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勾-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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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儿听到鱼，眼睛顿时亮了。爹爹身体本就不好，做鱼可是很费力气的，所以看在鱼的份上，笑儿决定原谅爹爹了。啊，她真是太大方了。
　　饭桌上，与以往一样的三副碗筷，简单的饭菜，笑儿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小心翼翼地挑了筷鱼肉塞进嘴里，想起刚刚的事还是有点不忿，“爹爹，为什么每次大娘来都要拿家里的东西？”而且，您每次都乖乖地递上。戳了戳碗里的饭，笑儿将后面的那句话咽下。
　　笑儿他爹仔细地给鱼挑着刺，放进笑儿碗里，自己吃着旁边的素菜，“笑儿，你大娘家缺的东西我们正好有，能帮就帮着。你别忘了你现在吃的鱼，还是你大伯送的。”
　　笑儿扒拉着饭，爹爹当她好骗呢。
　　“笑儿，你娘生前最是良善，遇着有困难的人哪怕是自己饿肚子也会帮忙。”
　　笑儿看着对面的空碗筷，知道爹爹要不开心了。每次只要爹爹提到娘亲，笑儿就知道自己不能使性子，要不然爹爹就会好几天不说话。笑儿看着旁边沉下脸的爹爹，赶紧露出美、美的笑来，“爹，来，这鱼可好吃了，快尝尝。”
　　笑儿呼出一口气，总算把爹爹拉了出来。想到娘亲，拍了拍胸口的香囊，笑儿边吃边想着自己的娘亲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夕阳下，山脚旁，住着个老神仙。白头发，白胡子，白衣裳……”
　　笑儿哼着自己熟悉的歌，走在回家的路上，脑袋上的小辫子随着动作晃晃悠悠，那双大眼睛在阳光下显得特别灵动。
　　“嘘，她过来了，大家快藏好。”几个小身影挤在一颗大树下，带头的那个小孩子见人走过来，将握在手里的东西顺势一丢。
　　“咚”，好疼，笑儿揉着自己的额角，还好没有流血。
　　“哈哈哈，我砸中了。”原本躲着的人一窝蜂全窜出来，看着被砸中的人哈哈大笑。
　　“我们快走吧，我娘说了离扫把星太近，会倒大霉的。”
　　“哼，你们不敢了，一群胆小鬼。”领头的那个小孩不屑地说道。
　　几个同龄的小孩被说胆子小，受不得激，自然不依。
　　一边的笑儿看见这情况，知道自己又要遭殃了，跑也跑不掉，伸出两只手将脸挡住，她害怕呆会脸上会留下痕迹，被爹爹看见会让他担心。
　　那一群小孩有默契地对视一眼，抓泥巴的抓泥巴，捡树叶的捡树叶，叽叽喳喳的在比赛看谁扔得准。他们这次记得不能扔石子，之前被爹娘捏的耳朵还疼着呢。
　　而那些泥巴树叶有的从笑儿身旁穿过，有的落在衣角，而小小的笑儿就那样一动不动站在那儿，一双手臂护着脸。
　　笑儿有点想哭，鼻子涩涩的，手臂下的那张小脸则努力拉着嘴角，心里一个劲地对自己说不能哭，自己要一直笑着回家，她不能让爹爹知道，不然爹爹又要整夜睡不着，一直咳嗽。她知道自己不讨人喜欢，所以一直避免和人碰上，遇见了就露出笑容快快离开。
　　“喂，你们这帮小王八蛋在干什么！”
　　一声清脆带着些许娇辣的声音突然响起，未过片刻，一个身着桃红色衣衫的小姑娘跑到笑儿面前，张开手臂一双大眼睛狠狠瞪着，浑身散发出不容侵犯的气息。厉眼一划，嗓音脆响，“你们这些王八蛋，皮厚实着呢，别哪天尿裤子还要爹娘擦屁股。”
　　一群小男孩愣是被说红了脸，从小女孩出声后，他们就停止了动作。面前的人别看是女孩子，他们可惹不起，一张嘴能把人说的找不着北，别提若真惹狠了，那双手能生生把人掐哭了。除此外，那人还有个一点就炸的娘。母女俩都是母老虎。
　　带头的男孩可是吃过这个苦，此刻缩在小伙伴里，不过还是伸着脖子嚷道：“哼，兰花我告诉你，不是我怕了你，我才不稀罕和个女孩子计较。”说完，一伙人赶紧撒丫子开跑，好似后面有饿狼。众位小伙伴表示，那是饿狼吗，分明是母老虎。
　　过来的女孩叫兰花，也就是笑儿她大娘家的孩子，她的堂姐，性子跟她娘一样，辣的狠，没人敢惹。
　　兰花见人走掉，身子一转，将笑儿的手拿下，上下看了一下拍了拍笑儿身上的泥土拿掉树叶，然后对着面前笑得跟傻子似的人说道：“我说你个小笨蛋，别人扔你你就不会扔回去吗，站在这跟个傻子似的，要不是我来，我看你怎么办。你能不能别笑了，笑得真蠢，看着就来气。”
　　兰花看见笑儿这样肚子里就有一股火，伸出手指戳着笑儿的额头，嘴上也不放过说道：“就你这窝囊样，难怪被人欺负了去。你就不能稍微有点脾气。”
　　笑儿并没有因为兰花的这番话而生气，她知道兰花是为了自己好。她不像兰花还有个娘亲，她只有爹爹了，她不想惹爹爹生气。兰花姐虽然话说的不好听，但却是这村里唯一一个愿意跟自己说话的人，所以无论她说什么，笑儿都不会生气。
　　“姐，是我不好，你别生我气了。”
　　兰花脸色一变，“我说你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拉我胳膊。还有，别叫我姐，我可没你这样的妹妹。”说着就将胳膊从笑儿手中抽出来，“这衣服可是我娘新做的，你别给扯坏了。哼，真是脏死了。”
　　笑儿讨好地笑了笑，将手在衣摆上擦了擦。
　　兰花看着衣服上的印子，对着笑儿就喝道，“都怪你，害我要被娘骂。你个害人精，以后我再也不救你了。”
　　兰花也就比笑儿大了两岁，别看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笑儿看着兰花跑的不见人影，即使告诉自己兰花她只是嘴上说说，并没那个意思，可那句“害人精”还是让她的笑容挂不下去了，低下头，小手扯着自己的衣摆。她才不是害人精呢，爹爹说自己可是他的宝贝，疼还来不及呢。
　　过了一会儿，小小的人影重新抬起头挂上笑迈着小步子向着唯一温暖的去处走去。
　　而一边的兰花回到家后，就被自己的娘亲念叨：“你这孩子，不是说了吗，别跟那孩子接触，怎么就不听话呢，得亏你弟回来告诉我。你年纪还小，还不知道好坏，听你娘的话不会错的。孩儿他爹，你就不管管。”
　　“笑儿是个好孩子，人还小哪有什么坏心眼。”
　　“我说你个死人，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好。我整天累死累活的，是为了谁？那孩子小小年纪就把自个娘给克死了，现在你还说我的不是，这日子还过不过……”
　　兰花掏掏耳朵，顺眼斜了斜躲在娘身后告状的某人。那人被这眼神吓得赶紧缩回身子，小手攥着娘亲的衣服，小脸皱着，姐姐真是太可怕了。
　　兰花叹了口气，娘这又开始了，整天不是吵就是吵，她都听腻了。爹也真是没用，就任娘说个不停也不回一句话。哼，她以后可一定要找一个厉害的人成家。
作者有话要说：　　洒血一泼：主角身边总会围绕着些画风“奇特”的人，如村里人、亲人、路人等。
小剧场：
笑儿皱着眉：为什么村里人的画风跟我不一样呢？看着好奇怪啊。
作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这个，因为我画画不好。
笑儿展眉，露齿一笑：原来如此啊。

☆、第三章：托孤

　　十岁的笑儿小身板与前两年比起来并没有拔高多少，那张小脸眉眼还没有长开，但是可以想见这孩子长相绝对不差。别人是不知道笑儿她娘什么样，但是笑儿他爹可表示他家笑儿长相随她娘，尤其笑起来的时候那嘴角的弧度简直如出一辙。
　　十岁这年，对于笑儿而言绝对不是个好回忆。
　　十岁这年，对于笑儿他爹而言，除了遗憾，剩下的就是浓浓的不舍。
　　十岁这年，对于村里的人而言，更是避笑儿如蛇蝎。
　　笑儿记得那是个夏天，天气很是闷热。她爹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动不动就得叫大夫。不过这两日爹爹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连话也多了起来。
　　笑儿今天的心情还不错，想起这几日爹爹说的话，连自己故意说起娘亲时也不像以前脸色一沉就沉个几天。爹爹说自己的娘亲长得可好看了，爹爹第一次看见娘亲时就移不开眼，还说他很对不起娘亲没让娘亲过上好日子，连带着也没照顾好自己。
　　笑儿倒是不在意，确实没有娘亲她难过了一阵子，可是爹爹对自己很好，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不过这几日爹爹还说了些奇怪的话，例如自己的全名其实叫舒笑儿，她很纳闷，为什么不是跟爹爹姓刘呢，爹爹说这是娘亲给取的，舒是娘亲的姓，这名字娘亲在没生下自己时就已经决定好了，娘亲希望自己的孩子一辈子无灾无难，开开心心笑一辈子。
　　笑儿想了想也没说什么，爹爹对娘亲真是太好了。爹爹还说一定要将自己脖子上的香囊收好，那可是娘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笑儿撇撇嘴，爹爹不说，她也会好好保管的。
　　笑儿他爹在见着笑儿离开家后，就一直站在门口看那个背着背篓的小背影，那张消瘦的脸庞带着化不开的柔光。笑儿好似有所感，转过身点着小脑袋向他爹挥着小手，笑儿他爹随即挥手回应。
　　多少年了，他眼睁睁看着原来小小的一团长成现在的模样，他很满足这个孩子陪在自己身边的日子，怪只怪自己的身体不争气，不能尽情地陪在这个孩子身边。他是个粗人，嘴也笨，给不了这个孩子太多，只能将自己所能给予的全部倾出。
　　舒小姐，你若是在天上看着，是否会后悔当初自己做的决定呢？
　　“丑丫头，记得早点回家！”他忍不住叮嘱道。
　　“爹爹羞羞，说假话，笑儿才不丑呢。”听到话的笑儿自然反驳道。
　　笑儿他爹就这样看着那个身影走出自己的视野，即使再舍不得也无济于事。他回屋取了些东西，掩上门。
　　稍许，他来到自家大哥的门前，在门外看着嫂子指使着大哥干活，大哥不发一言任嫂子念叨。两个人都没有发现他，直到屋内的兰花出来。
　　兰花看着门口的人很是惊讶，这二叔很少出门，她见的次数两只手都能数过来。
　　“爹，娘，二叔来了。”
　　原本在忙着的两人看向门口，就看到了自家难得露面的二弟。
　　笑儿大娘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脸上堆起笑，两只手先是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抚了抚头发，“二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还不赶紧进来。”说着手肘捣了捣一边不支声的孩儿他爹。
　　兰花爹回过神，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但好歹门口的人是他亲兄弟，只好开口说道：“进来吧。”
　　笑儿她爹闻言走进门内，对着好奇打量他的兰花笑了笑，伸出手打算摸下兰花的头，“这就是兰花吧，一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可是兰花好像有点抗拒他的碰触，偏偏头躲开了去，他只好尴尬地放下手。
　　几人来到屋中，两个男人本就不善言，一个妇道人不好开口，还有个孩子参和不了。笑儿爹面色犹疑，眼神躲躲闪闪地看向兰花。兰花爹见自己兄弟如此，这必是有什么事了，“兰花，出去看看你弟弟做什么去了，这么会儿还不回来。”
　　兰花有点不情愿，她还想听听这难得上门的二叔会说些什么呢，但耐不住爹娘的眼神。
　　兰花娘看着屋里的这两兄弟，说实话，两人长得并不像，但是性子倒是像得很。她若是不出声，这两人估计能坐个一天，她很怀疑当年是怎么看上眼的。
　　“他二叔，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话音刚落，原本木头似的人‘嘭’的一声，双膝跪地，这可生生吓着了屋里的夫妻俩。
　　“大哥，大嫂，我这辈子从来没求过你们什么事。”
　　刘大哥可是被吓着了，对于这个兄弟他感觉很复杂，他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人出去一趟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本老实巴交的弟弟为了那个一看就精贵的不得了的弟妹连爹娘的话都不听，平白让村里人看了笑话。可是，再怎么说现在跪着的人是他弟弟，他狠不下心。
　　刘嫂子被唬了一下，赶紧上前欲拉人起来，“他二叔，什么事需要跪来跪去的，起来说不就得了。”
　　“大哥，我知道我不孝，爹娘在时没能在他们身边好好服侍，这些年也让你们因为我的缘故受了很多人的白眼。”
　　刘大哥一听到他提起爹娘，瞬间火气上涌，“你这个兔崽子，你还知道自己不孝，当年你早干什么去了？爹娘白给你养这么大，亏我那时常常护着你。你小时候身体就弱，爹娘都舍不得让你干活。可你倒好，你个白眼狼，转眼就被个狐狸精给勾走了。人家是那天上花，你就是那土里的粪球，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刘大哥这是越说越气，这话他憋了多少年，如今一股脑地全倒出。
　　笑儿爹留下热泪，跪在那任他哥说着，直到他哥说完了才哆嗦着手从怀里取出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