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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亲戚-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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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下武器,饶你不死!”响应者带头大哥,孩子们异口同声。
    
    释然不声不响,把背上的小号弓箭给抽了出来。
    
    这把弓,是父亲亲手做给释言抓周用的,但是,释言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倒是释然用着很趁手,就自动地收归己用了。
    
    跟这把小弓配套的还有十支竹箭。
    
    这几只箭可不是哄孩子的玩意儿,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利器”。选取的是三四年生的劲竹,经过烘烤,去了水分、定了型,又用砂纸细细地打磨过,箭尖更是锐利得能够开膛破肚。
    
    释然曾经对那些到处乱跑的不知道谁家的鸡鸭下过狠手,一箭穿身,毫无滞涩。
    
    当然,这种事儿都是在暗处进行的。当死了鸡鸭的人家满大街小巷追问凶手的时候,就连陶氏也没有想到,真正的凶手就出在自己家里,而她唾弃指责的“坏种”,正是自己亲生的女儿。
    
    释然从腰侧的布袋中,剔了一支竹箭。
    
    说实话,她有些期待。平时,她的训练并不少,今天还是第一次拿人做靶子,不知道该射哪个地方呢?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这话听起来很豪迈,实际操作起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除非射的是一个草垛。
    
    看见她搭箭上弓,不慌不忙,王大胖明显地瑟缩了一下,握紧拳头色厉内荏:“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不是要较量胆量么?
    
    释然缓缓拉弓,直至饱满,箭尖缓缓划过面前的一干顽童。
    
    “你敢!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看我爹不宰了你全家!”
    
    王大胖的脸色又红又白,纸老虎的实质暴露无遗。
    
    释然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家人说事儿,骂脏话、诅咒。在她看来,两个人不管有多大仇恨,就该两个人解决。哪怕是把对方打得缺胳膊少腿儿,也情有可原的。但是,牵涉到对方的亲人,则就是完全不能原谅了。
    
    王大胖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却能为害一方,所仰仗的不过是当屠户的爹的凶悍无理,以及背后富甲一方的亲姑姑,还有亲姑姑王氏背后倚靠的一方权威的杨家。
    
    这要是不予以纠正,任其猖獗下去,再大点儿,指不定要造出什么祸患呢。
    
    没有谁是无所畏惧的。
    
    箭头定在了王大胖的身上,他吓得脸都白了。
    
    他很清楚“拼命四娘”这个绰号的由来。杨家大房不过是给撞了个跟斗,但是,那天被她用小锄头削到的几个人,可是狠痛了几天。
    
    他亲眼见过一个长工受伤的地方,在后腰上,那么大一块清淤。都说幸好打人的力道不够,这要是换成一个成年人,铁定要陪上一截尾椎。
    
    脊椎若是断了,这辈子就算是完了。
    
    就连最霸道的爹爹都说,这年头,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像杨释然这种,就属于后一种。平时瞅着闷声不吭气地,但是,别忘了,咬人的狗不露齿。
    
    当此时,利箭指心,王大胖忽然就想起了他爹的告诫。
    
    他想示弱,可背后的兄弟们却偏偏不解风情,大呼小叫着怂恿着事态的恶化:“大哥,揍她!”
    
    斗笠下的释然好笑地挑起嘴角。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心里有什么动静,全表现在脸上。
    
    王大胖心虚了,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一个“名”字害死人哪。
    
    她不想浪费时间。就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突然松开了手手指。
    
    竹箭啸叫着朝着王大胖的咽喉疾射而去。
    
    乌合之众们保持着目瞪口呆的姿势,仿佛一个个形状各异、姿态万千的泥塑。
    
    片刻的死寂后,王大胖白着脸儿,抖着双腿,磕磕巴巴地惊笑道:“哈哈,没射到没射到!杨释然,你死定了!”
    
    说话间,伸手摸了一把感觉火辣辣的颈项,却并没有发现有血迹,王大胖顿时变得胆壮气粗。
    
    释然重新剔箭,一步步走向前去。
    
    这个举动超出了王大胖的预料:“你、你要干什么?停、停!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
    
    虽叫嚷得很凶,可是腿脚却只管不听使唤,丝毫动弹不得。随着释然的逼近,王大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我不怕你!”
    
    王大胖脸红脖子粗地干叫,眼珠子左右骨碌碌乱转:“你敢乱来,他们一定会把你的坏事传得满大街都是!不信你就等着吧。”
    
    释然朝着后头的芦山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意味深长道:“小孩子说话能当真?这人距离芦山这么近,山上的妖怪啊、野兽啊,总是要吃东西的吧?你这么白白胖胖的,一口一嘴油,吃一顿管几天,你猜,妖怪们会不会早就瞅上你了呢?”
    
    说着,释然朝着笠沿上的半截白纱吹了几口气。
    
    沸沸扬扬的白纱好像魂灵,飘飘摇摇拂过王大胖的的颈面,弄得他很痒,可是又抬不起手来。
    
    一张脸憋得越发像是吃了砒霜。
    
    “射死了,就地挖个坑,不用太深。等到夜里,山上的东西就会闻着肉香跑下来,挖开土坑,拖回山洞里去,一家老小吃个过瘾。到那时,你个死胖子就剩下一堆骨头,你说,镇上的人会怎么说?我要是说,你是我射死的,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说我是在吹牛?”
    
    一边进行着心理摧残,释然一边有意无意地用箭尖划拉着王大胖的胸口。
    
    王大胖不愧是条好汉,明明快要尿裤子了,还能够死撑着:“只要我爹相信就行了。你敢杀我一个,信不信我爹能灭你满门子!”
    
    释然用箭杆拍拍他的脸,示意他往山上看:“你这么乱说话、干坏事儿,信不信死后下十八层地狱?”
    
    “你吓我呢!”
    
    “你是不知道十八层地狱是什么样子吧?像你这种喜欢说谎欺骗小孩子跟着你混的,就会下拔舌地狱。小鬼掰开你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慢慢拉长,拉长。你不是喜欢欺负人么?拔完舌头,还要下油锅,把你衣服剥光了,丢到油锅里去炸、炸,啪,啪直响,就跟他们炸油炸桧那样,外焦里嫩,小鬼可喜欢吃了。哦,你家有钱,吃穿不愁,你一定没少干过浪费粮食,糟踏五谷的事儿。对不起哦,看来你还要去舂臼地狱过一遍。见过蒜臼子吧?家家户户都有的,你家一定也不例外。比那个还要大,能装进去一个人的那种。把你丢进去,跟砸大蒜一样,捣啊倒,直至变成一摊糊糊,咝——”
    
    王大胖傻眼了,也许还有一丝怀疑。
    
    为增强恫吓,释然越发轻柔了声音:“不信?不信,为什么到处都有寺庙?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去烧香拜佛?不信?不信你家里人逢年过节,为什么要给你过世的亲娘烧纸?不信回去问问你家里人,你娘有没有托梦来?不信,今晚上半夜,你敢不敢一个人到芦山的坟地里走一趟?”
    
    在这重重的非人折磨下,王大胖终于挺不住了,什么面子里子统统不要了,哇地大哭起来,拔脚就往镇子里跑。
    
    “我要告我爹去……你欺负我……你等着……”
    
    所谓“树倒猢狲散”,眼见老大跑了,那一帮小子紧跟步调,拖枪曳棍地嗷嗷叫着追随而去。
    
    眼见他们跑远了,释然收起弓箭,一路往前,把先头故意射偏的那只竹箭捡回来,顺便还拾了一根被丢弃的木棍,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山上走。
    
    道路越来越狭窄,两旁野草蔓生,湮没行径。晨露澈寒,虫鸣啾啾。
    
    释然用木棍探路的同时,也将深重的露水荡漾开。
    
    禁断人行的山中,回荡着她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很喜欢这份宁静,不沾染一丝市井的嚣尘纷乱。鸟啼绿林,溪流清香。也难怪张先生会选择住在这里,确实是个清静的地方呢。
    
    隔着一层密林,远处的官道上传来清脆的马蹄声。
    
    也许是南边急递铺的铺兵送信下来了?曾经,外祖父试着想为父亲就近在急递铺里某个差事,结果,却被杨老太爷的一句“为人轻浮不足信”,生生断了这条生路。
    
    于是,父亲曾经的“荒诞”行为便在市井中重新流传。至于杨老太爷这边,因为“大义灭亲”,赚下了一个大义凛然、公正无私的好名声。
    
    释然微微撇嘴。
    
    或者是警铺的人?每隔十天,各个警铺的铺长,都要去县衙一趟,填写一份“在籍簿”,汇报自己所管辖的那一百户人丁的情况。
    
    也许是途径栖凤镇的商旅?
    
    也有可能是大伯父家的二堂兄回来了?
    
    与北边有往来的,也就大伯家了。释褐二哥在县学读书,学校里规矩很严,若没有特殊原因,不允许学生随便离开学校。这个规矩,并不会因为学生的出身特殊而破例。
    
    县学里的事,释褐二哥说过不少。
    

第10回

    寒窗,苦读。
    
    简短四个字,道出了其中的艰辛。
    
    那是个磨练人的地方,寻常人还真不一定吃得起那份苦、受得了那种约束。
    
    作为生员,不但要很好地完成每日的日课规定的内容:写字,背书,写作业。每日都要点卯,连续三天不到的,掌印官就会对其审讯提问。
    
    每个月有学正或教谕主持的月考;每一季有县学提调官主持的季考,还有提学院道官主持的岁考、科考、类考、吊考。
    
    光是这些考试,就能把人烤糊了。
    
    但是,生员们必须接受,没有任何理由与借口,必须服从。任何的质疑与抗议,都是违反校规,是不被原谅并会遭到严厉体罚的行为。
    
    体罚很可怕。
    
    打板子打得鲜血淋漓还是轻的,有些体质孱弱的,当场给打死,也是罪有应得。
    
    什么不该说、什么不该做,从踏进学校大门的那一刻起,每个学生都能看到。每一条、每一则都详细地镌刻在卧碑上。
    
    卧碑内容有关于老师的,也有关于学生们的。
    
    比方说:府州县学生员有大事干己者,许父见陈诉;非大事,毋轻至公门;
    
    比如:一切军民利病,农工商贾皆可言之,惟生员不许建言;
    
    比如:生员听师讲说,毋持己见,妄行辩难,或置之不问;
    
    ……
    
    不管内容是否合情合理,个人是没有资格去怀疑、甚至去批评的。刻在上面的,必须遵守、只能遵守。谁敢违反,那就是藐视国法纲纪,就是打死也是不为过的。
    
    大人们的话,小时候偷针,大了偷金。育苗树人,就要从根本上匡扶纠正。
    
    所以,再严再狠,都是必要的。
    
    释褐二哥,将来是要考贡生,考科举当大官的。
    
    他是杨家的希望和骄傲,相比之下,三房则是杨家的耻辱与污点。
    
    唉。
    
    释褐二哥平时难得回来,大伯父大伯父或是老太太他们,常常打发家里的人,过去送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杨家好不容易出了个肯用心读书的,怎么着也不能太委屈了他。好歹杨家也是地方士绅,各方面可不能显得太寒碜。
    
    释然的浮想联翩被前面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黑影拦腰折断。
    
    饶是不信鬼神,仍不免给吓得心肝乱颤、脊背生凉。
    
    “这位小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
    
    萧杀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太过鬼魅,面前的这孩子若是一只刺猬,此刻必定是浑身尖刺倒立了。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戒备之意。
    
    释然仰起头,看着他只管不作声,表现出一种模棱两可的态度。
    
    面纱下的眼神,冷得好像露水。
    
    习武的人视力和感觉都很好,萧杀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不能肯定,从这个满含不快的孩子口中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怎么回事?”不远处的草丛中冒出一个青衣戴大帽的,一边整理着盘领长衫,一边不耐地询问。
    
    萧杀没应声。
    
    那个戴大帽的便径直走了过来,一手拎着长衫,一手中的马鞭便挑向释然的笠帽。
    
    释然未曾防备,颔下骤然吃紧,顿时感到一阵火辣辣地疼。
    
    她懊恼得不行。似乎从撞上王大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天不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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