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寻我道-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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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汤怀前段时间意气风发之时,狠狠整肃了一番军纪,自然也得罪了不少权臣。政治斗争历来讲究的是你死我活,汤将军被人抓住了把柄,哪有人会不趁机往死里整他,所以此事愈闹愈大,渐渐连世祖皇帝都弹压不住了。
汤老将军亦觉得自己有错,于是上了请罪折子请求处分,幸得世祖皇帝此人极其恋旧,最后也只是削去汤老将军的官职便罢了。只是汤将军的几个得力部下却被当作了替罪羊,统统被下了天牢。
经此一事,汤将军生生被气出了脑血栓,至今还半身不遂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昔日的一代名将现而今只能鼻歪嘴斜地躺在床上靠人侍候着苟延残喘而已。
这样一来,各位老帅都学了乖,每日里到衙门口办公都是一杯清茶一袋烟,一份邸报看半天。所有公事老帅们绝不插手,悉数交与手下办完。
徐达乃是四大元帅之首,一举一动都会牵动着世祖皇帝敏感的神经,以徐达这么聪明的人物来说,不到生死关头徐达元帅是断断然不会动用昔日关系与朝中官员公然翻脸。杜远也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这么与徐世绩叫板。反正只要不把人打死打残,他谅徐达亦不敢插手。
第三卷 笑熬浆糊
第一百一十五章 牛皮哄哄的小子(下)
杜远与徐世绩象两只斗鸡般含情脉脉地对瞪着,谁也不肯在人前示弱。
杜远是看不起眼前这个依靠父辈势力胡来的纨绔子弟,而横行霸道了二十几个年头的徐世绩则是觉得在这个小书生面前示弱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突然一阵热烈的掌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杜远和徐世绩同时转头看去,原来程府尹耗时大半个时辰的讲话终于结束,那些饿得前胸贴后背但却又不得不保持着侧耳倾听还必须不时点头赞叹或是发出会心微笑的人们毫不吝啬地用热烈地掌声表达出对程府尹此时结束致词的感激之情。
范国通走过来拉着徐世绩热情地道:“徐兄弟,我介绍几位好朋友给你认识一下。”
徐世绩借机收篷,鼻孔朝天对着杜远哼了一下:“小子,你给我等着!”
然后他就恨恨地随着范国通走到了一边。
“小卓。”杜远挑挑眉毛头也不回地对卓非凡说道:“你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卓非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准备几个复活卷轴,待会要是我把那小子打得太惨,你就替他治疗一下。”
“……老大,我是道士啊!”
像任何的豪门夜宴一样,程府尹在这场宴会上亦安排了不少的娱乐活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搭起的角楼上同时锣鼓嚣天,东边演的是傀儡剧,西边唱得的折子戏,南边居然有一个神父带着一帮信徒在唱圣诗,北边则是两个少林武僧在演练对打套路。
这便是国人一大特色,无论什么样的文化背景,都能毫不犹豫地拿来就用,而且还能将它与自已的文化融合,发展出一套连原创者都不认识的东西来。
各位名流各依所喜,分别到了各处的台子前欣赏起来,叫好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杜远和卓非凡等人也混杂在北边的台子下面,面上看是在欣赏少林武僧的对练,眼角的余光却牢牢锁住了徐世绩。
只见范国通附着徐世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徐世绩脸上便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冲着杜远示威式的一瞪眼,便走到了程光明的身边和程光明说了几句话,然后程光明便带着一帮人朝着杜远这边走了过来。
吴宇林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凑到杜远跟前:“杜庄主……”
“小阵仗而已,你怕什么。”杜远不以为意地说道。
吴宇林脸上的表情都似快要哭出来了:“杜庄主,我只是想让你别闹得太大,你们惹完事拍拍屁股走人不打紧,咱家嫣红可还要在登封县开店呢。”
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杜远的脸铁青,咬牙切齿地瞪着吴宇林。
吴宇林一缩脑袋,可怜巴巴地说道:“老大,前些天我替嫣红的商社稍稍修改了一下帐目……要不你稍微忍耐几天,等我把帐面上的窟窿填满了你再动手行不?”
可耻的吴宇林!卑鄙的吴宇林!损公肥私的吴宇林!
还没等杜远义气严词地痛斥吴宇林逃税漏税的行为,徐世绩带着程光明已走了过来。
吴宇林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拱拱手叫了一声:“程老公祖……”
程光明笑嘻嘻地一摆手,说道:“少拍这虚马屁,我听说你有些私事要去办是么?”
吴宇林硬着头皮道:“家中有些琐事急待处理,所以……”
“不妨事,你若有事你便去忙吧。这两位是……”程光明指指杜远问道。
“这两位是我的助手,替我整理一些资料。”
“那这样吧,你家中有事便先去忙去,把他们留下就行了。”
吴宇林一下子便变了脸色。
原来适才徐世绩跟程光明说,吴宇林全是靠着两名助手才能写出好文章来。程光明转念一想,吴宇林走便走了,只要留下他的助手也是一样,何况他这两名助手全无名气,请他们写自传还可以省下一大笔润笔费来,于是便指明要杜远与卓非凡留下。
程光明不晓得杜远和卓非凡的底细,可是吴宇林晓得。这两个人在他眼里可是比定时炸弹还要危险得多,这两个人不惹事则矣,一惹事必然是要捅破大天的。
吴宇林咬咬牙说道:“我这二位助手恐怕也须得随我一同走。”
就在一瞬间,程光明脸上的笑意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程光明在开封府里可是霸道惯了的人物,他仗与朝中几位大佬的关系不错,平素里连河南道台也不大放在眼中。常常自许在开封府里他是上管天、下管地、中间还得管空气。他程光明这些年来何曾这样被人当着面拒绝过。
程光明阴阴地说道:“吴先生,我可不是要你替我程某人吹嘘,我是想让你写一写咱们开封府这几年的改革历程。这是一项极有意义的政治工程,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谁要影响这个工程一阵子,我程某人必将影响他一辈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我这可是为你好啊――深感好人难做的吴宇林只能苦笑,他突然觉得他这吕洞宾被狗咬住了。
吴宇林跟了杜远这么久,他对孰轻孰重可分得一清二楚。他宁愿得罪皇帝老子外加满天神佛也不愿让站在他身后乖乖地做出随从模样的杜远有任何微小的不悦。
于是吴宇林只能再次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两位助手是我特意聘请来协助我的,我不能代表他们做任何的决定,何去何从只能听他们自己的意见。”
滑头的吴宇林想要两边都不得罪,一脚就把球开到了杜远和卓非凡的脚下。哪知杜远比他奸滑百倍,特意做出一脸正容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俩既已收了吴先生的聘书,何去何从自然应由吴先生一言而决,咱们兄弟两人绝无异意。”
搬着石头砸到自己脚的吴宇林听了这话差点没气得喷出一口鲜血――我让你们俩留下你们真会听我的么?
事实再次证明,身为下属便当有下属的自觉。万万不要想把棘手事情推给上司处理,否则下场便如同吴宇林这样。
杜远既想要当好人,那么吴宇林便只能便无选择的做坏人了。
吴宇林只得再再一次痛苦而坚决地摇摇头:“对不住了程大人,我最近实在是还有事得请他们俩帮忙,不如等我把事办完之后再让他们回来帮你如何?”
说实话,吴宇林这样的拒绝方式已经是十分的婉转了。但依着程光明这些年养成的跋扈脾气,又怎受得了哪怕是这样委婉的拒绝。更何况河南道台出缺,要竞争这位置便得在这当中出点成绩给上峰们看看,而一篇展现开封府成绩的正面报道可是最好的武器。
考虑到必须让作家们心甘情愿地工作才能写出华丽的文章,程光明难得地再次压抑住怒火,微微一笑:“本官听说开封邸报的副总编出缺,而总编明年便要退休了。这可是正八品的要缺,不知吴先生可有兴趣?”
正八品?现在哪怕有人给吴宇林正一品的官职他也不敢当着杜远的面将他卖了,所以他只能苦笑:“多放程大人厚爱,只是在下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啊……”
徐世绩心中得意非常。
范国通给他出的主意便是要他想办法让吴宇林触怒程府尹,到时候他便装着替程光明出头的样子跳出来痛扁杜远三人一顿。
反正他是替程光明出气,便是惹出了再大的祸事,程光明也得替他扛住不是?家里的老爷子也不会把帐给算到他的头上来。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的徐世绩一下跳了出来,指着吴宇林的鼻子骂道:“穷酸书生,别给脸不要脸,你非要见了棺材才肯掉泪么?”
随着徐世绩一声招呼,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便朝着杜远他们扑了过去。
程光明心中一惊。
他倒不在乎穷酸书生吴宇林。但他身为一府首脑,对于朝中大事也有所了解。这吴宇林虽算不了什么,但他好歹也曾是正气山庄的高层之一,也就是说,他的后面可站着整个正气山庄。
最近正气山庄出尽了风头,杜远与卓非凡之名震动天下。无论哪方势力也不愿轻易得罪这样的人物。几个与程光明来往密切的朝中大佬在给他的密信中亦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可惹上正气山庄。最好还能与正气山庄中人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徐世绩这一闹,岂不是要让他与正气山庄撕破脸么?
程光明刚要喝止,话到嘴边又吞了回来。
他近些年嚣张惯了,对敢违逆他意思的吴宇林早恨到了骨子里头。何况……动手打人的可是徐达元帅的儿子徐世绩,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真要惹毛正气山庄,他们也是先找徐达的麻烦。且让他们斗一斗也好,反正与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
就这么一转念,程光明便想通了厉害关系,乐悠悠地袖手旁观了起来。
徐世绩身边带的都是从军中退役的好手,但可惜他们想揍的却是杜远他们。
还不用杜远出手,吴宇林就足够将他们一一打发了。
只见吴宇林似乎只是漫不经心地轻轻挥了挥手,那些打手便一个个踉踉跄跄地倒跌了出去。
“我操你娘!”
从来没输得这么丢脸的徐世绩气红了眼,随手操起一张板凳便朝着吴宇林冲了过去。
这个徐世绩倒不用吴宇林动手,杜远早想在他那张雪白的脸蛋上好好印上一个拳头印。
当下杜远长笑一声,一拳便打在徐世绩的脸上。
只是杜远心情激荡之下,下手未免重了些,这一拳生生打掉了徐世绩半边牙齿,还把徐世绩给打得倒飞了出去。撞翻了不少人不说,还将摆着酒水的长桌给撞成两截。
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止住退势,身子直向着围墙上撞去。
卓非凡生怕他出事,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来。连忙飞身过去,双手飞快地结出数个道诀卸去力道,这才轻轻巧巧地将徐世绩接了下来。
死里逃生的徐世绩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当他正准备向自己的救命恩人道谢时,一回首却发现站在他身后的正是吴宇林身旁那个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的助手,他不禁一下子愣住了。
第三卷 笑熬浆糊
第一百一十六章 风光得意
见到徐世绩就这么被杜远给打飞了出去,程光明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徐世绩也是徐达元帅的孙子。若是徐世绩在他的管辖地出了什么事,徐达元帅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只要徐达元帅在某次与哪位朝中大佬闲聊中谈起程光明这个人物意味深长地拖着长音摇一摇头:“程光明这个同志啊……”
那么程光明的宦海生涯也就到了头了。
所以程光明眉头一皱,脸上立时笼上了一股怒气。好在他宦海沉浮了多年,虽不敢说有宰相胸襟,但总算也是胸有城府之辈,于是只一瞬间,脸上重又浮起含意不明的笑容。
此时在场的各界名流都已被惊动,纷纷向这边张望过来。程光明徵笑着举起手喊道:“实在对不起大家,有几个捣乱的混进会场,扰了各位的兴致。大家请继续,这里很快就会解决的。”
现而今是搞活经济的年代,每次政府会议都有人喊冤闹事,大家都见得多了。听程光明这么一说,于是个个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脸,继续谈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秘书的重要性来了――哦,不对,那年月这种职业的尊称叫做师爷。
不论古往今来,也不论这种职业叫秘书还是叫做师爷,或者叫作办公室主任、狗腿子之类别的什么东东。揣摩上意都乃是这种职业的基本功。
一直跟在程光明身边那山羊胡子一看东翁的脸色不对,立时便跳了出来,对着杜远戟指怒骂:“哪里来的狗杀才,居然在开封府捣乱,快来人与我拿下。”
程光明心中微有怒意。他本意想抓的是吴宇林,那师爷却叫人抓的是吴宇林的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