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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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他才刚刚走进那青楼的门口,便有一个人过来搭着他的肩膀,对他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后,就像患了眼疾一样,眼珠子里面映着陆羽的身影,一动不动,一遍又一遍赞叹道:“小兄弟,你长得真俊啊!真俊……今晚不如就和爷过了吧?”说完,那个人还把手不经意地搭上陆羽肩膀,抚摸起来。
我不禁掩嘴偷笑,有句话描述他刚刚的行为十分贴切——自作孽,不可活。那位搭讪陆羽的兄台,长得比他爹还有阅历。不知道陆羽这么蠢,他家人知否。
估计是我笑得不够收敛,陆羽转头瞪了我一眼,那岂不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于是,那位搭着他肩膀的兄台便遭殃了,被陆羽给一脚踹飞到楼内的扶梯上倒挂着。如此有艺术性的姿势,倒也对得起调戏了灵界王子殿下的他。
不过今日与那天相似的场景再次上演。事实告诉我们,命中注定是你的,怎么也摆脱不了。
其实陆羽的内心远比他外貌凶悍多了,如果谁看他一副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样子,误以为他是个纯洁无害的小白兔,那么那个人日后定会遭殃。从前,我就是那个遭殃的人。
“殿下!殿下!”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阿蛮眼角下那颗小小的黑痣便占据了我整个视线。光天白日的生生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一把把他推开,用衣角擦擦因为寒冷而流出来的鼻涕,然后问:“作甚。有事好好说。”
“殿下……您没发现现在安静得很吗?”
“嗯。确实。”我闭眼打了个哈欠,随后又伸了个懒腰,觉得今天也出来已久,是时候回去用膳了。
“那是因为其他人都在看着您呢!”
我假装淡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在场观看比赛的人的头都是向着我的方向。证实了阿蛮没有说谎后,我不着痕迹地慢慢挺直腰杆,拿起一杯茶优雅地喝起来:“他们看我做什么?”
“陆羽公子说,他有喜欢的人了,那就是您。还指着您,说您都来看他比赛了——”
听到这里,“砰”的一声,我把手中的茶盏不小心捏碎了,那兔崽子,竟敢又利用我,本公主的闺誉就这样被他扫荡得一干二净了。
“殿下……稍安勿躁……全界的妖魔鬼怪在看着您呢……”
我正咬牙切齿地试图挤出一个善意地微笑,阿蛮看着我不知为何不着痕迹地越离越远。
突然,前一刻还在格斗场上的陆羽和犀牛,这一刻已经来到了我面前。陆羽那小子不由分说地拉起我的手,垂眸,轻声却又有力道:“自五千年前,我见到她的那一日起,我便喜欢上她。从前我不相信缘分,可是见到她的那一刻,她只是一身狼狈,我却……”他停顿了一下,抬头看着我,眼神中带着几分惴惴的欢喜,容光在曜日下流转,我看得有点晃神。
“如今因为犀牛你,我终于可以告诉她,我喜欢她五千年了!”
第三章 过往
原来已经过去五千年了。
三月春风,格斗场外的梨树,飘过片片梨白花瓣。据说那棵开得像伞一般的梨树,已有几十万年的历史,而至今仍未修成妖,不是因为它没有能力,而是它早已没有灵识。
这里面还有个在我看来颇为矫情的传说。
那时候,上一任的天帝帝俊,仍是魔界之主,也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而前天后常羲那时候还不是天后,不过帝俊那时已经喜欢上常羲了。可常羲住在天庭,帝俊在魔界,异地恋已经十分困难了,更不要说帝俊与常羲还没有开始相恋。
帝俊虽然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可内心早已煮沸了十万八千次。后来他得知常羲喜欢梨树,便用法术抛了一颗被他施了灵力的梨树种子在常羲的庭院中。
常羲一直没有在自己的院子里栽梨树,是因为她不想强求。她觉得梨树并没有长在她的院子中,是因为与她缘分不够罢了。可有一日,她看到这株梨树的小树苗竟然在她的院子中茁壮成长,高兴得不得了。于是日日都去小梨树旁,与它说话,帮它施肥,盼它快快长大。
被帝俊暗自施了灵力的梨树,当然充满灵性。仅仅一个月,梨树便长成了参天大树。而且据说,只要常羲坐在树下与它说话,有时它会摇晃一下树枝以作回应。常羲在树下睡着了,梨树会飘落满地花瓣,以作花裳覆在她身上。
而如今这棵梨树来到了魔界,是帝俊与常羲婚后的事情了。
后面的事情我也没有再听老妖怪说下去。无非就是前天帝与月神恩爱不再,前天帝陛下省得看着那棵树碍眼,于是把它弄下魔界,再抽回自己的灵力。然后我可怜的老梨树就因为他们两人的恩怨,自己再也无法修成人形吧。
陆羽仍是笑着看我,向来自诩不羁的他,这一刻也柔软得像飘过的花瓣。
我再转头看站在陆羽身旁的犀牛,只见他一手抹着快要流到嘴角的眼泪,又抿了一下鼻涕,再用同一只手拍着我的肩膀,哽咽道:“公主殿下,您是如此的美丽高贵,魔界长得最好看的就是您了。在喜欢陆公子前,我一直喜欢的都是您,可是有了陆公子……你们郎才女貌……很……很……般配!我……祝你们……白头偕老……”
说完,他就掩面而跑,在他还没走远时,我还听到他的啜泣和自语:“我青色的脸如此特别,哪里比不上公主殿下……”
我硬生生地接受了犀牛认为他比我貌美这个事实。
“走吧,陆颜说要见你。这一幅恋恋不舍的样子是要我把你许配给刚刚那只犀牛吗?”
“你刚不是说喜欢我吗,这你都恐吓我让我如何喜欢上你?”我愤愤道。
陆羽把脸凑近来看我,虽然陆羽这小白脸的模样不怎么样,可被一个大男人隔着仅仅几根睫毛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还是应景地红了。
可还没等我脸上的温度升到最高,他看着我的眼神便由原来的认真变为怪异,“你怎么会觉得我真的喜欢上你?”
我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作罢。若果陆羽这铁心肠开出了花才怪呢。
跟着他去到盼曦桥前,便看到穿着一身浅蓝衣裳,长长的裙摆拖地,手上还挽着一条素色轻纱的女子,端端正正地站在桥边,嘴角还噙着浅笑。周围行过的路人都纷纷侧目。
我衷心地对陆羽说:“你妹妹长得真好!”
陆颜得瑟:“我们家的基因向来好。”
我:“听说家里有两个兄弟姐妹的,一般都是小的那个好看,大的那个长得比较丑。原来是真的!”
陆羽这时候不再理我,摇起折扇,挑眉示意我看周围那色眯眯看着他的女子。
我叹了口气,与他道:“其实心善则人美。”
陆羽不置可否:“你说反了,应该是人美则心善。你品德如何不重要,关键是看脸。”
我觉得他无药可救,于是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陆颜。陆羽一把拉住我,然后用折扇撩起了他旁边女子的衣裙,然后马上说“报歉”。
只见那女子丝毫不生气,反而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可是说的话却把陆羽都惊到了:“勇士客啥子气,再撩几次老娘都不介意的!”
我和陆羽仍在风中凌乱着,猝不及防地被一个人往身上扑来。
“木鱼姐!”陆颜笑嘻嘻地挂在我身上,也不在意她那一身端庄华丽的装束。
我不好意思扒开缠在我身上的陆颜,于是不停地向陆羽使眼色。终于在我使得眼角泪水都快流出来的时候,陆羽终于打发善心开开金口:“陆颜你不是有事要与木鱼说么?”
陆颜“噢”了一声,马上从我身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木鱼姐,你的生辰快到了,当天我们不能和你一起过,不如过两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不去。”如果五千年我都摸不清陆颜的把戏,我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她无非就是拉我去什么疾苦人家体验生活,去山林里面探险之类的。而那三千年里,我已经受够了那种奔波劳苦的日子。
“木鱼姐,这次我们一起去黎千山吧!听说去了那里的人,能够走出来的屈指可数!这次我一定会带足够的食物去的!”陆颜眼睛发亮。
“黎千山里面最重要的不是缺乏食物,而是它里面的瘴气。你只要在里面找到一种叫白就的草,它既可解瘴气的毒,也可以防止瘴气的侵害。”我一边认真地抠着指甲,一边告诉陆颜。
“木鱼姐!你真厉害!这你都知道!真想和你一样什么都懂得!”
知道这世间事情越多的人,要么就是读的书多,要么就是阅历丰富,明显,我不是个好学的人。
我们三人中只有陆颜一个欢呼雀跃,而陆羽则不经意地与我对视了一眼。他一瞬而逝的目光过于复杂,我深究不及,只隐约感觉似乎与平日的有些不同。
其实陆羽往日亏我的时候说得不错,陆颜的确比我有气质多了,因为她是真正的公主,而我,不过是一个弃儿,一个装作优雅高贵,狐假虎威地受万人仰视的可怜弃儿。
我娘是灵族的,可是她却不被灵族所接纳,因为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与一个魔族通奸。我出生的时候,瞳孔近乎透明,喜娘连连向我爹娘道喜,因为在灵族里面,若是得透明瞳孔者,从出生起便注定了他的不凡。
我爹娘沉浸在所有人祝福的喜悦中,每天都都笑眯眯地把我抱在怀中,逢人便说,这是我的女儿!
就这样,我俨然成了家里的小魔女,因为爹娘对我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中也怕化了。
可随着我慢慢长大,瞳孔的颜色渐变成紫。我娘首先发现了这一变化,内心惊慌。因为灵族是不可能有紫瞳的,就连黑发的都甚少。像陆羽这样纯正灵族血统的王子,是银发,金色瞳孔的。而其他血统不纯的灵族便是灰色、黑色或者琥珀色瞳孔。
魔族才是紫瞳的代表。
因为我娘每日都在犹豫要不要送走我,又或者是,杀死我。于是每天,我都能看到我娘双目中映着我时的复杂眼神,有惊慌有厌恶,却没有一丝怜爱。
那时我仅仅三千岁,而且我绝不会想到,我人生中第一次要求的人便是自己的父母,而且还是求他们不要杀我。可往往事实都是在意料之外。
“爹爹,不要,我不要去黎千山……爹爹,不要扔下慕瑜……我可以一辈子都躲在厨房,绝对不出来!爹爹不相信吗?我也不会偷吃的,花不了爹爹多少银子的!如果都不可以的话,我可以呆在马厩也没关系……”我趴在地上努力抓住我爹的裤腿,一边把眼泪在衣角边上揩干净,一边极力用最快和最清晰的话语向他保证。
“贱种,我不是你爹!不要乱叫!来人,把她扔去黎千山!这算是我仁至义尽了,她是生是死就看天意。”
我之所以如今还记得那时的一字一句,并不是因为爹爹的表情或决绝的语气,而是他转身走的时候,一脚踩在了我的手上,真的很疼。
而我的亲娘,那天晚上至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我连求她的机会都没有。
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后,如果我对这个世间仍存着几分善意,那全然是因着那个人。
第四章 初遇
那时我被扔在黎千山的边缘,月黑风高夜,令我这个之前三千年都是养尊处优的废柴更加害怕。
那一夜,我用自己薄弱的灵力,点了一盏小小的灯陪伴在我身旁,最后灵力耗尽的我昏昏沉沉地睡着,连喜悲亦来不及细思。第二日,我试图找下山的路,可是兜兜转转,除了从悬崖边跳下去,我丝毫没有找到第二个办法。可想到那些人能够送我上来,就一定有下去的办法,我舍不得放弃。第三日,我那小身板终于开始抗议,于是我便施个小法术弄晕一条蛇。
因为灵力太弱,根本无法形成火把蛇肉烤熟,我只能剖开蛇肉把它生吃。那股腥到酸涩的味道,和沾满在指甲边缝上由红变黑的肮脏蛇血,我如今还记得。
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日了,萦绕在黎千山中心的瘴气似乎四散开来,我根本无处可逃。
也许是吸入了些许的瘴气,我脑中思路越发不清晰,走着走着便倒下了。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就这样,我偶尔昏迷偶尔清醒地躺着。有时清醒过来,睁眼便看到刺眼的阳光,心想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既然是新的一天,我总要抱着希望,努力活下去。
又一次清醒,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再不吃大概就要饿死了。于是我紧闭着气关试图把腿直起来,可是不足一刻,又无力地跌落。我闭上眼睛,坚定了会心神,默念着一定要活下去。于是,我用尽力气,咬紧牙关,抓起身旁一堆仍是绿色的树叶,就塞进嘴里。
头顶树叶的“簌簌”声伴随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