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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戏梦长安-第60章

小说: 戏梦长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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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沛国公府。
  灯楼阑珊,夜深人静,沛国公府一派宁静,自从刘邦被贬到泰陵起,整个刘家瞬间销声匿迹,官场上不再有刘氏的大名,商场上虽还活跃,却潜伏低调,不露锋芒。
  冷冷清清的夜晚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看门的小厮慢慢悠悠地开出一条缝,不耐烦地问道:“谁啊?这么晚了敲门!”
  大门被一把推开,还来不及小厮反应,一个人从门外闪入。
  小厮回过神来,忙过去阻拦,却听那人冷冷道:“滚,本小姐也是你能拦的?”
  看门的小厮这才看清,眼前冲进来的竟是庄灵翁主,只见她怒气冲冲,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她,忙不迭招呼:“翁主恕罪,翁主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滚!”萧情冷斥一声,大步朝内院走去。
  虽然刚刚过了亥时,但是内院大多已经熄灯,萧情独自一人拜访,倒也没闹得多大动静,气冲冲走到刘如意的别院,本想推门而入,却突然顿住,耐着性子敲了敲门,她可不想看到他衣衫不整的样子,就算全长安的闺阁少女都对他无限憧憬,她却是那个独独嗤之以鼻的人。
  屋内传来稀落的起身声,灯光幽幽亮起,一道消瘦的人影将门打开,开门之人手提油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似乎对萧情的突然造访并不意外,微微躬身,施礼道:“翁主深夜驾临寒舍,可有要事?”
  “你问我有什么要事?”萧情冷笑一声,眯眼喝道:“刘如意,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翁主何故动怒?如意不胜惶恐。”阴寒的眸子扫向萧情,捕捉到她发红的眼角和急切的神色,近似恶劣地一笑。
  “我着人给你送信,你为什么一点行动都没有?”萧情抓起他的衣领,近乎歇斯底里地朝他吼。
  刘如意半仰着身子,任她捶打,唇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意,幽幽反问:“翁主何必如此担心,圣上的本事,你还不清楚么?”
  “皇上向来不擅破阵,骊山上的迷阵是你所施,凡入此阵,必死无疑,你若不出手撤阵,任谁也走不出去!”萧情绝望地看着他,眼中似有一丝恳求。
  反观刘如意,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丝毫急色,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目光迎向萧情,微微一笑,“凡入此阵,必死无疑,外界竟是这般评价我心息阵的。”
  说着他大笑两声,潇洒转身,背朝着萧情向屋内走去,声音幽幽传来,像是在看一个笑话,“我活着的目的就是看他死,又怎么会出手救他。”
  她本不想说出这件事,但是见他丝毫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意思,萧情心头一凉,她极力冷静下来,唇角斜勾,冷冷问道:“你盼着他死,也忍心看韩文殊死?”
  刘如意顿住脚步,眉尖微动,侧身而问:“你说什么?”
  “今日午后,与皇上一同出宫的还有一名女子,身着白衣青裙,腰间佩剑,眉目清丽,英姿婉丽,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她就是大秦一品公侯将军。”萧情绕到他身前,继续说道:“他二人一同出宫,一同出城,一同入了骊山心息阵……”
  刘如意霍然转身,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事发之时不与你说,只不过是想在你撤阵之后,我再暗中将皇上救出,再悄无声息地将韩文殊留在那里,本小姐只要稍用计谋,便可做的人不知鬼不觉,到你发现之日,韩文殊也已经回天乏力,困死在阵中了,我萧家没费一兵一卒,便消去了朝中敌党。”萧情语气似冰,无奈而笑,“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坐得住,皇上出了意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嬴瑀上位会比现在好对付么?”
  萧情的语气不像是谎言,刘如意握紧双拳,挣扎了片刻,满目惊骇,一动不动的他忽然深吸口气,哀凉阖目,淡淡道:“翁主请移步前厅,稍候片刻,容我准备妥当,便随你一同进骊山。”
  韩文殊在黑暗中摸索了很久,梦境中冰冷而又潮湿,随时都有滑腻的触手拽住她,然后将她拖进更加无边无际的黑暗,绝望和恐惧从心底传来,她不想再走了,蹲坐在原地,将头埋进膝盖。
  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现,这是她这么久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人,可是他的气息却让她无比悲伤,越来越多的白色人影,熟悉而又陌生,直到眼前出现一团光辉,温暖的气息将她包围,她想要用力抓住,留下片刻温暖,本以为火焰会像流沙一般从指间滑走,却意外地留在掌心,炽热的火焰跳动着,翻滚着将她拥住,那样温暖,那样紧。
  忽然间,像是活过来一般,头好痛,肩上好痛,浑身都好痛,眼前有迷迷茫茫的光影,熟悉的气息与心跳声将她包裹,子卿,子卿……一遍一遍,有人在她的耳边呼唤她。
  之后的昏迷,便是漫长而又安静的,身体似乎被人抬起,又被人放下,辗转了许多次,可是身边的气息却从未离去,那个味道让她安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好像就是从那次的凉风台吧,她坦言了她的失忆,再也不用与他互相伤害,就这样依偎在他的怀中,贪婪地允吸他的味道,韩文殊好满足,她的身子一点点下陷,堕入无底的深渊,罢了,就这样吧,就让她这样沉沦下去罢。
  沾染着梅香的凉风吹来,打动床前的绞纱,滤去寒凉,只余清香,嬴珩坐在床沿,眼中满是血丝,脸上布满了疲惫与苍白,丝毫看不出往日的雍贵。
  韩文殊平躺在床上,面容平静。
  她已经躺了三天了,就这样没有挣扎、没有抵抗地睡了三天三夜。
  嬴珩轻抚她的长发,看着她睡得安详。
  子卿啊,你要这么睡多久?
  他执起她的手,冰凉刺骨,他想要替她捂热,却总是那个温度。
  三日前,他将她留在山洞,到崖上去采去毒的玉簪花,草药是采回来了,却见她虚弱地倒在地上,脸上透着一种异样的红晕,嬴珩将她抱起时,只觉得她浑身火热,却又不停地颤抖,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内心,韩文殊的状况越来越差,他们必须立刻赶回林光宫,召来太医救治,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全天下都在他手上,可是却连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
  嬴珩只能将采来的玉簪花碾碎敷在她的伤口上,又往她嘴里喂了些玉簪花汁,当时的境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时好时坏地挨过了一夜,中间她醒来一次,却又睡下,之后便归于安宁,再未又任何动静。
  韩文殊的状况不允许他们出去寻找出口,他只能不断地往火堆里添柴,在山洞外他的视力所能及之地找些能吃的东西。
  太阳一升起,狼群便散去了,白日里整个山间一片安静,是一种异样的宁静,四周只有呼呼的风声。照理说江辙应该已经派人出来寻他们了,可是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一丁点人声都没有。
  嬴珩将她抱得更紧,这样她应该可以暖和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喊声,江辙带着一队人涌进山洞时,嬴珩才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已经累得麻木,但是他却始终不肯放开韩文殊,他抱着她走出山洞,被江辙和另一队人马护送,隐秘地回到林光宫,至于保护他们的另一拨人,他实在没有精力去过问了,他一颗心放在她身上,早已精疲力竭。
  三日三夜,他没离开过一刻,也顾不得外界的一切,真是可笑呐,这个女人果真永远都不能让他安宁。
  “子卿,你还记得小时候么?那时你怕生,一进宫总要跟在我身后,参见父皇的时候你也一直拽着我衣角,当时不知道被你拽坏了多少衣裳。”
  “子卿,及笄那年,你领着我进了你的雪梅亭,跟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让我替你保密,以后还能做好兄弟,可是你的秘密我早就知晓了,而且我根本不想做你兄长。”
  “子卿,你老说我娇生惯养,可是我为了你不知受了父皇多少棍棒,当时父皇母后选定的太子妃人选,我一一拒绝,父皇他老人家当时肯定恨自己没再生一个……”
  “子卿,我这么说你能听到么?你能记起来这些么?”
  “记不起来也好,把那些都忘了吧,我已经当你是另一个韩子卿了,就当我们重新认识,即便你是另外一个人,我也已经爱上你了……”
  似乎是感知到了他的呼唤,被他握着的手指动了一动,嬴珩恍惚以为是他的错觉,直到看到从她眼角蜿蜒而下的泪水。
  

☆、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五月的最后一个周末要考二建。,。。复习中。。。更新越来越肉了。。。
  韩文殊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角有些朦胧,脸颊也湿湿的,她不记得自己走出黑暗的过程,好像有个人在呼唤她,牵引着她走出梦境,她其实并不想离开那个黑暗的角落,瑟缩在梦里让她很有安全感,但是耳边的声音却是那样悲伤,她不忍心,她舍不得。
  全身的酸痛被唤醒,胸肺里面像是有无数刀片,一刀一刀刮着,疼得撕心裂肺,有个人忽然抱起她,往她嘴里喂水,喉头的干涩有所缓解,咳嗽止住了,眼中的泪花渐渐散去,模糊的人影慢慢变得清晰。
  是他,绝处逢生的喜悦充满整个身体,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但是真的很高兴,高兴得流下泪来。
  他的手臂忽然一僵,似是担忧,似是难过,他稍稍松开一点,捧着她的脸,擦去她脸上流淌的泪水,“很疼么?很难受么?”
  韩文殊用力地摇了摇头,扑进他的怀里,“我以为你会抛下我不管,我以为你走了。”
  她是为了他的呼唤才睁眼的,也恰好睁眼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他,她不在乎这里是哪,也许是回宫了,也许还在那个山洞,总之这些都不重要,他回来了就好。
  然而下一瞬间,她又有些生气,她用力推开他,哭着骂他,为什么要回来,自己逃命不是很好么?她可不想做他的累赘。
  被她捶打了很久,嬴珩才反应过来,了然了她的意思,抓住她胡乱驱赶的手,轻声安慰:“子卿,你看看四周,我们回来了,这是凉风台。”
  韩文殊本来还挣扎的双手忽然愣愣地顿住,她茫然地看向四周,柔软的床榻,朦胧的绞纱,精致的摆设,这是凉风台,不是骊山的那个山洞了,她的记忆一直停留在他从山洞中走出去的时候,没想到在她昏迷的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
  “子卿,若是那日受伤的是我,你会独自逃命么?”嬴珩沉声问道,他的语气里有一丝失望和怨怒。
  韩文殊茫然看向他,然后使劲摇头,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有这个想法,好像是那一瞬间突然蹦到她脑中的,就是很绝望很难过,好像被他抛弃了一般。
  “那你怎么就认为我会抛下你呢?”嬴珩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眼中柔情似水,“更何况,我比你爱我还要爱你啊……”
  韩文殊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晚她真的以为他会弃她而去,她也期望他能这么做,毕竟当时的情况,他如果不走,就只能守株待兔,若是江辙不到,他会被她拖累,困死在骊山上。
  “我睡了多久?”韩文殊轻问。
  “三天。”嬴珩回答,将她抱得更紧,“太医说你身上的毒已经拔净了,烧也退了,可你就是不醒过来。”
  韩文殊反转过身子,抱住他的脖子,“那怪这么臭……”
  “什么?”
  “太臭了,好像几天都没沐浴过了。”虽然嘴上嫌弃,但是韩文殊却将脸埋得更深,依恋地蹭着他的脖子。
  嬴珩哑然失笑,拍着她的头说道:“能不臭么?怕你醒来见不到为夫,真是一刻都不敢离开。”
  说着,他轻轻将她松开,笑道:“我去叫太医进来。”
  后来的日子,风平浪静,韩文殊身子好的很快,毕竟是习武之人,所以几乎是在醒来的第二日,就安然无恙了,只是面色有些憔悴罢了。
  虽如此,嬴珩却不敢让她出宫回府,以她现在蜡白的面容,只怕会吓到韩府的人。
  这么一住,便住到了年节,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高墙,林光宫中金屋藏娇的事还是传了出来,当朝天子有断袖之好的丑闻一直在朝臣中暗下流传,朝臣们怕惹祸上身,当众皆是三缄其口,讳莫如深,这些日子,太医出入凉风台频繁,而嬴珩龙体无恙,有心的大臣早就心生疑窦,后来便传出林光宫还住着另一人的秘闻,且听说是个女子,这倒让人大吃一惊,只道是皇帝宠幸了一民间女子,将其安置在宫中,日日笙歌,夜夜春宵。
  没人能查到这个女子的身份,看朝中大臣的反应,也不像是谁家的闺女,看来当真如传闻所言,是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民间丫头。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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