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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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之呈仗义地道:“这怎么行,又是冲突又是晚上的,我这保镖是做定了。唉,哪儿找个车位呢,这么晚不知警察会不会来抄牌。”
简敏敏在后座歪嘴一笑,趁车子停住,自说自话下去了,一边道:“小刘,委屈你把我行李送回家,跟保姆说一声,炖锅咸粥。按说我不该对朋友提这么不合理要求,可今天只好委屈你啦。明天我请客赔礼道歉。”
简敏敏一边说,一边大步潇洒地往小区里面走,挥手之间浑然不见旅途劳累。刘之呈趴在车窗上激烈地叫了几声“简姐别走,等等我”,见没获得响应,便调转车头走了。简敏敏说得没错,人多势众,他也跟去的话,在警察眼里就有仗势欺人的不良印象了。他还有前程呢。
简敏敏当然听得见身后的动静,她回头看看,了然地呵呵一笑,再往前走。她决不能让刘之呈跟着,万一刘之呈有坏心眼,那她真是递刀子给刘之呈,送机会给那崔家后人宁恕与刘之呈相遇。可又不能太明显地拒绝刘之呈,人家还管着简明集团呢。
随着人流朝着热闹的地方走,很快,她就看到她委托的小朋友小沙。小沙看见她也立刻小跑过来,拉她到僻静处道:“简姐,警察刚上去。上面人还在,我们只要这儿盯着,他就走不了。”
简敏敏冷笑,“小沙,你别上去,我去!我一定要见见这杂种。”
“简姐,别上去,我们有时间,不一定非要今天。”小沙拦在简敏敏面前,轻声道:“别去,这个人我一定帮你盯住,不会让他跑掉。”
简敏敏完全不顾小沙的阻拦,直奔楼道而去,一边有意大声道:“小沙你别拦我,我倒要看看,这个二十几年前杀人犯的儿子,现在变成怎么样一个杂种。”
简敏敏的言语立刻如石破天惊,在楼道口围观人群中激起巨大涟漪,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简敏敏早昂然走进了黑暗的楼道。
宁恕见围堵他的人从楼道出来,又湮没于黑暗之后,便不再扔点燃的窗帘布,回到客厅,如打坐一样坐在沙发上,等候警察到来。他不知道警察会如何处置他,但他必须进一步压迫自己的神经,让自己冷静再冷静,以博取警察的好感。
果然,等没多久,敲门声响起。宁恕没有打开屋里的灯,却将门外的廊灯打开,看清外面站着的果然一位是警察,一位是协警,他才放心将门打开,以微笑面对警察。
警察疑惑地看着宁恕,问道:“我们接到报警,说有人从这间屋里扔火球烧公共绿地。你可知情?”
宁恕还没回答,只听得楼梯里咚咚咚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甚至还能听见急促的呼吸声,步点如此急躁,令门里门外三个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挪向楼梯。很快,一只发丝凌乱的头出现在楼梯拐角,并冉冉上升。接着廊灯的光,大家逐渐看清头发下一张中年妇女的脸。而那中年妇女也在此时抬起头,看向人群,并进一步迅速而敏捷地看向门里的宁恕,两个人的目光在门里门外紧紧地锚住。
警察很快便察觉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但令警察惊讶的是这门里门外两个人的目光竟是如此相似,屋里这个一改刚才的儒雅,两眼仿佛两匹看见羚羊的野狼,兴奋、专注、狠毒。而两个当事人则仿佛周围人等不存在,眼里只有对方,恨不得即刻将对方吞噬下去。
“果然是你,杂种!”还是简敏敏首先开口说话。
宁恕则是收回目光,回复儒雅,并未回应,只是哼了一声,目光真诚地看向警察,将简敏敏搁置一边。
警察才有机会问了句“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简敏敏又抢在了前头,“这个杂种原名崔启明,他爸杀人被枪毙,他改名宁恕像老鼠一样躲了起来。杀人犯的儿子是放火犯,证据确凿啊,领导。”
宁恕摊开手,道:“这个女人叫简敏敏,她的打手围堵我,拉掉我的电话线;她的弟弟抢了我行李,砸碎我的手机。所以我在万分危殆之下只能用曲线救国的办法报警。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纵火。警官请调查周围邻居,刚才是不是有几个青壮年男人围在我门口和楼下。也请查看,我的电话线是不是断了。还有我的身份证也在她弟弟手上,请原谅我无法出示。”
简敏敏不再言语,抱臂静静盯住宁恕,上上下下地打量,将宁恕看得浑身发凉。
…
简敏敏不再言语,抱臂静静盯住宁恕,上上下下地打量,将宁恕看得浑身发凉,持着一口真气才将一串儿话跟警察说完。
可是,原本在做记录的警察抬头一查,道:“电话线……没问题啊。你再试试你的电话。”
说话间,协警先挤进门去,将屋里的灯打开,寻找到电话座机,拿起话筒一听,道:“电话没问题啊。”
刚点亮的客厅灯光照出宁恕的惊愕。
外面的简敏敏看得大笑,“二十多年前你爸大清早头脑一发热,拿把刀子去单位杀人,现如今做儿子的大晚上也是头脑一发热,放火烧小区绿化,感情你们父子都是脑子有病啊。你们家怎么都没人看着你啊,不怕你闯祸吗?”
宁恕在屋里脸色大变,可他没再申辩,而是拿眼睛盯住简敏敏,盯着她大声笑大声说话,直到盯得她心中寒意上升,不由自主摸摸曾经被打耳光的那一侧面孔。
即便是警察也很是不满地扭脸看向简敏敏,问道:“你来这儿干什么?你怎么会来这儿?”
简敏敏手指直指里面的宁恕,“二十多年前,他爸杀的人正是我爸。所以只要听说他发疯,我随时都会赶来围观。这是我的护照,我刚刚从澳大利亚回来,我是很积极的。”
警察更加惊讶,看看这两个人。
简敏敏紧跟着又热切地道:“我家里没事,等下跟你们去公安局配合调查他。”
警察忍无可忍,抄下简敏敏的护照,拎着她下楼,逼使她离开现场。但简敏敏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她在楼下几乎是发表演讲,一口一个疯子。还仰头大声提醒楼上正在处理的警察,“那疯子监护人在哪儿?要找人管住他啊。要不然他再放火可怎么办。前半夜人来人往还能有人发现他放火,后半夜没人看见,可不得烧起来啊。领导,要我帮你找疯子亲戚吗?一句话啊。”
简敏敏太知情,因此只要她开口,周围立刻肃静,围观的好事者唯恐错过一个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映衬得简敏敏的声音越发傲然独立,缕缕袅袅地直上云霄,不断骚扰警察的耳根,更是直穿宁恕的耳膜。宁恕一脸肃杀,却无法发作,脑袋里早已嗡嗡作响,他不由得想到机场里简宏成助理给他看的他失态打滚的录像,他怕再度失态,便什么都不敢说,抱头坐在沙发上,任凭警察处理。
但警察很负责地敲开对面房间的门。一问便知,当然是有一群人围堵宁家的门。
问题是警察回来,却是关切地问宁恕:“你有没有在本市的亲朋好友电话?我们……”
宁恕立刻抬头不由自主地打断警察的提问,“你以为我真是需要有人监护的疯子?啊,对不起,无意冒犯。”
警察道:“你多心了。你换件衣服,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程序,还有烧坏绿化之类的问题需要处理。”
宁恕道:“我会赔偿一切损失。但我所有的证件,甚至包括衣服,都扣在刚才那疯婆子的弟弟手里。走程序起码需要身份证吧?”
警察问:“你知道她弟弟的联系方式吗?”
宁恕被问住,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在他手机上,这年头手机储存号码太方便,人类几乎已经忘记背号码这么回事。
宁宥接到医院护工一个电话,告诉她,她妈怎么都不肯睡。宁宥心里哀叹,即使她已经打电话告诉她妈宁恕的消息,可只要她不是让妈妈看着眼睛说这个消息,她妈妈还是不会放心。她只能认命,与做作业的儿子说一声,赶紧去一趟医院。好在,现在她的心情不错。
宁蕙儿果然是不放心。平日里儿子应酬回来晚了她都无法入睡呢,何况在明知儿子出事的情况下,一个报平安的电话怎么够。她仔仔细细地看着女儿的眼睛,观察女儿脸上最细微的神色,听女儿对她复述刚刚电话里已经告诉过她的内容。
“虽然老二不肯接电话,可已经有人帮我确认了,他在家呆着。可能他心里不舒服,不想让人打扰吧。”
宁蕙儿还没放松,抓着宁宥的手问:“帮你的人可靠吗?”
“可靠。”
“是简家二儿子?”
宁宥微笑,但不答,只是道:“妈,你睡吧,我看着你睡着。”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响起。宁宥一看是陌生号码,想不接,反而是宁蕙儿急着道:“接吧,接吧,万一是弟弟的电话呢。”
宁宥无奈地接起,她想不到,电话里传来的果真是宁恕的声音,老妈的直觉真灵。但她不动声色,起身道:“嗯,晚了,长话短说……”一边说,一边一手指指旁边床已经睡觉的病友,两只脚飞快往门外走。
“好吧。我要简宏成的手机号码。”
宁宥爽快地回答:“没有。”
“你手机上存着,你查查,发条短信给我。”
“我没存,也忘了。你怎么不问问妈妈好不好?妈妈又进医院,晚上没法回去了,在医院里过夜。”
“啊。”宁恕沉默了,看看桌子对面的警察,对开着免提的警察的手机道:“妈妈有你在。或者,你把手机交给妈妈,我跟她说一声,我没事。”
宁宥呵呵冷笑,“然后让妈妈用再度晕倒逼我要简宏成电话?你算盘子太精。晚了,你也早点儿睡。”
“别……别挂。我在派出所,我需要问简宏成拿行李,我身份证什么的都在他那儿。”
“哈,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妈妈两度进急诊,你没个电话不说,还不接我的电话,让妈妈睁着眼睛担心到现在。现在自己遇到事了,倒是想到我还有电话了?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对面的警察抬眼看看宁恕,不以为然。
宁恕咬紧嘴唇,脸色铁青,“因为我的手机让简宏成摔了,家门让人堵了,家里电话让人拔了线。堵我们家门的人在门外喊简姐简姐,是不是简敏敏?简敏敏打上门来了。”
宁宥的脑袋裂了,她惊得两腿发软,摇摇晃晃靠到护士站大柜台才得站定。她不知说什么才好,手机扔在柜台上,她愣愣看着手机,她听到有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可她不想听,逃避听,她辛苦抬起手,将通话按掉,然后只会无力地趴在柜台上喘气。
宁蕙儿久等女儿不来,让护工出去叫一声儿。面对护工的催促,宁宥呆呆地看了护工半晌,打起精神大步走进妈妈病房,“妈,公司整流器爆炸,我得立刻赶去现场……”话未说完,她又装着对手机喊:“打开泄压阀,必须打开……”边说,边抓住妈妈的手臂握一下,然后匆匆飞一样地走了,头也不回,似乎真有十万火急大事等她。
宁蕙儿不疑有他,再说以为儿子的事已经尘埃落定,她侧个身就睡着了。
宁宥却是直着眼睛坐在转角的椅子上发呆。简敏敏打上门来了?简敏敏来了?宁宥甚至都没听见包里的手机响了再响。
郝聿怀快做好作业,看手表已经很晚,就打电话给妈妈,问什么时候回。可连打三次都没人接,他觉得大事不好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查查电量足够,便揣上一把钞票赶赴医院找妈妈。
郝聿怀挖出记忆中的节点,第二医院——急诊——急诊观察室……他循着这些路线找过去。很容易,他才跑到第二个节点,就一眼看见抱头坐着的妈妈。他迅速跑过去,摇着妈妈肩膀喊:“妈妈,妈妈。”
宁宥被摇醒,抬头见是儿子,吓得惊叫出来,“你怎么会来?”
郝聿怀将手表递到妈妈眼前,“你看,都十一点半了。”
宁宥又是一声尖叫,“对不起,对不起,妈妈累惨了,对了,外婆没事,你不用来的。啊,你一个人来的?”
宁宥试图起身,却被郝聿怀推回座椅上。郝聿怀趴在妈妈膝盖上,关切地道:“妈妈,我请医生来给你看看?你脸色太可怕了。全是汗,还是哭的?”
宁宥却是伸手将儿子转了个360°,查看儿子全身无恙,才放下心来。可又大大地后怕起来,一个才初一的孩子,大半夜一个人从家赶来医院,还得找妈妈,这要有个万一呢。宁宥紧紧抓着儿子的肩膀,眼泪夺眶而出。
反而郝聿怀没觉得什么,还安慰妈妈道:“别怕,我真没事,出门打个车就来了,你看我还要了出租车发票呢。进了医院就更方便了,本来还想问保安急诊在哪,可进门就一眼看见灯光最亮的地方就是急诊两个字,真的,一点儿都不难,可顺利了。妈妈别哭了,我又没丢。你不是说外婆也没事吗?更别担心啦。”
宁宥紧紧抱住儿子,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拉起儿子离开。“走吧,回家去。有只魔鬼被我弟放出来了,我们看来是必须移民了。”
“谁?”
“一只魔鬼。就是我曾经跟你提起过的你外公刺伤的那个厂长的女儿,那个人非常凶,非常凶……”
觉得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