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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白马-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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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这个管家太狡诈。”程普看着管家离去的身影,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唉,德谋不要如此。他不似常人。”皇甫岑淡淡道。这个管家能有如此交际手腕,想来也不是寻常人物,他既然能领自己来此,就已经感谢万分了。

“嗯。”程普点点头,低声道:“看他手掌之中老茧密布,想必昔日也是一豪杰之士。”

程普猜偏了,皇甫岑说的却没错,面前这个管家却是不是寻常人物,他曾是张奂帐下行军司马尹端,本是官拜会稽太守,却因会稽之地许韶父子起义,被刺杀弹劾,险遭死刑,要不是他昔日部下朱儁买通宦官,也不能苟活于今日。至此,尹端看透炎凉,追随当年的老上司,隐入这张府做了一个管家。

书房。

“张老。”

“哦。”身高七尺,眉高目深,须发皆白的张奂,微眯着的双眼,开阖了一下,淡淡道:“尹端啊,什么事?”张奂心知,如果没有必要的事情,他是从来都不会麻烦自己的,故此才有这么一问。

“嗯。”尹端靠近,恭敬的回道:“张老,门下有两位要见张老。”

“见我?”张奂挑挑眉,几年前自己刚刚闲赋在家之时,却是有人经常求见自己,但是自从自己屡次拒绝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这张府转成来找自己。接道:“不是要见我的那两个儿子?”

“嗯。不是。”

“问他叫什么名字没有?”要是寻常人,尹端不会不问便让他人在自己的书房外等候。

“有一人说是故人之子。”尹端回道。

“故人之子?”张奂停笔,转回身,看着尹端道:“尹端啊,你跟老夫有多少年了?”

“三十载。”

“三十载了。”张奂似乎回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涣散,低声道:“三十年一瞬即过,老夫的那些老友如今该故去的故去了,他们的后人,老夫该见得也都见了。那些尘封的往事就让他都留在心底吧,我老了,没有那么怀旧的情怀了。”

“不,这个人没见过。”尹端很肯定的回道:“张老,这个开口的年轻人你应该见一见。”

“嗯?”

“他—真—的—很—重—要?”

“嗯。”尹端点点头,要不是尹端察觉出皇甫岑长得像一个人,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带皇甫岑入内,更不会让张奂见一见。

“好,就让他们进来吧。”张奂收拾好自己几案上的笔墨,转回身做到一旁,静待。

书房外。

“怎么这么长时间?”程普转头问向身旁的皇甫岑。

皇甫岑却没有听见程普的询问,所有的思绪都在那个管家身上,一直在考虑这个管家究竟是谁?他看自己的眼神中有很多疑问,而他对自己虽然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关切,但是能这么顺利的走进张府,在书房外等待张奂,这足以表明,这个管家跟自己也有一定的渊源。

不过,要是他是张奂的人,那就不奇怪了,毕竟自己同张奂的渊源够深。

“不会,度辽将军真的不想见咱们了吧?”

“不会。”皇甫岑摇摇头,既然管家能把自己引到此处就一定,有很大的把握。

就在两人谈话间,管家尹端已经出来。

“两位,张老有请。”

“谢过。”皇甫岑冲着管家拱拱手,一步当先,抢在两人前头,推开房门,先入。

“咯吱。咯吱。咯吱。”

随着两扇门板打开,外面阳光洒落,投递在皇甫岑的身上。本是低头喝茶的张奂,应声抬头,在看见皇甫岑的那一刻,停在嘴边的茶盏一下子滑落在地。

“你……你……”

第十五章 后继有人

“咯吱。咯吱。咯吱。”

随着两扇门板打开,外面阳光洒落,投递在皇甫岑的身上。本是低头喝茶的张奂,应声抬头,在看见皇甫岑的那一刻,停在嘴边的茶盏一下子滑落在地。

“你……你……”

皇甫岑一怔,见张奂如此动情,“扑通”一下,身子顺势跪倒在张奂的面前。

“你……你……”张奂颚下发白的胡须随着他整个身体抖动,隐隐之中,那久未开阖的双眸,流离出一种情愫,叫做悲伤。

空气之中,顿时陷入安静,似乎就像是隐忍铺陈了许久,每个人都酝酿着情绪,时间流逝,当一缕阳光洒落在皇甫岑身上时,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舒展开来,就好像千万道光从密云中迸发出来一样,苍凉雄浑,慢慢升华,慢慢地溜入张奂、尹端的心头。

就连不懂当年的皇甫岑,在这一开、一抬之间,仿佛都瞧见了当年那万丈豪情的两个人,在西凉并肩战斗,直至生死相托。

这里或许只有程普一人不解。

“威明兄。。。。。。”似乎过了了好久,双眸有些殷红的张奂才缓缓呼唤出三个字。

三个字,虽轻,此刻在皇甫岑的心中却有如重重敲击了一般。

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表露的无一不是那种生死相托的情谊。即便,当初的白马结义,或许也比不上,眼前这位老人三个字,一个眼神,直至此刻,皇甫岑才由心的感受到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与面前老者的生死相交。

“不。不。”张奂连忙摇头,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哽咽的嗓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安慰着自己,道:“不是,绝对不是,威明兄已逝,他的后人我都已经见过。”

“不,我是他的后人。”

皇甫岑盯了张奂许久,最后不知为何,把隐藏在心底十七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或许因为面前老者对那个人的情,或许是在发泄着当年的怨恨,总之,这次呐喊却是皇甫岑由心而出。

“什么!”张奂大惊,身子一瞬间扶起,微微发颤,紧紧的盯着皇甫岑,四下打量,从头到脚,包括皇甫岑身上的每一块肌肤,他都没有错过,在确信无疑后,张奂步履蹒跚的走至皇甫岑的身前,静静地抚摸着他的头,依旧有些不相信的,低语道:“像,太像了。”

程普不明的看着自己眼前的皇甫岑,这个年轻人究竟像谁,难道他真的跟安定朝那皇甫氏有着关联。

尹端抹干泪水,点点头,肯定道:“像,确实像。”

“这份气度,这个身材,举止言谈,你都太像我那老友了。”

皇甫岑没有说话,或许是因为当年被抛弃的情绪在作祟,总之,皇甫岑从来没有对过那个人有过丝毫的表白,也从来没有再回去找一找那个人,就是他死之日,皇甫岑也只不过隔门相望,这一生,皇甫岑对那个人有着太多的恨意,名为父子,却终身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不像。”许久,皇甫岑言不由衷的回绝道。

“呃。”张奂一颤,他依稀看到皇甫岑脸上的那丝故作冷漠。其实就连皇甫岑的这份假态都像他的老友了,说谎都不会说。

皇甫岑不是冷漠,其实他只是不习惯接受那个人。

“你说你是他的后人?”张奂收敛自己的失态,盯着皇甫岑,见他言不由衷,神态极其不自然,隧想起皇甫岑自己亲口承认的事实,只想开口再一次确认道。

“嗯。”

这一声应答不似有他那该有的自豪,反而语气之中,多有不满,甚至是不屑。

“老友生前的子嗣,老夫虽然没有全部都见过,但是直系的几个子孙,从子皇甫嵩,长孙皇甫郦,从孙皇甫鸿,老夫却是熟悉的不得了,你说你是他的后人,老夫怎不识得?”

“呵呵。”皇甫岑嘴角微挑,不屑的摇摇头,辛酸的自语道:“如果这个孩子压根就没出现在皇甫氏的族谱上,你说你能见得到吗?”

“见不得光?”程普把皇甫岑的话曲解成另一个意思,低声呢喃道。

“怎么可能?”尹端似乎也不相信的看着皇甫岑。

但是这个年轻人每说一句话,你都不会认为他在说谎,他确实说的每一句都是情感真切。

许久。

“胡说!”一声厉喝,张奂倒退几步,一掩衣袖,怒声道:“一派胡言。尹端。”

“在。”

“给老夫都撵了出去。”张奂大怒,似乎皇甫岑这话侮辱的不是那个人,而是自己,他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这样诋毁自己那老友,自己那老友不是那样的人,有生之年,他绝对不会寻花问柳。

“这。”尹端为难的一怔。

“还不撵出去?”

“且慢。”皇甫岑微抬手臂,制止尹端,回头看向张奂,低声道:“张老,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呃。”张奂没有想到,面前的皇甫岑竟然气度如此从容不迫,回身盯紧,低声道:“有什么要说,就在这里说吧,说完你就离开。我张奂就当从未见到过你。”

“咦?”程普不忿,皇甫岑没有说些什么过分的话,或是做些为难的事情,怎么转眼之间,张奂就变得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开口道:“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个样子?”

“嗯?”尹端不悦的挑挑眉,还很少有人能在自己的面前责问张奂,一个后辈怎如此不知分寸。

“哎。”皇甫岑侧回身,看了眼程普,示意程普不要说话。转回头望向张奂,点头道:“既然张老没有时间,岑也不打扰,这就告辞。”

“哎。”程普招手,皇甫岑怎么说走就走,不是要同张奂谈解救刘基的事情吗?怎么就只见一面,便匆匆离去。

皇甫岑礼毕之后,并未理会自己身后的张奂、尹端,直径的往府外走。

程普不甘的瞪了两眼张奂,感叹一声,转身跟着离去。

张奂转双目之中留露出一丝欣赏,这个年轻人真的看出自己之意,点点头,意味深长的叹道:“能有此子继承衣钵,皇甫一脉,算是后继有人了。”

第十六章 七荐之恩

“能有此子继承衣钵,皇甫一脉,算是后继有人了。”

张奂淡淡的一句话,透露出很多信息,都是方才没有表现出来的。

尹端一愣,不明的问道:“张老,你是说他真的是皇甫老将军的后人?”

“嗯。”张奂轻吟一口茶水,点点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就是扶风马氏的儿子,也是我那老哥哥早年抛弃的幼子。”

“可是?”尹端望着门外已经渐渐走远的背影,不解的低喃道:“虽然从没有听说过皇甫老将军有这样的幼子,但既然张老你已经看出来他是谁,有为何闭口不言,矢口否认?”

张奂双目缓缓闭上,微抬头颅,似乎回味着些许旧事,嘴中却有意无意的淡淡道:“他都不承认自己像我那老友,定是当年之事对他有阴影,这些只能他自己去化解,咱们外人帮不上忙。”

“可是他明明有话要说,有为何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走了?”皇甫岑来张府的意图,尹端能感觉得到。但是皇甫岑这风格突变的意图,自己却是不明所以。

“呵呵。”微闭着双目的张奂,闻此,欣慰的笑笑,却是不作任何解释。

皇甫岑一见,一问,一退,莫不是表露出他的对自己的敬意,那是发自内心的敬佩。他见,或许有想从侧面了解自己老友的意图,也或许真是有事情相求;他问,或许是有那股怨恨的情绪在作祟,也是有事情到了必须要问的境界;但是他退,是分明感受到自己之意,也是不忍在打扰自己安享晚年。总之,这个皇甫岑却是当之无愧的机敏人。

尹端见张老闭目养神,许久不言,自知不必多问,紧忙退出门外。

“等等。”

“嗯?”尹端一怔,随即问道:“张老有何吩咐?”

“你去把我这兵书三卷,交与此子手上,或许对他今后能有些用处。”

闻此,尹端大惊失色,低声道:“张老,这可是你数十年的从军,历时三十载才做成的羌胡之策啊?”

尹端当然大惊,张奂名为“凉州三明”,自然对西北民风、战事等等,多有了解,张奂亲手著成的兵书,那可是毕生的心血,里面充满了他太多的感情,就是当年同为张奂帐下司马的董卓可是求了数年,都不曾见得此书一面,可是现在张奂竟然没有留给自己的子嗣,也没有留给昔日的部下,转而送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确实,让人惊奇。

“呵呵,兵书是死物,人却是活着,而且羌胡之患永不平定,老夫就一日不安,咳咳。咳咳。”话到一半,张奂便咳嗽起来,好一阵儿,才接着道:“凉州三明都已经是垂暮老人了,没有多少时日了,只怕我们这一走,西羌必将在起祸乱。”

“张老,是希望他能继承你们的衣钵?”

“嗯,算是吧。”张奂点点头,唏嘘道:“比起老友当年冒死七荐之恩,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嗯。”尹端点点头,脚下不敢有任何停留,只怕皇甫岑走远,急忙紧追上去。却在一脚刚刚跨出院门的那一刻,心中一紧,张奂的一句话,让他心生疑虑。

“唉!那孩子,只怕才高天妒,今后的路,好难!”

……

“是啊,今后的路好难。”走出张府的皇甫岑抬头望了望眼前笔直的青石板路,上面的足迹,每一步都像是在人生的棋盘上博弈,只是没有人知道走到最后的是不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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