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为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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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玉曦饮尽了杯中的烈酒,江临墨只是笑了笑,在辞别玉曦后,江临墨才朝着虚空中唤了一声,“绿腰。”
于是不过数秒的时间,便见身前蓦然出现一个浅绿色的身影,依旧是那张平淡无奇的五官,绿腰曲膝,恭敬地跪在江临墨身前。
“看来如今我们得去东宫一趟了。”
江临墨冷魅一笑,绿腰应了声“是”,便飞身离去,不多时,便看见枫树林中已有一辆马车,江临墨缓缓踏上了马车,绿腰随即驾马而去。
然而待他们走后,一缕黛色的身影却缓缓的隐入了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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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冷风习习,深秋的气息渐浓。
东宫之中,却是平静的出奇,偌大的庭院中,棋案前,一白一青两道身影正相对而坐,黑白两子交错间,看似毫无关联,却暗藏锋芒,处处紧逼,然而两子却像是困死在对方的阵营之中,动不得半步。
“看来又是一局和棋。”
摆在身旁的香茗已经凉了个透,江临墨叹息着摇了摇头,说道。
而坐在对面的林煜嘴角却是噙着一丝笑,“小侯爷棋艺甚高,林煜实在佩服,今日对弈数局,却始终是和棋。”
昔日争斗不休的两人,如今却坐在同一张石桌上下棋。
而为了此事,林煜也花了不少心思说服独孤烨,他果然是没有猜错,江临墨虽是永安侯之子,然而父子俩并不和,而独孤烨与江临墨的对手皆是永安侯,何不趁此机会探探虚实?
而这次也是代独孤烨来密会江临墨,有时候,没有永远的敌人,却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当利益达成一致的时候,敌人也可以变盟友。
“林御使说笑了,棋逢对手,恐怕这世间也只有林御使一人能与我匹敌。”
江临墨摇头而笑,容貌却不似昔日的俊美,平凡至极,为了掩人耳目,江临墨在进天阙后便易容入了东宫,有了绿腰的帮助,这一路也顺利了许多。
“知我者小侯爷,只是小侯爷今日前来东宫恐怕不是为了这一局棋那么简单?”
林煜轻笑道,江临墨微勾唇角,那笑容在蜡黄的脸上竟漾起一丝邪魅,“在下是为那晚林御使口中所说的大礼所来。”
其实那晚林煜附在他耳边仅是说了一句话,“若愿结盟,东宫再见。”
虽是如此说,江临墨却也不敢小看,依林煜的性子看来,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既要结盟,势必要有一件东西能让他动心。
林煜笑了笑,将冷却的清茗倒掉,重新斟上了一杯,递到江临墨身前,“原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只要小侯爷同我联合将她送入宫,而我——帮小侯爷扳倒永安侯,这个条件于小侯爷来说很划算吧?”
江临墨愣了些许,之前接受林煜的提议,在天阙御花园中假意向玉曦揭露真相,江临墨却是在未得到任何条件之前答应的,只因玉曦进宫后对他二人都有好处。
然而却未料到,林煜竟会算计至此。
此人,实在是太过可怕!
江临墨随即朗声笑了起来,“帮我扳倒我父亲?林御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自然,我想小侯爷恐怕也早有此愿。”林煜淡然应道。
“何以见得?”
“当日林煜去侯府之夜可是被小侯爷所救,若非如此,小侯爷当时就可以把在下供出交到永安侯手里,如此做,岂不是多此一举了?我想小侯爷当日是想故意借此来暗示在下。”
听到林煜所说,江临墨突然放下手中的茶盏,凝眸看向他,“不得不说我们是一路人,若非生在王侯之家,受形势所迫,或许我们真能当一对知己。”
“如此大礼小侯爷可是满意?”
然而江临墨却是笑,并未直面回答,狭长邪魅的双目微眯,既到了如此地步,他何不也来将他一军……
“那日在你我设计之下,故意让宁玉曦得知真相,而你的目的便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的入宫,我让她得知了她的身世,说服她入宫,如今任务已是完成。”
林煜微微一讶,“得知身世?”
“难道林御使以为宁玉曦凭你那三言两语便能乖乖入宫?恐怕林御使还不知宁玉曦便是当年玉渊遗女玉曦和吧。”
江临墨说着,没有放过他一丝一毫的表情,然而林煜却只是微微一笑,道,“玉家不是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消亡了吗?”
“这倒不假,玉渊有两女一子,大女儿玉曲嫣怕是丧身那次夜杀,二女儿玉曦和如今却化名宁玉曦入住宁相之家,丧失了记忆,林御使应该知道,玉曦和曾是我未婚妻,在她未出嫁之前见过她的人屈指可数。”
“这世间有同等样貌之人自是不少见。”
“话虽如此,但不知安排这场变故的人又是有何居心,林御使,你说呢?自己妹妹深陷仇人之家,自己却能淡然如斯这么多年,又是为何?”
江临墨此话算是直指林煜了,然而林煜却只是淡然听着,没有丝毫的动作,“在下听不懂小侯爷在说什么。”
江临墨对他的回答似乎并不意外,他笑意如绵,却仿佛淬了毒的针,“或许我该叫你玉沧泽可对?”
像是想到了什么,江临墨继又说道:“不过我并未将你便是玉沧泽的身份告诉宁玉曦,我猜这也是林御使为何偏偏选择同我合作将她送入宫……而宁玉曦当日在皇上寿宴上舞的那支《鸳栖调》也能有解释了,我可知道当年黎后可是去过玉府……”
林煜没有答,只是轻然一笑道:“小侯爷说话可得讲究证据。”
“证据?”江临墨故作惊讶,随即缓缓道:“林御史可知绿腰?”
林煜想了想,道:“自是知晓,小侯爷身边的侍女。”
作者有话要说:
☆、意外之局(四)
“她当然不是普通的侍女,她可是你们玲珑阁情报部的暗使,林御使恐怕应该知晓,早在数年前,从你们玲珑阁逃出的绿儿身怀易容之术,玲珑阁寻觅半年未果,恐怕不知她早已为我所用了吧。”
江临墨平静的说完,而林煜在听完他所说后,终是有了反应,他原本柔和的双眸中突然散发出一丝冷光,直射对面的江临墨,“不知小侯爷又是何来的本事让绿儿为你效劳呢?”
林煜此话已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玉家遗子,太子谋士,玲珑阁少阁主。
恐怕没人会想到此三人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江临墨当然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什么,与狼相谋,便要下最大最狠的赌注,他已愿将扳倒永安侯为赌注,而他又何不放下一个更大的赌注来确保自己万无一失了,既要结盟,便要保证有把柄在对方手中,直至最后全身而退。
“不过是一命之恩罢了。”江临墨淡然说道。
记得当日也是在这样的深秋时节,江临墨和几个随从去了一处林中狩猎,相传这个林子里多豺狼虎豹,而江临墨也是为此来到这里,他自小酷爱狩猎,自然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对他有挑战的东西。
虽是白日,林中却充斥着一阵浓烈的血腥之气和恶狼的嗷叫之声,江临墨举起手中的弯弓,从背后的箭筒里拿出一直长箭,狭长的双目微眯,直直对准那声音的来源。
“噗——”的一声,手中的长箭破空而去,猛地射向密林深处,随即只听到箭入血肉的声音的传来,江临墨微微一笑,驾马朝密林中奔去,然而到了那里,身下的红棕马儿却像是受了惊一般,猛地抬起前蹄,后退了几步。
江临墨似也有了讶异,跨马而下,缓缓朝前方走去,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忍不住有些心惊。
——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疯狂地撕开面前一匹灰狼的皮毛,那只灰狼的身上还插着他的箭,那人将脸埋在灰狼扒开的皮下,一口一口的啃食着。
“你是何人?”扑鼻的血腥味传来,江临墨微微皱眉,问道。
那人像是被这句话所惊,丢开手中的灰狼猛地后退几步,从满是鲜血的破衣里掏出几枚银针直射而来,然而江临墨却是微一侧身,便躲了开来。
“小侯爷,此人会武。”站在江临墨身旁的一名侍卫举箭挡在他身前,说道。然而江临墨却是邪魅一笑,绕过那名侍卫便走到那人身边,缓缓地将手伸到那人的面前,“你可愿跟我走?”
那人愣了许久,双肩似乎在不停的发颤,一张脸早已是面目全非,然而唯有那双眼睛明亮透彻。
江临墨也正是因为从那人的眼中看到了一样东西——活。
是要有多大的求生意志才能同恶狼抢食,饿到食敌之肉,身怀武功却在这充满豺狼虎豹的林子里生存了这般之久,此人意念之强,若能为他所用,自是再好不过。
而这,也是后来绿腰誓死效忠江临墨的原因,因擅长易容之术,虽容貌俱毁,但是却植入了另一张人皮,且永远不能撕下,一如有了另一张脸。
“林御使当年用的,恐怕用的便是这移容改颜之术,虽如今的面容不同于往日,但是一个人的气质却是不能改变的。”
移容改颜之术是这世间传闻最毒辣的术法之一,毁了自己本来的面目,植上另一张陌生的脸,若非毁容之人,世间少有人尝试。
“不错,当年绿儿便是在为我换脸后失踪的,此事关系重大,不过在下倒着实没想到,她竟会在你手下,那日在侯府中见到她,我便应该杀了她。”
林煜正色道,言语分明平淡至极,然而听在人耳里却充斥着森冷之意,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世事难料啊……”江临墨冷魅一笑,“林御使对人对己都实在太过狠毒。”
在识破身份和当年换颜之事后,林煜却是异常的平静的,他轻然一笑,像是早已坦然一般,“成事者必要斩断自己所有后路。”
“那不知林御使三年前是如何逃脱一命的?据我所知,你潜伏在太子身边为其办事恐怕不止三年之久了,早在玉家被灭之时,你便是太子谋士,你如此做,又是为何?”
“小侯爷似乎知道的太多了。”
“若要结盟,势必要有足够的把握,况且……我的盟友可是林御使你。”
听到江临墨的回答,林煜不怒反笑,“既是如此,那小侯爷可否告知,愿同在下结盟对付永安侯又是为何?扳倒永安侯对小侯爷可没有任何好处。”
林煜很自然的便将话题引到了江临墨身上,而江临墨也不避讳,达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自也要保证对方能信得过自己。
“林御使先前有把握说出来,应该早就猜到了才是。”江临墨冷然一笑,“不知林御使可知我的母亲?”
听到江临墨提到永安夫人,林煜不禁微微一愣,说到永安夫人与永安侯,可谓是当年帝都的一段佳话,永安夫人在未嫁永安侯之前还有另一个尊贵的身份——那便是大堇国最受宠的文墨公主。
当年为巩固两国关系,朔天时常遣官员到大堇国献贺礼,而大堇国为表诚意,将文墨公主作为和亲的对象欲送予朔天,然而在和亲的使者来到朔天传信当天,永安侯便当众站出,说愿娶文墨公主为正妻,当时朝中的大臣皆大惑不解,此事传到帝都里,被孩童般编成了歌谣,日日诵于大街小巷,而当时祈帝独宠黎后一人,更无心和亲之事,便将此事应允了,而大堇国的使者也在回国后禀报了国君,没想到国君竟也应允了。
“当年我母亲是个多么温婉的女人,像是大堇国西面那片碧蓝色的湖水……”说到这里,江临墨那双原本妖冶的双目中竟泛起一丝柔和,让人忍不住沉醉其间。
“当年父亲在随玉渊出使大堇国之时,在堇国遇到了母亲,与母亲私定终身,是母亲跪在大堇国国君面前,求了三天三夜,才得到了应允,没有人会想到大堇国最受宠的文墨公主会为了一个仅见过数面的男子卑微到如此地步!”
江临墨紧攥起双拳,或许是因为太过用力,依稀可以看到手背下那些暴起的青筋。
“和亲本就是为了巩固两国的关系,嫁谁又有什么关系呢,然而谁也没想到吧……父亲会负了我母妃,只因娶到了母妃便等于娶到了大半的堇国,不过两年的时间,便将我母妃囚禁在那个荒苑里,父亲瞒过了所有人,甚至连妹妹也瞒了过去,而只有我,偷偷去过那个苑子里看过母妃,我母妃日日以泪洗面,就在两年前,母妃终是受不了父亲的冷漠,郁郁而终。”
“你想为你母亲报仇?”
“当然不是。”江临墨冷然一笑,微微勾起嘴角,“我只是恨母妃死后,世人皆认为父亲和母亲这些年琴瑟和鸣,恩爱如斯,甚至在母亲死后迟迟未娶,他的野心从未停止过,那么我会让他最在意的东西——权,一点一点的失去,看着他一无所有的跪在我面前,猪狗不如的活着!”
他的双拳一点点的攥紧,仿佛是因为太过用力,他的双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