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之零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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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孟希川只说了一个字的话生生地被堵了回去，郁闷地开车回去。
　　回到屋中，方哲直截了当地问：“他喜欢你？”
　　她坐在沙发上，抱着靠枕，手不停地揉捏着靠枕。
　　见她不说话，他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她的头倚在沙发的扶手上，眼睛不敢与方哲正视。
　　“哥，我也弄不清楚我自己，你说呢？”
　　“你问我？反正我不喜欢他。”他倚在沙发的另一边，看着他最疼爱的妹妹。
　　“我可记得，你做事一向干脆利落，从不像这么拖拖拉拉。”他的妹妹，他是了解的。
　　她整张脸已经全部埋进沙发里。
　　“看来是我小看他了。”
　　他的妹妹骨子里是很倔强的，有些事情她一旦认定了便很难轻易改变。
　　根据他对她一贯的了解，她是不会接受孟希川，可是，现在，她在犹豫……
　　“曦洛，哥哥希望你顺从自己的心就行，其他的交给哥哥就行了。”
　　第二天，方哲和孟希川意外地在某晚会上相遇。
　　两人简单寒暄后，便把话题都集中到乔曦洛身上。
　　“孟总是在追我妹妹？”
　　孟希川点头，眉头上扬。
　　“是认真的？”
　　“当然。”
　　“可是我听说，孟总换女朋友的速度可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方哲邪魅一笑，单手插口袋，等着他的回答。
　　他淡定如初，眼眸稍垂，声音也随之低沉，说：“那是以前。”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一直知道我家曦洛很有魅力，但不知道这魅力居然能让风流的孟总回头。”
　　他听着他的嘲弄，没有生气，相反，情绪反而平稳。
　　“确实如此。”他不避开他的目光。
　　“如果你是真心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但这一切都得基于我家曦洛也喜欢你的基础上。”他站起身，说完，走远。
　　“一口一个我家曦洛，听着真是刺耳。”孟希川愤愤。
　　乔曦洛走在路旁，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当瞄到熟悉的车牌，她了然，却不知该怎么办，便任由他跟着。
　　他知道她喜欢走路，所以便没有打扰她，只是龟速地开车跟着。
　　直到她走到一条小巷时，她停下脚步，走向他车的方向，她敲开车窗，他欣喜若狂。
　　“前面是小巷，你的车进不去，不用再跟着我了。”
　　说完便走进那条小巷，但仍感觉不对劲，一转身，果然……
　　他在她的身后。
　　“车进不来，人可以。”他笑得明媚，像个大男孩。
　　她微笑，无奈地摇摇头。
　　青色的砖块铺成的一条路，不平整，但满满的历史感。砖与砖之间冒出绿草，尤其是门阶前，簇满草儿，煞是可爱。
　　走到小巷的尽头，竟有一家小小的门店。
　　他们跨过门槛，走进。
　　一老人戴着老花镜低头雕刻着，一刀，两刀……雕出精致的镂空花纹。
　　“老先生，打扰了。”
　　“请问你们何事？”
　　她走近先生，礼貌回答：“我们走到这小巷尽头，竟发现老先生的这家店，惊喜万分，所以忍不住进来看看。”
　　老先生笑了，对这礼貌的两位年轻人也很有好感。
　　“老先生，我可以向您学习吗？”他问。
　　“年轻人想学？”
　　“是的，希望老先生能教我。”
　　“难得有人想学，好，好，好。”
　　先生拿了一块木给他，然后一点一点慢慢教他。她则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曦洛，帮我一下。”他伸出手臂。
　　她蹲下帮他卷起衣袖，长发散落在一侧，他柔情地看着她做所有的动作。
　　“小伙子，认真点，人姑娘可看着呢。”
　　“老先生真爱开玩笑。”
　　他曲腿坐在矮椅上，有模有样地学着，一手木块一手雕刀。
　　初学难免有些生涩，偶尔也会擦过手，但他也没吭声。小小的细节全都落在她眼里，她便拿过软布暂时帮他包扎一下。
　　这下，他更有动力了。
　　“咳咳咳，这里还得再细化，还有这里。”
　　“好的，先生。”
　　他又埋头仔细雕刻着……
　　“先生，这个怎么样？”他将雕刻好的木书签拿给先生看。
　　先生一瞅，说：“不怎么样，但是作为初学的话，还行。”
　　那是一个木质的书签，木的纹理清晰可见，书签的四周有着精美的花纹，中间则是一个镂空的花，当然，书签的穿孔处有一个“洛”字。
　　“曦洛，送你。”他双手递给她。
　　她双手接过，不甚喜欢。
　　“谢谢。”她喜欢木的温度。
　　“原来学这个是为了追女孩子。”老先生笑哈哈，“年轻人真浪漫，年轻真好。”
　　“老先生说笑了，还要谢谢老先生的教导。”
　　他们感谢过老先生后便与老先生作别。
　　她将书签攥在手中，手指摩娑着，可以感受到木的温和，还有他的用心。
　　“曦洛，你现在还坚信我们是不可能的吗？”
　　她没有回答。
　　“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可能，我希望你能说出具体的原因，而不是那些搪塞我的借口，行吗？”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耳畔回荡着他的话语。
　　她打开床头的灯，翻开床头柜上的书，正好是夹木书签的位置。
　　那一页，那段话，好像是对她说的一般：我认为年龄，经济，国籍，甚至于学识都不是择偶的条件，固然对一般人来说这些条件当然都是重要的，但是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彼此的心灵和品格，这才是我们所要讲求的所谓“门当户对”的东西。
　　这是三毛的书中的一段话。
　　她抚上书签，最后缓缓合上书。
　　“如果你给我的和别人的一样，那我宁愿不要。”
　　收到她短信的孟希川从床上蹦起。
　　“喂，曦洛，我在你家公寓楼下，你能下来一趟吗？”
　　“现在吗？”她诧异，毕竟现在已经夜里11点多钟了。
　　“是，现在。”
　　他套了一件风衣，双腿随意交叠倚靠着车子，散发一股贵族气质。
　　看见她迎面走来，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你回去再看，我先走了。”
　　她自然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紧张，她也看见了他伸出手给她时，双手通红。
　　“那你慢点，注意安全。”她脱口而出。
　　听到她对自己的关心，他的心像刚炸开的爆米花一般，带着温度，带着热情。
　　他乖乖回应：“恩，好。”
　　？

☆、第5章

？　　回到房间，她打开那张纸，那标题便让她忍俊不禁――《反省》。
　　怎么有种小学生犯错写检查的感觉。
　　“我23岁完成学业回国，刚回国时，我也充满干劲，但当我发现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需要我努力而轻易得到时，我脑海中自然地形成了努力是没有用的概念。
　　随之，我浪费了大把大把的时间。我谈了很多的恋爱，但是每次的恋爱都让我觉得很空。以前的我很糟糕，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在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所以，我对你是认真的，也从来没有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
　　我记得你曾在书中提过一个词‘零度’，所谓‘零度’，即回归到零点，回到最初的自己。
　　我感谢你让我找回了最初的我。
　　我向你保证，我给你的是独一无二的，我又怎会舍得让你成为万中之一？我的过去已经不能改变，但我的现在和将来只属于你。”
　　她将信纸珍藏书中，关灯，入眠。
　　他清早到她楼下的时候先打了一通电话。
　　“曦洛，你起床了吗？”
　　“恩。”
　　在确认她起床后，他才按下门铃。
　　“你……怎么？”她打开门，诧异。
　　“早餐。”他举起手中的纸袋，“你胃不好，一定要吃早餐。”
　　“你怎么知道？”她疑惑，转念一想，眼睛弯弯，用他未曾见过的调皮，说：“喔……我知道了。”
　　他迷恋地看着她，说：“嗯？”
　　“思恬说的，对不对？”
　　他没有作答，神秘一笑。
　　有些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比如，他曾经偷偷跟着她到医院……
　　“你先坐，我进去换一身衣服。”
　　坐在沙发上的他，看了一眼四周：厨房在客厅的左边，离客很近，它们中间隔了一道吧台。客厅的右边是阳台，不同的是，通往阳台的门是透明的玻璃门，刹那间，阳台也成了空间的一部分。
　　客厅的茶几上整齐地摆放着书籍，书旁有笔记本，有各种各样的笔。
　　沙发的另一边散落了一本杂志，还是摊开的模样，想来是她早上刚翻阅，他湊近仔细一看。
　　抑制不住的狂喜，脸部的每个细节都诉说他的激动。
　　这时，她正好从房间出来。
　　“不好意思，让你等那么久。”
　　“一点都不久。”
　　她不知他眉梢的喜悦之意何来，但看见沙发上的杂志，她便明白了。
　　他没有道明，她也没有解释，两人默契的不提，只有他们心中自知。
　　“今天要去哪里吗？”
　　“要去一趟出版社。”
　　“我送你去。”
　　“不麻烦了。”
　　“曦洛，你可不可以对我不要那么客气？”
　　这样的客气让他觉得很有距离感。
　　他如愿当了她的司机，但在下车前……
　　“我……有个请求。”
　　“你说。”
　　“我不希望我的工作与私人生活扯到一起。”她尽可能的温和，不希望他曲解她的意思。
　　“那好，我送你到门口，我不进去。”他虽有淡淡失落，但他明白她的真意。
　　还好他懂她。
　　当她谈完从出版社出来，只一眼，便看见了他。
　　他先开口：“结束了吗？”
　　她满是歉意地望着他。
　　他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调侃地说：“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
　　她露出笑容。
　　“孟总，来了怎么不进去坐坐。”在门口恰好遇到出版社的熟人。
　　“不了，我恰好路过，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
　　他们走后，他对底下人说：“以后乔曦洛的出版都由我亲自接手。”
　　“又麻烦到你了。”她是个不愿麻烦别人的。
　　“为什么对我总是这么客气？再说这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又怎么谈得上麻烦？”他叹了一声气。
　　他心想：这样的我是不是给你太多负担了。
　　他看向她，笑着说：“如果你实在感到抱歉的话，陪我去个地方。”
　　“哪里？”
　　碧蓝的天，淡蓝的海，海平面弱弱地将它们隔开，风拂过，吹皱了平静的海面，阳光洒下，海面又像一面被打碎的明镜，那明镜360度地闪耀着光芒。
　　他一直觉得她很像那水，干净，透明，而又柔情。
　　“为什么是这里？”她蹲下，双手浸在水中，微凉，但她却贪恋地不想从水中移出。
　　“觉得你会喜欢。”他忽然认真起来，“我想让你知道，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愿意陪着你。”
　　“那这样呢？”她忽然掬起少许海水洒向他，露出调皮的笑，立刻躲他远远的。
　　她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他的衬衫零星地散着几滴水印，他自然是毫不在意，反而享受其中。
　　他用真心一点一滴地融化她的固执，渐渐地，她不再只是拒绝，她愿意给他一个机会，也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喂，曦洛，你到阳台上，今晚的月亮犹为的亮。”孟希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撑在阳台上，抬头仰望夜空。
　　她走到阳台，月辉已泼洒整个地面。
　　电话未挂，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只是静静地欣赏那轮美月。
　　电话的这头到电话的那头不再隔着心与心的距离。
　　“啊。”短促的尖叫从她的口中发出，打破了这份和谐。
　　“怎么了？”急切如他。
　　此刻的他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秒，他的手已快速地离开阳台扶手，随即挺直腰板。
　　她从刚刚的刹那惊吓中缓神，又恢复往常的冷静。
　　“没事，就是停电了。”
　　“害怕吗？”说不尽的温柔一下从他口中倾泻而出。
　　“现在已经不怕了。”她已经学会了一个人。
　　“你别挂电话……”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孟希川努力地寻找话题。
　　乔曦洛走进一片黑寂的屋中
　　，竟莫名地寻到了他送的秋千旁。
　　她坐下，无数关于他的片段闪过。
　　“你现在慢慢走到门口，开一下门。”
　　她摸黑开了门，只见孟希川已站在门口，带着稍稍紊乱的喘息声。
　　“你怎么来了？”黑夜中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那几分的惊讶仍然可以听出。
　　“因为你说过，你不喜欢整片的黑寂。”
　　有谁会为了你不知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分某秒所写下的那只言片语而深夜出现在你家门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