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欠我一个来生-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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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冯明把手里的烟头掐灭，灌了一口酒，眼泪顺着脸颊留了下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冯明在人前流泪。
　　地址发来的时候，冯明倒吸了一口气，嘴巴张的下巴都快要掉下来，我赶忙凑了过去，看到之后，我和冯明都惊呆了。
　　这不就是和你一个小区吗！？
　　正当我们准备要去找方晨的时候，任可说他有事要先走，我和冯明没有拦他。
　　一会儿，我到了，你回家，别上来，在家里等我。
　　可是我想见他。
　　你是想要他快点走吗？想让他留下来就别跟着来。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听我的！
　　冯明给了我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我点头答应。
　　到了小区，极不情愿的我回了家，而冯明去了我对面的楼里。
　　两个多小时里，我站在窗台处望着对面，我把地板擦了一遍，清理了厨房和卫生间，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一件重新摊开叠起，归置放好，沙发上我坐立不安，莫名其妙的发抖，满屋子都是烟的焦油味道，打开冰箱找啤酒的时候，听到敲门声，赶忙开门，我和冯明这一夜都没有合眼，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大吃一惊！
　　家里怎么这么乱？
　　准备把这些都卖了，房子就要退租了，一年的租期马上就要到了。
　　这些家具都是你新买的吗？
　　嗯，搬出来的时候，我买的新的。
　　怎么所有的家具和摆设和你之前的家都是一样的？
　　有吗？可能是习惯了原来的风格吧，宜家的家居风格不都是这样吗？
　　可是，除了不在一栋楼上，所有的都是一模一样。你看起来不太好，瘦了很多。
　　方晨摸着自己的脸，笑着说：
　　没有，一直都很好，可能我最近不太爱出门，没有晒太阳，你不觉得我白了很多吗？
　　方晨，你到底还要瞒多久，你把我当朋友了吗？
　　明姐，你说什么呢！
　　你说我在说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我连做你的朋友都不配吗？你病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是这样的，明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眼泪从冯明的眼眶里滚了下来。
　　对不起，明姐，我不是不想说，是我害怕！
　　方晨蜷缩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我害怕失去张淳，害怕失去你们，害怕我还没来得及享受明天的阳光，今天就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当我得知我自己得的是这个病，我查了好多资料，如果不换肾，这辈子我就要靠透析活着，你没有见过医院里的那些病人，苦哈哈的等着盼着合适的肾源，没有钱的只能等死，我害怕，明姐，我害怕拖累他。。。。。。
　　冯明跟着方晨一起痛哭起来，走过去抱着他。
　　别怕，老天爷是公平的，我们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娘就不信这个邪！
　　你看，窗户上的望远镜和日历！从我和他分开的那天起，我每天就是数着日子在过，他哪天回家，几点回家，哪天没有回家，买什么回去的，在家里喝了多少酒，我都看在眼里，我的心更是难受，我爱他，可是我不能自私的拖累他！
　　有一段时间，他连续三个月零16天不在家，我以为他搬走了，我跟疯了一样，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不敢出来，有时候情绪不好的时候，喘不上气来，那段时间我真想一死了之，可是我又舍不得，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已经这样了还要贪恋这个世界，还放不下他，我天天坐在窗户前，等着、盼着，我告诉自己，他还会回来的，我求老天，我说，我不会再见他，不会拖累他，就想这么安静的看着他！
　　后来，突然他又回来，我好开心好开心，我看着他把我送他的大熊猫睡衣穿在身上，看着他擦地，换床品，我甚至能看到他皱着的眉头，好想像以前一样帮他捋捋，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有一天，外面的雨下的很大，他很晚才回了家，倒头就睡，那晚我是多担心他生病，第二天早上我看见你去了家里，提着药箱，我着急死了，我在房间里看着，你知道那种感受吗？
　　冯明握着方晨的手。
　　傻瓜，你不知道他有多难过，我以为是他甩了你，我还狠狠的揍过他，他说那些话我从来都没有信过，真的不知道会是这样的。
　　冯明给我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泣不成声。这一晚我和冯明一夜没有合眼，也做了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第二十一（一）

　　天色渐亮，我和冯明商量，由他出面拦着方晨，我想见他一面。
　　那小凯怎么办？冯明问我。
　　我和小凯是感情的事，而现在我想抛开一切不谈感情，只谈病情，我想小凯会理解我的，也不会怪你。
　　那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方晨就这样等死吧。
　　冯明给方晨打了几通电话，一直都无人接听，我开始有些担心，我和冯明直奔对面的楼里。
　　方晨，你还在吗？方晨？
　　方晨，你说话，你在屋里吗？你别吓我！
　　我们用力的拍打房门，却无人应答。此时，隔壁出来一个老大爷。
　　你们让不让人睡觉了，大半夜是搬家，大清早是敲门，我老伴儿身体不好，昨晚一夜折腾的都没有睡好。
　　大爷，您是说这屋里的人昨晚就搬走了？我着急的问。
　　昨晚搬的家，人是大清早走的，昨晚就把钥匙给我留下了，这房子啊，是邻居让我托管的。你们是来找人还是讨债啊？
　　我们找人！冯明赶忙说。
　　谢谢了大爷，快走冯明，我知道他坐哪趟车了！
　　说完就直奔电梯口。
　　能赶的上吗？
　　我开车应该能。我们以前每次都坐这趟车，他先到石家庄，我再到太原。
　　你确定他不会坐别的车次？
　　不会，肯定不会！
　　我坚信这一点，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很默契，就算他自己回家，也会选择这趟慢车。他说过，他不想那么快的离我很远，让他没有安全感，这一次我在心里依然这么认为，我想我不会错，绝对不会。
　　冯明一路上抓着把手，我开的飞快，我们都选择沉默。
　　北京的交通让人崩溃，平时还可以礼让三分，现在的我恨不得飞过去。心里一直都在默念着祈祷着。
　　方晨，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我，你不能这么残忍，你不能，别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内疚中。
　　到了西站，马不停蹄的往里走，冯明去买站台票，我去问讯处咨询，还有一个小时才检票。走进候车大厅，满满的全是人。
　　冯明，你去那边，我找这边。
　　好的。
　　我开始在大厅里喊，不停的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冯明也跟着喊起来，方晨的名字在大厅里此起彼伏。
　　你找到了吗？
　　没有，你呢？
　　我这边全找了，也没有。
　　那他会去哪里啊，他是不是坐了别的车次。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此时的我，有些不安。
　　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肯定还没进站，他在天桥上。
　　说完就跑了出去，冯明也跟着跑过来。
　　他一定在那里，每次我都陪他在那里，我抽烟，他看着远处。
　　“看什么呢，宝贝。”
　　“看人来人往”
　　“这有什么好看的？”
　　“看着他们，我才觉得我活的真实，因为我感觉我比他们幸福！”
　　张淳，你看！
　　我顺着冯明手指呃方向看去，方晨，背着双肩包，旁边放着行李箱，蹲在天桥的栏杆处，看着远方。
　　内心所有的防线被击碎，所有的情绪一股脑涌了上来，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喊着他的名字。
　　方。。。晨。。。
　　眼前一片黑暗，倒在冯明的怀里。
　　　　　　　　

　　☆、第二十一章（二）

　　张淳，你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就是忽然晕了一下。
　　远处的方晨站了起来，看着我和冯明，看着我晕倒的那一刻，方晨往前蹭了两步。
　　你别动，我就过来。
　　方晨没有再往前走，看着他泪流满面，我的心难受极了。我没有想过再次见到他会是这样的境况，我努力的快速的朝他的面前奔去，积蓄了太久的爱和牵挂变成了用尽全力的拥抱和关心的责骂。
　　你太狠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把我推开，就能心安吗，找你找的好辛苦！
　　方晨两手耷拉着，哭成了泪人。
　　我说过，我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别害怕，有我在！
　　身体的消瘦，感觉一只手都可以把他整个人提起来。
　　张淳，你这是干什么，我已经不爱你了。
　　你胡说！
　　方晨把我推开。
　　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不欠你的，上辈子欠的，七年了也该还清了，所有的一切我都还清了。
　　我欠你的，这辈子我欠你的，我还欠你一个下辈子！所以，你得听我的，让我还给你。
　　你想干什么呀，你有新生活了，就别再纠缠我了！
　　方晨拖着行李往前走，一把抓住他的手拉了回来。
　　好，我不纠缠，这么多年了，我没有求过你，你可以说不爱我，你可以把我当做空气，但是你自己的身体你不应该放弃，我就求你这一次，别走，回去好好治病。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用不着你操心。
　　你知道？你知道就不会不去治疗！你知道这是什么结果！
　　死！
　　方晨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气的快要炸了。
　　你死了，留下我们怎么办，爸爸妈妈怎么办，你想过没有？谁来照顾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他们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他们还要怎么活？
　　方晨哭的更伤心了。
　　他们本来就是工薪阶层，我能怎样，要他们卖了房子睡大街吗？我要把他们存的棺材板钱都花光吗？这个病就是个无底洞，多少能够？
　　不是还有我吗？
　　你的钱我一分都不花！
　　被他的话都气糊涂了，脱口就骂了起来！
　　你有病！
　　对，我就是有病，所以我不拖累你！
　　说话的时候，歪着头一直看着桥下，眼泪不停的流下来。那双迷人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看着让人揪心。顾不得路人的想法，一把扛起来方晨，就往天桥下走，远处的冯明识趣的跑来拿走了行李，任由方晨的肩上胡乱的挣扎。
　　你把我放下来！
　　分开一年了，这一年来任何时候，都没有今天这么坚定。
　　方晨不停的叫喊着，拍打着我的后背，冯明紧跟其后，我一言不发的走着。
　　方晨，别挠了，张淳的后背都被你抓破出血了！
　　顷刻间，方晨不再挣扎，我用力的拍了下他的腿，说：
　　看，我是你的了！
　　方晨嚎啕大哭。
　　　　　　　　

　　☆、第二十二章（一）

　　把方晨塞进车里，冯明陪他坐在后排，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
　　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脸都凹了回去，更是心疼。原本申字脸，就是标准的美男子啊，不太长的头发偶尔还扎到头顶，多好看，现在短发却看着那么憔悴。
　　到了楼下，冯明陪着方晨下了车，我把行李拿了下来。进了房门，方晨站在门口，四下环顾着整个房子，嘴角微微抽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把书包扔到沙发上，把皮箱放进卧室，想着把他的衣物整理一下放进衣柜，打开皮箱的那一刻，我哭了。皮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我送他的大熊猫玩偶，一只一只安静的躺在真空袋里。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把这些都拿出来放回原处，起身回头的时候，方晨就站在卧室门口处，掉着眼泪，转身回到了客厅。
　　冯明说，要出去买菜做饭，好好庆祝一番，也许是怕和我独处，方晨也说同去。
　　他们刚出了门，小凯来了电话。
　　亲爱的，你在哪儿呢，我想你了！
　　嗯，我在家。
　　说好晚上来看我的，也没来，昨天很忙吗？
　　对不起啊，我想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你说！
　　就是。。。就是。。。
　　是什么啊，怎么吞吞吐吐的，是不是背着我干坏事儿了？
　　没有！
　　我赶忙澄清，继续说。
　　就是方晨，他生病了，你知道对吧！
　　电话那头，小凯迟疑了一下，说：
　　我知道。
　　我找见他了，把他接回来了，他目前需要人照顾，需要去看病，他在北京也没什么朋友，我想我能。。。照顾他一段时间，和你商量一下。
　　说这些话的时候，无比的歉疚，我不知道小凯将会是怎样的看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义无反顾，正当我咬紧牙关，迎接狂风暴雨的时候，小凯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可以啊，但是不能旧情复燃啊，你是我的，你已经答应我了，要爱我疼我的。
　　小凯撒娇的说，顿时我如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