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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我要逆风去-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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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斯一个箭步走过去,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对住她的唇吻了下去。
    江湖一动也不动。
    昨夜回到工厂,她就一直在想,自己给徐斯的那个吻,是做得过火了。一时间乱掉章法的争锋好胜,想夺掉徐斯的主动权,想避开徐斯的正面交锋,想胜徐风一筹。但也许后果会很严重。
    这正如日本那夜,她太懊悔自己这种不能自控的情绪让自己做出特别荒唐的行为。
    滥用暧昧,有违初衷。有违初衷,也许会遭到谴责。她竟然在这条暗道上越走越偏差。
    为什么不能像父亲一样,将所有的情势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她料想得到徐斯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徐斯一大早来到这里。他的吻带着清晨微凉的气息,仅止于她的唇。江湖紧紧闭着双唇,她害怕地盯牢徐斯。有些事情的后果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当年是如此,现今也是如此。
    徐斯感受到了江湖身体的颤抖,她的唇甚至也在发抖。她没有他想象中胆子那么大。任性的大小姐,她所有的心机和任性,都有一定的心力承担的范围。
    徐斯放开了江湖。眼前的人,且不说她是花容失色,但也基本接近这个状态了。他往后退了一步,与她保持了一米的距离。
    是他失态了,这是不应该的。今早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做他平日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江湖气息很急促,胸脯都在起伏。
    他们两人都让事情失控在自己的手中。
    而江湖说:“徐先生,对不起。”
    是他吻了她,但她对他说“对不起”。
    徐斯忍不住好笑。那么,江湖自己先承受不住,预备摊牌了?
    她果真垂着眼睑,看都不敢看他,低声说道:“如果我做了什么让您误会的事情,我想这都是我的错。”
    一股浊气就这么从徐斯的心底腾腾生起来。
    他原来是要开始自省自己是失态的唐突的发了神经的,但她有必要做出撇个干干净净,把一切当作错误全数承担的罪人姿态吗?
    徐斯反倒笑了,干脆寻了那张舒适的办公椅坐下来,还跷起了二郎腿。他说:“江湖,说什么傻话呢?你不是早就看出来我喜欢你吗?说真的,我的确是想追你。”
    江湖把眼睛抬起来,好像在思索,也许在思索要说怎样的话来跟他周旋。他们这样真不像一早就发生过亲密关系,且刚刚还亲吻过的男女。
    他不会给她机会就此糊弄过去。
    徐斯接着讲道:“既然已经说白了,再装腔作势也没什么必要。你考虑考虑。”
    他讲完,立起身来,不管还在发愣的江湖,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早晨的太阳完全升了起来,徐斯再开回大马路的时候,遇到了早高峰的堵车,正好方便他打一个电话。
    他对齐思甜讲:“明天我让律师把那层楼过户到你名下,算是提前给你的贺礼。就这样吧。”
    齐思甜半天没有答话。
    徐斯摁掉了电话。
    很快齐思甜的电话回了过来,她说:“多谢你照顾了,好的,再见。”
    徐斯回到家里,母亲已经起床,正同洪姨一起吃早餐。桌上放着莲子银耳羹,徐斯给自己盛了一碗。
    洪蝶奇问:“昨晚回来睡觉了?这一大早又去了哪里?”
    徐斯答:“跑步。”
    洪姨给他加了一碗白粥并油条,说:“胡扯,这外头就是商业街,哪有地儿让你跑步?”
    徐斯嬉皮笑脸说:“我开车去中央绿地跑的。”
    方苹睨他一眼,“听说你又换了车?”
    徐斯预备听训。
    方苹没有拿正眼瞧儿子,“一个人的身份不是用车来表现的,当年你爸爸踩黄鱼车出的身,如今谁又能小瞧了他?只有那些没三没四不轻不重的二流子才会把钱砸在车上,开到大马路上去招摇。现在公司做大了,就更要矜持,要稳重。”
    徐斯没有想到母亲和那江湖丫头会英雄所见略同,笑道:“妈说的都对。”
    家政服务员进来送早报和信件,有一封请柬,用大红的信封装着,是给洪蝶的。洪蝶随手放在一边,也没拆开。
    等到了办公室里,自己的案头也放了一个大红信封,同早上洪蝶收到的那个一样。Jane说:“利都百货高总寄来的。”
    他拆开信封,是一封结婚请柬,新郎的署名是高屹,新娘叫海澜。
    徐斯把任冰唤来办公室,问他:“高屹的婚宴请柬收到了吗?”
    任冰果然是收到了,他以为老板不想列席,便答:“我购好贺礼,附上赠言吧!”
    徐斯说:“高屹做得倒是很周到,连我婶婶都请了。也没见他们聊过几次。新娘子你认识吗?”
    任冰是知无不言,“高屹的母亲过世了,他也基本没什么亲人了,这回请了不少商界的朋友,搞得很热闹。”
    徐斯十分意外,其中故事千丝万缕,他完全可以想象,但他忍住没有再把问题问下去。他只是想,江湖认不认得这个新娘呢?
    他决定亲自出席高屹的婚宴。于公于私,都似乎是有这个必要。
    但是,高屹会不会也请了江湖呢?
    其实,江湖得知高屹结婚的事情,还是从齐思甜那儿听说的。她是要同齐思甜谈一个合作。这一步棋,对腾跃极之重要。
    她预备在国内先借媒体用怀旧风把腾跃的概念炒热,用手绘比赛来推出腾跃的新品吸引眼球,然后搭一搭齐思甜那部可能获奖的片子,将腾跃鞋同中国功夫挂个钩,从国外炒到国内来。而且最最巧合的是,东京电影节期间,在东京有个国际鞋业展览会,天时地利俱全。
    如今就差人和了。这需要齐思甜的配合。
    江湖先是请岳杉出马同齐思甜方面洽谈,被打了回票。
    从初中开始,江湖就知道齐思甜是一等难缠的角色。她若是求你办事,必定千好万好,若是反之,则效果也相反。当年红旗盛大的时候,齐思甜为了争取到拍一支自由马的广告,没少在江湖身上下工夫。当然,她现在也有权利拒绝一支收入也许并不是十分丰盛的广告代言。
    这些人情冷暖,这段日子以来,她是尝遍了。
    江湖想起一段旧文,徐斯请齐思甜拍广告,可是送了一辆跑车呢!也许这年头男色加财色才会更吃香。她苦笑。
    不过齐思甜毕竟懂人情世故,打了个电话同江湖打招呼。她说:“老同学,经纪人对我的代言管得严,本非我所愿。”
    江湖讲:“没关系,可以理解。”
    齐思甜问:“什么时候见面聊聊?好几回和你在一个场合内碰头,总没空说上话。”
    江湖只是苦笑。也许是因果循环。在父亲在世的时候,是她从来不主动与这班别有用心的同学们攀交情,到如今,轮到她自己别有用心要攀附交情了,也是同样这般的难。不是没有一点点的自怨自艾。
    齐思甜又说:“也许很快就有机会了,听说海老师和高屹结婚了,你会不会参加婚宴?”
    江湖没有愣很长时间,她是这样答的,“哦,是吗?大概会去吧,看我的时间。”
    挂上了电话,江湖愣了很长时间。
    她就坐在办公桌前,一个不注意,窗台上的仙人掌已经长了老大一圈,针叶繁盛。
    她从来不养植物,念初中时上生物课,老师布置同学们养花作业,她选择最不用费心的仙人掌。她把种着仙人掌的花盆放在鞋柜上,高屹每个礼拜会来家里给她辅导功课,顺便从江旗胜手里领取家教报酬。他进门时习惯用一只手撑着鞋柜,用另一只手换鞋。
    江湖想用仙人掌来扎他的手。因为他总是不理她。
    多幼稚的恶作剧。江湖骂自己天真无聊。
    发这一阵呆,时间过得飞快,已经晚上七点半了。
    岳杉每天七点半下班,下班之前会来找江湖聊聊。这天她同样准时来了,手里拿了一叠资料,随手放到了江湖的办公桌上。
    两人交流了一阵公事,岳杉把所有报告都讲完,才递出一份资料,“这是利都百货五楼运动城的专柜租赁合同。高屹手底下的人送过来的。”
    江湖猝然一惊,早已平静的思潮开始翻涌。
    岳杉说:“他给了个五楼最好的位置,价格也很公道,很符合你计划里的直营店发展的策略。签与不签,你看着办吧。”
    江湖很唐突地问岳杉:“如果是爸爸,他会不会签?”
    岳杉考虑也没有考虑,“你爸爸讲过,人在市场上,就算被对方插过两刀,只要生意可做可发展,仍然可以合作。他去廉政公署指证过你爸爸,但这份合同我研究过,没有太大问题。”
    但是,这是让江湖会痛彻心扉的取舍,她说:“可是,高屹他——”有太多话难以启齿了,忽而眼内蓄满了泪,嚷,“我不想——签。”
    岳杉眼前的江湖,又回到几个月前那副迷惘又痛不欲生的模样。这是最令她心痛的。她感同身受。
    她难过地闭上眼睛,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江湖放在书架上的镜子,倒映出自己的面容。两鬓微斑,面染沧桑,的确是不年轻了。
    几番沧海浮沉的苍老身躯,愿意重拾斗志,站到这个女孩的身后,是因为从她的背影看到了另一个背影。
    岳杉以为可以再次见证另一个王国的建立。
    但江湖毕竟年轻。她有她父亲的心机,但却又有更多年轻的羁绊,那些无谓的羁绊,在江旗胜曾面临的困境面前不值一提的羁绊。
    这些羁绊让她糊涂,让她软弱,让她痛苦到无法保持清明的头脑。
    岳杉说:“傻孩子,你怎么还把高屹看成是你爸爸的对手?你太不了解你爸爸了,以他的见识和手段,怎么可能败在籍籍无名的小辈手里?凭他高屹,就算让你爸爸那些投资失误了,那又能怎样?江旗胜就算是做错了,也是有本事反败为胜的。”她握住江湖的手,“你别小看了你爸爸。”
    江湖在这一刻仿佛又回到痛苦的当初,怎么都解不了的心结狠狠捆住了她的心脏,让她呼吸都困难。她只是拼命摇头,现时现刻没有办法做其他的思考。
    岳杉感到很累。她露出疲惫的神态,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女孩还陷在痛苦深渊无法自拔。她以为她有着江旗胜的刚强。
    但岳杉站了起来,江湖立时察觉到了。脑中保留的一段清明,让她知道不能让岳杉在此时离开她,然后再用另一种态度来猜度她。
    几乎是下意识地,也是别有用心地,她在岳杉还没走出这间房间时及时开口,“岳阿姨,我知道我自己很蠢,总是想着这些。可是,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不是你站在我面前,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做了足够让我痛恨的事情,我却没有足够的理由去恨你。”
    她的语气极为悲戚,让岳杉不禁站住。
    江湖用纸巾把眼泪擦干。
    她想,她很久没有完整地去想一想,那段往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但是她愿意把这段往事向岳杉倾诉。
    十四岁之前的江湖,一直以为高屹的生活中,只有自己和高妈妈两个女性,她有足够的时间霸占高屹的全部时间。
    当然,这是在高屹遇见海澜之前。
    江湖还记得海澜当时是师范学院的大学生,派到学校来实习。报到的那天,穿了朴素的一身白,清清秀秀的。她当时给江湖的班级上视听课,放的片子是《泰坦尼克号》。
    她把片子内的经典英语台词一句句写到黑板上,在同学们陌生的单词上标上了音标。
    视听课是两节课连着上,中间休息的时候,江湖看见高屹站在教室门口。
    她以为高屹是来寻她的,但是看到海澜走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进来。
    平静就这么被打破了。
    江湖知道高屹和海澜有牵扯,是在酒吧的门口。
    父亲有时候会带她参加饭局,见识场面。这天的饭局气氛很热烈,后来又去了酒吧加节目。江湖非要跟着去,父亲宠爱她,就把她带上了。
    海澜出现在酒吧中央舞台,她穿着白色长裙,抱着一把吉他,声音像缓缓溪水,清冽悠扬。
    只是回家的时候,她趴在爸爸的别克君威后座,往后看的时候,觑见了高屹。他靠在酒吧对面的墙壁上头,看到海澜走了出来,也不管红灯亮起来,敏捷地穿过马路。
    江湖的心骤然一紧。
    海澜代初三年级的英语兴趣班和自习课,她很年轻,看起来顶多像高中生的样子,所以很有亲和力。许多学生都喜欢她。
    有个同学的母亲是师范学院的老师,她知道了一些关于海澜的情况,譬如海澜是北方小镇考来本地,家里只有一个重病的母亲。
    齐思甜叹,“海老师很自强不息啊!”
    江湖不屑地想,自强不息个鬼。
    她回到家里,把仙人掌放在鞋柜上,再打开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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