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秋深-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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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午时还没人来,那花容月貌的小娘子就归咱们了……大哥您歇会儿,我去瞧瞧那娘们醒了没……”
而后传来开门声,宋庭黎按捺不住只想翻紧院子救他出来,无奈葛毅死不放手,一时气急,手里的藏刀一晃架在了汉子颈上,“你放不放手!”
葛毅此刻后悔莫及,原以为少帅不过派人通知周家一声,谁知竟要亲自涉险!
头微微后仰,面色依然毫不畏惧,“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能放您去冒险!里头是周家的少奶奶,自有人来救,与您何干?大帅命咱们即刻回去,少帅,咱们耽搁不得呀!”
宋庭黎只觉心急如焚,在磨蹭下去,保不定那几个无赖会对她做什么……再不敢多想,抬手就劈向葛毅,同时脚上用力攀上院墙。只是葛毅哪里敢放,被隔开后立刻纠缠上来,几番来回,院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凌乱的马蹄声。
葛毅叫道:“少帅,准是周家的人来了!”
宋庭黎一顿,转头像那废院中看去,随着一阵匆匆脚步,周慕筠领着一队府兵进了院子。
一场对峙,高下立见分晓。
宋庭黎暗暗松下一口气,这周慕筠还算拎得清,没有被所谓大家名声牵绊大事化小。
危机既解,宋庭黎突然有些疲惫。最后深深看了眼那扇紧闭的厢房门,褪色的红绿漆将她远远隔离,近在咫尺却又毫无交集。
方才汹涌的恐惧慌张如今渐渐熄灭,脑中原来演练过许多遍的相救化为泡影,留下避无可避的隐秘心思,有那一瞬间,他曾希望周慕筠不会来。拼了命得她一句谢,纵也无妨。
只是……不过一厢情愿而已。
跳下院墙,宋庭黎收回藏刀利落的藏回靴中。
葛毅见他冷着脸离开,小心翼翼跟在后头,迟疑道:“少帅……”
而他只留给他一个凌然的背影,一如以往的坚硬,可葛毅却不知为何看出一抹几不可见的颓然来,仿若错失。
甩甩头,快步跟上去,左右少帅消了趟这浑水的心思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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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混乱将她吵醒,之前迷迷糊糊的神志此刻全然清醒。 胸背疼得厉害,直不起身,眼前有些迷乱,只见到废弃的衣柜后亮着灰尘上下翻滚的光柱,带着原始的生气。
而后是清脆的撞门声。
他背光而来,就她此刻昏沉的眼望过去,仿佛氤氲着时空的饱满光芒,眼内胀满了泪,他出现在湿咸的水波里,高山一样挺拔。蠕动嘴唇发不出声音,只得张嘴看着他。
周慕筠一眼瞧见她脸侧的泪,心如刀割,扬声唤了一声“梅儿!”,快步过来将她扶起松绑,细细打量,急问道:“可有受伤?”
子虚揉揉被反绑着的双手,迎上他的满目担忧,绽开笑,:“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她嗓子有些哑,用力说了轻轻一句,惹得周慕云浑身一震,止不住后怕,狠狠抱住她,“幸好,幸好你没事!”他把头埋进她的颈窝,和从前的每一次依偎一样,一起吐纳呼吸,仿佛生长在一起。
日头上升,屋子里的阴影越来越大。这拥抱实在柔软,子虚抱着他,却见他的脸色比她青白更甚。
苍白的唇轻轻勾起,安慰道:“寒云,我没事了。”
周慕筠凝眸看她,她的眼清澈如湖水,喉头一哽蓦地不敢看她。握紧了拳头止住颤抖,半晌,扶她起身。
她身子无力,在炕边靠着他的肩静静坐了会儿,道:“毓真不见我,该着急了吧?这一回,大约吓着她了,你回去别骂她,错不在她。。。。。。”
他听着她絮叨似的话语没有反驳,只点头道:“好,我不怪她。”抬手将她耳边的散发撩起,夹在耳后,手指碰到她白玉似的耳廓,轻轻一颤,哑着嗓子道:“梅儿,我们回家吧。”
她笑,“好。”
跨出厢房,子虚瞟过被府兵制住的一胖一矮两人,脑中闪过一个声音,蓦地停下,道:“你们来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吗?
周慕筠以为她说的是德川撤走的东瀛人,未曾在意太多,点头道:“是,绑你来的东瀛人已经不在了,这几个。。。。。是另一拨。”
不对!
她记得,明明是三个人的!
脚下一顿,子虚心里莫名慌乱,拉住他道:“不是!我迷迷糊糊记得,是三个!寒云,是三个人!”
此话一出,连同瑞麒派来相助的府兵皆是一震,十三扯过从方才就一言不发的胖子问道:“说,还有一个人在那儿?”
那胖子之前寡不敌众很是受了些伤,此刻只哼哼唧唧不吭坦白交代,压着他的两个府兵见多了这些无赖,脚下同时用力踢向那胖子的膝盖,马三吃不住痛嚎叫起来。
“我说,我说!你们来之前还在,现在,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心里暗恨,那小子贼不地道,准是看见来了人便瞅准漏子跑了!
子虚猛地提起一口气,撑了这么久依然累到极点,一手紧紧抓住身边人的臂膀,支撑着站立。
周慕筠一阵心疼,安慰道:“该是跑了,你别想着些,还是快些回去吧。”
十三亦道:“是啊少奶奶,您先回去,这里有我们善后呢。”
子虚点点头,借着他的力量慢慢向前。
而就在此时,突然从墙角的阴影里冲出一个人影,举着刀直直冲了过来,众人眼前一阵缭乱。二少奶奶一声尖叫让众人找回神志,等看清时,一柄长刀瞬间没入周慕筠的腹部,一边卧着被二少爷一把推开的子虚。
正是一直未曾露面的瘦子!他进屋查看时正巧赶上周慕筠等人进院子,知晓无法正面应对,便躲到墙根伺机出手。一直到刚才找到机会一击即中!
子虚伏在地上用尽全力看向此刻被鲜血浸透的周慕筠,他渐渐立不住,周围的人终于将那瘦子制住,她只看得见他染血的身子一点一点倒下去。。。。。。
一寸,一寸,仿佛山崩地裂时零落的尘土,
她痛,可张大了嘴喊不出声音,在最危险的关头他将她推开,她眼睁睁那把刀刺进他的身体,甚至记得那细微而快速的声音。。。。。。可她连呼喊他的名字都做不到,只能任由眼泪掉在土里,砸出一个个小而浅的水坑。
有什么东西在这个早春之日彻底崩断,潮汐一样剧烈的悲恸将她吞没。
不!不可以!
周慕筠,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呀!
☆、你是我的情不自禁(上)
——我猜想过一切爱上你的理由,没有一个同感动挂钩,你坏得很,只是不把心眼用在我身上,因此相爱变得理所当然。
——所以。。。。。。
——我才不要做你回忆里的怅然若失。
※※※
他醒过来已是第三日夜晚,睁开眼见她正朝窗外发呆。
面上苍白而迷离,眼梢晶莹。周慕筠头一回见到她露出这样的神色,她一向沉静,此番却像沉沦在梦境里似的。
她眼里装着一个他猜不透的故事,像一株冬日里开在深谷的花,百看不厌。
终于她意识到他已经醒来,怔愣片刻扭头喊道:“快,快叫大夫进来。二爷醒了!”
外间传来珊瑚应答声,十三跑进来惊喜道:“二爷你可醒了!”
周慕筠笑笑,“我确实渴醒了,你去倒杯水来。”十三挠挠头出门倒水。
周慕筠看着她,又拉住妻子的手,声音因为久睡低沉厚实,“你刚才在想什么”她眼底藏不住青灰,该是吓着了吧。。。。。。
她笑,“在想你案上的青花瓷瓶插什么花好。”
“哦?想到了吗?”
她瞧了眼窗外的静夜,偏头做思考状,“想了半日,还是这两日初绽的垂丝海棠最应景。”
他也笑,“嗯,你说好就好。”
还有机会与她商量这些闲情摆设已经叫他感恩,此刻她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她却似乎轻颤了一下,低下头没再说话,半晌还是落下泪来,一颗一颗掉着,砸在他心上,伤口开始疼起来。
凝视她,“别哭,我没事了。。。。。。除了海棠,你还想了些什么?”
她泪眼婆娑地笑了,“我还在想,你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去找你。上吊还是投湖,想来想去,觉着还是上吊好。在水里泡久了,会面目全非,到时候你认不出我怎么办。。。。。。”
周慕筠吸了口凉气,突然有些庆幸那一刀捅在自己身上。
“你找我做什么,报答我为你挡了一刀吗?”
她抿嘴笑,探下头在他耳边轻轻说话,有些调皮,有些害羞,“才不是,周慕筠,我要给你生孩子。。。。。。”
他眼睛微微亮了,有些欢喜,将手轻轻搭在她指上,转念又担心她是因为这一刀才想讨他欢心,轻轻问道:“你不是说,要顺其自然吗”
子虚看了他一眼,手指顺着他干燥的纹路往下,而后十指紧扣,垂头慢慢道:“日头落山的时候,你还没醒,我等在这里,想着等你醒了或许该问问你那几个东瀛人。。。。。。可此刻你醒了,我却不想知道了。。。。。。”说到这里,她类似轻笑了一下,“我上学时,神父曾说,所有的愤怒恐惧和哀伤忧郁,都是心灵特有的痛感,是我们的情不自禁,是我们的无用与怯懦。我之前从来不懂,可现在,我懂了。”
她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的眼,周慕筠不觉凝了神,接着听到她说出这句话。
“那一日你倒我跟前,我终于明白,寒云,你就是我心上的痛感。”
是我的情不自禁,是我的无用和怯懦。
执念来自习惯,而习惯这样狡猾,躲在流水一样地日子里,一不留神,深入骨髓。
周慕筠轻轻呼吸着不敢说话,唯恐打破这梦境一般的氛围。屋内掌了灯,她在灯影里,恍若还在那个江水呢喃的夏日黄昏,那些横亘在心上的分别与算计变得无足轻重。
你还是你,我还是我,只是这一回,我总算求到了你的两情相悦。
寒月登顶,这时节的昼夜长短掉了个头。
有一刻安静,他们没有说话,只余沉默里温柔似夜色。
半晌,周慕筠道:“梅儿,我承受不了失去,你再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她弯起眼睛,身子缓缓向下伏在他胸膛上,尾音笃定,“好。”
二少爷轻抚她的背,微微笑开,突然道:“还有孩子,梅儿你也不能反悔了。”
刚好一点儿就得寸进尺?
子虚还没来得及呛他一声,就听见“哇”的一声冲进来一根小尾巴趴在床头哭得花枝乱颤。
毓真熬了几天的担惊受怕被这喜悦一冲只想哭,抹着泪脸皱成一团,抱起周慕筠的胳膊就喊:“二哥啊!二哥呀!二哥。。。。。。啊。。。。。。啊。。。。。。你可醒了!”
二少爷揪住她的小辫子,拉她起来,又捏捏妹子的小脸道:“照你这哭法,我刚醒又要叫你吓昏过去了。”
毓真一听,忙憋住哭声缩头看他,扁扁嘴嗫嚅道:“二哥,我好怕你有事。”
周慕筠原本还有些困倦,此刻叫她一哭一闹,突然精神起来,由着子虚往颈后垫了块软枕后看向床边的毓真道:“怎么,怕我死了没人给你顺孤本了?”
毓真听他打趣自己急的又要哭出来,忙道:“才不是!二哥,我是真的关心你,要不是十三赶我出去,你醒过来准是第一个见着我!”
二少爷弯弯眉,“十三做得好!。。。。。。如今你就是想顺,我也没得东西给你了。二哥往后指不准还要靠你接济呢。。。。。。”
子虚出门搬了矮凳回来听见这话,又见他眼底带了些许不甘无奈,意识到什么,问他:“何以这么说?”
周慕筠眼底寒光一闪,却又随意道:“也没什么,我这伤看样子得养伤好些时日,赚不了钱可不就得靠咱们六小姐接济接济。”
毓真抽噎了几下,淌着泪拍胸脯,“当,当然!”
周慕筠揉揉妹子的头笑笑没再说话。
子虚直觉没这么简单,瞧他此刻的眼底的倦意却未再深究,顺势拉起毓真,安慰道:“这事本就不怪你,别放在心上觉得愧疚。你二哥刚醒,这几日担心受怕也没好好休息,快回去吧。明儿再来也不迟。”
毓真难得乖乖巧巧得点头,没多说什么便离了清平斋。
之后几日老爷太太一拨拨来了几趟,又哭又喊谢天谢地着实闹腾,毓真虽有心关怀,到底插不上嘴。
等寻着个清净日子再来时,后头多了个葱绿色的贝勒爷。
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进了门,见着子虚正给他喂药,挑挑眉道:“哟,我听说咱们二爷伤在肚子上,怎么原来是伤在手上啊?”
二少爷这两日因着受伤后福不浅,撒娇正在兴头上,眼睛一瞟,手一甩飞过去一本书,“要你多嘴!”
贝勒爷饶他是病秧子不予计较,嘿嘿一笑对着子虚打了个招呼后自顾自坐下,细细打量了下床上的好友,脸色虽苍白精神倒不错,明明病着,却看着愈发清隽。
贝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