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成殇-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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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成殇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口蓦地一痛。
秦倩悲伤绝望的声音言犹在耳,当年那只尸蛊活活咬死的那些人一定汇集了巨大的怨气,他最后要秦倩的那一口,不是让她致命,而是为了给她下蛊,成为同命侣。她这一生最悲惨的经历,居然是因为这!
“不必说了!我知道这个!”
成殇忽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司诀微愣:“你知道?”
成殇闭上眼:“我知道。这是「阴噬蛊」。”
司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怎么会知道「阴噬蛊」?莫非你是苗疆人?不可能!”
司诀兀自在一旁猜测,电光石火之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你是灵族人!”
成殇毫不否认:“是。”
“难怪你会有那么罕见的病!”
苗疆的巫蛊之术令人闻风丧胆,但却没多少人知道灵族人的存在。
万物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灵族人就是巫蛊之术的克星。
然而,灵族人生来就体弱多病,且易早夭,像成殇活这么久的实属罕见。更何况要解开巫蛊之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好比「阴噬蛊」的解缚,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你打算那么做?”
“对。”
“那可算便宜我了。”
成殇淡淡道:“我只解开她的。”
“什么?”
“我不信你。”
“你!”司诀气绝,讽刺道:“成兄这招可真高明,在下在保全自己的一条贱命的我同时还要保另一人的命!负担过重也许会来个鱼死网破,成兄觉得呢?
“你很惜命。”
司诀又是一惊。看来成殇令人害怕的不止是武功,还有那可怕的洞察力。
司诀咬牙:“但成兄是否忘记了一件事?”
“我一直记得。”
司诀很坚决道:“你不能杀他。”
“我不会杀他。”
“你不杀他?为什么?”
“因为你想杀他。”
“哈哈!成兄是要卖我一个顺水人情啊!”
司诀大笑,接下了这个人情,以及这个人情后的任务。
秦倩很敬重那个人,如果让她知道当年的幕后主使人是他,必定会伤心欲绝。更重要的是,秦倩还会因此发现当年的真相。整个秦府的人可以说是因她这个海棠女而死,她该会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所以说,成殇饶他一命,又给他一个人情,不过是保护她罢了。
天光渐渐大盛,笼罩着成殇。俨然天神一般的存在。
司诀的心里首次有了莫名的感觉,怪怪的,很不舒服。
眼看成殇举步要走,司诀成心让他心里不舒服:“成兄,虽然方才那番话是扰乱你心神而说,但未尝不是事实。长痛不如短痛,何不考虑在下的建议,离开她,让另一个人来爱她呢?”
成殇微侧过脸,摇头:“你不爱她,也比不上我。”
说完扬长而去,没去看司诀复杂的神色。
一个为达目的不惜伤害她的人,不可能真的爱她。更何况,他舍不得,舍不得看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
日头已爬得老高,随之而来的嘈杂人声传遍了客栈的每个角落。独有东侧厢房不同,幽暗寂静。就像老旧祠堂里燃熏的香,萦绕其上,格格不入。
门无声地开启,随之而进的是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明亮的光线在屋内停留不过片刻便又被堵在门外,房内依旧幽暗寂静,只余女子轻微的呼吸声。
秦倩犹在昏睡,只是并不安稳。被单在她手中攥出深深的褶皱,一如她紧蹙的眉尖。涔涔冷汗浸湿了她鬓边如墨鸦发,更衬得她素白的脸几近透明。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拭去她额角的水泽,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轻若鸿毛飘过,没半点声响。
也许是感应到他的气息,秦倩不自觉舒展了眉头,呼吸也渐渐趋于绵长。
成殇坐于榻边,一如寻常给人感觉的那般沉寂。唯一不同的,就只有他的眼睛了。
他的眼睛,本该是刀剑般纯粹冰冷、淡到极致的墨色。曾经九死一生的场面,也没能令这双眼有丝毫的波动。而此刻,这双眼眸犹如深潭,暗潮汹涌,却是为了一个女人。也只有是深爱着的女人,才能令成殇这样的剑客露出这样的眼神,怜惜、忧虑。
在乎与不在乎,差的何止是千万!
几乎是情不自禁,成殇俯下身,在秦倩光洁如玉的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男子清越嗓音低如清风,念出的陌生咒语因着某种不可逃离的羁绊而变得无比沉重。
“以吾生,易汝命。”
睡梦中的秦倩似有所感,眼角缓缓流下泪水,寂静的,泛滥成灾。
☆、第十一回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屋里弥漫着沉闷的悁气。
秦倩缓缓直起身,秦倩的瞳孔映照出空茫的浓色。她的视线在房内打量了一圈,眼神更加茫然,竟怔怔地发起呆来。
如坠梦中一般,脑中还是一派昏昏沉沉。隔夜的种种在大悲大恸的痛哭过后,恍如隔世,心里剩下的竟是无尽的空泛与茫然。她不知道,昨日之事到底算是前尘往事的结束,还是下一场劫难的开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梦魇?她现在只想与殇平静地度过所剩无多的时日罢了,为何又生出这样的事端令人寝食难安?
她正待下榻。
暗处突然发出碎裂的声响,紧接着传出一阵嗯哼。
秦倩警惕起来,因为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盯着墙角。一个黑影慢慢地从那里爬出来。当那个黑影爬到较亮的地方时,那个黑影正是幻境中的那个诡谲的老妪。饶是早有准备,秦倩也冷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浑身血污,身上已经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要不是她的声音和那个同心锁,她都要认不出来了。而且,看那伤口……
是尸蛊咬的。
秦倩心情沉重起来。
老妪的惨状与数年前的秦家众人何等相似。不同的唯有老妪是自己召唤来尸蛊,却反受所害,也算她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但秦家却是平白受了无妄之灾,怎能令人不心生怨忿?那尸蛊究竟是什么东西!
老妪继续向她爬来,身下拖着一条长长的血痕。□□在外的内脏破碎不堪,流了一地。可她还是径直向她爬来。
突如其来的冰绡横立在老妪面前,扬起淡淡的轻尘。
老妪终于不再前行,而是抬起僵尸一般的脸来,凸出的眼球布满了血丝,淬毒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她。
秦倩手里抓着冰绡的另一端,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你要做什么?”
秦倩面色很冷。
她不知道老妪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老妪并不是那些尸蛊的真正操控者,但是她受的那些伤没有一处不要命的,可她却是拚着最后一口气来找她,难保她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来。
“我来找你,因为我不甘心。”
秦倩没有说话,心底却爬上了一丝困惑。
她不甘心为何要来找自己,还是这又是她背后主使者的诡计。
像是看破了她的猜疑,老妪嘴角裂开一个恶毒的冷笑:“我是为了自己来找你。”
“你自己?”
“你一定在想,我设计害你,差点令你死于非命,怎么还有脸来找你?可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方馨。”
“什么?”
“我的名字,方馨。”
那年,从未开花的海棠老树突然冒出芽来,不过短短几日,艳红的花色蔓延了十余里,青天映照下几乎要燃烧起来。就是那时,我遇见了司戚商……
……
司戚商在而立之年就从一穷二白的穷光蛋跃升为江南首屈一指的富商之后,街坊茶肆间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不离他。除了谈他的传奇一般的事迹,更多的话题,还是围绕着他的风流成性展开。富可敌国的产业,加之一副好皮囊,一口甜言蜜语,倒成全了他一肚子的花花肠子,不仅娶了老王爷如花似玉的孙女,还另外娶了几房的姬妾,更别提他散布在天南地北的莺莺燕燕。
方馨是他在苗疆游历时结识的。
毫无例外的,他俘获了佳人芳心。虽然当年他已四十有三,而方馨不过二八芳年,但方馨还是不可抑制地爱上了司戚商。
也许是因为海棠花太美,迷乱了她的眼;抑或是他说要娶她时的深情款款,一生一世不分离的诺言冲昏了她的头脑;就在那夜,她把自己交给了他,无论是身还是心。可不过几日,司戚商却不知去向。
他是临时有事才离开的,不是不告而别。他说会娶她的。一定会的。
方馨这样安慰自己。
的确是有要事!他身怀六甲的妻子动了胎气,他赶着回去看他唯一的血脉。
可她不知道,甚至下了决心等他。这一等,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方馨不是没怀疑过司戚商对她的感情。但沉浸在情爱的女子总是愚蠢的,她选择相信司戚商,这个只见过寥寥几面的男人。倘若不是她的父母强行给她订下亲事,她也许会一直等下去。也是那时候,方馨才慌张起来。
她把他当成最美好的秘密藏在心里,不让任何人知道。可当她想乞求父母退婚,她已有心上人时,她却发现,对她而言,他又何尝不是个谜。她连他的全名都不知道,她只知他的一个字——商。
时间不容许她细思两人相处间的破绽。当婚期一天天逼近,她却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冷静,只因为她生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没有反抗,顺从地听从父母的安排出嫁了。洞房那夜,她在交杯酒里投毒。男人当场毙命,她又毒死她新买的丫头,换上她的嫁衣后,放了一场大火后,收拾了金银细软潜逃了。
潜逃的过程很顺利,毕竟没人会想到新娘子会在自己的大喜之日就纵火潜逃。更何况,新娘子的尸体也在大火之中呐。但是,寻找司戚商的过程却是异常的辛苦。可是当她历经千辛万苦站在他面前时,换来的却是他的嫌恶:来人,把这叫花子打发了。她一下子就哭了,不是因为侍从的粗鲁推搡,而是因为他的冷漠。她挣脱侍从的桎梏,抓住他的手哭喊:“商,我是方馨,方馨呀!”
她不知道他的名,但他一定会记得她的,他说要娶她的。
可是,他却是狠狠地摔开她的手,厉声喝道:“什么方馨,我不认得叫花子!来人,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简直就像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般,方馨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恸哭,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卑微的自己面前趾高气昂地离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讥讽之声也越来越大:
又一个向司大老爷讨情债的了。
未必,她这幅模样,我都看不上,更何况万花丛中过的司戚商!
大概是脑子有病吧?
也许是骗子。
……
原来他叫司戚商!
方馨的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冲出指指点点的人群,直奔出城外。她摔倒在河边,河水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
她尖叫了起来,一直,一直地尖叫。渐渐的,哭声代替了尖叫声。
她在河里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女人。她那么脏,那样的丑陋,怎么会是自己?一路的风餐露宿,将她摧残成一个彻头彻尾的丑八怪!
扑通一声,她投入水中,就像一块石头落水,瞬间就没影了。安安静静地,也没有一丝的波纹,好像都死了一般的寂静。
突然,她的头冒出水面,她的眼睛迸射出狂烈的仇恨,一字一句似从牙缝挤出,带着森森寒意:“司戚商是吧?说好的娶我,死也得娶!”
一年后,万芳楼出了一位几十年来最炙手可热的头牌花魁。这位花魁不仅弹得一手的好琵琶,容貌更是美得惊为天人。为了博取美人一笑,一掷千金的大有人在。有时甚至冲着她一句似真似假的玩笑话就打了起来,闹出了人命。但却丝毫不影响嫖客对她的追捧。这位花魁名唤方馨,正是被司戚商嫌弃的方馨。
她没有改名,司戚商却没有发现。只是每日都往万芳楼跑,与其他嫖客一样翘首盼望方馨的出场。殊不知方馨就站在帘后,摸着自己光滑的面颊,看着人群里的司戚商得意地笑。
果真没有不好色的男人,也不枉她为这幅皮囊做的那些事。
想想一年前,她是多么丑。
幸好她懂得一个秘术。只要画个秘符,贴在美貌的姑娘身上。用她温热的鲜血沐浴,再留下女子的心头血混合着该女子完整的骨灰喝下去。然后……然后就有了名冠江南的花魁方馨。
很快,司戚商成了她唯一的入幕之宾。为讨她欢心,司戚商送了一个同心锁,上面刻着二人的名字。他几乎将她捧上了天,她再次爱上了他。她的爱让她几乎都忘了他的无情,他的欺骗,还有那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