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止爱于微时-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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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兴亡与海战、古刹与历史,亦或是精良与底蕴,恰恰是这几个关键信息,都足够勾起陆可琉的全部兴趣和期待。
她一下子心都跳得快起来,有些难言:“我本来是想,如果没什么合适的工作就回靖南,但是你说得这部电影,很让人期待,我也很喜欢……我在想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可是,又怕已经考虑便会错过了。”
陆可琉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也令顾廷川有所触动,他点头之后,说:“你喜欢便最好,等我找个机会给你引荐,不过那老人家现在还在国外,你得等大半个月,要是急得话,可以先安排自己的事。”
陆可琉以前与他谈话,总有种自己在高攀仰视的感觉,直到今日杀青宴,她总算觉得对方其实也挺平易近人的。
“靖南那边虽然我也算辞了工作,但还有一些古籍资料问题,接手的学妹和学弟还不熟悉,我得再回去一趟帮他们。顾导,真的谢谢你,不管是这些日子拍戏的指导,还是你替我找到这份工作。”
顾廷川低低地、浅浅地一笑:“对于值得交朋友的人,我总是不吝啬金钱和时间的,所以……你可以对我再放松一些。”
陆可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接着补充道:“你对我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拘束,至少也把我当做朋友。”
他们的戏已经结束了,她当然也不用再把他当成严厉万分的导演。
顾廷川看着夜色中陆可琉扬着笑容的模样,如此星夜之下,她随意抿起的嘴角恰到好处,他不知不觉看得神色专注,而她眼睛里熠熠闪耀,竟是优雅极了。
……
杀青宴的午夜,派对结束,所有这些日子以来的“艰难困苦、功过成败”都画上了句号。
在美术组辛苦工作几个月,都已经瘦了一圈的瞿晨光,终于也得以好好地睡上一觉,然而,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不停地振动外加铃声大作,她整个人都从睡意恍惚中被拉回现实。
陆可琉就在隔壁房间熟睡,尽管隔音效果还不错,但瞿晨光还是用很轻的声音回答:“喂?谁啊?”
听见她睡意阑珊的声音,对方也没有半点客气:“是我,贺洋。”
瞿晨光简直不敢确信,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这才打起了几分精神,“你没事吧?三更半夜找我做什么?”
“抱歉,我刚到家,我知道很晚了,但这个电话不打我也睡不着。”
……你睡不着觉就要害别人也睡不着吗!
瞿晨光无语地扶额:“哎,难怪lily要喊你‘贺大人’,我真是服你了,好吧,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贺洋也没闲情与她瞎扯,更是毫无寒暄,劈头盖脸就开始问:“你说等了一夜……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当然是小可告诉我的,她难道不该和我聊心事吗?”
贺洋在电话那端迟疑了一下,说:“她知道这件事……?”他顿了顿,马上接着问:“……是彭少辉告诉她的?”
瞿晨光强忍着睡意,反驳:“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在讨论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件事?我说的是——陆可琉当年眼巴巴地、在下暴雨的凉亭里、等了你大半夜!”
贺洋心头一凛,语气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不可能。”
“靠,怎么不可能?”
那边男人说话的语气不由更严肃了几分:“她如果等了我一夜,我怎么可能不知情。”
☆、第34章 擦肩而过(二)
第三十四章
贺洋对于他和陆可琉分手的事,这么多年始终耿耿于怀,无法割舍。
他们毕竟拥有过那么多灵犀相通的日子,到头来,陆可琉只用了一条短信来做结尾,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
那一年他在接到分手的短信以后,不断回拨电话过去,她却狠心的始终是关机,当时又过了几天,贺洋依然无法释怀,就去对方的楼下守了一天一夜,只希望再找回一个机会,只是腿站麻了,仍然谁也没有见到——直到有好心的邻居提醒他,说他们一家已经搬走了。
原本以为是命中挚爱的她,到头来却在某一种力量的趋势下天各一方。
贺洋只将这件蠢事告诉过彭少晖,他知道这男人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但关键时候总是口风很紧。
但他很多年还是无法想通,怎么会就这样失去了陆可琉,他讲不出道别,却在最后的时光里不得不接受道别,从此山南水北,连告别都显得悄然无声……
贺洋在电话里与瞿晨光交涉完所有细节,差不多把该知道的事情都问清楚以后,他沉声道:“她之后的安排有与你提过吗?”
“小可买了明天早上的机票,要回靖南十几天,但还要回来的,据说是顾导给她接了一部历史剧……”
贺洋听她说完,心里即是波涛翻涌,又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只觉得这一刻的想法更加坚定,连呼吸都不由得温柔了几分——就算过去分过手,他也会用所有的心意把她追回来。
对于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
陆可琉拖着简单的行李赶往机场,到了候机厅门口的时候,她的前面有一对年轻情侣,男的大约有一米八几,背影高大帅气,女生则是一米六刚出头,烫着可爱的长波浪,身影娇俏迷人。
两人旁若无人地腻歪着,男生紧紧搂着她,女生将头靠在他怀里,亲昵地说着甜言蜜语,姿态温热而柔软——陆可琉看得心里莫名艳羡,不由想起陆妈妈昨晚又在电话里念叨,要她快些去找一个男朋友。
她叹了一口气,在心里不住地想,有多少人还在像她这样呢,不想因为到了年纪就委曲求全,也不是奢望能有白马王子来拯救自己,只不过——尽管没有再遇见那个“你”,但我还是想要坚持做最真实的自己。
这大概就是她的选择。
下了飞机,巴士一路往春暖花开的地方前行,靖南的春天,是最适宜居住的时候。
陆可琉在手机有信号的时候就无聊地刷着微博,突然看到她的页面右上角多了一个新的粉丝关注提示,她第一反应就是“僵尸粉”,点开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正纳闷,系统又提示收到一条私信,这次她点开之后,就彻底僵住不能动了——居然是贺洋发过来的!
贺洋v:我知道是你,麋鹿君。
陆可琉愣愣地看着这句话,顿时有些思绪凝固,看这情况应该是被他“悄悄关注”了,她想了想,灵巧地拨动手指回复:“你怎么知道是我?你这么多的粉丝,怎么找得到我啊?”
贺洋v: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何况只用几个关键词。
陆可琉向后仰躺着,紧紧地捏着发烫的手机坐了片刻,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能说什么好呢……贺洋似乎并不会对谁都这样。
自从在靖南重逢,所有的细微之处都变得愈发明显起来,他在对待她的时候还是非常特别的,这一点她几乎是可以确认了……
陆可琉想要搞懂贺洋的想法,她真是恨不得开口就问“你到底是想怎样”?
然而,弄清楚了又能如何,就算退一万步,他们还有机会破镜重圆……可那一夜他仍然是没能来,给她留下的陈年旧伤便也依然存在。
更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再承受住他带来的“伤害”,他们能否不计前嫌,还像过去那样相爱,她还能否再次毫无条件地信任他。
陆可琉心中疲惫,她靠在椅背上,手指在不经意间点开贺洋的首页,他关注人数只有几十个,她便顺势点进去看了看。
除了一些剧组,就是一些与他关系还不错的明星友人……直到翻去第一页,这其中有一个账号,分明写着“麋鹿君”。
……不是说三个月不登录,账号就会销毁吗?为什么它会在贺洋的关注列表里?
她微微低头,翻阅着这个以前自己用过的旧微博里的点点滴滴,那全是记录着她与贺洋恋爱时的心情——那是她年少里全部的欢喜,他就是她喜欢的唯一少年。
不知看了多久,意识到自己回看到了最后一条微博的时候,陆可琉想到了当年她给贺洋发的消息,她说:“你比赛结束的时候,我正好没接到你的电话,然后就始终打不通了。我没法忍受没有终点的等待,我想见你一面,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那天她说了在西泠市的长桥亭等贺洋,一等就是一下午,到傍晚的时候,天空就下起了暴雨,凉亭里灌进来的全是丝丝缕缕的寒风与雨水,她撑着伞,逃到附近的店铺里,但因为害怕错过贺洋,就站在门口看着。
她不知道他不接电话的原因是什么,但也许他的手机掉了,或者……有什么理由让他不能接电话,所以她就决定守着、等着。
这段日子陆可琉不断接到恐吓电话和短信,有时候还会被人莫名其妙的尾随,不仅是有年轻女孩,也有更年长一些的女人。
她知道,两个人分开的久了,就会沾染不同的生活气息,看到不同的景色,遇见不同的人,可是……她真的感觉自己无法再接受这些重担了。
“你这个丑女人,不要再黏着贺洋了!”
“贺洋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这样是害了他,你到底能给他什么?”
“你去死吧,你死了就没有人缠着贺洋了!”
每天都面对这些恶言相待,她命令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但最重要的应该是来自贺洋本人的安抚才对啊。
雨丝打在商店的屋檐上倾斜落下,陆可琉浑身都被打湿了大半,便也不住地弯身咳嗽,本来就是突如其来地患上了重感冒,又有点发烧,但贺洋好不容易回了她的消息,他说:“我会来的”——那她当然要来赴约。
尽管,眼前只有漫无止尽地等待,世界除了自己的声音好像便再无回音了。
伞面上不停地挂满水珠,雷声一阵接着一阵,这场风雨下得惊天动地,而且接连下着不断,一直到街上都是没到脚踝处的积水。
终于等到凌晨的时候,陆可琉再拿不出几分力气,双腿也早就冻得麻木了,她回家之后,打开门的瞬间就觉得眼前有一片漆黑来袭,还来不及出声,就彻底倒下了。
后来,甚至失去了意识,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医院。
有护士在给她量体温,隔壁病床有陌生人在咳嗽和呻…吟,外面的天色丝毫没有暴雨过后的清爽,而是阴沉沉的死寂般的灰色,大朵大朵的乌云压下来,一丝丝光也看不到。
她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炸开般的疼,除此之外,脑袋也重的仿佛灌入了水泥,四肢和身体里则仿佛掺进了棉絮,郁郁不得纾解。
恍然间睁开眼睛,陆可琉看到陆妈妈哭得伤心不已,她微微疑虑,可是又喉咙痛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但是,眼看陆母面色惨白,憔悴不安,她实在不明白这份悲伤从何而来,便强撑着问道:“怎么了……”
陆妈妈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你已经睡了两天……得了肺炎,这几天要住院观察。”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她没必要那样悲戚,甚至,陆可琉觉得母亲在一夜之间都老了几岁,两鬓发白,眼角的皱纹也深了。
“……还有什么事?妈……到底……怎么了?”
眼看女儿急的要坐起来,陆母上前扶住她,握着她的手久久地看了一会儿,才抹着泪说:“你外婆……昨晚突然走了……”
陆可琉:“……”
她眼前又是一阵发黑,额上冷汗瑟瑟,恨不得当场大叫出声来。
贺洋的爽约和外婆过世相继发生,她有些接受不了,痛楚排山倒海似得将她再次击倒,就像一帆风顺的人生终于跌到了低谷,身边都是悬崖断壁,再也没有半丝光明。
“怎么会……这样?”
陆妈妈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她的心头撕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她一直有糖尿病,这次又是突发心梗……很突然。”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悲痛,才说:“你爸爸在外边处理后事。”
陆可琉拖着病若游丝的身体,也不知自己是要做什么,她突然间从病床上爬起来,却因为身体没有一丝气力,一下子跪倒在病榻前,终于,她趴在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带着哭声梦呓般地说:“外婆,是我不好,对不起,我没有在你身边,我不孝……是外孙女不孝……外婆你这么喜欢我……我都没能送你最后一程,你不要怪我……”
她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想要挣扎,可是却又拿不出一点力道,最后被护士和母亲抱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陆可琉抱紧她的家人,伏在母亲的肩膀泪痕纵横。
她依然高烧不退,夜里在昏睡的梦中,眼前朦朦胧胧间,看到贺洋的影子。
陆可琉的眼泪在睡梦里缓缓滚落,浸湿了被褥,终于到了最后,她在心中对那个少年说——你走吧,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