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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双月勾-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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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本事,能在这万分之急中快速扫荡些东西,倒是着实厉害。
  雨在下着,雷声和闪电时而造访,有多少无助和哀嚎埋没在这雨幕下。
  笑儿只觉得两只脚快要断了,雨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她不知道该跑向哪里,唯有那只牵着她的手紧紧地拉着她,此时,笑儿觉得那原本还显娇嫩的手如今看来却格外有力。笑儿咬住自己的嘴唇,身边不时跑过些人的身影,人群渐渐拥堵起来。
  “嘭”,笑儿一个没稳被人撞倒,那牢牢握紧的手倏地挣开。还没等笑儿稳住身子,就被人从后一把抱进怀里。笑儿转回头去,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大伯怀里。刘大伯以为笑儿被吓着了,轻拍了下笑儿,并对他扯了扯嘴角。这个怀抱真温暖,就像爹爹一样。她伸出手紧紧搂住刘大伯的脖子,而那个被刘大娘准备好的包裹就静静地躺在地上,笑儿看着它被人踩过,然后被泥土淹没,看着村民在灾难面前无助地奔跑。不知道为什么笑儿有点想哭,但还是将眼泪憋了回去。
  兰花见人安好,吁了一口气,接着发力狂奔。
  笑儿看着越来越近的泥浆,挣了挣身子想要下来,大伯已经很累了,她还有点力气,能够跑。刘大伯以为笑儿不舒服,将人往上托了托。笑儿说不了话,这时候又不能停下打断,只能安静地窝在大伯怀里。
  越是在危险时刻,人越是清醒。笑儿眼睁睁看着一根断木飞过来。笑儿急的直挪身子,她从没有如此迫切地想要开口说话。笑儿努力地张着嘴,哪怕喉咙疼得冒火,却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刘大伯只当小孩子在害怕,反而将人搂地更紧,此时除了笑儿,谁都没有发现身后即将靠近的断木。在闪电的照耀下,那断木好似有了生命,一步步地紧跟而来。
  就在那一刹那,笑儿手撑着刘大伯的肩,一个使劲滑向地下,落地的一瞬间拉着刘大伯直往前跑。刘大伯好似有感应,不加犹豫地将人往前推去。
  “咚”,那断木落地,强劲地碰撞力又让它向前蹦跶了几下。
  笑儿从地上爬起来,此时的她全身上下都是雨水泥水,压根看不出一丝人样。笑儿转过身,她还是没有做到,看到刘大伯被那断木压住腿,后方的洪流正像凶猛的野兽迅速逼近。而前方此时传来了松气声打气声。
  刘大伯的腿传来剧痛,看着前面傻愣愣站着的看不清人样的笑儿,大声喊道:“笑儿快跑啊,前面就安全了。”
  刘家村祖祖辈辈都流传着一句话,若是有一天老天爷怒了,就向村口处那个站在高处的水井处跑去,只有到那里才方可脱险,只是事情过后此地是再也不能留了。多少年来,刘家村一直平平静静,直到今夜。
  如今,眼看着那水井就在不远处,刘大伯却只能无力地趴在那。笑儿抹了把脸,走回刘大伯身边,努力地将断木推开。刘大伯此时心急如焚,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抓住笑儿的衣服就将人往前拉,双眼怒瞪,“快走,你听到没有,不用管大伯。乖,笑儿听话,赶紧走,大伯待会就会过去。”
  笑儿从地上爬起来,咧嘴对大伯笑了笑,那些雨水混着泥水留到嘴里笑儿都不在意。笑儿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走,她不能放大伯一个人。若是让爹爹知道了,他一定会很生气,而且还会讨厌笑儿。
  兰花来到安全处,整个人都脱力了,回头望去,却看见那个小傻瓜干站那不动,而自己的爹却不见踪影。兰花急地直跺脚,再看看自己的娘还在安慰怀里吓坏的松子。
  兰花一咬牙,向下跑去,待看清情形,连忙上前帮忙。两个女孩子使出了吃奶的劲,手都被磨得生疼,刘大伯也放弃了劝说孩子离开的打算,配合着抽出自己的腿。两个女孩子一人一边搀扶着刘大伯向上走去。短短几十步路程,却好像走了一辈子。
  而就在三人刚刚落下脚的片刻,那泥石流就好似失去了生命停止了叫嚣,雨也停了,雷声和闪电也静止了。遥远的天际渐渐出现光亮,刘家村又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人群一下子被这景象所吸引,屏住了呼吸,没发出一点声音。待太阳跳出的那一刻,人群炸开了锅,这时,所有压抑的情绪霎那迸出。
  男儿们红了眼眶,女子们低泣着,小孩子经过了后怕嚎啕大哭,活下来的老人深刻的脸上也滑下泪痕。
  在天灾面前,人们深深体会了自己的无力。
  回首望去,曾经的家,如今已经被泥浆覆盖,曾经欢笑宁静的地方已不见踪影。有多少生命埋在那泥土里,活下来的人,面面相觑。散乱的头发,不堪的衣着,有的人连鞋子都不见,每个人都像是从泥地里滚了几番再爬出来样,再也没了往日的干净样。
  这时,人们自发分配起来,男儿们去探路,将活下的家禽宰了,女子们寻着野菜准备做饭,孩子们也安静地在一旁帮着忙。受伤的人处理伤口,老人们依着多年的经验帮衬着。
  没有时间悲伤,如何生存下去才是头等大事。人与人之间也不再有隔阂,留给彼此的就是如何共度难关。
  笑儿因着这些年采草药的经验,倒是帮了些许忙。原本草药在山上就不好采,如今更是难上加难,硬是让笑儿从那看不出模样的泥浆里找出了一些。用清水洗净,给受伤的人敷上。
  刘大叔的伤不是很重,若是在平时,养个几日便能结痂。但是在眼下,人最要不得就是伤口,哪怕再轻微也不能有半点马虎。
  笑儿在给刘大伯清理伤口,兰花在磨着草药,刘大娘还在哄着松子。
  “娘,这衣服穿着真难受,我要换掉。”
  兰花简直受不了自己的弟弟,都这么大人了,一点担当都没有,娇弱的跟个小女孩似的,偏娘还一个劲地宠着。
  刘大娘一听儿子抱怨,幸好她之前手脚麻利准备了些,“他爹,那包裹呢?”
  刘大伯憨憨回道:“刚跑得急,没注意丢了。”
  刘大娘一听这,顿时怒了,“你就拿着个包裹都能丢,怎么不把人丢了。没听见松子难受吗,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一边的松子还配合地嚷着。
  刘大伯也不在意,只是讷讷不出声。处理伤口的笑儿低下头去,长长的留海掩盖住了眉目。
  兰花听不进去了,妙眉一竖:“就一个破包裹,喊什么喊。娘,你真希望爹回不来是不?松子,赶紧给我闭嘴,这里哪个人不难受,就你一个人在这瞎嚷嚷,瞧你那怂样。”
  松子被自己的姐姐一吼,往后缩了缩,把嘴巴抿得紧紧的,一双眼睛要哭不哭的,刘大娘也只能好言安慰。
  “娘,你若是有空,还不如赶紧去帮着大家,省的待会把你宝贝儿子给饿着。”
  刘大娘一想也是,只好把松子留下。松子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团,他怕极了自己的姐姐。松子心里默念:姐姐看不见我,姐姐看不见我。娘,快点回来,姐姐她又瞪我。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

☆、第七章:爆发

  这已经是灾后的第三天,乱石断木烂泥充斥着刘家村的每个角落,还有随着时间散发出的阵阵难闻气息,腐烂的物事吸引着肮脏的虫蝇。三天时间,能吃的都已差不多,等不到救助,人们开始迷茫,不知该走向哪里。
  男儿们尝试重建村庄,却发现人手有限,费了体力也凿不出一条通村的路。穿了三天的衣物,即使有清水在一旁,也无法恢复之前的利落。
  这时已是晌午时分,一群人聚在一起,相互依偎着浅眠,整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只能听到人群里的呼吸声。
  笑儿默默蹲在一边,一双大眼静静地注视着下面的土地。啊,那里是爹爹和笑儿的家呢,可惜现在什么也看不到;那是大伯家吧,房子被压得倾覆过去;那里原来长着喜人的作物,如今只剩下黄泥一片。笑儿将头埋进自己的膝盖,鼻尖能嗅到难闻的味道。
  人群传来翻身的声音,有人渐渐转醒。笑儿看了下大伯的伤势,草药早就没了,可是大伯的伤口还没有好,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更严重。可惜,能找的地方她都已找过,经过这场石流,那些草药都不知道被冲到什么地方,说不定大多数都已腐烂掉。
  醒来的人默默睁着眼看着眼下的一切,人群静悄悄的没人说话,连孩子都窝在大人身边,少了往日的嬉笑。双眼空洞,表情迷茫,间或传来几声咳嗽。
  不知是谁嘟囔了句,“该怎么办呢?”
  人群陷入沉思,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说道:“离开这里吧,老祖宗给的路。”说完不住地咳嗽。
  “娘,你少说两句。”刘阿牛看着自己娘说话的费力劲,心里一痛。
  “阿牛,娘没事。老天爷生气了,这地也不能呆了。男儿们带着自己的媳妇和孩子都离开吧,我们这些老骨头是走不动了,在这呆了大半辈子,怎么着也得守到最后一刻。”
  存活的老人纷纷点头,他们大半身子都已入了土,这样也好,闭眼了直接被土埋了,省得费事。
  “娘,你说什么话,要走一起走。”阿牛一个大老爷们红了眼眶。
  “阿牛,你还听娘的话不?”阿牛点点头。
  “那就快走吧。”白发老人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任阿牛怎么哀求都无动于衷。
  老人们好似做了约定,全部保持沉默,不再说一句话。
  稀疏的有些人开始收拾行装,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其实,他们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就当是最后一次留恋吧。
  所有的人在踏出村口的那一刻,双膝跪地,俯首磕头。
  再见了,爹爹;再见了,这个生养她的地方。笑儿匍匐在地,做着最后的告别。笑儿她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再回来的时候,若是可以,她希望将这个地方记在自己的脑子里,永远不要忘记。笑儿从未离开过刘家村,此番离去,不知道将会遇到些什么。
  兰花对于这次的离开,倒是抱有几分期待,她早就想离开这个闭塞的村子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她坚信在那里,她一定会过得很精彩。
  总之,不管此时的人是不舍也罢,对于未来是迷茫还是无奈也罢,从这一刻起,必将是他们人生中转折的一点。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他们不得不如此。即使在寻觅的路上半路折去,看看旁边的孩子,也会坚持走下去。
  阿牛抹了把脸,站起身来,最后看一眼那依稀可见的身影,带上自己的妻儿,迈步离去。
  夕阳的余晖洒落下来,给这静谧颓废的村庄添了抹暖色。亮丽的晚霞挂在天际,几个老人围坐在一个水井边,枯瘦的脸颊如涂了色彩,重换生机。
  “阿花啊,瞧你头发白的,想当年你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可是羡慕死了大家。”
  “我们都老了,别说我头发全白了,前几年牙齿就没了,吃什么都不得劲。人哪,不服老不行哦。”
  “可不是,我家那口子年轻时那力气,能抬起头牛,老了这腿脚还不如我,这不这人如今还埋在那黄泥里没出来哩。”
  “这一算咱们有好些年没说过话了,你这个死老婆子,为了只鸡计较了那么久。”
  “也不知道是谁就因为比我多掉了颗牙齿就再也不乐意理人了。”
  “喂,你们在说什么,我耳朵背听不见。”
  “都是入黄土的人了,没得再让小辈烦心,这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还是从哪来回哪去吧。”
  “阿花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冷。哎,果然是老了不中用。阿花,你怎么不说话呢,啊,你定是累了。那就睡吧,睡吧,我也困了,不知道我家那口子有没有在等我。若是没见着的话,看我……”
  晚霞渐渐退去,天空中最后一点亮光被黑暗吞噬,刘家村又归于寂静。
  第一天,人们带着希望;第二天,还是坚信着;第三天,有人动摇了;第四天,人逐渐麻木。
  跟随去过离这里最近的阳城的人一路走着,沿途道路越来越宽畅,但是至今未见着一人。饿了就地寻些吃的,笑儿每到一个地方,趁着大家休息的时间总会寻些草药,但是这里毕竟不比山里,大多数时候都无功而返。
  刘大伯的伤势不容乐观,起初还能自己行走,如今伤口大面积溃烂。刘大伯是个能忍的,即使疼得受不了,也会对过来查看伤口的笑儿点点头。
  像刘大伯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身上的伤口久不好,又加这几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体力消耗过大,久不见人烟,原本还抱有几分希冀的心情渐渐低落下来。
  “娘,你说我们这么倒霉,会不会是扫把星害的。”童言无忌,但这童言也往往最伤人。
  一句话将人们淡忘的东西一下子勾出来。刚开始还是几个小孩子之间三言两语地述说着,渐渐地有些大人也不禁在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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