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我成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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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摊子的小伙子正在斗牌,每打一会儿,就头也不回,反手就把它揪回原位。兰花的无数次逃跑也没成功,小伙子却很不耐烦,一边打牌一边跟旁边人抱怨,“这盆兰花太烦了,一天到晚想逃跑,md!老子又没亏待它,天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它,烦死了,我非把它卖了!”
旁边的牌友就笑,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回头,“你看,那边站着两个人是不是要买?”
小伙子回头一看,站在摊前的就是非真和许长亭,非真是觉得兰花可爱,多看了两眼,许长亭自然等着。小伙子满不耐烦地说,“买吗?要买干脆啊,别耽搁我打牌啊。”
许长亭看出来非真挺喜欢兰花,觉得正是讨好的机会,马上说,“买!”照他的殷勤劲,怕是把整条街买下来眼睛都不眨的。
非真有点想买,但又担心养不活,正犹豫,许长亭已经说买了,她一时有些为难,越发不知道怎么面对许长亭了。
“多少钱?”许长亭问。
刚刚还一副巴不得卖掉兰花的小伙子这会儿倒有些为难了,打量非真和许长亭几眼,“真要买?”
“嗯。”
“不要钱,直接拿走。只有一条,照顾好它。它脾气不好,又挑剔,记得天天给她换水,灵气要充足。”小伙子一一交代,又有些担忧地说,“要是实在养不下去,再来找我,我一般摆摊都在这儿,抚养费我给你。”
许长亭跟非真都有些楞,白送?而且,对它这么关心,为什么要卖?
问题还没问出口,小伙子已经自己回答了,“我本来不想卖它的,但它脾气实在很糟糕。它…可能是不喜欢我吧,见了我就想跑,我管不住它,还不如放它自由。”语气有些怅惘,也叫非真和许长亭脑补出好大一段故事。
两个人就接了兰花,继续在街上逛。非真在前头甩着手东瞧西逛,许长亭捧着兰花献殷勤,“哎哎,非真,你看这盆草,哎哎,非真,这个花好,我给你买一盆吧。”非真简直不胜其烦。
一路扎着头往前头走,终于看见一盆值得驻足的花,非真刚刚站定,许长亭已经叫出声,“优昙婆罗!”
“你也认识?”非真有些疑惑地问。优昙婆罗是佛教里头的花,传说“优昙华乃佛瑞应,三千年一现,现则金轮出世”,虽是传说,但确实很是罕见,偏偏这小小的农家集市上就有一盆。不过,“徐公子”怎么知道佛教的花呢?
许长亭一时口快,也有些懊恼,摸摸耳垂,决定祭出挡箭牌,“那个,你知道,江宁他以前不是修过佛…”这话说的似是而非,全靠脑补。
非真果然补全了,哦,是江宁告诉他的,于是这个问题抛到脑后,不再纠结,而是研究优昙婆罗。一排细细的茎挂着一排小小的花,形如满月,见之脱俗,很是漂亮。这回,许长亭倒是没有咋咋呼呼地喊着“买买买”了,他也在一旁研究起来。
看摊的青年看着两人,知道这是有兴趣了,尤其是和尚,肯定想研究,脸上笑容十分诚挚,“两位,买不买?”
许长亭什么也没说,事实上,他也是第一次见着这种花,但,不是应该在树上的吗?显然,这也是非真的疑惑,她问出来。
“这确实是优昙婆罗,但我们农家对付植物自然有我们的法子,我尝试了无根扦插,喏,看起来效果还不错。你们照着我的法子好好养,肯定能长大。”青年语气有几分自得,他花了大力气养活了花,也是有本事的。
非真叹口气,“算了,我怕养不活,白白耽搁了它。”又冲青年笑,“谢谢,养它很不容易吧。”
青年被夸奖,难得羞涩,“能养活它也是缘分。”顿顿又说,“其实我们来卖植物,都是门派的规定,不为钱财多少,只是为了给植物找到自己的主人。一年至少卖掉一盆,偏偏我这一年只养了它。”
“给植物找到自己的主人?”许长亭皱眉看了青年一眼,“它的主人不能是你吗?”
“可以,不过,今年必须卖一盆啊。”青年说。
“榆木脑袋!”许长亭简单粗暴地边说边伸手,“卖给我!一会儿你就去门派登记,说卖出去了,过两天我再送还给你。”想想又补上一句,“或者你来找我,我跟你们江师叔一块儿的。”
青年好似找到救星,“啊,这样也行?”恍然大悟,“谢谢谢谢,”然后捧着优昙婆罗到许长亭手上,摆手道,“不要钱不要钱。”笑个不停。
许长亭左手捧着兰花,右手优昙,收获颇丰,两人往住处走去。“这农家的人,真是太老实了。”
“是啊。不过,对植物都是真心的啊。”非真点头。眼睛看向许长亭手里两盆花,“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许长亭连连拒绝,开玩笑,这是刷好感的机会啊,想想又开口,“也不能说他们对植物都是真心的,他们吃掉的那些,不也是植物吗?”
“嗯,其实有点不同。”非真每次说起这些,格外认真,“拿我们修佛的来说吧,不杀生,可是吃掉的蔬菜水果,在本质上也算生命。甚至,喝掉的水也可能有生命。”她对有生命的水感触最深。
“所以,这其实是一个悖论。农家喜欢植物却还是要吃掉植物,佛家不能杀生也杀了一些生,不可能完全做到吧。
佛祖可以不饮不食,可以割肉喂鹰,以身饲虎。于是他定下十戒,他可以做到。
可是普天之下的佛修,又有几个能做到呢?”
“所以,从本质而言,佛祖的十戒只是针对他自己的。”许长亭点点头,小徒弟这些话,其实也是他所想的,从前告诉她的,还是留下了痕迹。他没有受戒,也不守戒,但他确实是认真修佛的,非真也和自己一样的想法,一样的路子。
“可以这样说,但身为佛修弟子,即使做不到十戒,却该有针对自己的戒。”非真说起这些自己的理解,好像今天对许长亭那些奇怪的感觉都没有了。
许长亭点点头,摸摸非真的头,“所以要修心啊。”光头的手感还是不对啊。
这一摸,非真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装作不经意地避开。
心里却炸了锅,正常的男人会对另一个男人这样正常的亲昵吗?自然的摸头,牵手,各种关心呵护。
虽然她觉得这位徐公子人很好,她也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但,她现在可是和尚啊!
这天晚上泡温泉时,跟汤池吐槽许久。
☆、说清楚
“所以,你觉得他喜欢你?”汤池听非真没头没脑说了半天,总算找到重点,她点点头,“喜欢摸你的头,牵你的手,还给你买各种东西,每天接你上山下山,好吧,确实挺像的。”
“是吧?我就是觉得他喜欢我啊。哎,我有点怕,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了?”非真语气怅惘。
“这有什么啊,是他喜欢你又不是你喜欢他,你烦恼什么”汤池不解。
非真张了张嘴,有些为难,反复组织措辞,终于说,“你不知道,我以前认识一个男人,他也是这样对我的。那时候,我一个人呆在梵阿寺,每天只知道念经,师父不在,我一个人格外艰难。他每天都来烧香,看我过得艰难,帮我很多。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好,结果就跟我告白了。然后我露出本来的样子,把他吓着了。”非真说着这件事,觉得实在不堪回首。
“吓着了?”汤池有点不解,“小姑娘你本来的样子挺好看的啊。”
“不是这个,是…是性别!”非真几乎是喊出来的。
当初那个人被吓到不得了,后来就有些放浪形骸,寻花问柳。
再后来,又不知怎么,收了心,成了家。勉强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结局,也表示对非真的事情不介意了。
反正对非真来说,就是一段不堪的往事。她每每想起,就觉得内疚不已,特别害怕有人这样喜欢她。
她不喜欢骗人,但作为女佛修行走实在不方便。所以,她只有格外注意,一旦发现有人喜欢她,早早避开为妙。
汤池愣了一会儿,才惊疑不定地问,“所以,你担心的不是他喜欢你,而是担心他喜欢的是男的,结果发现你是女的?”
如果有形体,汤池一定猛翻白眼,可惜没有,所以她只好咕噜噜地吐泡泡,“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性别这种东西到底是什么鬼……像我们水多好,想男想女都随便。”
非真捂着脑袋,觉得自己快烦死了,她整个人缩成一团,顺着温泉壁往下滑,沉到温泉底部。即使在水里,她的呼吸也很顺畅,一边吐泡泡,一边自己一个个戳破。
汤池带着一大串泡泡在她身边转圈,“小姑娘,你听姐姐我的,大不了再把真身在他面前露出来一次,吓到也不是你的错,万一他越发情根深种,再揭发真相,那才晚了。快快快,赶紧的,都说清楚了,大家都安心。”
非真还是有点踟蹰,“可是可是…万一人家不是喜欢我,是我弄错了呢?”
汤池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狠道,“那你就等着吧。”说完,一个巨大的泡泡在非真的额头上炸开。
看着非真为难的样子,又说,“别想了别想了,回去睡一觉起来,屁事都没有了。”
非真被赶出汤池,出了雾气又看到许长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一个大写的尴尬。她勉强笑笑,和许长亭一起走回住处。
因为汤池赶走了她,所以今天离开的比较早,月亮还挂在空中,夜色深沉。两个人一路无话,各自回房歇息。
饶是许长亭这样粗神经的人也察觉到了,非真有一点躲着他。
他有点难过,跟非真重聚以来,有半个月了,可是好感度貌似还没有刷够。他担心以原来的样子走到她面前,还是惹来她转头就走。
这几天好不容易有些进展,今天怎么又这样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窗外的月光撒在床前,他看向窗外,院子里的梧桐影影绰绰。
夜里格外安静,连风声都一清二楚,他越发睡不着了。
不知道失眠了多久,许长亭终于觉得自己快睡着了。突然,他听见两声轻轻的“扣扣”,有人敲门。
许长亭头疼欲裂,回了神,合衣起身打开门。
一个单薄的身影背对着梧桐和月光,许长亭看不分明,有些疑惑地问,“非真?”
他一面问,一面往里头走,“进来坐吧。”打着呵欠,捡了张凳子,“坐。怎么这么晚来找我,有事?”他脑子还不怎么清醒,跟装了浆糊似的。
“嗬…”那个身影却没有跟进来,只是轻笑,淡漠的女声开口道,“我是有点事跟你说,我不进来了,你听着就好。”
“哈啊…”许长亭打着哈欠,也没细想,“嗯,你说。”他一点也没注意到,说话的是女声,而非真平时套着和尚壳子,都是清亮的男声。
“你从第一次见面,就对非真很好,是吧?每天接她上山下山,是吧?…………”她一条一条细数许长亭这些天对非真的讨好,一条一条确认。
“嗯。”许长亭眯着眼睛,一顿一顿的。完全没注意到她在说什么,她说一句,他就“嗯”一句。
“你喜欢男人,是吧?”
“嗯。”
“所以,你喜欢她,是吧?”
许长亭还没缓神,还是“嗯。”
“你们这些男人,还真是难办…”那个单薄的身影侧了侧,有些月光打在她脸上,看得出是一张十分冷漠的脸。
“我也不是第一次遇着你这样的人了。我们非真生的好看,从前女人模样就有好多人打她主意,所以才不得不装成男人。但这样也挡不住你们,真是…”她语气不耐,“我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有一条,离她远一点。她不是你们折腾的起的女人。”
许长亭已经回神了,刚刚那一句“非真从前女装的时候就有很多人打她主意”让他起了一个激灵。
他一面听着接下来的话,一面把刚才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
“我喜欢男的?”我怎么不知道。
不对,这不是重点。
“谁打你主意了?”许长亭打断她。
那个女声有些不耐,却还是说,“不是打我主意…好吧,也算是我。你别管,反正,离非真远一点。”说完,转身要走。
“等等,非真!”许长亭叫住她。
身影站住了,转过头来,脸庞终于完全暴露在月光下,眉眼都像凝了霜,却依稀有非真小时候的影子。
“那个…”她站在那儿,皱皱眉,想了想,“徐公子是吧,”说着勾勾手,“你过来。”语气跟唤小狗似的。
许长亭却没注意她的语气,只是看着她的脸。
原来,他的小徒弟现在长成这样了吗,是太漂亮了,眉如墨画,唇似胭脂,眼含秋波,即使是这样凉凉的打量人的样子,都漂亮的紧,在月光下皮肤越发白地像透明,又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