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魂渡-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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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们修道之人,这样偷人家的衣服不好吧?”我小声说。
“紧急之下无法顾及小节,他日必定十倍相偿。”
“可是……她说了晚上要会情郎的,这说不定是人家情郎的衣服……”
重渊沉默了一下,然后用比刚才快得多的速度脱衣服,铁青着脸避之不及地丢回了架子上。
我们就这样一路尴尬沉默着重新找到了一户人家,说明来龙去脉之后,重渊终于重新有了衣服穿。
“你问流光城啊?距这里可是很远啊。”衔着旱烟的老人说道,“上一次听到这个地方还是在我年轻的时候……”
长期混迹在师父那种老头身边,深知道这种老人一旦沉浸到自己神一样的少年的当年中就一发不可收拾,我赶快打断了他的话:“那个,从这里要怎么快点赶到那里?我们真的有急事。”
“快不得,快不得哟。”老人摇头道,“没什么快的路,只能一点一点慢慢赶哟……”
我和重渊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最后也只能耐下性子听老人家唠叨起来。
最后老人家很好心地给我们提供了过夜的地方。重渊走进屋子的时候,我习惯性跟了进去,坐在桌子旁边很大爷的看着他铺床。然而直到重渊铺好床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我才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再也不一样了。
他不是我的邪影红烧肉,而是那个高岭之花一样的大师兄。再也不会有那个木讷讷的家伙跟在我后面,给我铺床叠衣服洗肚兜了。
——意识到这点的我非常悲伤地走出了屋子,到给我安排的房间睡了下去。
之前在西岐村借宿的那一夜经历给我造成的阴影太惨烈,以至于在这种陌生地方借宿的时候总有点失眠。加上外挂不在旁边,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很久,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我有点慌地问道。
“是我,重渊。”师兄的声音隔着门响起来。
“……”我迅速爬下床,甚至来不及穿鞋就光脚冲到了门口。我气喘吁吁拉开门,大喊道:“怎么了?难道有敌人?”
重渊本来是低头看着地面的,当他看到我光着脚踩在地上的模样,脸上腾地冒出两团红晕,他尴尬地别过头去:“不是……只是我想起了这应龙村是什么地方。”
“来来来坐坐坐。”我迫不及待拖他进屋,搬着凳子就坐下来问道,“应龙村有什么特别的吗?”
“洛师妹你还记得今日我们在水下看到的那些遗迹吗?”
“记得啊,那上面还写着应龙神殿!”
重渊严肃地点头:“是的,这应龙村就是由那个湖所来。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湖就是应龙湖。相传当年应龙对黄帝俯首称臣之前,便是在此处肆虐。后来应龙成为黄帝手下战神,当年的应龙神殿便遗落在这里,鼎湖之水淹没了应龙神殿,形成了应龙湖。”
“哦。”我点了点头,“可这很重要吗?毕竟我们要去流光城……”
重渊的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若我没记错的话,当年的太虚观旧址就在应龙村的附近。从这里出发,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赶到太虚观旧址。借用观内传送法阵,也许……能让我们快点抵达流光城。”
太虚观旧址……
我想起了之前颜怀远跟我说过的话。
“这里原本极为繁荣富庶,连太虚观在内的几大门派都曾在这里煊赫一时。只是后来遭遇了幽都入侵,所以才……”
没想到,那时候颜师弟不愿多提的太虚观旧址就在此处。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那里现在是什么模样?
我突然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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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决定了要去太虚观遗址一探究竟,我们还是没能立刻出发。毕竟重渊也只是对这件事有印象,并不知道确切位置。我们留在村里打听了一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太虚观旧址在哪。
“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师兄,是不是你记错了?要是真的在这附近的话,怎么会没人知道呢?”
重渊一脸深思的表情:“也许并不是没人知道,而是不可能有人知道。”
这话有点费解,我愣了愣,想了半天才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们现在的太虚观,就是远藏在山门白云观深处。普通百姓只知道白云观,却不知道太虚观在哪里。太虚观旧址想必也是这样。哪怕是废弃了,普通人也很难发现它的踪迹。
“只能靠我们自己了。”重渊轻轻拍了拍我说道。
隔日我们就告别了应龙村,踏上了寻找太虚观旧址的道路。
和我进入中原之后一直走的黄土路相比,这边的山路才是真的山路。高低坎坷崎岖不平,大概因为附近湖水充足,路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泥泞。哪怕在重渊的帮助下我也走得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异常。
我悲愤地看了看自己的满身泥点子,又看了看重渊一脸淡然纤尘不染的样子,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造物主的不公。
你说你给了这人漂亮脸蛋和聪明脑袋也就算了,有必要把这种“走路不沾泥”的技能也点的这么高吗?还给不给我们这种普通废柴活路了啊!
我把手悄悄收回来,用力在衣服上蹭了蹭,有点尴尬地说:“那个……师兄我还是自己走吧,我手上都是泥,会把你的手弄脏的。”
重渊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重新抓上了我的手:“无碍。”
“……可是你这样让我很不自在啊。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一直拉着手……”
重渊涨红了一张脸,憋了很久,才闷闷说道:“可是你……我……师父说过,出门在外,要我多照顾师姐师妹的。”
哦,师父啊。我回忆了一下之前见过的那个面目温柔的漂亮女子,认同地点了点头:“我见过你师父,她是个好人。”
“嗯。”重渊的脸色难得柔和了下来,露出了些许怀念的神色,“师父她徒弟很少,也并没有子女。她是真的把我们当她的孩子照顾的。”
“她很想你……”我忍不住说道,“你……不在了之后,她非常伤心。师兄,你什么时候回去?看到你她一定很开心……”
“回不去了。”重渊突然打断了我的话。
这句话和之前的语气完全不同,透着骨子里的冰冷。我怔了一下,慢慢回头看向他的时候,却发现重渊仍然是和以往一模一样的冷淡表情,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我们继续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跋涉着。我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依然很难走的路上,只是刚才重渊突然说的那句话却一直徘徊在我脑海里,很久都挥之不去。
“等等。”重渊突然伸出一只手,制止了我继续往前走的动作。他一手握住了剑,警惕地看着前方,“好像有些不太对。”
我连忙停住了脚步,一样紧张地四处看着:“哪里不对?”
“还不清楚……你能召唤出灵兽吗?”
“我……好像不能……”我忧郁地说道。我只成功地召唤出过一次灵兽,不是别的,就是站在我面前的师兄你啊。
重渊点了点头,也并没有什么鄙视我的意思。他低下头,很认真地看着我:“能再试一次吗?不管是什么都可以,我需要确认一下……”
……就算你用美色/诱惑我,我的学渣首席身份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啊。我苦恼地挠了挠头,很勉强地说:“那我试一试……不过真的不保证能行啊。”
从太虚观离开这么久,路上没有师父拿着戒尺敲我脑门督促我背书,当时死记硬背的各种真言我也基本上忘得差不多了。我仔细想了想,发现只有玄龟真言还记得。清了清嗓子,我一手拿着剑,开始默诵起来。
我听很多人说过,太虚观的修为水平,七分靠天分,三分靠打拼。所有道法基本靠一个“悟”字。在我意识到自己的天分不够的时候,还曾天真地幻想过靠九分的打拼弥补先天不足,然而没过多久,残忍的现实就让我认识到我差的不是三分打拼更不是七分天分,而是九十分的悟性。
后来索性我就放弃了打拼,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后进军团第一名。
在重渊的注视下,我声音有点抖地念着真言,同时闭上眼睛苦苦寻找那缥缈的一丝叫做“道”的玩意儿。
然后 ,闭着眼睛的我突然感受到从丹田之处升起的一缕凉气。
“呃……这……”我惊讶地睁开眼睛,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僵在原地无法动弹,我张着嘴,有丝丝凉气从喉咙冒出来,我却没办法说出一句话来。
我拼命斜着眼睛看向重渊,却发现他正举着手中的剑,剑锋直对着我,脸上是满满的杀意。
“你是何人?!立刻从她身上离开!”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发出一阵不属于我的冷笑,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是何人?尔等擅闯上清峰,居然还敢质问我是何人!今日,我等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
有股力量从我体内撕扯着我的身体,我看到重渊难得露出恐惧的神色,他咬了咬牙,迅速绘出一张退鬼符,啪地打在了我身上。
“啊——”
强烈的疼痛从我的胸口弥漫开来。只是我体内的那股力量却好像比我更耐不住这痛楚,仿佛有只手狠狠抓住了我的胸腔,然后用力地向外一拉——
所有的疼痛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不曾出现过一样。重渊慌得甚至当啷一声丢下了手中的剑,几个跨步冲了过来,手忙脚乱接住了我坠落的身体。
“没事吧?哪里痛?对不起,我只是……哪里痛?!”他忙不迭上下检查着我有没有受伤,看那急迫的样子,简直是恨不得把我扒光了从头到尾看一遍。
“我……我没事。不过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没工夫管重渊难得的慌乱姿态,我惊愕地看着刚才从我身上脱出去的一团灰色影子——它正痛苦地在地上缩成一团。随着它的哀嚎声,周围的景物也在渐渐发生着变化。
刚才我们一直行走的山路渐渐消失,色调苍冷的楼阁高塔取代了原本的奇秀山色,我看到苍松翠柏,飞檐大殿,一切陌生而又熟悉,所有景物都和我呆了十六年的太虚观一个风格。只是和太虚观不同的是,这里的一切都笼着一层灰暗的色调,房屋残了瓦损了墙,青苔高高爬上了外壁。
“这里是……太虚观旧址吗?”
重渊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一只手紧紧握着我的,声音还有些发抖:“对不起……我……我本来感受到了这里有太虚观阵法的痕迹,只是需要太虚观心法来发动。我没想到会直接把那家伙引来附身……对不起锦川,若是我能施法的话,绝不会让你遭受这种危险,可我只是……我只是个……”
他满脸痛苦的神色,蠕动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只是个亡者而已,和我们一样的亡者,怎么可能开启通往太虚观的道路。”
一个声音冰冷无比地说道。
我猛地抬起头来,只见刚才还荒凉得不见半点人烟的黑洞洞的大殿中,一个朦胧的影子正在缓慢浮现出来。
高冠广袖,法剑道袍,一身太虚弟子服,最重要的是,那个正在慢慢凝聚出形体的人,是和地上翻滚的那个家伙一模一样的暗灰色。
他从殿里慢慢走出来,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也看清了这个人的长相。
俊朗的脸部线条,削薄的嘴唇傲慢地扬起来,一双细长的眼睛,乍一看上去倒是个挺英俊的男人,只是他的皮肤却是诡异的青灰色,一头长发也是灰白颜色,紧紧束在头顶道冠里。
“你……说什么?”我愣愣看着他,“什么叫做只是个亡者……还有,为什么说,和你们一样?这里不是太虚观旧址吗?你们又是谁!”
那人突然爆出了一阵大笑,只是笑声中殊无快意,那双细长的眼睛像是蛇一样阴狠地盯着我。
“这里当然是太虚观旧址!我们?我们自然是太虚观的弟子!只不过,这里的所有太虚观弟子都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和他一样,都是亡者而已!”
伴着他说话的声音,旁边那些我以为早就荒废的大殿高塔中也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光。那些光如同萤火一样飞舞着,然后慢慢凝聚成和他一样的人形。
刚才被重渊从我身上打出去的灰影也站了起来,那是个穿着太虚弟子服的女子,手持法剑恶狠狠看着我,看到我难以置信的目光,她眼中的愤恨更深了几分,啐道:“很可怕吧?呵,你们这些自命正义的太虚弟子,看到我们这些牺牲的人,还不是会像看着恶鬼一样!哈哈,你自己身边还不是跟了一个恶鬼。怎么,你难道也想加入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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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只是那语气中的憎恨却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声音消失很久还刺耳地悬在我耳边。
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是那些灰白的人影,他们或近或远站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