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已尽,思慕无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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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好……”卫郁恍恍惚惚地回答道。
“碧水，你去吩咐御膳房做些精致的菜肴，今天我要和郁公子一起用早膳。”
“是。”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十三）
卫郁恢复了进食，对慕容仪的态度也好些了，但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这让慕容仪很是苦恼。就在卫郁又一次拒绝她的请求后，慕容仪直接找上了慕容绫。
“你夺走了阿郁还不够，还想干什么？”慕容绫怒斥道。
“他不肯与我亲近，一定是对你旧情难忘。我要你让卫郁觉得，你是真的抛弃了他。相信我，这对你们俩都有好处。否则……”慕容仪威胁道。
慕容绫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要怎么做？”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与我无关。”说完，慕容仪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慕容绫愤恨地盯着她的背影，手心都快被指甲抓出血来。
不行，现在卫郁还在她手上，我还没有准备好一切，不能和她对着干……慕容绫沉思片刻，来到了关押卫子季的大牢。
“卫子季，我要你帮我一个忙，之后我就放你自由。”
“如果我说我拒绝呢？”
“那你就别想再见到你哥哥了。”
“卫郁？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你们这群混蛋！”
“你错了，不是‘我们’，是慕容仪对他做了什么。我没时间跟你废话！快说，帮不帮？”
“好，我答应你。”
“我跟你简要解释一下事情的经过……”
半个时辰后，卫子季一脸复杂地说道：“慕容绫，以前我对你有些偏见，我向你道歉。我相信你不会害了我兄长，但是……你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慕容绫苦笑道。
“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好了，协议已经达成，无需多言。事成之后我会派人护送你出宫，在这之后如何避开天风楼的追杀，就要靠你自己了。”
“既然如此……好，一言为定。”
翌日，卫郁在慕容仪的陪同下，在碧澄湖畔目睹了一场精心为他打造的戏剧。
各路人马准时登场，公子佳人湖畔相遇，慕容绫与一俊逸男子携手而行，相视而笑，情意绵绵。那男子却不是他，而是他的弟弟——卫子季！
“看到了吧，慕容绫已经不爱你了，她现在和你的弟弟卫子季在一起。”慕容仪轻声在卫郁耳边说道。
“他们……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谁知道呢？大概是卫子季来救你那天，就被她看上了吧。你知道，我那妹妹一向喜新厌旧……我之前和你说的，你可是同意了？”
卫郁看着远处宛如璧人的两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
湖畔的少女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正要朝他这边看过来，而他的身侧是慕容仪越来越靠近的脸……
卫郁转过身，看着慕容仪的眼睛说了声：“好。”慕容仪随即亲吻上他的嘴唇，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哀莫大于心死。
“慕容绫，这样便可以了吧。”卫子季也和慕容绫一样，表情复杂地望着远处拥吻的卫郁、慕容仪二人。
“嗯。”慕容绫回过神来，说道，“我帮你准备好了马车，即刻便能出发。”
“多谢。不只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兄长……我替他谢谢你为他做的一切……”
“珍重。”
“珍重。”
此番一别，又是几回人间？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荼蘼已尽，思慕无期（下）
（十四）
秋意渐浓，金风送爽。但今年的秋天，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不仅是慕容仪，连慕容绫自己都低估了自己对卫郁的影响。事情并没有按照她们预设的方向去发展。
卫郁在那天之后，又冷静下来仔细考虑了一番，觉得自己接受慕容仪求爱一事着实冲动了些。那天他看到慕容绫和卫子季在一起，简直要气疯了，一时冲动才和慕容仪做出了逾矩之举。
况且细细想来，近日之事疑点颇多，卫郁还没傻到任人摆布而不自知的程度。多次向慕容仪求证无果，更加加深了他的怀疑。
另外一边，见精心设计的戏剧没能起到效果，且卫郁不断向她质疑，消磨掉了慕容仪的大部分耐性，使她日益烦躁。
终于有一天夜里，慕容仪再也忍不住，主动撕下了伪善的面具。
“卫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看到怒火中烧的慕容仪，卫郁感到很惊讶，在他印象里，慕容仪对他一直很温柔。
“看到真正的我你感到很惊讶？我告诉你，我的耐性可比慕容绫差多了！”慕容仪冷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之前你对我表现出来的善意和关心，全都是假的！”
“那又怎样？你现在只有乖乖接受我。你以为你和慕容绫之间还有可能吗？”慕容仪凑近卫郁，在他耳边说道。
“与你无关。”卫郁转过头去。
“当然与我有关！”慕容仪一把抓住卫郁的肩膀，将他狠狠推到墙壁上，“卫郁，我真可怜你，你现在一定还以为是慕容绫抛弃了你。其实……那天在撷秀阁，是我逼她说出那些话来的。之前卫子季来救你，你们在御花园被发现，也是我把她引来的。至于慕容绫对我的评价，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她是对的。”
“你……你这个恶魔！”卫郁竭斯底里的怒吼道。
“这可怪不了我，慕容绫提醒过你，不信她的是你，伤害她的也是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现在慕容绫以为你已经不爱她了，所以她跟你弟弟卫子季在一起了。反正已经无法挽回，你和我在一起，不是很好吗？”慕容仪微笑着说道。
“不！你这个小人！放我走！我要去找她说清楚！”卫郁挣扎起来。
“已经晚了。来人！给我把他绑起来！”
“是。”侍卫瞬间将他制服。
卫郁气得浑身发抖，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利用的误会。
是啊，慕容仪说的没错，若不是今晚她告诉自己，自己恐怕还蒙在鼓里。是自己懦弱愚蠢，识人不清，走到今天的地步全是活该，怨不得别人。可怜慕容绫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却一无所知。若不能和她当面说清楚，他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
“我最后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慕容仪抛下这句话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卫郁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靠着墙坐在地上，出神地望着窗外。
年少轻狂，总以为有挥霍不尽的时光，总以为来日方长，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殊不知，那些一时疏忽来不及解释的误会，终究成为掌心的一根软刺。那软刺平日里教你毫无感觉，实则早已深入血肉，某一天发作起来，让你悔不当初，痛彻心扉。
从卫郁的视角可以看到窗外的一轮明月，在云彩与星辰的衬托下，显得那样皎洁。故园松桂发，万里共清辉。而他只能孤身一人，被困室中，对着明月清风，忏悔自己犯下的错误。
这时，他突然想起一首慕容绫曾给他唱过的歌，想起过去那些美好的日子，便情不自禁地低声吟唱起来：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唱着唱着，卫郁落下泪来。
（十五）
十日后，夜晚。
卫郁依然没有接受慕容仪，反而一直想着逃跑，他的举动终于激怒了慕容仪。
“卫郁，我可真是小瞧了你！”慕容仪看着又一次被侍卫抓回来的卫郁，阴恻恻地说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卫郁冷漠地说道。
“慕容绫到底哪点比我好？实力、谋略、魄力……她样样不如我，你为何偏偏喜欢她不喜欢我？”慕容仪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在我眼里，你永远比不上她。”说完，卫郁嘲讽地笑了。
“你再说一遍试试看？！”慕容仪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我说！你永远比不上慕容绫！！！”卫郁掷地有声地说道。
“啪！”回答他的是一个耳光。
“拿我的鞭子过来！快！”慕容仪愤怒的喊叫道。身旁的侍卫连忙取来了慕容仪平时作为武器用的皮鞭。
世人皆知，燕国二公主慕容绫善剑，一支“桃花醉”剑舞名动四方，传说昔年二公主正是用“桃花醉”讨得了心上人郁公子的欢心。而燕国长公主慕容仪则善鞭，一套“浮影鞭法”变幻无穷，刁钻狠辣，足以使整个燕国皇宫中违逆她的人胆寒。
此刻，慕容仪不再留情，命侍卫将卫郁的手脚捆住，便扬起了鞭子，鞭子落下时，卫郁的脊背上立即多了一道红痕。
“向我求饶啊！求饶我就放了你！”慕容仪把玩着手中的皮鞭说道。
“不可能！”卫郁咬牙切齿地说道。
慕容仪听了二话不说，“咻咻”几下破空声，又给卫郁添了几道鞭痕。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慕容仪阴沉着脸说道。
“慕容仪，我可怜你！因为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卫郁疼得冷汗直流，脸都白了，仍嘴硬地说道。
慕容仪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反了你！”说着又扬起了鞭子，不遗余力地打了下去。
又过了几分钟，卫郁晕过去了，慕容仪才停手。
“你们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又逃了！碧水，明日再给他上药！”说完慕容仪便气冲冲地离开了。
卫郁趴在地上，汗水和血水浸湿了他的上衣，看上去惨不忍睹，其余的侍卫不忍再看他，纷纷离开了房间并上了锁。
一切又回归平静，只有书桌上油灯发出的昏黄火焰不时跃动着，挣扎着，像是在与黑暗抗争。
（十六）
秋去冬来，草木零落。几场大雪将整个燕国皇宫粉饰一新，各处皆是银装素裹，雾凇沆砀。
雨雪霏霏，苍茫无暇。世事若纯粹如斯，当为之幸。可惜人生就像踏雪而行，每一步都会留下足迹。
“都准备好了吗？”巍峨的城墙上，慕容绫迎风而立，望着远处负雪的苍山，问道。
“回主人，万事俱备。”立于她身侧的一名身着禁军服饰的男子恭敬地回答道。
“今晚行动。没有我的指示不要妄动。”
“是。”
慕容仪，是时候让你尝尝失去的滋味了。慕容绫望着远处的山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是夜，寒风刺骨，更漏声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进了流霞殿，来到一间毫不起眼的客房前。黑影把门口的守卫都迷晕之后，从他们其中一人的身上搜出了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那人进去之后凭借月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待看到蜷缩在床上的卫郁后，立即走了过去。
没错，此人正是二公主慕容绫。
“阿郁，醒醒！是我！”慕容绫一边摇晃着熟睡的卫郁，一边低声说道。
“绫儿……是你？”几乎是在慕容绫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一脸讶然地望着慕容绫，“你怎么会在这里？”
“阿郁，听着，我接下来要对你说的话非常重要。那天慕容仪来找我，说要跟我做个交易……”
三个月前，撷秀阁，会客厅。
“慕容仪，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和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我不认为我会做出与虎谋皮的事情来，你还是省省吧。”
“妹妹，先别急着拒绝嘛，如果我说这个交易与你的心上人有关呢？”
“你什么意思？我警告过你不要对卫郁出手，你胆敢伤害他就别怪我和你撕破脸！”
“我要你把他让给我。”
“你做梦！”
“妹妹，我想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场。我的实力不是你能抗衡的，若我想杀了他，我敢保证你一定没有机会见他最后一面。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们的眼光都很相似。而且我不但喜欢抢走属于你的东西，我更喜欢毁掉它。”
“你这个可怕的女人……”
“卫郁投入我的怀抱，或者你抱着他的尸体，二选一。”
“……”
“这么说，你是答应这个交易了？那我再重复一遍我的问题：妹妹，我见你那男宠颇有几分姿色，很是喜欢，不知妹妹可否将他让与我呢？”
“好，我答应你。”
“慕容绫！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卫郁这时闯了进去，质问道。
而卫郁没有看到的是：慕容绫先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慕容仪一眼，随即眼中快速闪过愤怒、绝望的情绪，最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慕容绫的眼里已没有了波澜，她掷地有声地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