命还苟活着。
耳边，是风扇转动的声音，很响。
是直升机。
许无尘忘记了时间，他的身体有九成被化作焦炭，但他的的确确活着。
是什么让他活下来的？
或许许无殇的祈祷真的应验了也说不定。
这起事件，后来被称作【死火事件】而被各大报社广为传播。但是这件震惊世人的大事件中，有一个人被抹掉了。
他消失在世人眼中，与这个事件最为密切的他不能暴露。
他的名字正是许无尘。
【死火？许无尘】。




正文
第一章：少年
清晨，水平线的一边金色的光圈刚刚露头的时候，十分常见的手机铃声就把这个少年吵醒了。
与许多其他普通人一样，少年他起床，洗漱，在极尽简洁的房间里吃完昨晚剩下的吐司，喝下一杯牛奶润喉。
在临行前检查一遍自己的口袋，确认该带的物品都带齐了，才打开门离开。
少年一身运动衫，口袋里勉强塞着一条毛巾，把口袋撑得鼓鼓的，腰上绑着一只水壶，干脆简单。从打扮上就能理解他出门是为了什么。
没错，就是晨跑。
搭上公交车，一路开往附近的公园，到了后，少年便开始每天的早课。
晨跑一小时，并且是极速。
这在许多凡人眼中是不可思议，或者可以说是纯粹找死的行为。
任何人，在极限速度中奔跑一小时，等待他的，不是休克就是猝死，反正结果都很惨。
五年前的少年也绝不敢这么做，先不说他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兴趣，即使是有兴趣，也不敢这么摧残自己。
但是现在的少年把这种折磨人的行为当作一种有氧运动，只不过是维持自己体能的一种手段罢了。很轻松。
围绕着中心湖奔跑，此时会出现在这里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热衷于锻炼身体，每天凌晨都会来这里打打太极练练拳。
老人们对少年晨跑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有的人拿初见时被少年这种行为吓个半死这件事来作谈资，在茶桌上，棋盘上聊得不亦乐乎。
“嗨，许小弟，你今天也来了啊。”
“是的……”
周围的景象都在飞速倒退，少年此时的速度犹如虎豹一般迅猛，但是这个人，他紧紧跟着少年的脚步，气息平稳。
日常的招呼就这么简单，中年人和少年默默跑着，没有与彼此对话。
中年人是因为习惯了，他总是只打句招呼就全心全意地晨练，而少年么，只是不喜欢和人对话罢了。
一小时过去了，期间中年人休息了几次，而少年一直跑完了一小时整。
两人在计时器的提醒铃声中缓缓止步。
少年取出毛巾擦汗，然后又喝了一点水，默默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中年人喝着水，坐到了少年旁边。
“哎！许小弟啊，大叔老咯，这一个小时就不知道休息了多少次，还是许小弟厉害啊。”
少年心说你哪是老了，你这年纪才是最高峰的时期啊。
而嘴上却是缄默不言。
“许小弟，别怪大叔啰嗦啊，你这么年轻，体能又这么好，哪怕异能方面弱一点，也可以在【联盟】混个好位置啊。大好青春怎么不好好打拼一番呢？”
少年面无表情，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
“我不喜欢联盟那种环境，自由自在最好。”
“自由自在啊……”
中年人眼睛一转，饱经锻炼的右手伸过来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哎，既然你志向在此，大叔说再多恐怕你也不会听的。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了。”
然后他话锋一转，淡淡地说。
“但你总还是需要一份能发挥你能力的工作吧？不论如何自由自在，也得养家糊口对不对？”
“如你所言。我读不好书，只有这具身体还算好，只能去做做粗活了。”
少年仰头喝一口水，神色淡然。
中年人扫视着少年的身体，被隐藏在运动衫里的躯体毫无疑问具备着爆发性的能量，从每天这个少年这么高强度的锻炼可以看出来，这具身体蕴含的体能高得离谱。
“既然这样，别说大叔不照顾你，有份工作就很适合你，和联盟无关，要求么，就要你这样的异能者。”
少年还是一副万事淡如水的样子，瞥了一眼中年人。
“异能有什么要求么？”
中年人知道少年一定是动心了。他观察少年快三个月了，如此好的苗子可不能放过。
“我说了，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异能者。”
换言之，不想服从联盟管理的异能者。
“那又要我做什么？工作内容是？”
“其实很简单，就是大叔有个朋友，还有点身份，平时需要一些保镖护驾，工作轻松简单。他总让我介绍一点人过去，但是一万个拳王都没一个异能者好啊。”
“什么样的人啊？”
“嗯，这个嘛，等到你接受时再见面吧。在那之前只能保密啊。这也是为了我朋友的安全嘛。请许小弟谅解谅解。”
“嗯……我谅解。”
然后少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忽地又抬起头，看着中年人。
“……我想考虑一下。至少我父母方面需要咨询一下他们的意见。”
“你父母？”
“年长的人总可以给出不少意见，我自认还没那么精通事故。”
中年人听出来了，少年是不相信自己啊。戒心很重。
小乖乖，让你这小鬼头跑了我这么多年不就白混了么？
中年人笑了笑，笑容和煦，如沐春风。
“这个自然，大叔的意见是意见，双亲的意见自然更得听啦。我等你好消息。”
然后，中年人递出一张纸条。
“有消息了，就打这个电话给我，不然明天来这里晨练，再跟大叔我说也行。”
少年点头接过纸条，道了声“再见”。然后就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坐上归程的公交车，少年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一阵阵地发呆。
车子到站后，少年下车，又徒步行走了五分钟，到了自己暂住的老房子里。
他放下东西，洗了个澡，出来后才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联系人里，这个电话是属于“妈妈”的。
“喂，妈，我是无尘。是这样的，有个常常和我晨练的大叔想介绍份工给我，就是……”
少年简单地把早上发生的事情与电话另一头的女人说了一遍，另一头女人轻笑一声。
“你喜欢就去吧。你爸和我都不反对，不要忘记家里就行。”
“知道了，那下次再打电话给你吧。下回我会用我自己赚来的钱给妈买礼物的。”
“呵呵，那妈就期待着你买礼物，无尘，人走在外可别莽撞，凡事要小心。”
“嗯，再见。”
“再见。”
少年默默挂上电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天花板，然后打通了那张纸条上写的电话号码。
“喂，是陈叔吗？我是许无尘，那个工作，我想接……”
简单地与中年人说了几句后，少年挂断了电话。
这就足够了。
少年心想，他最后默默地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放入口袋里。




第二章：现形
隔天，就在少年接下中年人提供的工作后，他们约定第二天去城南的一家名叫“甜蜜咖啡”的咖啡厅会面。
少年比中年人来得要早，闲来无事，看着窗外车来车往发呆时，顺便把服务员喊了过来。
“这位客人，您要点什么？”
“一杯牛奶咖啡。”
少年淡淡地说道。
服务的小姑娘熟练地记下来后，带着职业笑容问道。
“牛奶咖啡一杯，对么？”
少年刚要点头，一个浑厚的声音插了进来。
“再加一杯甜蜜咖啡，你们这里的招牌。”
“呃？好的……那么，牛奶咖啡一杯，甜蜜咖啡一杯，是么？”
“是啊。”
中年人坐在少年跟前，冲少年友好地一笑。
少年面无表情，但中年人早已习惯了。毕竟两人一起晨练也有两个月了。
“难道许小弟来很久了？真是抱歉啊，今天路况实在不怎么样。”
少年摇头。
“不，刚到。”
“呼~那就好那就好，就怕许小弟等得太久，大叔我这张脸可就不好看啦。”
中年人的话很接地气，很容易让人打开心扉。
只不过少年打不开心门，打开心门的前提是得有一颗心。
少年乌黑的眸子古井无波，他等待着中年人自己进入主题。
咖啡上来了，两人同时拿起杯子轻啜一口。
“呼，这里的招牌咖啡真不错，不加糖的话就更妙了。”
中年人放下咖啡，沉吟一声，才开口说道。
“许小弟，咖啡喝完了，我们就出发吧。”
“要去见你那个朋友？”
“不错，他家华丽着呐，可别吓一跳噢。”
少年没有回应这句话，两人默默喝完咖啡，付钱后起身出发。
店外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看架势似乎是辆名车，但少年不研究这个，所以也不懂。
“哈哈，看，他送我的，宝马！”
“……噢。”
少年对这种东西完全没兴趣，在他看来，车子的外貌只是个壳子，速度快不碍事就行。
坐上车子，开启空调，从车外带进来的燥热感也消退了不少。
一路上彼此都在沉默，少年能察觉到中年人一直通过后视镜观察自己，却不点破。
车子渐渐开出了市区，朝着郊区驶去。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物也逐渐被散乱的树木和碎石取代。
不知开了多久，少年懒得去问，也不在意，一栋精美的别墅出现在少年视野里。
“看到没？就是那里。”
中年人努努嘴，示意少年去看看。
“看见了。很……大。”
少年本想说“漂亮”的，但毕竟自认没有审美观，所以也就不说违心的话了。
车子开进了别墅，门卫打开了铁门，车子一路开进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里，十几辆明显不凡的汽车停在那里，头顶白色的日光灯照射下来，替车身镀上一层光膜。
“许小弟，你看，这里可是汇聚了世上最名贵的跑车啊。咦？你不喜欢么？”
“我不懂车。”
中年人讪讪一笑，也不说什么了。带着少年乘上电梯，上到一楼。
看着数字一个个轮流发光，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停下来了。
门打开，两人一下子仿佛走进了中世纪皇帝的寝宫。
各种极尽华丽的装饰品点缀着四面墙壁，脚下是火红色的地毯，头顶是晶莹的水晶吊灯，在这个宽敞的客厅里，还有一个巨大的鱼缸，喂养着一头鲨鱼。
一边，一整排女仆齐齐弯腰，对着少年和中年人说：“欢迎你，客人。”
少年面无表情，神色淡然，他在中年人的带领下，在一坐下去就误以为会把自己吞下去的沙发上缓缓落座。
女仆们开始工作，茶水，咖啡，点心，一应俱全。她们至始至终没有一句废话，只是带着微笑工作着。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我那个朋友，因为我年轻时有个梦想，那就是要一帮女仆来服侍我！”
中年人躺在沙发上，一脸雄心壮志。
“你能懂吗？让漂亮的女仆来服侍自己，是每个男人都有过的梦想吧？”
少年摇头。
“没想过。”
“呃……好吧。咳，你们主人呢？”
“主人在楼上做准备，请稍等一下，客人。”
回答的女仆浅浅地笑了，转身离去之间，短裙起舞，春光再差一点就露光了。
中年人很没志气地流口水，而少年继续淡定地坐着。
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毁形象了，中年人抹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