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乔布斯传-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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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乘火车来到都灵见批发商后,日子好过了一点儿,意大利面和主人的热情招待让他很高兴。“我在都灵度过了很美妙的几个星期,这是座充满活力的工业城市,”他回忆说,“那个批发商是个很棒的人。他每天晚上都带我去一个地方吃饭,那儿只有八张桌子,没有菜单。你只需要告诉他们自己想吃什么,他们就会给你做。其中一张桌子是为菲亚特的董事长预留的。那个地方真是太好了。”接下来他去了瑞士的卢加诺,见了弗里德兰的叔叔,然后从瑞士搭航班到了印度。
到了新德里,一下飞机,乔布斯就感觉到跑道上扬起的阵阵热浪,尽管那时候才四月份。之前有人给了他一家酒店的名字,但是那家酒店客满了,所以他去了出租车司机竭力推荐的另一家。“我敢肯定他拿了酒店的小费,因为那地方实在太糟糕了。”乔布斯问老板酒店里的水是否过滤过,并且傻乎乎地相信了他的回答。“我很快就得了痢疾,我病了,病得很严重,发高烧,一个星期内我的体重从160磅掉到了 120磅。”等他恢复到可以行动的时候,他决定离开新德里。于是他去了印度北部城市赫尔德瓦尔,那里靠近恒河的源头,每三年就会有一次盛大的宗教集会。恰巧,1974年举行的是12年一轮的最大规模的集会,被称为“大壶节”(Kumbha Mela)。超过1 000万人涌进了这座常住人口不到10万、面积接近帕洛奥图的小镔。“到处都是教徒,帐篷里住着这个导师、那个导师。还有人骑着大象,无奇不有。我在那儿待了几天之后决定离开。”
他换乘火车和公共汽车来到了喜马拉雅山脚下,一座靠近奈尼塔尔(Nainital)的村庄。那里是尼姆。卡罗里大师居住(或者曾经居住过)的地方。
乔布斯到达那里的时候,大师巳经不在人世了,至少不在今世。乔布斯从一户人家那里租下了一个房间,房间的地上有一块床垫。这户人家给他吃素食,帮他恢复了健康。“之前的一个旅行者留下了一本英文版的《一个瑜伽行者的自传》,我读了好几遍,因为也没什么其他可千的事。我在各个村落之间游荡,痢疾症状也消失了。”一起在此处静修的有一个叫做拉里。布里连特(Larry Brilliant)的流行病学家,他在印度致力于根除天花,后来负责管理谷歌的慈善机构以及斯科尔(Skoll)基金会。他成为了乔布斯的终生好友。
有一次,乔布斯听说一个年轻的印度教圣人要举办信徒聚会,地点是一名富商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的住处。“我有机会遇到一个有灵性的人并且和他的信徒交流,也有机会好好吃上一顿。我们走近房子的时候就能闻到食物的香味儿了,我非常饿。”乔布斯在吃的时候,那位圣人——其实也不比乔布斯大几岁——从人群中选中了他,指着他,然后开始疯了一样地大笑。“他跑过来,抓住我,发出两声嘟嘟声,然后说:”你就像个小孩一样。’“乔布斯回忆道,”我并不喜欢他的这些举动。“圣人抓着乔布斯的手,带他离开了那群虔诚的信众,走上了一处高地,那儿有一口井和一小方池塘。”我们坐下来,他拿出了一把剃刀。我以为他是个疯子,开始有点儿担心,这时候他又拿出了一块肥皂——我当时留着长发——他给我的头发打上肥皂,然后给我剃了个光头。他告诉我他是在拯救我的健康。“
丹尼尔。科特基在那年的初夏到了印度,乔布斯回到新德里去见他。他们坐着公共汽车,漫无目的地晃悠。这个时候,乔布斯已经不是在寻找传授智慧的导师了,而是在通过苦行体验、感官剥离和返璞归真寻求启蒙。他做不到内心的平和。科特基记得他曾在村里的集市上与一个印度妇女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乔布斯称这个女人在她出售的牛奶里掺了水。
但乔布斯有时候也很大方。他们来到靠近中国西藏的马纳里镇(Manali),科特基的睡袋被偷了,他的旅行支票也在里面。“史蒂夫承担了我的饮食开销,还给我买了回新德里的车票。”科特基回忆说。他还把自己剩下的100美元都给了科特基,帮他渡过难关。
在印度待了 7个月后,那年秋天乔布斯启程回家,途中在伦敦逗留,拜访了一个他原本想在印度碰面的女人,然后从伦敦搭乘一班便宜的航班回到了奥克兰。在印度期间,他只零星地给父母写过几次信——那是他经过新德里时到美国运通公司驻当地办事处取邮件的时候——所以当接到他从奥克兰机场打来的电话让他们去接他的时候,他的父母还很惊讶。他们立刻从洛斯阿尔托斯开车出发。
“我的头发被剃光了,身上穿着印度棉袍子,皮肤也被晒成了又黑又红的颜色,”
他回忆说,“所以我坐在那儿,他们俩从我身边走过了差不多5次,妈妈才终于走上来说:”史蒂夫吗? ‘我说:“嗨! ’”
乔布斯被带回了洛斯阿尔托斯的家,在那里试着找回自己。他会通过各种途径来追求精神启蒙。早上和晚上他会冥想和禅修,其他时间会去斯坦福大学旁听物理学或者工程学的课程。
探寻
乔布斯对东方精神、印度教、佛教禅宗以及探寻个人启蒙的浓厚兴趣,并不仅仅是一个19岁青年的心血来潮。纵观他的一生,他追随并遵循着许多东方宗教的基本戒律,比如对“般若”的强调——通过精神的集中而直观体验到的智慧和认知。多年之后,乔布斯坐在自己位于帕洛奥图的花园中,回想起了印度之旅对他的深远影响:我回到美国之后感受到的文化冲击,比我去印度时感受到的还要强烈。
印度乡间的人与我们不同,我们运用思维,而他们运用直觉,他们的直觉比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要发达得多。直觉是非常强大的,在我看来比思维更加强大。直觉对我的工作有很大的影响。
西方的理性思维并不是人类先夭就具有的,而是通过学习获得的,它是西方文明的一项伟大成就。而在印度的村子里,人们从未学习过理性思维。
他们学习的是其他东西,在某些方面与理性思维同样有价值,那就是直观和经验智慧的力量。
在印度的村庄待了 7个月后再回到美国,我看到了西方世界的疯狂以及理性思维的局限^如果你坐下来静静观察,你会发现自己的心灵有多焦躁。
如果你想平静下来,那情况只会更糟,但是时间久了之后总会平静下来,心里就会有空间让你聆听更加微妙的东西一一这时候你的直觉就开始发展,你看事情会更加透彻,也更能感受现实的环境。你的心灵逐渐平静下来,你的视界会极大地延伸。你能看到之前看不到的东西。这是一种修行,你必须不断练习。
禅对我的生活一直有很深的影响。我曾经想过要去日本,到永平寺修行,但我的精神导师要我留在这儿。他说那里有的东西这里都有,他说得没错。我从禅中学到的真理就是,如果你愿意跋山涉水去见一个导师的话,往往你的身边就会出现一位。
事实上,乔布斯确实在他洛斯阿尔托的家附近找到了一个导师。《禅者的初心》一书的作者铃木俊隆管理着旧金山禅宗中心,他每周三晚上会去那里开讲座,并和一小群追随者一起冥想。一段时间之后,乔布斯和其他人觉得不够,于是铃木让自己的助手乙川弘文(Kobun Chino)开办一家全天候开放的禅宗中心。
乔布斯和女友克里斯安。布伦南,以及丹尼尔。科特基和伊丽莎白 。霍姆斯都 Atari and丨ndia成了忠实的追随者。他还开始一个人去塔萨加拉禅宗中心(Tassajam Zen Center)
修行,这所寺庙靠近卡梅尔,是乙川弘文的另一处教学点。
科特基觉得乙川弘文很有趣。“他的英语非常糟糕,”他回忆说,“他说话就像是在吟诵俳句,话语极富启发性。我们就坐在那儿听他讲,有一半的时间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把这个看做轻松的插曲。”他的女朋友霍姆斯则更加投入。“我们会去参加乙川弘文的冥想,我们坐在蒲团上,他坐在讲台上,”她说, ‘我们学会了怎样不理会外界的打扰。这是很神奇的一件事。有一天晚上,我们在和乙川弘文一起冥想,这时外面下起了雨,他就教我们怎样利用环境声音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继续冥想。“而乔布斯的投入是全身心的。”他变得非常严肃,妄自尊大,让人难以忍受。科特基说。乔布斯开始每天都和乙川弘文见面,每几个月都会一起静修、冥想。“与乙川弘文的碰面对我来说是一段意义非凡的经历,我后来尽可能多地与他待在一起,”乔布斯回忆说,“他有一个在斯坦福做护士的奏子,还有两个孩子。他妻子常常上晚班,所以我总是晚上去他们家找他。她一般会在午夜时分到家,然后把我赶走。”他们有时候会讨论,乔布斯是否应该完全投身到精神追求中,但乙川弘文不赞成这么做。他说乔布斯可以边工作边保持精神修行。他们两人的关系是深厚的,也是持久的:17年后,乙川弘文主持了乔布斯的婚礼。
乔布斯对自我意识的疯狂追寻也导致他开始尝试原始尖叫疗法,这一疗法由洛杉矶的精神治疗医师亚瑟。亚诺夫(Arthur Janov)发明,当时刚刚开始流行。
这一疗法基于弗洛伊德的理论:心理问题都是由受到压抑的儿童时期的痛苦造成的。亚诺夫认为这些问题可以通过再次经历那些痛苦时刻来治愈——通过尖叫来完整地发泄那份痛苦。在乔布斯看来,这一疗法比谈话疗法要好,因为这其中包含了直观的感受和情感上的活动,而不仅仅只是理性的分析。“这种疗法不需要你去思考,”他后来说,“而需要你去行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全身心投入其中,这之后你就会获得更深刻的见解。”
一群亚诺夫的信徒在尤金市的一座老旧酒店里经营着一家名为“俄勒閃感觉中心”的机构,而负责管理的正是乔布斯在里德学院的精神导师罗伯特。弗里德兰,他的团结农场就在附近。1974年底,乔布斯报名参加了那里一个为期12周的治疗,花费了 1000美元。“史蒂夫和我都在追求个人成长,所以我想和他一起参加,”科特基说,“但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乔布斯曾经向自己的密友透露过,他参加治疗是因为饱受童年痛苦:被领养并且对亲生父母毫无所知。“史蒂夫非常渴望了解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样他就可以更好地认识自己。”弗里德兰后来说。乔布斯曾经从养父母那里听说过,自己的亲生父母都是大学毕业生,父亲可能是叙利亚人。他甚至曾经想要雇用一名私家侦探,但还是决定暂时不那么做。“我不想伤害我的父母。”他回忆说,这里指的是他的养父母。
“自己被领养这一事实让他很挣扎,”伊丽莎白。霍姆斯说,“他觉得这是自己在情感上需要控制的一个问题。”乔布斯承认了这些,他说:“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我要把精力集中在这上面。”他对格雷格。卡尔霍恩更加坦诚。“对于被领养一事,。他作了很多自我剖析,也跟我说了很多,”卡尔霍恩说道,“原始尖叫疗法和非黏液饮食,都是他用来净化自己的方法,并希望借此来洞彻其身世带给他的沮丧。他告诉我,他的父母握弃了他,他感到非常偾怒。 M约翰。列侬(John Lernioii)在1970年也接受了同样的原始尖叫疗法,那年的12月,他和塑胶洋子乐队(Plastic Ono Band)发布了歌曲《妈妈》。这首歌描述的是列侬对于一个抛弃了自己的父亲以及一个在他少年时期就死去的母亲的感情。副歌部分有一段让人无法忘怀的旋律:”妈妈不要走,爸爸快回家……“霍姆斯记得乔布斯经常放这首歌。
乔布斯后来说,事实证明亚诺夫的方法并没有什么效果。“他提供的只是一个现成的、老套的解决方法,太过简单了。很明显,它不可能促成任何自我省悟。”但霍姆斯坚信,治疗让乔布斯变得更自信了。“他接受完治疗之后有了改变,”她说,“他原本性格是很粗暴的,但那段时间他很平静。他的自信心增强了,自卑感减弱了。”
乔布斯开始相信自己可以把自信心传递给其他人,推动他们去完成以前认为不可能的事情。霍姆斯与科特基分手后,加入了旧金山的一个邪教组织,该组织希望成员切断与过去所有朋友的联系。伹是乔布斯完全无视这条禁令,有一天,他开着自己的福特牧场主(Ford Ranchei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