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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十年懵懂百年心-第24章

小说: 十年懵懂百年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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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失手放在腰侧,行了个礼,柔声道:“公子,床铺好了。”燕公子眼睛盯着棋盘,头也不抬,没任何表示。她等了会儿不见动静,对云儿使了个眼色,轻轻带上门走了。云儿两只眼睛溜来转去,见他一心只顾着下棋,浑然忘我的样子,心想自己还是不要站在这儿碍眼比较好。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学螃蟹的样儿横着身子往门口蹑手蹑脚移去。将指尖悄无声息地搭在门扉上,像干了什么坏事似的口舌有些干燥,心跳得很快,眼看下一秒她就要脱离苦海,身后却传来极其温柔的一声,“你去哪儿?”
  燕公子背对着她,眼睛仍然盯着棋盘,右手缓缓落下一子。云儿干笑数声,“呵呵,呵呵,没去哪儿,你总不能连茅房也不让我上吧?”
  “屏风后面有夜壶,我允许你用。”燕公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云儿耷拉着脑袋走过去,这哪是夜壶啊!亮澄澄的金漆珐琅陶瓷,底部擦得比镜子还亮,居然还有香味。对着这么一个混世魔王,随时有生命危险,哪还尿得出来,她硬着头皮说:“我突然又不想上了。”
  燕公子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说:“既然如此……”张开手臂,示意她更衣。云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只得悻悻站到他跟前,毫不客气地掰开他的金丝缠边玉腰带,一把扯下深蓝色外衫,动作一点都不轻柔。脱就脱,又不是没看过!
  第十七章  看似风平浪静
  
  燕公子实在忍受不了云儿笨拙的动作,解个腰带费半天的劲儿,差点没把他勒死,真怀疑自己到底是跟她过不去呢,还是故意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耐烦地推开云儿,自己踢了靴子后上床歇着。今天实在是累了,筋骨酸疼不说,又受了不轻的内伤,浑身有如针扎蚁咬般,十分难受。
  云儿手足无措地站在屋子中间,他就这么睡了?那她呢,怎么办?一句话不说,就这么撂下她,又不让她走,这也太没良心了吧?喃喃咒骂一声,她从矮榻上搬来他刚才扔在地上嫌脏的被衾软垫,就这么铺在云母大理石地面上,躺上去试了试,又柔又暖,整个人像陷在云堆里。云儿大喇喇翻了个身,美滋滋地想:这样也很舒服嘛。白天又是逃跑又是落水又是被抓的,魂都快吓没了,这会儿总算消停了。云儿长长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很快睡熟了。
第十七章 看似风平浪静(2)
一夜无梦,醒来时天色晶亮,橘红色的阳光照在窗棂上,像是镀上了一层绯红的云霞。云儿揉着眼睛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昨晚睡得可好?”
  听到有人问,她张口就答:“很好。”待发现问的人是命中煞星,背对着她不知道坐在桌前写什么时,她便不理睬了,将被子枕头胡乱一卷,随手塞在墙角旮旯里。
  初秋明亮温和的阳光照在这个俊美无双、脸色略带苍白的年轻男子身上,再华美的词章或者再绝妙的丹青也难以描绘,可惜说出的话却大煞风景,比他腰上的龙泉剑还锋利几分,“哼,你跟猪说不定是本家。”云儿气得跳脚,一大早的,就拐弯抹角骂她是猪,欺人太甚,她吼道:“你才是猪八戒!”
  云儿见他手一扬,眼前一晃,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只觉脸上一痛,似被暗器偷袭,强劲的真气逼得她差点站立不住。她踉跄了下,用手挡住脸,有些惊疑不定,低头一看,原来是他写字用的毛笔。待发现手上一片漆黑,她突然反应过来,冲到铜镜前一看,满脸都是溅到的墨汁,顿时气得差点晕倒在地,真是晦气。
  燕公子转过身,见她素净的小脸此刻花得像只黑猫,唇角不由得逸出一丝笑意。云儿两只圆圆的大眼睛怒火中烧,黑亮的瞳孔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小小的、安静的、陌生的,完全不像他自己。
  他看得有些愣住了,瞬间回过神来,轻笑出声,弯腰拾起毛笔,放在她左手心,“洗干净啊。”又将一张药方放在她右手心,“快去抓药。”声音虽然轻柔,却不容拒绝,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气势。看着她嘟嘟囔囔不情不愿离去的背影,他不由得陷入沉思,明知她诡计多端、狡猾奸诈,为什么还是这样毫不怀疑,甚至任由她酣睡在自己的卧榻之侧?为什么屡次遭她戏弄,每每气得想要杀她,却总是会手下留情?为什么不能忍受她的逃跑,马不停蹄、兴师动众也要把她抓回来?
  因为她有杀他的机会却没有杀他,是这样吗?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是一个例外,因此分外宽容——他如此解释自己的反常。
  云儿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脸上的墨汁洗干净,脸都揉红了,差点揉破了皮,心里越发认定他不但是喜欢男人的变态,还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她将药方扔给冯陈,转身就走,凭什么她一大早起来不但要忍受变态的暗器袭击,还得去跑腿抓药?她才不承认自己是他的使唤丫头呢。
  冯陈不悦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句话不说……”他挥动手里的素笺,“这是什么意思?”云儿没好气地说:“不认识字吗,当然是药方啊。”他伤得大概不轻,不然不会需要开方抓药。冯陈看清楚上面的字迹,脸色变了变,问:“给谁服的?”云儿耸肩道:“大概是他自己吧。”冯陈急道:“我立刻去抓药,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没想到公子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他交代完匆匆走了。
  云儿冲他背影做鬼脸,鬼才在这里等你回来呢,她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睡觉去了。好梦正做到一半,被人摇醒,睁眼一看,见是失失,奇道:“你怎么在这里?”失失抿嘴笑着说:“外面冯统领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倒自在,躲在这里安安稳稳地睡觉。”云儿拍了拍额头,“他找我有什么事?”失失摇头表示不知,“你自己去问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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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看似风平浪静(3)
云儿爬起来,拿掉身上沾上的草屑,伸了伸懒腰,推开杂物间的门出来。走廊另一端的冯陈老远就看见她,递给她一包药,说:“快去煎药。”并在她耳边仔细叮嘱:“你可要仔细了,一定要亲手煎,中间不能有一点差错,煎药的时候千万别走开。”她没好气地说:“你既然这么不放心,干什么不自己去煎?不怕我再一次下泻药吗?”
  冯陈有点生气了,喝道:“让你去你就去,恁多废话,聒噪些什么!”既然公子这般相信她,自有他的道理。冯陈的话像是凭空响了一声惊雷,吼得她吓了一跳。她瑟缩了下,难得柔顺地说:“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又没聋。”她掏着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一路往药房煎药去了。
  失失跟在她后头,好奇地问:“谁病了?”云儿一边埋头找合适的药罐,一边说:“还不是你家那个主子喽。”失失歪着头说:“没听说公子病了啊。”云儿耸肩,“鬼知道,也许是补药,你知道他是男人……”她挤眉弄眼,故意让别人往不好的方面想。失失凑过去看了看,又闭眼闻了闻,摇头道:“这不是补药。”
  云儿有些诧异,问:“你怎么知道?”她当然知道不是补药,刚才不过是开玩笑,拿那个燕公子开涮罢了。失失指着一味药说:“这是白附子,治疗内伤用的。”她半信半疑,“是吗?”原来落花别院里连一个丫鬟都这么厉害,真是让她惭愧。
  “你到底会不会煎药?”失失见她忙活半天也没将火生起来,不由得皱眉。云儿蹲在地上使劲扇扇子,满脸是烟灰污渍,想起冯陈叮嘱的话,应该是怕出什么意外吧,点头说:“当然会啊。”失失露出怀疑的表情,“是吗?你这样……什么时候能把药煎好?”云儿苦笑,“不知道,直到煎好为止。”
  失失自告奋勇地说:“不如我替你煎吧,连我这个站在旁边看的人都比你累。”
  “不用了!”冯陈拿着一个铜制的药罐进来,那药罐手柄处镂刻精细,新得能照出人影来。他转头看了失失一眼,“你出去吧。”失失看了眼冯陈,又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云儿,低头答了声“是”,带上门走了。
  云儿仰头说:“既然你来了,那我走了。”她一股脑儿推给他,为了煎这药,累得她出了一身的汗。冯陈叫住她,正色道:“这药要煎好,得好几个时辰呢。你看着,别让人进来,也别到处乱走。”又说:“用这个药罐,别用这里的。”
  云儿心下一凛,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在自己的府邸,是不是有点小心过头了?冯陈顿了顿,才说:“没有,不过小心些总是好的。”又叮嘱了她几句,匆匆忙忙去了,显然是有要事待办。云儿双手抱胸,头搁在膝上守在炉子前,看着火红的炭火溅出火星子,小小的空间里顿时开出一朵绚丽的花来,她的思绪有些茫然。
  自己不是很讨厌燕公子的吗,为什么此刻却心甘情愿给他煎药呢?那个混世魔王,对自己不是打便是骂,动不动就威胁虐待,好几次差点让她连小命都玩完了。可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药里添点油加点醋什么的,不让他死,至少也不让他好过嘛,这太不像自己的作风了。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拍手,是了,一定是她近朱者赤,受了东方弃的影响,不屑于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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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看似风平浪静(4)
想到东方弃,也不知道他此刻关在哪儿,过得怎么样。他那个人,天塌下来只当被子盖,应该不会唉声叹气、怨天尤人才对。
  云儿煎好药后送进去,满满一大碗,又浓又稠,黑得看不见底,看得她直皱眉头。燕公子倒很合作,端起来一饮而尽,像是吃饭喝茶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云儿见了很是佩服他,那个味道,她闻了都想吐,他居然面不改色、一滴不漏全喝光了。她试探性地问:“苦不苦?这里有甜点蜜饯,要不要吃点?”
  燕公子听了她孩子气的话,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理她。云儿自顾自说:“我因为身体不好,经常吃药,可以说,凡是世上有的药,基本上都吃过了,生平最痛恨吃药了。我又怕苦,因此药丸外面呢,都包着一层薄薄的糖稀,若是药汁呢,就加甘草或是蜂蜜调味。”所以对于他刚才喝的那碗什么都没加的黑药,她深有体会,忍不住又问:“一点都不苦吗?”
  燕公子淡淡说:“不知道,没什么感觉。”云儿哼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又不是傻子,连是甜是苦也尝不出来。”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当你餐餐拿药当饭吃,那种苦便如影随形、深入骨髓,习惯成自然了。”云儿歪着头看他,“哦,那你什么时候拿药当饭吃啦?”“很小的时候。”他一语带过,不愿多谈。
  云儿了然似的说:“原来你小时候身体不好。”这样说来他们倒是同病相怜。她心想:难道他因为小时候的阴影,所以现在性子才会这么乖戾诡谲吗?燕公子默然半晌,轻声说:“是啊,有段时间,我身体很不好,整日整日昏迷不醒,差点就死了。”云儿有点同情他,“是因为生病吗?”他没有说话,看着窗外的眼睛却一点一点冷下来,“你下去吧。”声音变得冷冰冰的,与刚才判若两人。
  云儿暗骂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以为她很想待在这儿相看两生厌吗?她正巴不得走呢。云儿一溜烟跑出来,站在走廊上,心想,一定要想办法去看看东方。燕公子不是武功高强吗,尚且受了这么重的内伤,东方一定也不好过。她拐弯抹角从魏司空那里打听到东方弃被关在别院地下的石室里,当即兴冲冲提了满篮子酒菜去找他,却被门口几个满脸横肉、如狼似虎的玄衣侍卫拦在外面。她转动黑白分明的眼睛,十分镇定地说:“我奉公子之命,特来送饭的。”
  那领头侍卫看也不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请出示腰牌。” 腰牌?什么腰牌?她心头一慌,手往腰间一摸,脸色一变,说:“哎哟喂,忘带了,这位大哥,你先让我进去,回头我再给你送来……”云儿见他脸色变得不好,手握在剑柄上,随时要拿下自己的样子,心叫不妙,忙逃开两步,口里说:“哎哎哎,别这样行不行?你先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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