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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风颜录(女强)-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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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苍刚攻下了一座城,女帝刚坐在城主宝座的位置,京城却来了急报。
  那位摆设一样的帝卿命在旦夕,而久征在外的女帝却还未回过宫一次。两年时间里,这样的病报不止一两次,每一次皇帝都只是冷冷地回应‘不到时候’,便打发了使者回京。
  而那位在来报中据说随时都会断气的帝卿,居然每一次过了一夜后又神奇的清醒过来,残喘着竟又拖了两年。
  这一次,众人以为无非是老把戏的上演。
  女帝抬头看了看正午投进大厅的明媚春光,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时候到了。”
  众人顿时惊异。皇帝已经起身,慢慢从首座下来,浑身那股像来自黄泉地底的阴厉之气近来越发浓重,平常人甚至连斗胆近前都无法做到。
  但奇异的是,这位新皇虽然令人深觉可怕,却并不像先祖那样发展成神经错乱的嗜杀,即便像是入魔了也保有王者的冷静和克制。
  那句时候到了一落音,陆敏青便觉得不好。果不其然,帝少姜极快地点了几人坐镇,转过身来最后将目光若有似无落到陆敏青身上时,突然道,“起驾回京。”
  后来决裂的帷幕正式从此刻拉开。
  帝少姜为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帝卿舍弃了一直胶着的战局,竟然不远千里马不停蹄的赶赴回京。
  陆敏青失神地垂下眼,一瞬间内心的空茫前无所有的强大。
  命运究竟要将人指往何方?即便是藏着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毒辣,无力的疲惫感还是压过了一切。
  ◇◇◇◇◇
  皇帝回京后,先是沐浴更衣,独自上了白塔焚香。
  具体在塔上还做了其他什么事,却没有人知道。陆敏青也没有跟着。
  从白塔上下来回宫,已是傍晚时分。
  “天寿难驻,臣等……空为医者,回天乏术……”
  她站在长信宫外,汉白玉的雕栏外是空旷的视野,夕阳的余晖淡淡泼洒,冷灰一般的凉寂。
  一心无求,默默将岁月消耗在宫廷里的男子,他从来不言怨悔,避忌躲闪的形态里是她一向不屑的迂腐固执。
  道不同不相为谋。有很多次,帝少姜就算是直接杀了这个人也是不奇怪的。
  然而此刻,她赶回来,却是要在此人进了鬼门关之前将之拉回。抱着的并非善心。
  “下去。”
  女帝冷淡无波的声音在这殿外更显无情冷冽,太医在她身后颤颤巍巍惶恐良久,这两字不啻是一种大赦。
  “臣等汗颜……”太医们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低眉垂目,“望陛下……节哀……”
  实在是担心这位可能大发雷霆迁怒于人。古来伴君如伴虎,这项上人头,哎,实在是危险之极。
  伏拜,起身,掸袖,退去。
  年纪已经过了花甲的老太医抖抖索索的走了几步回头看那个立在原地还未动分毫的皇帝,摇了摇头。
  一向从不隐忍负面情绪的皇帝向来是揪着人修整的畅快,因此也多了项疾厉阴郁的名号。这次居然好像什么也没有一样异常的安静沉默,看来帝卿的确是很不讨喜的。
  宫侍已被屏退,偌大的殿里只剩她与他。
  她驻足榻前,下摆堪堪贴近垂下的帐幔。拨开,是一人苍白平静的睡颜。
  如果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能这样了,不是吗?
  她按了额头,忽而有些恍惚,这新生的二十余年,兜兜转转,她从不问自己是否寂寥,是否如前世那般空冷,是否仍是虚浮一般找不到安心之处,她忙……求不到心心念念的救赎,她就用野心和掠夺填充自己,劝说自己,王者孤寂难成,这本是必须,而问高处生寒,一蹶不振不过落了酸腐文人软弱的性子。
  纵是寂寥又怎么样,不过是重来一遍当初的命运,已经无法改变。不如有仇报仇酣畅淋漓地再次博弈个高低……浩浩荡荡轰轰烈烈的落下一切,。
  等到后世,谁能从字里行间读得出她可能会有寂寥?
  那会是另一个名字。
  何需考虑是否有后悔的可能?她一早求立的,本身就是个破局。
  ……
  匆忙的懒得依着游廊路径,点过几丈高的红墙,锦衣的公子翩翩落地,不及停驻一折身便急急忙忙跃向长信宫。
  到了殿门,只见那女子身边的常侍女官面色低落的站着,周围冷冷清清不见一人。
  她应该是在里面吧?
  敏青顿住匆忙的身形,慢悠悠的踱着步子。
  她会难过?愧疚?或者愤怒?如那预言里昭示的一般,她会愈发的阴翳冷酷?为一个幽篁?多少次的密信她都置之不理,根本不可能真心在意那人的生死,可这次却又一言不发只管赶回来,究竟是为什么?难道只为在他死前见一面听听遗言?
  少姜……多少年了。我从来都不懂你。
  他只是觉得会有自己不愿看见的场景发生。
  “你来干什么?”谢心忧虑的眼一触及这人的现身便化成警惕的敌意。在谢女官的眼里,花花绿绿的这位诚然是剧毒无比不怀好意的生物。
  敏青脸上的表情是一素的吊儿郎当,他掩扇抵了唇角,狐狸眼媚态毕生,整个面容恍若光彩流动的缎匹,“听说幽大人离死不远了,本公子这不是来瞧瞧么?”
  谢心眉一横,怒斥,“谁要死了?!要死也是你这厮先去!”
  这个没有操守只会带坏她圣明陛下的臭狐狸,就是见不得陛下和幽大人好!当初册封典礼上就差点搞出乱子,没能奢想到陛下的青睐一直怀恨在心,后来几次三番想要引诱魅惑君心,还好她家皇帝心思坚定非常人能比!
  这厮来看人,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啪。折扇一合,锦衣公子漂亮的眼突然一转。谢心猝不及防被盯得发毛,一串话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脸上不像是生气欲待发作的样子,幽幽的瞧得人发紧。
  “你……”吞了吞口水,有些摸不着底气,“干什么?”
  “她一个人在里面?”出乎意料的,狐狸公子并未勃然大怒大展身手,只是面色有些疑惑,不像是平常春风得意大卖美色的样子。
  他问的自然只会是那个万人之上的女子。谢心蓄势待发的神经猛然松弛,一旦谈到一整日面罩寒霜容色孤绝的皇帝,便下意识的会与关心这人的人站在了一起。
  “陛下进去有一个多时辰了。不让任何人近身。”忧虑无奈的脸色又翻了出来,谢心看了看安静的大殿,叹气,“太医院的一帮人都被遣走,一个没留。陛下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她看不懂。难道说本来就不关心人的陛下只是碍于情分,准备着尽一回人事?
  敏青神色微动,隐忧显了出来,“这不像她……”猝然忆起一事,暗叫不好,“糟了……”闪身即动。
  “喂……你不许进去……停住……”后面的女官气急败坏的怒吼,可惜不过眨眼,人已经不见。
  敏青衣袍猎猎作响,直直闯进内殿,刚近了荧光闪亮的珠帘,还未来得及拂开,里间的人已经出声,“站住。”
  声音透着明显的疲态,势微的不像她平常的冷冽。
  他便咬牙心知已迟,脸色铁青电闪雷鸣,“帝少姜,你连命也不要了?!”
  越想越失控,大怒之下理也不理她的喝止,拂手劈开珠帘冲进。身后的珠帘因为他的不分轻重,哗然颗颗掉落,脆声跌落在地。
  那人扶着床帐倚在榻边。
  他视线乍然一碰,恍如雷击,怔然僵住之下,便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冰水,又如掉进万丈冰洞,浑身血液凝结寒彻心骨,飕飕凛冽如刀刮的痛意搅上心头。苍凉,悲怆,愤怒,嫉恨交加。
  啪,啪……明珠落地的声音清脆。
  室内静谧如死。
  那人,他几乎已经认不出她的样子……
  她满头青丝已成霜白,容颜血色尽失,恍若透明一般的虚无淡化,惟余一双眼睛还是他认得的幽秘。
  “帝少姜……你好得很……”他怒极而笑,目光从她疲倦的脸移到榻上躺着的人,幽暗的火星燎原势起。悲极怒极,终于忍不住狂啸而来的恨意。
  “你扪心自问,这么多人里,谁不是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肯伤你一毫?”
  “我一分不曾勉强于你,任你活的没心没肺……现在好的很!”
  “你竟为他将自己伤成这样……”
  一簇火光乍然闪耀于那双魅惑众生的眼里,阴翳的公子脸上升起魔魅狠毒的笑意,“他既是要死的人,还留着做什么!”
  花色的人影如电光一闪,敏青已经扑到榻前,手中翕上的折扇点向那沉睡之人的咽喉,带起的风阴厉鬼魅!
  他该死!他该死!
  ……
  咔嚓!
  脆裂之声猝然,他悲凉的笑对上一双幽秘薄凉的眼,演变成伤极恨极苦涩至极,绝望难自禁。
  帝少姜皱了皱眉,胸臆间顿有腥甜翻涌,电光火石间她勉励伸出的右手抵住了敏青的一击,玉骨扇断折散落,耗尽最后一分真气的她已经没办法再挪动一分。
  皱眉挥手拂开榻边的人,侧身抓住床沿的红木,那口血腥狂涌而出。
  “陛下!”
  “滚!”
  奔进的谢心惊叫。怎么会这样?!
  锦衣的公子依旧保持着右手递出的姿势,掌心松开,那残余的扇面便慢慢的滑落,只剩空空如也。他唇边的笑意慢慢扩大,苍白的面容恍若泣血一般动魄惊心。
  “你果然知道怎么样最是伤人……”
  他慢慢直身收回手,看谢心惊惧交加的扶起咳血的人,凄美的笑容里叠生出滔天的恨意,烈焰一般焚烧。像是神佛尽弃只余杀意的魔鬼。
  “你最恨的太渊一门!”
  “果然……你看中的是这个司命的弟子!”你不是从来对别人的付出不屑一顾么?!你不是从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么?!你不是从来对别人的痛苦都只会袖手旁观么?!
  为什么他就不行?!
  “我也在你身边无欲无求,见不得你有半点不愉,看不得你有半点不顺……把你当神一样的供着顺着……可你呢……”
  他笑,苍凉寂寞,“为了一个旁人宁可折损自己……”
  “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少姜……”
  “你听好,今日算他命大,我还会再来……”
  “纵使你将他保护的再好,我一样会取他的命!”
  风声一转,带着最后一句决绝的话,人消失的干脆。
  “檀渊!檀渊!”谢心惊惶,“你死到哪里去了!”
  “不用,”努力平息翻涌的帝少姜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死不了。”脸色苍白如雪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出寝宫。
  谢心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榻上面色红润的帝卿,呐呐不知该说什么。
  

☆、成败

  奉净闻听弟子重病,千里迢迢从太渊城里赶来。然而等他踏进皇宫,见到的却是痊愈后神清气爽在御花园里修剪花枝的紫宸帝君。
  奉净原本低抑的心情不知为何,又重了许多。与幽篁闲聊了几句,太渊城主急匆匆的求见了突然病倒的女帝。
  见到帝少姜的那刻,做了凤苍几十年司命的奉净电光火石般的明了。
  “陛下,你做了和师尊同样的事么?”
  奉净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寝殿里,他看榻上雪发病容的女帝,恍然间便觉得时光好似停滞,连那香炉里的轻烟都凝固住了般。
  “任何逆改天意的事都需要代价。”帝少姜拂开遮面的长发,划指顺过耳后,那动作仍是如昔的雪漠高华,漫不经心里带着冰洌的气息。
  女帝冷淡的看着这位城主,口气里透出小事一般的不以为意,“不过是以物换物般的公平,奉净。有这么惊讶么?”
  女人的温柔妩媚只在那低头回首间。任何大家闺秀小姐自小都会有关乎这样的教养和习得。然而说起这位异于常人的女人,奉净相信,她比这天下的任何人都要恣意大胆,尽管毫无女性的各种特质,却比任何女人都愈发的致命诱惑。这是生长在血红荆棘缠绕而成的王座上的花朵,养料仿佛来自地狱。
  贵族之间流传着不少对女帝风姿的向往和膜拜。尽管帝少姜的确令人胆寒,但这并不影响她成为另一种别致独一的美丽,如刀口绽放的血色,又或者如如履薄冰的冷酷禁忌,不容人轻易触碰。越是危险,偏生越有吸引力。
  不同的是,这种倾慕往往被深藏在人心里,绝大数人绝不敢轻易表露。
  奉净经历了太多的混乱。从决心与恩师对立,并煞费苦心经营计划开始,他便已变了许多。
  然而此刻,仍是忍不住的叹息。
  “您应该知道这是怎样违背常情的事情。”城主对视她的眼睛,“幽篁自小随我长大,奉净自然亦会痛惜悲恸,但生死已定,若能被随意支配改变,这世界还有什么规则和珍贵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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