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月-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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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朝一听,忙从身上掏出一张纸,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和汉字。他同伙凑过去,李明朝指点着说:“看,玄机报上写着,本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看……”同伙皱皱眉,说:“应该没错,他没那死胆骗我们。你看,他刚才不是称你‘朋友’吗?他不是从很远的广州来的吗?他的生肖就是特码!我们中了彩,当然就‘不亦乐乎’了,哈哈哈!”
“那赶紧去买吧,不会错的,记着帮我捐款。”区元说。
“哈,你以为就你聪明。告诉你,不用我们去买,我们只负责问你,自然有人去买。我们在这里守着你,中了,你便平安无事;敢骗我们,哼,反正老子早就活腻了!”李明朝恶狠狠地说。
什么?!
区元眼前一黑,再也扛不住,昏了过去。
5
整整一天,区元躺在潮湿的洞里,饿醒过来,又饿昏过去,感觉就像死去活来几次一样。
李明朝和他的同伙轮流看着他,区元偶尔醒来,会看到他们在边喝矿泉水边吃干方便面,间或用本地话聊着天,听得出'奇/书/网…整。理'…提=。供',他们是在憧憬未来。
有一次醒来,区元看到嘴边放着一块方便面,不知谁扔给他的。他实在不想吃这样屈辱的食物,可肚子不争气,没办法,只好像老鼠一样,一点点把那方便面啃了下去。
“喂,给我点水吧。”渴得受不了,他朝他们喊了一句。
李明朝一听,骂了起来:“妈的,老子水都不够,你想喝?喝自己的尿吧!你们这些城里仔,一辈子没受过点苦,哼,活该!”
听到“尿”字,区元这才想到,一天没小便了,膀胱憋得难受。
没办法,反正全身都湿透了,尿就尿吧,多少还有点暖意……
黄昏来临的时候,区元差不多绝望了。他知道,他们肯定打电话让合伙人买了彩,估计肯定是下了重注,就等着开奖了。香港六合彩开奖时间是晚上八点半,他胡诌的所谓“特码”肯定中不了,到时要是柯明他们还找不到这里来,他们会杀了我吗?
莫如呢?我死了,她会痛不欲生吗?
我死了,我妈肯定也活不下去了……老天,我还有大把前程,我不能死啊!没有我的世界,会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区元想着想着,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流进嘴里,他下意识地咽了下去。
“你不想死,就别来找我!”
他忽然想起周莫如的话,刹那间,无边的后悔汹涌而来——当初为什么就不听她的忠告呢?哪怕是违反原则,接受了陆雁梅;哪怕是被“艳若罂粟”套牢,跟她结婚也好啊!
老天爷,如来佛祖,爹,妈,如果能活着,我不敢要爱情了;只要能活着,我可以放弃爱情了……
精神一崩溃,幻觉就出现了。区元看见了一轮圆月,把洞里照得如同白昼。月里一个美女飘飘而下,近前一看,原来是裸体的周莫如。区元正想扑过去,却见周莫如伸出长长的指甲,沿着自己腰部划了一圈,皮破了,血流下来了,流进区元口里,滋润着他干涸的嘴唇、喉咙。接着,莫如盈盈一笑,忽然双手抓住腰部以上的皮肤,用力往上一扯,像剥荔枝一样,硬生生把一层皮翻了上去!区元正要尖叫,却见她的皮肤下面,还有另一层皮肤,同样白里透红吹弹得破。那下一层的胸部上,同样也有两个圆润的乳房!区元一见,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将她的乳头含在嘴里,用力猛吸起来……香甜的乳汁沿着嘴唇、舌尖流进了喉咙,经过食道进入胃里,又通过血管流向全身,滋润了每一寸久旱的肌肤……飘飘欲仙的感觉,让区元身登极乐……蓦地,他感觉那丰满的乳房被自己吸干了,迅速干瘪下去,他睁开眼睛,却突然发现,他叼的不是周莫如的乳房,而是母亲的!
妈!他大叫一声,醒了过来。便听得一阵手机铃声,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想摸出手机接听,这才发觉,原来双手还被绑着,由于血管不通畅,手早已麻木了。
“时间到了,电话来了!”李明朝大叫一声,他同伙从身上掏出手机,手颤得差点拿不住。李明朝也把耳朵贴到他耳朵上——
糟了,死期到了!区元绝望地闭上眼睛。
“喂……对……什么?中了?真的中了!多少?每人20万?天哪,老天有眼哪!”同伙把手机扔掉,搂着李明朝跳起来,两人嘴里发出兽类般的叫声,李明朝跪在地上,不停地叩着响头:“爸、妈,咱们有救了、有救了,不用死了!”
区元睁开眼,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情景,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不可能吧?真让我蒙中了?真这么邪?
这时,同伙仿佛才想起区元来,把自己喝剩的一点矿泉水塞到区元嘴里,同时高兴地说:“区记者,你果然没骗我们!好,我们也不害你,喝,这点水,不好意思。等你回去后,自己喝个够吧!”
矿泉水瓶口还带着那人的口臭,区元躲避不了,只好张开喉咙,却又被水呛得咳嗽起来。
李明朝走过来,拍拍同伙的肩膀:“快,咱们分钱去,管他干嘛。”同伙点点头:“好的。这样吧区记者,我们怕你离开后立刻报警抓我们,所以现在不能放了你,还得委屈你在这里一段时间,我们拿到钱,远走高飞,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区元急了:“不行啊你们怎么可以不讲信用的?我在这里,不冻死也得饿死,到时恐怕也会拖累到你们啊!”
“你少废话!”李明朝从同伙手里拿过手机,在区元面前晃了晃,说,“我们早商量好了,我们走后,就留这手机在这里给你叫救用!当然,手机卡里只有一块钱,够你打两次了。”
区元松了口气,毕竟,他们真不是想将我置于死地的。
“不过,我们不能给你松绑,手机也不能放在你手里,你看着……”说着,李明朝转身走到洞口处,将手机放在地上,然后喊道:“手机就在这里,你看到了,信号灯在闪。我们走后,你就慢慢滚过来,至于怎么打,你要是个男子汉,自然会有办法的。好了,我们走。”
同伙居然给区元抱了抱拳,还说了声“得罪了”,便迈开大步向洞外走去。
两人的脚步声渐去渐远,等到完全听不到了,区元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傻逼!王八蛋!我操你三大爷!扑你老母的街!Fuck you!”
骂了一通,四周万籁俱寂,心里激动过度,又晕了过去。
6
“小薇啊,你可知道我多爱你?我要带你,飞到天上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手机彩铃声再次把区元惊醒。
空荡荡的山洞里,《小薇》的彩铃声被放大、回响,更显得环境荒诞和死寂可怖。区元想起“往生莲位”,只觉得这黑漆漆的洞里也遍布灵位,每一个灵位,便是一双眼睛在盯着他!
浑身鸡皮疙瘩一阵阵,他甚至怀念起那两个傻逼来,有他们在这里,倒没觉得这洞有多少阴森,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有手机就有希望。
但是谁打来的电话呢?莫非是他们俩拿了奖,良心发现,通知公安来救他?
黑暗中,信号闪闪,铃声阵了。区元估计了一下距离,约十米左右,虽然地面基本没有坡度,但手脚被绑住,要爬到手机处,还要费好大的劲。
是谁教那两个傻逼懂得这么巧妙的办法?
先别想了,自救要紧!
手脚既然不能动,爬是不行的,只能“滚”了。区元深吸一口气,右侧胳膊猛一用力,带动身体向左侧翻过去——
我操!
身体是翻过去了,可洞里满是大小不一的石头,这么一翻,脸立刻磕在石头上,鼻子一痛,一股温热的东西立刻就流了出来。
再翻一次,区元就有经验了:开始翻,头一定要抬起;翻过来的时候,头一定要往后仰。
一翻。两翻。三翻……胸、肩、背被石头硌得痛彻心肺,可翻一次,就朝着希望近了一步……
“……看那星星多么美丽,摘下一颗,亲手送……”
离手机大概还有五翻的时候,《小薇》的彩铃声,在“送”字上停止了。
铃声一停,区元觉得浑身都散了架般,再也翻不过去了。
风从洞口吹进,呜呜作响。区元仰面躺在地上,只觉得那被手机信号灯闪得忽明忽暗的山石,如青面獠牙的怪兽,正向他猛扑下来!
一咬牙,区元,给我挺住!翻!
一翻。两翻。三翻……终于,眼睛跟手机贴上了。
是一部老式的NEC直板手机。黄色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电话字样。
区元艰难地摆正头部位置,让脸跟手机平行,接着,他张大嘴巴,用上门牙直接“磕”在“√”键上——
“正在接通……”
接着,来电号码显示了,区元斜睨了一眼,忽觉天旋地转魂飞魄散——
13622206191
靠着仅剩的一点理智,区元再次张开嘴巴,想“磕”在停止键“①”上——
来不及了。
一阵碜人的铃声,从洞口不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接着,脚步声也响起来了,沙…沙…沙…沙…沙…沙——
不到一分钟,一个黑影出现在洞口,把微弱的天光挡住了。
区元感到呼吸都停止了。
一束手电光照在区元脸上,区元眼睛也睁不开了。
“认命吧。”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出这干吧吧却又充满杀气的三个字来。
求生的本能让区元拼命睁开眼睛,他看不见那人的脸,但他能看到,那人手里拿着一瓶浓黑的东西,他将手电夹在腋下,一手拿瓶,一手旋开盖子。接着,他将盖子扔掉,拿着瓶子的手一甩,一股浓黑的墨汁带着恶臭,朝区元劈头盖脸泼来……
“不许动!”
千钧一发之际,区元突觉整个人被抬高、拖离原来地方,接着,两束强光突然从洞里射出,射向那人的脸;同时,洞外也有两束强光射在他头上,四道光自下而上交织在一起,把那人的脸照得狰狞无比——
周之愠。
绝望的周之愠见泼不到区元,不顾一切地跳进洞里,作势欲将瓶子里剩下的“墨汁”再向区元泼去——
枪响了。
十二、厄运“降”临
周妹,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叫你周妹吗?因为你妈也叫周妹。
风雨飘摇的夜晚,周莫如倚在周之愠床边,听他声声句句地讲那过去的事情。
周妹,你外公外婆、也就是我父母——虽然我现在不恨他们了,但我仍然要说,他们是世界上最坏的人——特别是你外公!他们欠我的,九世人都还不了。你要记住,周妹,我为你所做的一切,本意是为你好,但过了今夜,听完了我的话,如果你觉得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那么,这是你外公外婆造的孽!是他们,在我仅仅五岁,最离不开父母的时候,硬生生拿我跟樟树下村的一户地主换了五斗米!用一个亲生骨肉一辈子的幸福,换来他们一家人生存下去的机会!我知道,那时候穷,如果再不拿我去换,全家就得饿死;我记得,卖我的时候,你外婆几次哭得不知人事,可你是当母亲的,保护不了自己孩子,只会哭算什么?说是公婆太厉害抗拒不了,你就不会以死相争?要饿死全家饿死,怎么就下得了手让一个五岁孩子来救全家?周家当时叔伯兄弟还有几个,为什么偏偏就是我?
周妹,这么多年,我不再恨哪一个了,但今夜跟你回忆起这些,还是无法不激心激命。你无法想像,从五岁开始,我吃过怎么样的苦。刚开始,买我的那家人因为生无男丁,对我还不错,有吃有喝,冬天还有棉袄穿,我算是过了几个月好日子。可是,几个月后,解放军逼近海平,社会上纷纷传言,新政府要把地主全都杀光;旧政府逃走前,也对有钱人下手,最后劫一笔再走。于是,有点家底的,纷纷过番避难。买我的那家人,也贱价把田地卖了,搭上最后的一只红头船去南洋。刚开始是去了暹罗,可在暹罗不到一年,最后的一点家底也被人骗走了,在暹罗生活不下去,全家又逃到印尼投靠亲戚。家道一败,最不幸的就轮到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了。你想,亲生父母都可以拿孩子换米,养父母为什么做不出?于是,我被卖到了印尼的婆罗洲,细细个,就开始在山巴内、原始森林内做苦力。
你没去过那种地方,我现在给你讲,你也想不出,婆罗洲的深山老林,是怎么样的人间地狱。周妹,一句话,在那森林里面,剧毒的蛇虫鼠蚁才是真正的地主东家,人是最贱的生物。有时,一只毒火蚁,就能够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不用说那些比恶鬼还可怕的无尾蝙蝠了……这些,我不想跟你讲太多,我怕你会跟我一样做恶梦。万幸的是,当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我师父救了我。我师父是当地有名的降头师,他没有后代,收留我,也是为了有人可以传他的放降术。在那个时候,只要有口饭吃,让我做牛做马都愿意。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