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混-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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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他腰际的蛇和他身上那许多古怪东西的原故﹐所以陡然移动了一下身子﹐紧贴著车门──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子﹐居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没有嘲笑他﹐因为猜王突然出现﹐使我也感到心中凛然﹐我忙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温宝裕的情绪﹐回复得很快﹐他居然喘著气问﹕“蓝丝姑娘呢?”
猜王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向陈耳指了一指﹕“他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我做了一个不明白的手势﹐陈耳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降头师有办法知道人家的任何秘密﹐他们用降头术来探听秘密。”
猜王摊了摊手﹕“在降头师和降头师之间﹐才能互相防范﹐平常人﹐无法逃脱降头术的监视。”
我和温宝裕异口同声﹐叫了起来﹕“什么道理?不论什么事﹐都有道理的﹐你凭什么做到这一点﹐过程又如何﹐总有道理的。”
猜王长叹一声﹕“实用科学带给人类的灾难是﹐什么事﹐都舍本逐末﹐去追究道理﹐反倒忽视了事实。在那种情形下﹐凡是解释不出道理来的事﹐就被视为不科学。不幸得很﹐降头术只讲事实﹐不去追求道理﹐因为它的道理﹐人类的知识程度完全无法理解。”
我苦笑﹐喃喃地道﹕“这一番话倒是我常说的。”
猜王又道﹕“这里的降头术﹐和中国的法术颇有点相类似之处﹐中国的法术中﹐一直有人可以穿墙而过的法力﹐怎么解释呢?什么道理呢?”
我和温宝裕互望了一眼﹐两人都默默不语。
如果在早几年﹐我们一定会“哈哈”大笑﹐大声回答﹕“人穿墙而过?哪有这样的事﹐那只不过是小说家的胡思乱想而已﹐有什么道理。”
可是今时今日﹐这几句话﹐却再也讲不出来。
因为的确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可以把物质三态中的固体﹐当作像气体一样穿越﹐可以使他自己的身体穿过墙壁﹐比任何小说家所能想象的更奇异﹐更怪诞。
这个具有超级异能的人在中国﹐北京﹐目前正接受国防部的研究﹐他的异能﹐已经无人不知﹐千真万确﹐然而﹐正如猜王刚才的反问﹕有什么道理?
道理当然有﹐只不过超越了人类智力现阶段所能理解的程度而已。
降头术如何刺探他人秘密一事﹐我也略有所闻﹐他们术语的所谓“养鬼仔”﹐所养的“鬼仔”来去如风﹐无影无踪﹐但是却可以把听到的、看到的一切﹐Qī。shū。ωǎng。传入降头师的脑中﹐使降头师如身历其境一样。
这种情形﹐当然玄妙之极﹐只好视之为通过一种方法﹐控制一个灵魂的活动﹐再把灵魂所感应到的一切化为已有﹐那么﹐什么秘密能瞒得过他们?
陈耳直到这时﹐才开了口﹕“刚才我们讲的﹐你……全知道了?”
猜王的反应很奇特﹐他叹了一声﹕“是﹐你别怕﹐我和你一样﹐忠于国王。真想不到﹐史奈大师会……这样做。正由于主事者是史奈大师﹐事情可以说棘手之至﹐唉﹐难极了。”
他在这样说的时候﹐一连向我望了好几下﹐望得我不自在之至。
他又叹了一声﹕“可是再难﹐也得采取行动﹐七天﹐等到史奈大师练成了`鬼混'﹐那就想不出有什么力量可以对付了。”
我皱著眉﹕“我不明白﹐难道……把钢箭射进……军事强人后脑的﹐就是史奈?”
猜王一再叹﹕“不会是他亲自出手﹐但也一定是他运用了降头术的力量﹐要使人变成人鬼的混合体﹐第一步﹐就是要先使这个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一下于就进入死亡状态﹐真正极短的时间﹐据说﹐这是这种降头术最难的一个程序﹐如果不是立刻就死﹐或是在死前的一刹那间﹐知道自己会死﹐那就真的变成了死人﹐再也不能练鬼混降了。”
这一席话﹐又听得我寒意遍体﹐温宝裕“啊”地一声﹕“当时他正转过头来骂我﹐手又搂著一个美女﹐绝想不到自己会死﹐而钢箭一发﹐贯穿脑部﹐自然是立刻进入死亡状态的了。”
陈耳面色发白﹐喃喃地道﹕“遥控杀人。”
温宝裕也“嗖”地吸了一口气﹕“中国法术中﹐早有遥控杀人法﹐放一柄飞剑出去﹐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就是典型的遥控杀人﹐哦﹐说不定雍正皇帝的血滴子﹐也是遥控杀人。”
猜王显然也知道什么叫作“放飞剑”和“血滴子”﹐他居然大点其头﹕“是的﹐原则一样﹐方法各有巧妙不同﹐苏联人现正在研究意念杀人﹐也已经很有成绩了﹐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小宝立即兴奋起来﹕“是啊﹐据报告说﹐相隔五百公里﹐一个能控制意念的人想另一个人受伤﹐那人果然道到了重击般的痛楚﹐好像……还真的有伤痕。”我干咳了一下﹕“没有伤痕。”
温宝裕忙道﹕“没有伤痕﹐理论上﹐相隔五百公里可以令人感到重击﹐自然进一步﹐就可以令人死亡﹐呢﹐如果再加上时间上的控制﹐那么﹐等于就是咒语了。”
猜王笑﹕“你这孩子﹐很有巫术的天才﹐咒语﹐本来就是法术的一部分﹐也就是降头术的内容。”
温宝裕更是高兴﹕“这样说﹐那军事强人的死﹐根本就是史奈大师安排的?”
猜王的胖脸变得相当阴沉﹕“我相信是﹐史奈大师和我讨论过这件事﹐可是他没有告诉我确切动手的日子﹐显然是他不相信我。”
猜王大有俸然之色﹐我早已看出这两个降头师之间﹐颇有矛盾﹐所以趁机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他会加害你?”
猜王抿著嘴﹐想了很久﹐才道﹕“他害不了我﹐我也害不了他﹐但是我却可以破坏他的行动﹐使他练不成`鬼混'降。”
陈耳忙叫﹕“破坏它﹐破坏它。”
猜王又沉默了片刻﹐叹了一声﹕“我用尽方法﹐也没有办法知道他把尸体弄到了何处﹐他的`迷踪法'世上无人能及﹐他要隐藏什么﹐世上也没有人可以找得到﹐可是一个关键人物﹐他必须弄到手的﹐却还在皇宫之中﹐我已和国王、公主联络过﹐那是他们最后的决战王牌﹐不能轻易放弃。”
我骗然﹕“那是什么人?”
猜王向温宝裕望去﹐温宝裕叫起来﹕“我?”
猜王摇头﹕“当然不是﹐可是这个人你见过﹐当时﹐在电梯中﹐你见过的那个女子。”
温宝裕道﹕“是叼﹐有﹔个妙龄女郎和强人在一起﹐据酒店的保安主任说﹐他经常替强人安排这样的幽会。”
我苦笑﹕“他冒的险太大了﹐要是史奈的降头术练不成﹐失败了﹐他怎么办?”
猜王摊了摊手﹕“他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再也活不回来而巳。”
温宝裕叫了起来﹕“赔上了性命﹐这还不叫损失?”
猜王闭上眼睛一会﹕“别忘了他是在全无所觉的情形之下﹐淬然死亡的﹐一点死亡的痛苦都没有﹐一下子就没有了任何知觉。人﹐总是要死的﹐很少人能够死得一无所觉﹐对他来说﹐就算不能变成人鬼混合体﹐实在也说不上有什么损失。”
我们三人自然都无法同意猜王的论点﹐可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他。
我迫问﹕“那么﹐那个女郎……又有什么作用?”
陈耳在这时﹐吸了一口气﹕“难怪在运送途中﹐那女郎被宫中的保卫带走了。”
猜王道﹕“史奈站到了强人那一边﹐还有别的降头师忠于国王﹐虽然如何练鬼混降﹐只有史奈一个人力掌握了法门﹐但是别人多少也知道一点内中的情形。一定是国王或公主﹐得了高明的指点﹐知道这女郎十分重要﹐所以先史奈一步﹐把她带走了。”
温宝裕在头上拍了一下﹕“真想不到﹐这女郎那么重要──要是史奈大师找不到她﹐会有什么样的情形发生?”
猜王作了一个十分古怪的神情﹕“如果在七天之内﹐史奈还找不到那女郎﹐鬼混降就练不成﹐强人也将永远变成一个死人了。”
陈耳和温宝裕都现出十分兴奋的神情﹐温宝裕还“啊哈”一声﹕“那太简单了﹐王宫那么大﹐又有军队守卫﹐把这个女郎藏上七天﹐不就行了?”
我知道事情决不会那么简单﹐若真是那么简单的话﹐猜王不会出现﹐不会来和我们商量了。
果然﹐猜王缓缓摇头﹕“史奈还没有动手﹐他只要一开始动手﹐一定可以立刻知道那女郎在何处﹐而且把她弄走。史奈的神通太大了﹐没有人可以敌过他。”
陈耳的声音十分尖利﹕“可以把女郎杀了。”
陈耳的办法﹐虽然残忍之至﹐但是也不失是一个破釜沉舟的办法﹐可是猜王仍然摇头﹕“那女郎到了史奈的手里﹐死活都一样﹐她的作用是……练降头术中的一种媒介。由于她在强人死前﹐和强人亲热过﹐所以她才起作用。”
温宝裕焦躁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没有办法了?”
猜王又望了温宝裕半响﹐欲语又止再三。温宝裕感觉再迟钝﹐也可以觉出事有蹊跷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难道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对付史奈的降头术﹖”
猜王迟疑了一下﹐仍然不说话﹐可是神情上﹐显然已默认了温宝裕的话。
我和陈耳都惊疑其名﹐一起盯著温宝裕看﹐可是随便怎么看﹐也看不出这小于有什么本事﹐可以对付天下无敌的史奈大师。
温宝裕自己也惊讶莫名﹐手指仍然一直按在自己的鼻尖上﹕“是不是我是强人临死之际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所以也是练降头术的一个媒介?”
他说到这里﹐忽然现出十分害怕的神情──那是真正的害怕﹐失声叫﹕“哎呀﹐不好﹐史奈大师不会放过我﹐他是要把我的眼珠挖出来﹐还是把我的头切下来﹐你们……为什么这样望著我?”
温宝裕又神经质地指我、陈耳和猜王﹐身子更缩回车门﹕“是不是没有了我﹐就练不成鬼混降﹐所以﹐你们想消灭我﹐好叫史奈练不成那降头?”我陡然大喝﹕“小宝﹐你在胡说什么?谁会消灭你来对抗史奈?”
温宝裕眨著眼﹕“你当然不会﹐可是……别人……就难说得很。”
他在那样说的时候﹐想伸手指猜王﹐可是又不是很敢﹐就在他的手﹐闪闪缩缩没有指出去之际﹐猜王一伸手﹐温宝裕的手﹐不知怎么﹐就给他抓住了。温宝裕大吃一惊﹐竟至于张大了口发不出声音来。
我也一惊﹐刚才猜王的出手极快﹐分明他不但身怀降头奇术﹐连武术的造诣也极高﹐若是他真要对小宝不利﹐倒不容易应付材。
可是﹐猜王一抓住了小宝的手﹐只是用另一手﹐在小宝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就松开了手﹐温宝裕连忙缩回手去﹐盯著自己的手背看﹐又用发颤的声音问﹕“你……落了什么降头?”
猜王笑﹕“要落降头﹐何必碰到你的身子?我是在安慰你﹐我不会害你。”
温宝裕神情将信将疑﹐仍然有点惊魂不定。他好几次在提到可以接触降头术时﹐都眉飞色舞﹐兴高采烈﹐现在﹐他被降头术吓得脸青唇白﹐只怕再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有趣好玩了。
我追著问﹕“刚才你虽然没有明说﹐可是等于已默认小宝可以有能力阻扰史奈大师的行动?”
猜王神情古怪﹐话更古怪﹕“可以这样说……也可以说不是……总之他要做些事﹐而那些事﹐又和他不是很有关系……”
这几句话﹐猾王还说得十分吞吐﹐真听得人莫名其妙之至。
陈耳先叹了一声﹕“大师﹐你究竞在说什么?”
猜王用力一挥手﹐忽然又说了一句﹕“能不能单独和温先生说?”
我再也想不到他忽然会提出这样的一个要求来﹐以我和温宝裕的关系来说﹐我自然的反应是立即拒绝﹕“不可以。”
温宝裕也道﹕“没有任何情形是卫斯理不可以在场的﹐我要他在。”
猜王的神情为难之极﹐低下了头﹐一言不发。这时﹐陈耳著急起来﹐推了我一下﹕“我们让一让有什么关系?猜王大师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要因为小节﹐而坏了我们的大要事。”
我心中骂了一句“你们的大要事关我屁事”﹐可是我是不是必霄在场﹐看来要由猜王和温宝裕来决定﹐若是猜王坚持﹐温宝裕也不要我在场时﹐我自然没有理由坚持要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
猜王一直不出声﹐温宝裕不断在道﹕“卫斯理一定要在场。”陈耳神情愈来愈焦急﹐他自己“以身作则”﹐先推开了车门走出去。
【第十章】
足足过了十分钟之久﹐气氛窝囊之至﹐猜王才叹了一声﹐抬起头来﹕“刚才我又把事情详细想了一遍﹐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虽然未必一定成功﹐但那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温宝裕立时道﹕“有什么理由﹐这个办法只有我能听而卫斯理不能听?”
猜王苦笑﹕“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不过这个办法之中﹐有一些行为﹐要你参加﹐而当著他人说出来﹐会使你尴尬。”
温宝裕怔了一怔﹐神情有点犹豫﹐我迅速转著念﹐可是对于猜王的办法﹐还是一点概念都没有。
当然﹐我更无法想得到猜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