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从何来-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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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迩嘿嘿一笑,点点头。她穿好鞋子,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对着镜子转了一圈。马尾辫、白大褂、牛仔裤、白球鞋,相当干练。
她满意地欣赏一番,考虑要不要自己也买一件在家里穿。不不不,爹妈一定会觉得她脑子有病的。她叹息着,脱下白大褂,放进包里,同曾遐告别。
“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曾遐无力地挥手,想到实验服上还没洗掉的几块污渍,自言自语道:“白大褂有什么好的,这么容易脏……”
“别看了,都死光了,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一个女生拉上外套拉链,在生物楼门口跳着脚催促道。
楼外的梧桐树守护着这栋楼。寒风吹来,仅剩的几片叶子也被吹落,光秃秃的枝干更显萧然。师生们匆匆而过,纷纷加快脚步,没人注意到这些曾经茂盛的树木。
高霏霏蹲在地上,观察树边一排已然凋零的花。泥土上立着几段花茎,偶尔还有两片蜷缩在一起的花瓣,更多的则是刚刚落下的梧桐叶。
“它们是什么花?”高霏霏好奇道。
“谁认识啊,我连这儿有花都不知道。”那个女生把高霏霏拉起来。
“你不是学生物的嘛……”
即使身处最盛的花期都不一定被人记住,更何况在这百花凋敝的深秋。那么用尽全力绽放,究竟又为了什么。高霏霏不情愿地起身,倍感凄凉。
“谁规定学生物就一定要知道这个的。”女生不耐烦地拽她进门,“我只要会判断它们是死是活不就够了。”
高霏霏拍掉她的手,打算自己走:“它们真的都枯死了?也许……有奇迹呢?”她还是有些不死心。伤春悲秋不是她的风格,但最近她觉得自己确实在改变——因为一个人,对待整个世界的态度都变得柔软起来。
“奇迹总有的,只不过绝不会发生它们身上。不管采取什么措施,它们都不可能再活过来。”女生不屑地摆摆手,“不信的话我们打个赌。”
高霏霏本想拒绝的,出声的那个瞬间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曾迩?她怎么也这么早就来了?
高霏霏的视线寻找着曾迩,在三教门口再次捕捉到她。
去上课?难道不是曾迩?高霏霏自己也疑惑起来,随后又肯定地点了点头。绝对是她!别以为扎起马尾辫我就不认识你。
而正是那一点头,被女生误以为她同意打赌了,心里不住感叹,真是个没常识的文科生:“那就赌吧,你想赌什么?”
“啊?”高霏霏没想到自己的行为被误解了,但又不愿示弱:“那就以一周为限,如果一周之后它们还是老样子,我就请你吃饭。”
“好啊,随便你用什么方法,只要一周内能让它们重新长出来,我就……”女生爽快地答应了,反正无论怎样自己都不可能输,“绕着生物楼裸跑三圈!”
曾迩火速赶往学校,到宿舍放下东西又急忙奔向教室。
所幸她动作快,跨进教室大门时,靠后的几排桌椅还有空位。她挑了个位子坐下,翻开小说看了起来。偶尔抬头,还能见到几张经常出现在生物楼的脸。
上课铃响,一个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走进来。
曾迩心中暗叫不好,看来这位和她自己的英语老师一样,都不是善茬。
果然,女教师一上课便问大家上次留的作业有没有完成,还摆出一副要检查的样子。
有几个学生听到后慢吞吞地拿出课本,翻到课后习题那部分。而更多人则是该干嘛干嘛,完全没有理会她。
“好了,都是研究生了,作业靠你们自觉,我就不检查了。”女教师说着,打开PPT开始讲新课。曾迩偷偷抹了把汗,把刚找出来的课本塞回去。替人上课这种事,还真是需要强大的心理素质。
上课过程中,她被叫起过一次,照着参考答案念了一遍。念完之后,老师看了她一眼。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心虚地冲老师笑了笑。对方什么都没说,悄悄在名单上打了个钩。
坐下后,她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周围,那几个生物学同学也都没认出她来。
终于,有惊无险地挨到下课,曾迩提前理好书包,奔去吃饭。担惊受怕一上午,肚子早已空空如也。
08 我的心中分分钟开出一朵花(二)
卢秉一合上论文集,伸了个懒腰。为了组织一场青年学者研讨会,她已经连续忙了两个通宵。
想到自己十月初轻描淡写地说想搞个研讨会玩儿,她不禁莞尔。看着堆满桌子的名单、资料、论文,她终于明白组织一场会议原来要花那么多力气。
很多事,都不是玩玩而已。
她想着,已经走到一楼。正值饭点,大家行进的方向很统一。她没有加入战局,而是站在窗边等人。
迟立哲说要接她去吃午饭,理由是为她庆生。她终于无法再推脱。
在过去的半个月之中,她找了各样理由推掉迟立哲的邀约。
她真的爱他吗?她越来越不确定。因为心中的执念似乎不仅没有放下,反而不断滋生。
那个她暗恋十年的人,那份无望的感情,时时刻刻都在撕扯她。她不愿放弃迟立哲,却也无法忽视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是不是太卑鄙了……面对自己映在玻璃中的影像,她忽然迷茫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自己吗,为什么看起来如此陌生。
她又骂了自己几句,可发泄完,仍旧没有任何办法。
正在这时,远远地,走来一个人。
卢秉一从失落中抬头,定睛一看,怎么是这家伙。
她实在不想见到他。不是讨厌,而是心虚。她在考虑要不要躲开,但对方已经抢先一步认出她来。
“卢秉一!”顾暝冲她招招手,走进楼里。
头一次见到顾暝穿警服,卢秉一还真有点不适应,愣了半晌,才同他打招呼。
“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她说着,干笑一声,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在过去这段时间里,他被自己当成了推掉约会的挡箭牌。不止一次,而是好多次。
顾暝叹了口气:“来接一个领导,他在这里培训。”
“午休时间摊上这么件破事,你还真辛苦。”
顾暝看到她谄媚的表情,觉得不大对劲。终于,在他威严目光的注视之下,卢秉一招供了。
他听完,差点吐血。
“你说被我们带去局里录口供也就算了,怎么还几次三番地录啊。万一他真来我们这里要人,我们拿什么给他?”顾暝义正言辞道,“你这可是在抹黑我们人民警察!”
“我错了,警察叔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卢秉一的认错态度端正,但想了半天,又斗胆问了一句,“可我到底抹黑你们什么了?”
“工作效率!”顾暝恨不得掐死她,“你又不是嫌犯,我们录你那么多次口供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效率低下。有这点时间,我们早去查案了。”
卢秉一不住点头,还想再说两句好话,却发现迟立哲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生物楼前,正在往里走。他微笑着,隔着玻璃同她打了个招呼,凛冽的空气中流动着氤氲的温暖气息。但她感受不到多少暖意,因为顾暝还在身边,再过几秒,她的谎言就该穿帮了。
进门,绕过一排标本陈列柜,迟立哲来到卢秉一面前,见到她身边的顾暝,先是一愣,而后点头致意。顾暝看到卢秉一的表情,大概也猜到他是谁了,同样友好地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当电灯泡,便催他们先走。
“没关系,”迟立哲和缓道,“如果你们有事要忙的话,我可以再等会儿的。”
顾暝连忙摆手:“为了案子的事,卢秉一牺牲了很多私人时间。多亏她数次协助,案子已经顺利结束了。”他平静地说着,仿佛这就是真相,只是在提到“数次协助”时有那么点儿咬牙切齿。
卢秉一错愕地望向他,没想到他还是帮自己圆了这个谎。
“这是我们每个公民应该做的。”迟立哲笑着替她作了回答,又聊了几句,两人和顾暝道别。
趁迟立哲转身的间隙,卢秉一冲顾暝眨了眨眼,以示感激。顾暝则以夸张的嘴型无声地给她留了一句话。
“哥们儿够义气吧。”
想要在正值饭点的食堂里买到饭菜并找到位子,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曾迩此时就在做着这样一件事。
她站在人声鼎沸的食堂中央四处张望,终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空位。
她排除万难飞奔而去,放下盘子之后才发现这张四人桌边其实一直都坐了一个人。对方正低头玩手机,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
“高霏霏?”
对方猛地抬头,对上曾迩的眼睛:“曾迩,真的是你啊。”
曾迩坐下来,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才有空问:“什么真的是我?”
“哦,我上午看见你去上课了,还在想那到底是不是你。”高霏霏说着,收好手机,举起筷子,眼神却飘向曾迩后方。
曾迩抬头,看到她怪异的表情,便下意识地扭头向后望去。
只见雷亦清举着餐盘站在她后面。曾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放下筷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难怪这桌只坐了高霏霏一个人,原来是帮某人占座啊。
雷亦清笑了笑,拉开她旁边的位子坐下来,同她打了个招呼:“曾遐,你也在啊!”
曾迩没做声,倒是高霏霏摇了摇头,说:“是曾迩。”
“曾迩?不好意思啊,认错了。”雷亦清尴尬道。他坐定,瞄了她好几眼,始终有些将信将疑。
曾迩倒没在意,这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反正一上午都没被认出来,她已经习惯了。
所谓的意料之中,有时确实能让人获得更多安全感,但在她看来,这样的安全感多少显得有些无趣,如果可以,她宁可要一场意料之外。
周围的师生用完餐陆续离开,食堂终于不再嘈杂。
三个人仍旧坐在角落,雷亦清和高霏霏这两个家伙虽然没干出互相喂饭之类的恶心事,但看着他俩不断眉来眼去,曾迩觉得自己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她喝下最后一口汤,准备先走,可想到刚才的“意料之外”,她还有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
“你怎么知道我是我?”
高霏霏嚼着饭,将视线挪到曾迩脸上,她知道这句话是曾迩对她说的。
深秋的日光透过食堂落地玻璃洒进来,和夏天相比,毫无杀伤力,当日光来到他们所在的角落,更是羸弱得不堪一击。正是如此羸弱的光,照在曾迩的脸庞,为她笼上一层轻柔的薄纱。
高霏霏随着阳光行进的方向,看向曾迩略微有些纠结的五官,忽然笑了,笑得异常温柔:“怎么可能认不出,我每时每刻都在关注你啊。你和曾遐,在我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同。”
曾迩没料到高霏霏会这么说,感动之余不禁抖落一身鸡皮疙瘩。雷亦清则有种自己才是电灯泡的错觉。
“好啦,因为我们是朋友。”高霏霏恢复正常,定定地说着,“不是熟人,而是朋友。是时时刻刻都会挂念的朋友,是最好的朋友。”
对啊,朋友,最好的朋友。她们是那么多年的好友,肩并肩走过最曲折的道路,也背靠背谈过最阔大的梦想。经历过一场又一场相遇与离别,她们还是如期重聚了。尽管中间多了个雷亦清,但至少,她们依然在这里,一个都不缺。
曾迩也释然。原来,真正的友谊,是可以借由爱的力量穿越一切虚妄迷雾的。
认出自己的不是高霏霏,而是爱。
“你这么温柔,我还真不适应。”曾迩笑着吸了吸鼻子,端起餐盘准备离开。
“我面对花花草草的时候更温柔。”高霏霏也紧跟着起身,含糊道。
“你说什么?”曾迩突然停下脚步。
“没,没什么。”高霏霏差点撞上她,“快走吧,食堂都空了。”
雷亦清上午听说了高霏霏和别人的赌约,知道她现在是在后悔那件事。心里早已笑得想拍墙,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憋得很是辛苦,便也催促她们快走。
“我是说,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曾迩走出食堂,嘴里仍旧絮叨着,“以前你最常说的就是‘关我屁事’,哪像现在,竟然能说出这么煽情的话。”
“我哪有!”高霏霏想到雷亦清还跟在后面,脸一红,辩驳道。
“你就有!”
“哪有!”
“就有!”
曾迩刚回到生物楼,就收到一束粉色非洲菊。她捧着花,迅速奔向三楼。
这花当然不是给她的,她不过是帮忙送上楼而已。跑进卢秉一的办公室,她放下花,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知是谁送的,时间这么不凑巧,卢秉一恰好不在学校。曾迩把花放在办公桌上,摆弄一下,准备离开。雷亦清却在此时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小卢老师打电话跟我说,有几株实验用品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