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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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灭清国土烟畜生九族!!!!”
听罢这掌柜的怒喝,欧杏孙摇了摇头,问道:“你们这些行家说说,怎么这鸦片什么地方都能长呢?它不是洋人地方种出来的吗?怎么连咱们中华到处都能长?”鸦片馆的人还没说话,那边做手术的李医生扭头插了一句:“这是撒旦的植物,可以把毒花开满全球。”
屋里鸦雀无声,几秒钟之后,大家都笑了起来,钟二仔凑这个机会把一块洋烟饼悄悄放到了欧杏孙的裤袋里,摸了摸那烟饼的大小和重量,欧杏孙突然从附和李医生的微笑变成了大笑。
就在这时侯长老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跌跌撞撞的他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一进院子,看着这么多人堵在里面,他大喝起来:“谁会游泳?”
屋里很多人都会,因为龙川就在江边,但大部分都是打手和伙计这些下层人,所以没人吭气,却是互相看看,而屋里的富贵人绝大部分不会游泳:中国人别说富人,就算穷人,若有个男孩,那是爱若珍宝,谁敢让自己第一个儿子肆无忌惮的去河里游泳?淹死怎么办?而富人往往希望儿子接受最好的儒家教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就是一个儒家高贵人的标准。
你没事游泳干嘛?那不还得脱了衣服裸/体吗?多没教养!多没出息!所以富人大部分不会游泳,而会游泳的又经过这么多年锦衣玉食,手指甲留的有一尺长,就算小时候会,也早忘了,谁敢没事跳到东江里去?因此虽然侯长老满脸焦急,但院子里鸦雀无声,无人接茬。
“有人落水了!你们谁会游泳?”看大家都不吭声,侯长老猛地一跺脚,高叫章必成:“章弟兄,你不是洋翰林院划船队里的吗?会游泳吧?跟我救人去吧!”因为侯长老说话太着急,而章必成刚刚在聚精会神的给针穿线缝合伤口,没听到侯长老说什么,此刻终于听明白了“救人”和“游泳”两个字,他立刻放下针线,就要飞奔出去,但又想起了自己正在做护士的工作,他看向李医生。
李医生点了点头,从他手里接过针线,说道:“这活我来做,你赶紧去!”章必成点了点头,跟着侯长老飞奔而出。李猛倒提着满是血的长枪进到屋里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雨水,看了看低头为自己人治疗的李医生,很佩服的说道:“没想到咱们长老会不仅做医生,现在来个会水的洋人,长老会连捞人的活都做了吧?”
“做了好,要是有浮尸冲进码头,还不是要找我们?到时候烦死了!”欧杏孙嘿嘿一笑,接着看了看前襟都是血、弓着腰一丝不苟缝合伤口的李医生,脸上闪过一丝罕见的羞愧,赶紧正色说:“谢谢耶稣!”但李医生太过忙碌,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原来在李医生和章必成被请去给受伤的鸦片行会打手治伤之后,侯长老一个人在河边坚持战斗,就在他喊得口干舌燥的时候,这时候船群里驶过来一条小舢板,上面有人指着侯长老大吼道:“就是他!就是他!”侯长老放眼看去,只见那船很小,所以三个大汉挤在船头瞪着他的时候把这条船的船尾都压高了,让船尾撑篙的船夫彷佛在一座二层楼里凌空撑船。
那三个大汉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个个都扒了上衣,露出身上斑斓的纹身,最前面一个手里还抄着一把雪亮的大砍刀,大吼:“就是你砸我家的场子吗?”一看这架势,侯长老当即两腿发软,就仓皇的退后。看到这牧师被吓得魂不附体,周围船上的船户、岸上的人齐齐叫了一声好,手指纷纷指住了仓皇退后的侯长老,小船们纷纷撑开,为那条杀气腾腾的船让开一条通道。
眼里看到这副情景,耳中听到周围看客的鼓噪声,船头的少年气势更足,几乎是在船头跳着用刀指着侯长老大吼:“小贼!让你今天知道河源十三郎大爷的厉害!”这少年就是剧团老板的亲子,也就是他所谓的看场子的。因为出生日子在农历十三,他自己觉的霸气,就给自己起了河源十三郎的“江湖艺名”,小流氓一般都有这些莫名其妙的艺名。
但是剧团老板经营的是个小剧团,平常大部分时间都在种田经商,只有遇到节假喜庆他才会找那几个伙计,再雇点人手,唱点下流低俗的东西赚点猪肉钱。一句话,他家也挺穷没法给小孩适合的教育,而又宠着独子不舍得管教,这样,他儿子既没有多少书本得来的道德,又被他那些朋友带的不走正道,一味想做一个惠州府知名的流氓………这是很多下层男孩的梦想。
因此虽然儿子是名义上看场子的,但其实不是雇员,而是一个混日子的小老爷。昨天看老爹的场子演的不错,老爹从观众赏金里挑出几块大洋后,就忍不住了,晚上偷拿了这些钱,早晨不辞而别找了几个狐朋狗友去上游喝花酒去了。直到听说老爹场子出事了,他才醉醺醺的揽着几个兄弟朝回赶,在路上,很多船夫又告诉了他具体的信息:大体就是洋教和尚砸场子了,他爹被官差打得头破血流。
这更让他火冒三丈,反复用刀砍船舷,心疼得后面的船主撑杆子的那位大叫:“十三哥,别介拿我船出气啊!”当然他也不会有胆子对官差出手,只是他听到的消息是老爹打了洋教的人,所以被官差打了,所以他这次气势汹汹的杀回来不是找回场子,而是为了报复惹事的人。
岸上和水边的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看这个小流氓杀回来了,纷纷把惹事的侯长老指给他看,并大笑助威,都觉得今天真精彩,看了多少场打斗啊。
“丢你老/母!你别跑!”十三郎在船头看侯长老已经打算扭头就跑了,气得在船头指着对方大吼大叫,催促船夫快点。侯长老可不会等着被砍,他仓皇的推开又聚集开来的围观人群,想夺路而逃,可是不知是谁就是无耻,伸了脚绊了他个跟头,在周围人群的响彻江面的大笑声中,他抱了一把福音传单从泥水里狼狈的爬起来,就想继续往岸上狂奔。
但还没等他把后面那只脚从泥水里拔出来,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惊呼,有人大喊:“十三哥落水了!”原来十三哥刚刚太过激动,眼看着河岸越来越近,不由得操着刀在船头又是跳又是跺,想显露自己的威风,就宛如一只吉娃娃那般狂暴,但他本来就喝得醉醺醺的,一不小心,就在两个小弟面前一头摔进江里去了。
十三郎既然下定决心要做个大流氓,游泳还是会的,只是刚刚喝得太多,加上不小心绊了一下落水,没挣扎几下腿脚就抽筋了,惊慌之下江水咕咕的喝了个饱,变成溺水之人了。侯长老收住逃亡的脚步,踮起脚尖朝几十米外的水里张望,只见那十三郎在水里一沉一浮,五秒钟之后,在他的头挣扎出水面的时候开始大吼:“救命”了。
“哈哈!”岸上和水里那些密集的船扔了狼狈不堪的侯长老,齐齐围观水里挣扎的十三郎了,并不时发出会心的微笑。看势头不对,侯长老折身冲回岸边,一直到膝盖都陷在了水里,他对着载着十三郎而来现在在十三郎周围盘旋的小船大吼:“他落水了,你们怎么不救呢?”
跟着十三郎而来的两个纹身少年此刻失了刚刚跋扈的态度,他们愕然对望一眼,一个坐在船头大喊:“我不会游泳!”另一个索性趴在船中间,叫道:“我早就晕船了!”侯长老在众人大笑声中愣了好一会,又指着十三郎那条船的船夫大叫道:“船夫老兄,你会撑船,你去救他一把好不好?”船夫愣了一下,叫道:“老子也不会水!”
在江边讨生活,还有条船撑着,自称不会水?这大白天说瞎话啊!大家又大笑起来,有人大吼:“皮老三,有你的啊,哈哈!”侯长老看十三郎就在江里扑腾,他伸开手对那船夫大喊:“就算你不会游泳,你把竹竿伸给他好不好?他就在你船边,也可以顺着爬上来啊!”
那皮老三啐了一口,指着侯长老高叫道:“你这牧师别废话行不行?这江里亡灵水鬼每年都要淹死几十个找替身,老子要是救了人,就是得罪了那些水鬼!缠上我怎么办?老子才不会救呢!太他/妈的晦气啊!”“是啊,侯长老,他要是救了人,水鬼就找他了,江里淹死人可不能救的。”旁边有人认识侯长老,还很好心给他讲解。
侯长老看十三郎上浮露头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在江里跳着脚大喊:“我是牧师,我就是驱鬼的!我奉耶稣基督之圣名命这江里的水鬼退散!”接着他抬起头对就在十三郎几步之遥的那条船叫道:“我驱鬼了!我不怕鬼,求你去救人吧?”
那船夫愣了一会,笑了起来,对着侯长老遥遥喊道:“救人可以,给我五十元吧!”“什么?五十元?”侯长老一惊,接着又喊起来:“你救他一命又如何,他就在你脚边扑腾啊!”“我不管!给我五十元!”那船夫傲然叫道。
侯长老想了想,把手里的福音传单撒了出去,飘满了一片水面,自己哆哆嗦嗦的伸进口袋找钱,一把掏出来,他数了数,然后又伸进口袋去掏。“我只有十四元,求你救他好不好?”侯长老对着那条船抬起手里的纸币和一堆硬币。“太少了!”叫皮老三的船夫不屑的撇了撇嘴,吼道:“你不是洋教的吗?你们洋教不是很有钱吗?你难道没有怀表和戒指吗?”
“老子是穷兮兮的传道士!哪里有怀表那种东西!”侯长老怒不可遏的在江里跳着吼叫道。“那对不起了!除非你给我凑钱来!”皮老三也不理侯长老了,就在船尾盘腿坐下,还点了一袋烟,和船上一个“不会水”、一个“晕船”的哥们,三人一起静静看着在脚边水里扑腾挣扎的十三郎。“靠!”侯长老罕见的骂了一句脏词,转身就往岸上村子里狂奔,那里也许有会游泳的人。
片刻之后,在岸上已经人山人海的看客面前,侯长老领着章必成飞奔而回。章必成已经明白了自己要干什么,他一边飞跑,一边脱自己的衣服,这更激起了岸边众人的巨大笑声,等跑到江边的时候,剑桥赛船手章必成宛如鱼一般嗖一声跃进江里,长长的假辫子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片刻之后章必成冲出水面,朝着刚才看到的十三郎最后一次露出头来的那圈涟漪笔直游去。
眼看那洋教牧师非但没给自己弄来钱来,反而领回来一个人砸场子,而且这个人看来水性极好,笔直的朝着落水者游去,端坐船尾的船老大皮老三,嘴里咕噜着脏话,扔了手里的烟袋,猛一撑杆子,如臂使指,船嗖的一下横在了章必成和十三郎的必经之路上。“妈的!捣乱我赚钱的王八蛋!”说是迟那时快,皮老三从水里抽出竹篙,咬牙切齿的猛地朝水里的章必成扎去。
没想到自己在救人途中,这个黄皮肤的船夫不仅不帮忙,竟然公然拿竹篙猛刺自己,章必成大吃一惊,闪过第一下,包着铁皮的竹篙如标枪一般在章必成脸皮上擦过。“你倒是躲得挺快啊!”皮老三一刺不中,骂骂咧咧的再次提了竹篙,宛如要刺鱼一般第二次瞄准了章必成。人在水里怎么躲避头上鱼叉般的猛刺,被刺中一下就是死啊!章必成脸都绿了!
这时,岸上的侯长老大吼起来:“那个船夫,章弟兄是洋人!你敢刺他?!官府要治你双重大罪的!”“什么?洋人?”要第二次刺章必成的船夫手微微一顿,没有一竿子刺下去。“章弟兄摘了帽子!”侯长老在后面大吼,章必成仓皇的在水里摘了连着假辫子的帽子,扔在水里,露出一头金黄的头发。
接着他看了一眼横在自己面前船上有些惊异手握铁头竹竿犹豫的那个黄皮肤的人类,章必成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在水下游过皮老三的小船船底,继续下潜,最后在水草横生的水底捞起了已经一动不动的十三郎。看着那洋人抢了自己的猎物朝岸上游去,“五十元没有了!”皮老三又恨又痛苦的朝着岸上的侯长老,一连串问候侯长老下半身和祖籍血统的爱国大骂爆炸开来。
“我草你个狗汉奸!跟着洋人当走狗!”“你妈/逼的是老/娘被洋人操/了,生出来你这个杂/种玩意吧?”“勾结洋人,卖主求荣,你老娘怎么生出你这种傻/逼玩意?等着断子绝孙吧!”“人/渣走狗!我们中国人的事,凭什么要洋人来掺和?洋人是你爹吧?”“我草尼玛的,你和那黄毛洋人互相操弄p/眼吧?”
侯长老没有理他,就站在水里,帮助气喘吁吁的章必成把肚子涨得像个球的十三郎抬上岸,章必成立刻给他做压水、人工呼吸等溺水救助工作。一会功夫,岸上传来一阵惊呼:这洋人竟然把这个“尸体”给救活了!十三郎一边吐着河水一边拿手拽着自己鼻孔里的水草,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气无力的坐了起来。
叫皮老三的船夫也悻悻的把船靠了岸,让两个嚎天喊地叫着大哥的小子上岸,在十三郎面前又是跪地又是嚎哭。看那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