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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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盛的斗志,习以为常的高强度艹练,要做到这一点对于东宫侍卫们并不困难。
其次就是不能怕夜战。
营养不足的部队常有大范围的夜盲症,而东宫侍卫营从动物脂肪到内脏都有足够的摄入,又将夜晚紧急集合,紧急拉练列入训练大纲,恐怕是这个时代最不害怕夜战的军队了。
故而朱慈烺选择的并非夜间突袭战,而是夜间阵地战,在尽量保证自己编制齐整的情况下击溃敌人。就算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东宫侍卫营也可以通过军衔制度这一“保险”,尽快恢复编制,利用阵型的优势继续打击敌人。
左中右三个军部原本是以中军部为最精锐,那也是因为太子殿下直属,一直住在东宫外邸担任保卫工作的缘故。在福利待遇,军备装配上三个军部完全没有区别。然而这次出来之后,右军部莫名其妙就成了东宫侍卫营最精锐的部队,担任了主力攻击位置。这让左军部的军官们如何肯服气?
不就是因为右军部有个千总么!
眼下能够隶属于太子大纛之下,正是用战功来证明左军部绝非运粮的杂兵!
随着鼓点声响,各局列好鸳鸯进击阵,大踏步上前。
很快,闯营辕门中开,一队衣甲鲜明的马兵昂首挺胸,目视进前的官兵。朱慈烺手持千里镜,隐隐看到对方的骑兵阵列,心中一紧:这莫非就是李自成的三堵墙?不过骑兵列横阵冲锋威力虽大,但艹练起来却不容易,李自成的“三堵墙”原也只是三万马兵的代号,并非真能做平整如墙。
否则这仗也不用打了。
马兵很快就停止了前进,继而是左右涌来的闯贼步兵。他们身穿蓝灰色的军装,手持刀枪也有阵型蕴含其中,但只是简单的长枪在前,刀手在后,并不如鸳鸯阵这般复杂。而且因为是横阵,就如铁板一般,一旦某个点被捅破,便是整片的破败。而鸳鸯阵却是竖阵,就如弹簧一般,就算一时受到压制,也有反击的弹姓。
短短一里不到的距离,便成了生与死沟壑。
两方的距离迅速拉近,兵卒的脚步也渐渐加快。只要上过阵的老兵都知道,气势可以救自己一条命。跑步带来的冲劲可以增强气势,也能借这劲力在接战时占不小的便宜。
“散步!”前线的军官们们根据自己正面的敌人距离,错落有致地发布命令,改变步伐。
原本整齐划一的正步变成了更加灵活的散步,当下就有队伍冲得靠前,也有队伍因为跑得慢而被落下。
糟糕!
陈德心中暗叫不好,忍不住对朱慈烺道:“殿下,阵型乱了!”
“真的乱了么?”朱慈烺将千里镜递给陈德:“你仔细看看。看旗队长的旗枪和小队长盔上的三支剑。”
旗枪是旗队长的武器,上面有代表本旗的旗帜。盔帽上的三支剑是小队长的标识,也是队员在行进中的指示标。
陈德接过千里镜,学着朱慈烺的样子凑到眼前,被突然拉近的景象下了一跳。他旋即定下心神,寻找着第一线的旗枪和三支剑。
果然,虽然整条阵列看上去散乱了,拉开了间隙,但若细致到每个旗队,乃至每个小队,却仍旧是阵型齐整,前后有序。有的小队甚至连跑动中的步伐都仍旧一致,同左同右。
朱慈烺伸手要回千里镜,道:“为了练就他们的集体意识,我可是下了不少力气的。”
个人的技术方便练,但是要让有余力者学会蓄力,能力不足者加以追赶,保证整个团体的统一进步,这才是最难的部分。好在人力资源出身的朱慈烺知道足够多的方法进行训练,有些方法原本就是军队中流传出来的,此刻只是又回到了军队之中。从目前的结果看来,好处十分明显。
陈德回忆起艹典中每曰竞速跑艹的规则:以团队最后一名确定名次,优者赏,劣者罚。
——原来如此!如果以跑得最慢的一人成绩代表全队,那跑得快的人也就会慢下来帮助体力不支的队友。而落后的人也有了更大的压力提升成绩。
陈德对照着眼前的情形,终于明白为何之前看到有人推着前面的战友,那是在给他助力跟上大队啊!东宫艹典的细致已经让人咋舌,没想到其中细节还有如此讲究,恐怕这艹典也堪称是古今兵法集大成之作了!
“接敌了。”
朱慈烺平缓的声音旋即被迸发出的喊杀声湮没。
身穿火红胖袄的官兵,与身穿蓝灰衣甲的闯军,重重撞在一起,踩起的尘土与鲜血一道飞上天空,就像是不祥的妖云。
杀气漫天!(未完待续。
一三二 英雄乘时务割据(五)
对于站在最前线的士兵而言,接敌前后是最为难熬的时刻。一旦短兵相接,生死便是瞬间分明的事。在经过闵展炼的cao练之后,东宫侍卫营的兵卒每个人都惜力如金,非到能够一击毙敌的时候方才肯吐出劲力,绝不浪费一丝体能。
这种人在闯营之中也有不少,但他们并非受过高人指点,只是单纯因为经历过许多阵仗,自然而然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不管怎么卖命,总得留下一些体力逃跑才行。但凡能活过三五次大战的士兵,心理素质就已非寻常人可比拟了。
东宫侍卫营缺少经验,胜在技巧训练的丰富,以及单兵体能强悍、战斗意志旺盛。在面临闯营jing锐的时候,气势上不落下风,就不会被贼兵一鼓而破。事实上许多官兵并非不能打杀,只是因为破了胆气,一触即溃,被人追杀,自然伤亡惨重。只要始终面对敌人,要想被没有科学训练过的人杀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德还从未见过两支jing锐对拼而带来的漫长厮杀情形。在他的印象中,军阵一旦交接,胜负便是瞬息的事。
“看来这些百总、队长都明白了什么叫做‘黏住’。”朱慈烺举着千里镜,声音里带着跳动的韵律。
陈德也能看出东宫侍卫们是存着力气,不解问道:“殿下,一举击溃不好么?”
“若是只求击溃,何必这么麻烦。”朱慈烺道:“我是要将这股贼兵彻底歼灭!你看,在这里人多展不开阵型,所以贼兵前面的不死,后面的人只能看着。想上上不了,想撤撤不走,最终只有被我军拖死。”
陈德这才想起贼兵是占了人多的优势,恍然暗道:原来殿下在出兵前已经将天时、地利与士气种种都考虑进去了。若非身为皇子,还真是一名将种。要是多战几场,恐怕比我爹打仗还厉害些!
他摆正立场,求教道:“殿下,若是敌兵硬撤呢?”
“一溃千里。”朱慈烺简单答道,抬眼看了看天se:“快黑了。”
ri出ri落是天se变化最快的时候,不经意间便换了世界。随着战鼓声声,号角呜鸣,最后一抹天光彻底抹去。昏暗之中,隐约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贼兵显然不适应这种环境下作战,原本已经散乱的阵型隐隐出现了崩塌的迹象,越来越多的贼兵倒在地上,不知是受了伤还是装死不愿摸黑打下去。
东宫侍卫营的战斗力受到的影响却是有限,只要站在自己的战斗位置,前后左右便都是熟人。根本不用看,只需要听着熟悉的喘息声和虎呼之声,便有种安心踏实的感觉。对于阵型之外的人影,更是不用看得真切,只管兵器招呼上去便可。
“擂鼓!全军压上去!进旗!”朱慈烺高声下令。
鼓声大作,中军亲卫也随着大纛前进,陈德下意识伸手去抓朱慈烺坐骑的辔头,却抓了个空,险些抓到朱慈烺的身子,吓得将手缩了回去。朱慈烺回头看了他一眼,抽出佩刀,高呼道:“全军,杀敌!”
“保持阵型!杀啊!”刘老四骑在马上,没有穿他的三重甲,没有拿他的藤牌,反倒端着一杆旗枪,这让他十分不适应。
直到他听见空气中传来闷雷般的鼓号,登时明白这是城中守军出战,已经与闯贼接刃了。作为前锋营部的前锋,刘老四没有任何迟疑,只是害怕被左营那些“辎重兵”抢了首功。
——他nainai的,也不知道那边是谁敢抢老子的首战!让老子见到了,非唾他一脸!
刘老四双双腿一夹马腹,伤处又传来了一阵阵痛。他呲牙咧嘴,大声喊道:“别输给那些辎重兵!咱们杀啊!”
身后传来了佘安下令擂响的战鼓,更增添了刘老四的战意,很想让马跑得快点,恨不得跑到最前头去。可惜他才学会骑马没多久,能让马这么小步快走已经不容易了,颇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煎熬。
“将军!后面的官兵也杀来了!”传令兵冲进刘宗敏的大帐,匆匆忙忙报道。“咱们”他一抬头,吓得将后面的话统统咽回了肚子。
此刻的刘宗敏,胡须一根根竖起,双眼血红,就像是饥渴难耐要吞噬活人的凶兽。
“他娘的怎么会顶不住!”刘宗敏喝道:“取我披挂来!老子亲自去督战!”
——这些可不是以前碰到的官兵。
传令兵心中沮丧。他是见到了前线的状况,对面那些官兵衣甲鲜明,刀枪锋锐,与之前见过的明军完全不同。作为曾经也是明军中的一份子的贼兵,传令兵很清楚这样的明军已经超过了大小曹的部队,甚至比卢阎王的天雄军更可怕。
——最好能够领个差事,离开此地。
他心中想着。
“你速速潜回襄城,向元帅报我军失利。”刘宗敏恢复了冷静,一边披挂,一边道:“请他对这边的明军做好防范。皇太子云云,恐怕只是虚言。”
传令兵心中一喜,当下应道:“属下就算万死也要把将军的话带到元帅面前!”
刘宗敏吸了口气,拿上了自己的大刀,听到帐外坐骑嘶鸣,正是与自己出生入死的老伙计。他大步流星出了军帐,一拉辔头,翻身上马,高举手中长刀:“儿郎们!斩得一个脑袋就是五两银子!随我取银子去啊!”
中权亲卫们发出一阵呼喝之声,各个摩拳擦掌。他们在后面看不到前面的情形,只以为这些跟辅兵、民夫战成一团的官兵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哪怕他们能胜得了一时,也不过是比战兵略强一线,跟自己这些铁甲jing锐仍旧没法比拟。这种先胜后败的战局在官兵身上演绎得实在太多了,根本无需担心。
然而当他们随着刘宗敏冲出辕门,在黑暗中谨慎地勒着缰绳,终于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这些官兵进退有据,甚至看不到有落单的散兵。他们以长枪为长兵,以腰刀为短兵,相互配合,有进必跟,退步必撤,完全看不到破绽。
反倒是自己这边的骑兵,在长枪兵的齐攻中落入下风,不等马刀砍到步卒头上,尖锐的枪头已经对准了周身要害刺了过去。
——这真是官兵么!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泛起如此疑问,只有最后一丝侥幸吊着他们的信念,不至于当场溃散。
牛金星在看到官兵两面夹击,心中胆怯,明白大势已去。当下裹了随身要物,点起亲随,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
“不与将军说一声么?”有个长随不长眼问道。
牛金星眼睛一眯:“对,得跟刘将军说一声,免得他担心我们。你快去找将军通报,我们在辕门口等你。”
那长随应了一声便往外走。
牛金星亲自抱了包裹,里面有他在倡义营中的金印,一向都是随身带着的。他带着其他随从,在帐外找了几匹马,径直朝喊杀声小的方向跑去,丝毫不做停留地混出了大营,旋即辨明方向,往刘店跑去。
“那边都已经快打完了,咱们还窝在这里!”彪壮的汉子摸着冻僵的脸,压低了声音对身边一个瘦弱的男子抱怨道。
那瘦弱男子从怀里抽出一柄扇子,想了想还是没有展开,只是敲打着手心:“我料他就要从这儿走!除非他能赢。”
“万一真赢了呢!”汉子抬杠道。
“那就是大明气数已尽,咱们还是回去呼啸山林,过劫富济贫的好ri子去。”瘦弱男子道。
“军师,”一个浑身炭黑男子凑了过来,“你之前可是说:你夜观天象,刘贼溃兵必然从这里走啊!怎么现在放软了?”
那被称作军师的瘦弱男子挥起扇子敲了过去:“你不说话会当你哑巴卖喽?”
“大当家!那边有人来了!都有马,十来个呢!”前面传来一声压住了雀跃的声音。
“咳咳咳,咱夜观天象”
“放屁!”大当家从地上爬了起来:“咱在这儿趴了两天了,总算等到咧!弟兄们,cao家伙,干他娘的,给太子送份见面礼!”
“慢着!”那军师跳了起来:“萧东楼,你可想好喽。你要搂了这窝兔子,刘宗敏那条大鱼恐怕就逃了!”
大当家的原本就是一只独眼,远远看到那些跑来的人马,在这月se不明的暗夜之中看不真切,沉吟道:“万一刘宗敏死战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