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夜未央-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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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读不懂他的眼神,又有谁能懂呢?这个看似与世无争,云淡风轻,对太子和康熙忠心耿耿的皇子,最后却成了九龙夺嫡最大的赢家。这一仗,竟赢的如此鲜血淋淋。
“为什么?”许久之后,他开口问我。为什么?这不是我最想问他的一句话吗?为什么?我怎么开口?如何回答?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我不要想了,不要再想了!
他没有再说话,走到我的床边坐下,看着我,皱紧了眉头,相顾无言。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南巡的日子,我与他静静地在甲板上坐着。那时的心境是如此平和,可现在,只有一下一下被扯的生疼。
巧儿撩帘子进来一见四阿哥在里面,吓得行了个礼又急忙退出去。我下意识地看了看他,过了半晌,他站起来起身向外走去,依然一言不发。我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枉然惆怅。
在太医的悉心治疗和巧儿她们用心的照顾下,没几日,我就可以下床了。康熙,四阿哥,八阿哥都派人送了药膏。说擦拭以后,身上的疤痕会渐渐淡一些。十阿哥一有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就往我这里塞,生怕我吃不饱玩不够似的。
等我腿能下地以后,十四立刻给我送了只小白兔子来,果真是按照我的要求,耳朵不是很长,尾巴翘翘地很可爱。我叫人搭了一个小笼子,把它养在里面。每日逗它玩,心情不觉好了许多。
八阿哥经常来看我,有时是和九阿哥一起,有时是单独一个人。四阿哥却没有再来过,也好,见到他,心里总有太多太多的感触。在巧儿的搀扶下去看了十三,他已没什么大碍,只需要静养。我们两个病号坐在一起半斤笑八两的瞎侃,听着十三爽朗的笑声,心里又是隐隐的难受。如果你知道你会被圈禁十年,落的一身病痛,还会有这样的笑容吗?
说来好笑,因为这场事故,十三倒是得了个康熙亲自起的外号叫:“拼命十三郎”,我愤愤不平地跟十三说:“最拼命的人明明是我,怎么你得了个这么拉风的绰号,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十三哈哈大笑一翻问我道:“对了,那个浓盐水浓糖水是什么意思?”我瞪他一眼:“你管那么多干吗,能救你就行了!”
十三打量了我一眼,调笑道:“那你要我怎么感谢你?以身相许?”我刚想喊你想得美他就立刻摇摇头道:“我可不干!”我一听来了气:“我这么个绝世大美女配你你还嫌委屈?”
十三把床捶的咚咚响笑得直抹眼泪:“得了吧,就你还绝世大美女呢!”我瞪他,哼了一声把头别过去不理他,他笑一会又说道:“也许在四哥眼里是!”
我心里一惊,转身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笑着说:“别人也许看不出来,我自小跟着四哥长大,这些心思我还能看不出来?从他看你的眼神我就了然,与对别的女子,绝对不一样!”
我低下头,这是我最最不愿意去面对的事,反倒这样让十三轻描淡写的提起了。
十三看我一眼,问道:“你呢?你对四哥呢?”
我茫然不知所措,初看到那些历史的时候,我的心里是恨他的,可是回来以后看到他,又多出一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的意味。也许是我无法把眼前的他与历史上的他联系在一起吧!摇摇头,我喃喃地说道:“我怕他!”
是,我是怕他的,因为他是雍正,因为他会那么残忍的对待他的亲兄弟、他的老部下,那我呢?他又会怎样对我?
十三怔了怔,缓缓说道:“确实有很多人怕四哥的,可是……”他顿了顿,歪着脑袋,似乎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一时间没了话,我对他笑了一下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行围结束的时候,我与十三的伤已经基本好了大半。抱着十四送我小兔子一路坐着马车回了京,心里忐忑不安。在热河时八阿哥说过一回京便会向康熙请求赐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说,康熙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等了几日,康熙一直都是淡淡的神色,嘱咐我多休息,也没提行围时的事,也没提赐婚的事,我心里有些着急,却也不知道怎么办。倒是魏珠动作麻利地把康熙许诺赏给我的云锦刺绣很快就送过来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都把这茬儿给忘了,他倒是记得牢牢的,也难怪康熙这么宠他!
这么不安地等了好几日,一天康熙用完晚膳以后,坐在桌子前批折子,我端着茶给他呈了上去,他看看我笑道:“熙臻的身子好了?不再歇几天?”
我做了个万福道:“回皇上,奴婢都是些轻微的皮外伤,已经没有大碍了,谢皇上关心。”他放下手中的折子,示意魏珠他们退下去,然后缓缓地看着我道:“也是日子该和你说了!这一回不像平时赏你些小玩意就可以,你……”他顿了顿:“你可愿做朕的儿媳妇?”
我的心紧张的砰砰直跳,低着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康熙笑了笑说:“佟国维说应该给你封号,那日明珠进宫时也与朕说了,你与胤禔本就为表兄妹,把你给了他也是好的。朕觉得……”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胤禔?大阿哥?怎么会扯到大阿哥的身上去?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康熙,康熙愣了愣,沉声问道:“你不愿意?”
我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都颤抖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愿意!可是我能这样说吗?大阿哥要我,若是八阿哥再来要我,康熙会认为什么?这样的结果就是我绝对会死的很惨!再说,康熙现在虽然还比较看中大阿哥,再过五年就会把他圈禁起来一直到死了,我若是跟了大阿哥,下场自然也不言而喻!
想到这儿,我急忙磕了一个头道:“回皇上,奴婢年纪还小,嫁人的事现在谈早了些,奴婢只想在皇上身边伺候,求皇上不要赶奴婢走!”
康熙叫我起来,说道:“别动不动就吓的跪下来,朕没说要赶你走,朕是想问问你的意思,本身,朕的意思也是想再多留你在身边一些日子,既然如此,这事就不再提了。”我心立刻放了下来,长长吁了口气,忙磕头谢恩。康熙缓了缓又道:“可也不能不赏你了。护军参领的位置现在正空着,朕看,你的哥哥堪当此任。”
我的哥哥?我愣了一下!啊,对,我确实有个哥哥,是嫡夫人的儿子,一直在西安当职,所以我一直没有见过。如今升做护军参领,不仅是从四品官升到了正三品,更可以调回北京了。虽然与我没痛没痒的,我还是只得磕了个头谢谢康熙的大恩大德,终于有点明白什么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清殇·夜未央'上卷'一诺江湖烟水不记几生前二十一
当晚在东暖阁见到来侍寝的瓜尔佳时,她一把拉住我,双眼直冲着我瞅,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听说你受伤,我一直很担心,又找不到机会去看你。”
我心里面很感动,没想到我受了伤,她会这么关心,心中顿时一暖,也忘了该有的礼节,笑着说:“我没事,就是当时疼了点!”她愣了一下,然后轻笑起来,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到我手上说:“我放在身上好几天了,一直想着过来碰到你时能给你,这是我进宫前我阿玛托人从西域买的,祛疤的效果奇好,太医院里的膏药也不见得有它好!女子身上最留不得伤疤,你那么一摔,身上定全是伤!用这个每晚洗过身子后擦一遍,再悉心调养,很快就会淡去的。”
我感动地拿着药膏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知道一味地说:“谢谢,谢谢!”
她侧脸向前殿那里看了看,我也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那边有灯光动了动,想着康熙快要过来了,她转头对我一笑:“我是真心拿你当妹妹的,姐妹之间别说这个,你快走吧,皇上要来了。”我点点头,领着那边收拾的几个宫女向她行了个礼,就退了出去。
第二日醒来,觉得身子清爽了不少,瓜尔佳的药果然是很有奇效。当完值出来,远远地就见到八阿哥和九阿哥,我走过去请安,九阿哥冲我点点头就站到一边去,我不禁笑了笑,要一个堂堂大清朝皇子屡次给我望风,要不是他和八阿哥关系如此密切,又怎么会这么做呢?
也正是因为他与八阿哥这样的关系,日后才会遭到雍正那般的打击报复,惨死狱中。想到这个,我又皱了皱眉,目光有些哀伤,八阿哥见我这样,低下头踌躇一会,开口低低地说道:“熙臻,对不起……我……我真没想到大哥也……我……”
我急忙开口打断他:“我明白的,皇上的意思也是想再留我一些日子,说现在就不提这事了,你千万不要再去提起,免得触怒了皇上!”八阿哥愣愣地看着我,眼神变的有些迷离,我冲他微微一笑,轻轻念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的目光开始柔和,阳光从他的眼睛里折射到我的身上,形成一种温暖的弧度,我暖暖地感受着,很轻很轻地微笑,生怕一点点的肆意,就会破坏这样幸福的气氛。“熙臻,得你,我此生之幸也。”
他的语气很温柔,我仰头望着他渗到了眼里的笑意,心中却有些悲哀。历史上的八阿哥只有郭络罗氏一位妻子和张氏、毛氏两个侍妾,从他说要去求康熙赐婚那一刻开始,我心里就隐隐担心着这样的变故,如今真的发生了,失望之余竟隐隐吁了一口气,历史就是历史,永远也不会改变。
远远的有侍卫走来,九阿哥刻意地咳嗽了几声,八阿哥看看他,无奈的冲我摇摇头,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他点点头对我说:“相信我,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认真地点头,相信他!相信他!我一直默默地对自己说着,却始终难以抹去心底的那一丝哀伤。他笑着转身离开,我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很想从背后紧紧地给他一个拥抱,但最终也只是目送着他走远,那么悲伤无措。
转过脸,两滴眼泪还是终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果然是不能嫁给他,脑海中慢慢浮现八福晋那张雍容华贵的脸,能做的他的妻,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慢慢挪着步子低着头往处所走,眼角挂着泪痕,我也懒得去擦,走了一会,头“嗵”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我揉着脑袋皱着眉头想看看这么不长眼睛的家伙长什么样子,抬头一看,十三!他正歪着脑袋奇怪地看着我,我立刻惊喜地叫了起来:“你能下来走动了?你身上的伤全好了?”
他拍拍了胸笑着道:“早就好了,都是他们!虚的很!现在才放我出来,憋死爷了!”看到十三一脸明媚的笑容,我心情变的大好,他却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我的脸:“怎么了?哭了?为什么?”
我擦了擦眼角瞪他道:“虫子进眼睛了!”“哈哈哈……”他大笑道:“哪只虫子这么不长眼啊!”我白了他一眼,把目光别过去,却一眼望到四阿哥正站在一边,一直不说话地看着我们。我吓了一跳,急忙福身给他请了个安,他淡淡地说了声免了,我直起身,望望十三,又望望他,低下头不说话了。
十三见这架势,打了个哈哈说他们该去给德妃请安了,我又福身恭送他们。待他们走远,我才心有余悸地往回走,直到领了食盒吃饭的时候才稍微定下了点心。
刚过了九月,康熙就决定西巡山陕诸省,我心里感叹,为什么康熙能成为后人争相传诵的伟大的明君,除了八岁登基、擒鳌拜、平三番、收台湾、平定噶尔丹之乱等等这些功绩之外,还在于他是一个闲不住的皇帝。南巡、西巡、东巡。处处体察民情,检验各地驻兵……这些在他一生传奇的帝王生涯里都占有了很大的比重,这样的皇帝,又如何能不受子民爱戴?
指挥着宫女太监们收拾行装,又能出去玩了,对我来说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魏珠请示康熙这次需要哪些阿哥随行,康熙思索了一翻说道:“胤祉和胤禛随行,太子留京代朕处理政事,其余阿哥从旁相辅。”
我心里咯噔愣了一下,三阿哥和四阿哥!我不禁有些疑惑,康熙南巡、西巡都带着四阿哥,这对他到底是器重还是不器重呢?如果要说到器重的话,留在京里代他处理政事岂不是更好的考验?若是不器重,为什么最后还会传位给他?又有谁能猜透康熙的心思!
又要与四阿哥一同出行,心里冷冷地抽动了一翻。南巡路上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那时尚能与他饮酒说笑,静静并肩而坐,是因为当时他在我心里只是四阿哥,而并不是日后那个残忍的雍正大帝。如今呢?早已洞悉这一切的我,如何还能以平常的心情去面对他?
回到处所洗漱完之后,坐在桌子前,打开抽屉里的锦盒,那个让我匪夷所思的玉镯正静静地躺在里面,在烛火的闪耀之下隐隐透着些光怪陆离的斜影。从热河回来之后,我就摘下了玉镯把它收了起来,因为每次看到它,心里面总是太多的不安与害怕。
我抛弃了一切重回古代,我的历史又会怎样的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