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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大宋日月记-第67章

小说: 大宋日月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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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都卫等十八铜卫与部分官兵闻声愕然回首,正见充作指挥所的茶坊二楼栏裂窗破,碎木横飞,秦相公、王统制连同高益恭等护卫亲兵俱跌出楼外,后院起火!难道还有高手偷袭?

“保护秦相公……”他飞得最高、最远,沙都卫回救不及,魂飞魄散地下令,若他遭遇不测,可是大内侍卫们天大的失职!

这一幕同样被包围圈内的三相公与楚月看得清楚,眼见得几个家伙自天而降,而一干官兵们阵脚大乱,甚为紧张地抢上接应,已猜知是首脑人物,不知被哪路拔刀相助的英雄袭了后路。“嘭!”其中一个刚好死猪般地落在她俩身边,激起一泼尘土,正苦苦支撑的两个女孩立刻晓得该如何做了。

“王德救我!”一柄剑架住脖子,一杆枪抵住后心,摔得七荤八素的他赶紧一副怕死鬼模样地呼救,以防官兵们的刀枪不长眼伤了自己。

不明他真实身份的官兵们见他直呼主将大号,面面相觑,不敢贸然攻击,狼狈地自地上爬起的王统制大喝:“统统住手!”

他“面无人色”地半躺半坐在地上,“吓”得一动不动,内心的惊骇与欢喜同在:高益恭的机智与武功一样莫测,没露一丝破绽地帮了他,有这样一个对手可非幸事;三相公凤步于身边,没照上面的楚月立马于身后,那冰冷的剑锋与枪尖传来的竟是浓浓的暖意,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官兵们后退了,枪林刀阵消却了,三相公与楚月对视一眼,目露喜色……

夕阳映红的大江上,芦苇中惊起一群野鸭,一叶扁舟载着三相公、楚月、两匹战马和他这个“人质”驶向对岸,岸边是无数“送行”的大宋官兵。这是她俩跟官兵谈判的结果:对方先派小船送她俩到大宋控制区外的江北,再放“人质”回来。

“秦相公小心!”王德与沙都卫无奈地目送着他,与高益恭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外表冷漠的黑面大汉蛮可爱。

“多有得罪,大人放心,靠岸便放你。”三相公令人意外地相当客气,轻点他穴道,将他扶进两匹马占满大半的露舱,便立于船头,艄公在船尾掌舵,小船靠江水的流力航行。

“秦相公?看来你步步高升哩……”楚月已认出“故人秦桧”,亦看见高益恭,隐隐猜到什么,碍于三相公在场,便利用安顿马匹的当儿悄问,“你是故意被咱抓住?”

秦桧犯得着为郡主冒欺君通敌的风险么?这问题纠缠下去可说不清,他只有拨浪鼓般地摇头,做了一回活雷锋,再“尴尬”地避开可人儿的疑惑目光,生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相认。

此刻的心情就如这江水一般波涛汹涌:他真的很想拥楚月入怀,尽诉离别的情思;也很想逗逗三相公,感谢她一再大恩,可是不行!他与这两个性命交融的女孩单独相对都游刃有余,却不敢陷入同时面对她俩的漩涡中——后世的那一次令他胆落至今,再加上他的“秦桧”身份,若现在相认可要天下大乱!

“姐姐好美,请教芳名?”两个女孩除下面巾,直到这时方有空见礼,楚月向三相公万福致谢,若非她相助,十个楚月也被捉住了。

“姐姐才美哩,俺叫岳楚,你呢?”三相公被赞得玉面染红,难得地吐了真名,回了一福。并肩作战之情并惺惺相惜之心,使两个女孩虽初次见面,已毫无戒心地真诚相待。

“两位美人儿不必谦虚了,都很美,我明日不知几世修来的福,受你俩如此厚爱……”他心里美滋滋地欣赏两个男装丽人一见如故,肚中打起小九九,“大家多亲近亲近,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姐妹相称……嘻嘻!”

楚月惊喜道:“这么巧,姐姐名字倒过来就是咱的名——楚月,姐姐多大?”

“楚月!”三相公娇躯一震,忙掩饰一笑,“真巧!”

俩人互通年龄,原来又是同年,三相公稍长一些。楚月露出欲深交之态,却又犹犹豫豫,大约想起宋金汉夷之分;而三相公有些魂不守舍地看向江面,喃喃道:“楚月,原来楚月竟是……”

江风送语,他心虚垂头,三相公总算知道真相了:当日他在生死关头想到的是此楚月,而非彼楚月。他不忍看三相公的伤心之态,又有种解脱的轻松,她早点知道真相也好,总好过日后的迟早穿帮,长痛不如短痛,刚刚一龙二凤的彩泡破灭了。

“姐姐怎地认识明日的,知道他在哪么?”楚月终于说出隐忍好久的疑问,三相公转过头,仔细端详楚月的面孔,看得楚月两颊绯红,“姐姐怎如此看人家哉……”

三相公平舒一口气,淡淡改了称呼:“妹妹如此楚楚可人,莫怪那小子对你念念不忘,梦中也是楚月、楚月地叫,俺今日总算见着真人了……俺不过跟他一起在义军呆过,后来便失去联络,现有要事寻他,又寻不着,故扮成他的模样引起注意,使他主动找俺,妹妹不怪吧?”

他听得心中一阵难受,三相公在说谎——他从不说梦话的,她扮他的理由亦决非她说得轻巧!他深深感受到三相公淡然背后的痛苦:一心托付终生的情郎原来早已有了心上人,她还一直以为他钟情自己!

他忽然觉得这样对三相公是不是太残忍了点,太不公平了点,扪心自问,他对她真的没感觉么,如果先遇上的不是楚月而是三相公……他不敢想下去。

“他真如此么?”楚月娇羞颔首,复怅然若失,“原来一直是姐姐在扮他,那他是快半年没消息了……”

“楚月,我没事,就在你身边呢。”他心神大乱,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关系,只知道在这般形势下,愈发不能相认,否则,他便是三头六臂的孙猴子也摆平不了这两个女孩。

“他一定没事的,这个小滑头……对了,你俩怎地相识的?”三相公眼中泪花闪现,强忍巨大的委屈,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询问“负心人”的真实来历,什么海州书生,定是骗人的。

楚月踌躇一顿,毅然答道:“实不相瞒姐姐,咱实乃大金郡主,明日曾救过我……”

那边厢他听得吓一跳,这宋金交战、汉夷相仇之际,能随便对敌国之人交底么?没心机的小丫头!他竖耳凝神,万一三相公欲对楚月不利,就顾不得许多了,立马自曝原身喝止,反正两个女孩伤了谁他也不愿意。

“五哥说过,金人中也有好人,汉人中也有坏人……”三相公并没有因楚月的真实身份而产生敌意,幽幽叹一声:“这么说,明日就是金国郡马了……”

“不,他没有留在大金……”楚月也幽幽一叹,难得有一个可以吐露心事的同龄闺友,楚月对三相公生出奇妙的信赖感,全没细想一个女儿家苦苦寻觅一个男子到底所为何事?便娓娓道出与明日相识、相知、相爱的全过程,沉醉于对往事的甜蜜回忆中……

原来可人儿压根没回金营,半年来将他可能去的地方翻个遍,最后亦只有扮作他来被动等待。他第一次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体会楚月的这份真爱,好多辛酸的细节楚月绝不会当面告诉他的,而对着同为女子的三相公不禁忘情倾诉……他听得心疼又心疼,老泪直往心底流,越发对自己的背叛行为而悔疚。

“原来那日出嫁的是妹妹,难怪他要阻止了……”三相公被他俩的故事深深打动,眼圈都红了,听一处,叹一声,“妹妹当真为了他不做郡主么……”

楚月讲完,心情舒畅多了,纤手一指他:“这秦桧可是见证哩,咱和明日就是搭他的船逃出我父大营的……”

“秦桧?”三相公自儿女私情中清醒,似被唤起某段记忆地追问,“自金归宋的秦桧?”

“是呀,以前在大营中我们很熟的。”楚月点点头。

“你是秦桧?”三相公回过头,上下打量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下意识点头。三相公慢慢向他走来,蓦地拔出宝剑,“奸贼!我要杀了你!”

原本和颜悦色的三相公转眼变作冰霜杀手,他猛想起当日秦桧与挞懒密谋时三相公跟自己皆藏于帐篷顶上,那个跟他有关的惊天大阴谋只有三相公偷听到,他一直很想知却又不得而知,为此还试探过王氏,也没探出所以然,反正不外乎卖国求荣之类,莫怪三相公要为国锄奸,他竟忘了这一茬!无法躲避的他第一时间向可人儿求助:“郡主救我!”

楚月没想到“秦桧”二字惹出这么大的风波,怎么说也是故人情面,她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三相公:“姐姐有话好说!”

“妹妹不要拦我,这是俺们国事?”三相公不耽搁地一剑刺去,楚月伸出刀鞘架住:“姐姐,秦桧不算坏人哩。”

“他对金国自不算坏人,对大宋可是个大坏人,俺今日决饶不了他!”三相公又刷刷几剑,楚月无奈地挡了几招。

倒把个艄公吃一吓,见两个女侠本聊得好好的,忽然打斗起来,以为是内讧呢,怕伤及自己,看已接近北岸,艄公一翻身,跳水逃命去也,无人驾驶的小船顿在湍急的江水中打起转来。

“执事,咱家救不了你了……”楚月的武艺远不是三相公的对手,只是三相公手下留情而已,楚月心中有数,垂刀认输。

“臭汉奸,死了还能害老子!”他怪不得三相公,自己当日不也欲杀秦桧而甘心么?

只有肚中对秦桧破口大骂,眼看三相公的剑即将递上来,要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可亏大哩,他脱口叫道:“我知道明日下落!”

三相公的那柄剑立刻定在了他的脖子的几厘米外,而楚月也眼睛一亮,又拉住三相公的手,两个女孩异口同声道:“你说什么?”

他的眼珠子滴溜溜打个转,额头滴出冷汗,想不到天下通缉的“明日”二字这回成了救命符,一字一顿道:“我——知——道——明——日——下——落!”

落日的余晖中,南岸闪出点点红星,那是官兵们燃起的火把,楚月的刀刷地出鞘,那一刀一剑俱指向他:“明日在哪?”

哥哥在哪?不就在你俩眼前!他一时不知如何圆这个谎,看着不停打转的小船,忙采取拖延战术:“两位姑娘,船要翻了,先靠岸再说。”

两个女孩一阵手忙脚乱,总算将船靠上了岸。有了不杀他的理由,却没有了放回他的理由,情郎的下落当然胜过对官兵的承诺。他也压根不想回去,这回打死他也不和楚月分开了,只是又多个三相公,真令人头疼!一想到要同时应付这两个无法割舍的女孩,他就不寒而栗。

“嘭!”他被踢翻个大跟斗,一头杵在岸边的湿泥中,烂草糊满老脸,水腥气扑鼻,三相公一脚踏在他的屁股上:“快说!”

他在脑海里激烈斗争着,该怎么说呢?他真的很想带她俩远走高飞,甚至抛开劳什子的大事伟业,率领女真兄弟们找个小岛,开辟一个世外桃源隐居算了。然而要命的是那植脸之药须定时服的,算算还有二十天吧,他必须在这时间内跟高益恭会合或赶回秦府,解药只高益恭与王氏有,否则便一命呜呼。

他可以将她俩骗回秦府,却非长久之计,他变成秦桧的事迟早要对她俩暴光,这会有很多后遗症的:比如他和兴儿、王氏的肉体关系怎么对楚月解释,再加上三相公见他又骗她一次,若气不过,将他吃过她豆腐的勾当一股脑倒出来,二罪同发,对楚月的打击可不小,万一不肯原谅他而离去,他就犯下八辈子也不能挽回的大错了,这么大的风险他决不敢冒的。

那么只有高益恭这条路可行了,延续他已有的想法:制住高益恭,拷问出解药秘方,就再无顾忌了。可是万一捉不到高益恭呢,在三相公的拳脚高压下,他好容易找到一个保险的计较:先拿出十天时间对付高益恭,一旦不能得逞,就赶快骗她俩打道回府,找王氏救命。反正他“秦桧”的身份暂时不能戳穿,唉,走一步,看一步,车到山前必有路。

又被一脚踢个跟斗,不算太疼,他故意呼天抢地地告饶:“不要打了!我说,我说!”

一直没有动手却明显手痒的楚月不客气地看着他:“执事,可是你自找的,谁叫你嘴紧?”

他装模作样地喘气半天,“极不情愿”地吐出这无数人想知道的秘密:“明日被我关在一个天下至密所在。”

这倒不是吹牛,他被关在“秦桧”里面了,谁能想得到?楚月即刻信了,因为明日确实在行刺秦桧之后不见的:“姐姐,应该是真的。具体位置在哪?”

“说了你们也不知道,须我亲自带路。还有,那地方设了机关,我和高护卫各掌握一半方法,两人同时在场才能打开,高护卫就是高益恭,郡主知道的。”如此推向高益恭,有高手三相公在,他的计划胜算大增。

“那该怎办?”楚月与三相公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只好挑明:“我可是朝廷重臣,若有事,底下人会吃不了兜着走。你俩既不放我回去,他们一定会追来,高益恭自然也在里面,只要设下圈套,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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