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上空的乌鸦 作者:勤倦斋-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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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多吃点儿。”
　　李梦华又舀了一勺西红柿鸡蛋汤，刚喝下一小口，强烈的呕吐感上来，“哇”地一声，连饭带汤吐了一桌子，李梦华感到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榻榻米上。好在榻榻米比较柔软，如果是水泥地那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梦华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她挣扎着爬起来，手捂着肚子，打开房门一看是林雨豪姐姐。
　　“你吃饭了吗？”进了门，林雨豪姐姐问。
　　“吃了一点儿。”
　　“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
　　“你又吐了？”
　　“嗯。”
　　“你就吃这饭？也不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再说，你这也没吃多少啊？”林雨豪姐姐看着桌子说。
　　“我吃不下去。”
　　“你就是娇气，女人谁不生孩子？我生孩子也没人照顾，可也没像你这样啊！”
　　林雨豪姐姐还对李梦华有怨气，这种怨气是可以理解的。林雨豪让姐姐帮忙照顾李梦华，虽然不太愿意，可看在弟弟的份上，还是要经常来看李梦华。毕竟，李梦华怀的是老林家的骨肉，自己又是孩子的亲姑姑，不能撒手不管。李梦华身边实在没有能够照顾她的人，想回国又放心不下林雨豪，不回国，怀着孩子，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真的是很困难。自己怀孕的事，李梦华没敢和家里说，未婚先孕倒还罢了，关键是孩子父亲在拘留所里，正等着宣判。李梦华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说，妈妈身体也不好，家里本来就是一团乱麻，说了不是给家里添乱吗？一天天拖下去，李梦华心里实在是非常矛盾。
　　“我在家给你做了点儿吃的，我用微波炉帮你热一热。”林雨豪姐姐说。
　　“谢谢姐姐。”
　　“唉！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我看你也是个犟人，换做别人早把孩子打了，根本不会把孩子生下来。”
　　“姐，我这也是为了雨豪，即使被判刑，有孩子就会有希望，有孩子就可以让他多一些牵挂，多一些奔头。”
　　“还不知道能判几年，只是苦了你了。”
　　“我不苦，我不怕苦。”
　　“梦华，你还年轻，养孩子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仅要付出辛苦，还要给孩子创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吃饭吧，我给你炖了排骨海带汤，多喝点儿汤，增加点儿营养。”
　　“谢谢姐姐。”
　　“宝宝，谢谢姑姑。”
　　“唉，让我说你什么好呐？我家雨豪是前辈子欠你的吧？”林雨豪姐姐无可奈何地说。
　　林雨豪姐姐做的饭菜很好吃，李梦华吃了几块排骨，又喝了几口汤。她吃得很慢，吃得很认真，吃得很仔细。她想让腹中的胎儿多吸收些营养，正吃着，林雨豪姐姐突然哭了。
　　“姐姐，你哭什么？”李梦华问。
　　“没什么。”林雨豪姐姐抹着眼泪说。
　　“你是哭我们娘俩儿命苦吗？”李梦华手抚着肚子说。
　　“不是。”
　　“我们命不苦，宝宝多吃点，长得结结实实的，长大也像爸爸一样做个好人。姑姑别哭了，谢谢姑姑给宝宝做的饭，姑姑别哭了。”
　　“应该是我劝你，你怎么倒劝起我来了？”林雨豪姐姐哭得越发厉害了。
　　林雨豪被抓，牛晓东心里很过意不去，虽说自己只是帮忙，可毕竟黑濑是自己杀死的，坐牢的应该是自己。张慧娟知道牛晓东的事以后，强令牛晓东与章强断绝来往，还不惜以死相威胁。
　　“牛晓东，你胆子可真大！都和黑社会混到一起了！”
　　“我只是帮忙，我没混黑社会。”
　　“你还敢狡辩？豪哥和章强都进医院了，进完医院进监狱，你们是在拍电影吗？”
　　“拍什么电影。”
　　“不许你再和他们来往了！再和他们来往，我就死给你看！”
　　“我来往什么。”
　　“还有，李梦华你也别总去看她了，她就是个害人精！爸爸进监狱了，男人也要进监狱了。”
　　“你说什么呐？亏你俩还是朋友，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我说得不对吗？豪哥不就是因为她才进监狱的吗？”
　　“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什么？你别总替她遮掩。”
　　“我遮掩什么了？”
　　“告诉你，你少去看她！”
　　“她怀孕了，身边没人照顾，我偶尔看看她又有什么？”
　　“牛晓东，你不是还没死心吧？”
　　“你说话可真难听，我不和你说了。”
　　“我说话怎么难听了？”
　　“你真是胡搅蛮缠。”
　　“你才胡搅蛮缠呐！”
　　“行行，我服了你了，我不和你说了。”
　　张慧娟在牛晓东身上倾注了大量心血，也付出了很多，她想把牛晓东培养成优秀的公司职员，自己在家做全职家庭主妇，过日本女人的生活。张慧娟的要求过分吗？应该说，她的理想无可厚非，要求也并不算高，可牛晓东就是不往她指的道路上走，这才是最令张慧娟不满的地方。
　　和男人不一样，女人在择偶过程中非常看重男人的经济能力，看重男人是否有能力养活一个家庭，这其实也是物种进化的结果。中国农村一些地方，男人想娶媳妇不仅要有房子，还要支付一笔数额不小的彩礼钱，这也是物种进化的结果？如今，一些农村的“光棍”现象又有所抬头，为了不让孩子将来打光棍，父母只好没命地干活儿，这也是农业文明特有的现象？印度应该也是农业文明，和中国正好相反，印度父母嫁女儿，要付给男方家一笔不菲的嫁妆，嫁妆少了，新媳妇轻者虐待，重者伤残，实在是没有理可说。西方国家的父母，孩子到十八岁就不管了，中国父母管完儿子、管孙子。牛晓东生活在城市，不太担心打光棍。
　　又过了一些天，牛晓东瞅张慧娟比较高兴，又小心翼翼试探着说：
　　“慧娟，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
　　“我，我想把李梦华接到咱家住一段时间。”
　　“不行，怎么又是她？”现在一提李梦华，张慧娟头老大。
　　“她怀孕六、七个月了，身边没有人照顾。”
　　“我上个月不是看过她吗？”
　　“你一共才去过几回？”
　　“又是李梦华，你心思是不是全在她身上？她为什么不回国？”
　　“慧娟，你俩不是挺好的吗？她现在这么困难，说不好听的这么可怜，你就帮助帮助她吧？”
　　“我也不是没帮过，她回国不就完了吗？”
　　“不是担心豪哥的案子吗？”
　　“咱家里就这么大，哪里有她住的地方？”
　　“我可以到外面住。”
　　“牛晓东，来，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让我伺候月子啊？你是不是背着我给她钱了？”
　　“对，我给了。”
　　“没经我同意你又给她钱了？”
　　“对。”
　　“气死我了，你让我说什么好？你对她那么好，你俩是不是有事？”
　　“我俩能有什么事？我发现你现在怎么这么小心眼儿呐！”
　　“牛晓东，我又不是保姆，凭什么让我照顾她？我还要工作呐！我还要给你攒学费呐！”
　　“学费我可以自己攒。”
　　“你这个没良心的！”
　　“慧娟，你就不能同情同情她？”
　　“我同情她？谁同情我？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和她在一起！”
　　“我是你什么人？你这样要求我？”牛晓东也有点儿恼了。
　　“牛晓东，我看你就是动机不良！”
　　“好，我动机不良，我现在就去看她。”牛晓东说完起身就要走。
　　“牛晓东，我看你敢走出这个屋子！”
　　“张慧娟，你真是不通情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牛晓东也是年轻气盛。
　　“爱情就是自私的！我不允许你去看她！”张慧娟用身体挡住门口。
　　“你给我躲开！”
　　“我不躲，我不让你去！”
　　“你给我躲开！”牛晓东一把把张慧娟推倒在地上。
　　“好，牛晓东，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还动手打人了？你出去就别回来！”
　　“不回来就不回来！”
　　“牛晓东，你给我站住！”
　　牛晓东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牛晓东到底还是年轻啊！加上是独生子女，从来不知道让着别人，牛晓东的心情可以理解，但他不能强求张慧娟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女人之间的友谊一涉及到爱情就变得脆弱不堪，在张慧娟眼里，李梦华俨然成了情敌。牛晓东还是太年轻了，根本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关系，他不应该一味地责怪张慧娟。
　　在现实生活中，有一些女人天生就具有很强的控制欲，她们总想控制自己的丈夫或男友，其实，这是不自信或缺乏安全感的一种表现。有控制欲的女人还好些，有一些女人同时还具有贪欲，她们对物质生活有着极高的要求，仿佛是专为物质而生。
　　同时具有控制欲和贪欲的女人就很可怕，慈禧太后就是一个例子，慈禧一顿饭要吃一百多个菜、八种粥、二十几样点心，比同时代的维多利亚女王要奢侈得多。我们说到这里，好像张慧娟是一个坏女人，其实，张慧娟并不坏，她只是把自己的一切都投注到牛晓东身上，就像是一个赌徒，把所有本钱都押在一张牌上。也像是一个母亲，总希望自己的孩子最好、最听话，并通过孩子来实现自己年轻时没有实现的愿望。张慧娟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她太强势了，说话太不饶人了，如果她能再柔和一些，懂得迂回一下，就没有这些问题了，归根到底还是情商低呀！有一些人就是好话不知道好说，所以说，会说话该有多么重要啊！
　　

☆、府中刑务所

　　2005年10月17日，小泉首相在神职人员的引领下、在保镖的簇拥下，第五次参拜靖国神社，中国外交部亚洲司负责人奉命紧急约见日本驻华公使，表示鉴于目前严峻形势，日本外相町村信孝访华不合时宜，中方不方便接待。同日，韩国外交通商部长官潘基文召见日本驻韩国大使大岛正太郎，对小泉首相再一次参拜靖国神社提出强烈抗议。东京首相官邸，面对中国和韩国的强烈反对，小泉淡淡地说：参拜靖国神社关乎个人心灵。
　　审判结果终于下来了，林雨豪因过失杀人罪被判处六年有期徒刑，转到东京府中刑务所服刑。府中刑务所是日本最大的监狱，位于东京都府中市晴见町，占地面积二十六万平方米，关押着两千多名犯人。府中刑务所白色的院墙有五米多高，墙外种植着成排的银杏树，墙内就是宏大的监狱区。
　　中午十二点，林雨豪身穿浅绿色囚服，排队到自助餐厅吃饭。自助餐厅很大，能容纳上千名犯人同时就餐，囚犯们吃饭时，狱警站成两排在旁边监视。由于经济不景气，日本政府财政支出逐年减少，监狱伙食标准也开始下降，饭量大的囚犯根本吃不饱。林雨豪打了一份米饭、肉丸、秋刀鱼套餐，又盛了一碗大酱汤。肉丸只有两个，秋刀鱼有半根筷子那么长，大酱汤也是清汤寡水。不仅仅是监狱，普通日本人饭量也很小，中国人去日本旅游，经常会觉得日餐饭量小，甚至吃不饱，吃牛排的欧美人就更不用说了。
　　下午，照例又是两个半小时劳动时间。缝纫车间里，一台台缝纫机一字排开、一眼望不到尽头，裁剪好的半成品，由缝纫车间加工成成品，不是什么高档服装，以工作服居多。白色电动缝纫机使用九号圆头针，采用最简单的平车缝制方法，林雨豪坐在凳子上，拿过一件半成品，对好接缝，跑线，推车，翻过来再跑一遍，然后将缝制完毕的工作服用剪刀剪去多余的线头。成品放进一个蓝色大塑料筐里，塑料筐由专人收集，再转到熨烫车间熨烫。参加劳动的囚犯每人每月发放三千至四千日元劳动补助。
　　刚开始还不习惯，时间久了就像是机器人，林雨豪慢慢发现这个工作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那就是工作的时候不会再想其他事情，机械的动作，固化的程序，眼睛盯着手中的衣料，脑袋就停止了工作。像狗天生喜欢啃骨头，人类的大脑天生喜欢思考，这些思考很可能是有害的，如果成天想着不愉快的事情，这个人非疯不可。监狱让犯人参加劳动，就是希望犯人停止思考，慢慢变成机器人。人类的天性是不受约束，人类能从非洲走向各个大陆，靠的就是这种天性，否则，非洲不冷、食物来源也很丰富，为什么要向四外扩散呐？从这个角度来说，监狱是一个违反人类天性的地方。
　　林雨豪住在四人牢房里，牢房监所很小，也就10平方米左右，地上铺着榻榻米，每人一个枕头、一条薄被，空调、卫生设备、电视机倒是一应俱全。监舍其他犯人，一个是贩，毒，一个是诈骗，还有一个是强，奸犯。这三个人罪名不同刑期不等，有一个共同特点是成天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