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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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觉得是摸到了秦亦的心思,忙讨好地说:“确实如大人所说,是还未下上蛊毒,草民一时气火攻心,也是觉得她心思狠毒,这才叫人把她抬去祭天,现下已经觉得不合规矩。而且大人正在找善蛊之人,说不定能派上用场,草民这就叫人把她带来,交给大人我便也安心,不怕她再出去危害他人。”这番话说得既撇清了自己,又溜须了秦亦。
秦亦本就不欲与他硬碰,见他如此上路,心里也是高兴,但表面却还是犹豫着道:“这,都已经说要祭天,我看有许多百姓也跟去看热闹,若是取消,会不会……”
“大人放心,这点儿小事,交给草民处置便可。”其实那些前去祭天的人,大半都是他家的长工,再加上为数不多喜欢看热闹的百姓。此处是入岭中的必经之路,不过是个商贩云集的集镇,人员混杂各地都有,不似岭中本地县城那般看重祭天,但是这些他是不会说出来与秦亦知道,只是开口揽下这差事。
见秦亦脸色稍解,似乎很是高兴,千迈更是觉得自己猜测的没错,这京官也不似见过什么世面嘛,竟会对这么个野丫头如此上心。他面上却还是恭敬无比地起身作揖,匆忙下去解决此事。
看着他匆忙走下楼梯,一直的在旁边不出声的李铮这才端起茶碗,道:“你这人倒也是有趣。”
“我?为什么有趣?”秦亦说了一大堆话,觉得口干舌燥,现在也不用拿腔作势,便端起茶盏一饮而尽,也不招呼下人,自己抓过茶壶又添茶。
李铮近日来不知为何总是不由自主地去观察秦亦,只觉得她平时对下人毫无架子,很多事都亲力亲为,但是有时候却又架势十足,唬得别人一愣一愣的。只觉得她与平日接触的人都很不同,但若真的说哪里有趣,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好在秦亦并未纠结此事,因为此时一个官差领着千迈回来复命,倒是出乎二人意料的快。
千迈只说事情已经办妥,人也已经领到客栈楼下,又恭敬地呈上卖身契予秦亦。他没说自己是如何解决的此事,秦亦也没兴趣知道,二人寒暄几句,她便端茶送客。
这时才拿起手上的卖身契细看,原来这女孩儿名叫桑布,年纪刚刚十五。而此时楼下却又传来喧哗声,直吵得正房内的尉迟晞都打发人出来问是怎么回事。
秦亦只好把卖身契草草地往怀里一揣,起身下楼准备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吵闹。
第二卷 西萝之行 第三十九章 神秘药物
果然不出所料,下面吵闹的果然是桑布,秦亦下楼便见她满头满身的脏乱,蛋清蛋黄粘着地糊在身上,头发早已经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衣服上还挂着几片凌乱的菜叶。
秦亦皱眉不已,这千迈看起来是个挺会处事之人,怎么也不知道给清理一下再领来。却不知道其实她是错怪了千迈,并不是他不想给弄的干净齐整的送来,主要是这桑布根本不许人近身,最后无奈只好就这么硬着头皮送来。
秦亦站在楼梯上轻哼一声,楼下除了桑布以外的众人全都俯身行礼,她见那少女还是倔强地昂着头,站在厅中怒视着自己,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和疼惜,但是面上却还是沉如水,因为她明白这样的性格,放在这样的社会,凭她这样的身份,只会给她带来灾难而不是幸运。
想到这里,便不再看她,只吩咐身边的下人:“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打晕了找人给她梳洗干净,再捆了送我房里。”
桑布一听,自己居然出了狼窝又入虎口,大急喊道:“你敢……”
原本她就闹得众人狼狈不堪,只不过碍着是秦亦想要的人,这才没人敢太过放肆,此时听到秦亦发话,桑布的怒喝刚开口就被禁卫朝着后颈一记手刀敲晕,身子一软便委顿在地,自有几名侍女上前抬走她去清理梳洗。
秦亦直到这时才有空上楼去见尉迟晞,一进屋便看见他已经换了玉色常服,斜倚在塌上看书。衣服的素白衬得脸色多了些许红润,见她进屋便把目光从书上挪开笑问:“听说你捡了个臭烘烘的小野猫回来。”
一听这话,秦亦也撑不住笑了,一想尉迟晞形容的倒还真是贴切,更是笑得止不住。去看了屋角盆子内的冰,这才走到塌前不经心地说:“十几岁的小姑娘,被五十多岁的人强买去做妾,自己不肯就被人诬赖了拿去祭天,我也不过是看不过去眼,这才强出了次头。”她故意把事情说得含糊,没提那下蛊之类的事情,怕引起尉迟晞的反感,然后掏出卖身契呈给尉迟晞。
“恩,不打紧的,你要下的人,你便收在身边使唤吧,你给我送来过来个野猫,我害怕被挠了咬了的。”尉迟晞不在意地挥挥手,他本就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对这种买妾或是什么的行为觉得正常无比,不过是拿秦亦打趣才多问了两句,至于到底如何安置这人,他是半分都不放在心上的。
秦亦见这样,便也按下此事不提,陪着尉迟晞用了晚膳,又输了他几盘棋,见他困倦了睡下这才自己回房。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已经把自己叫人送桑布到屋里的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吩咐人给自己烧水准备洗澡。进屋后便忙不迭地脱掉身上闷热的衣物,只穿着贴身的裤褂到床头去摸干净衣物。却摸到一个柔软温热的身躯,还没等大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床帐内传出稚嫩的怒喝:“色狼!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
秦亦这才想起自己床上还有只没剪爪子的小野猫,便回身坐在桌旁听着她骂,待她已经想不出骂人的新鲜词语的时候,才慢悠悠地开口问:“骂的口渴了不?我倒茶给你喝。”
床帐内忽然没了响动,半晌后再传出来的声音,就已经不再激动,强装的平静中带着欣喜地说:“你、你是女的?”
秦亦心里大骇,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是女的,难道就凭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就能分辨出来不成。不过她已经不是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能够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虽然心里翻天覆地,但是却只是轻轻地将茶盏放在桌上,决定以静制动,先看她究竟能说出什么。
床帐内的人听外面一直没有动静,便又迟迟疑疑地说:“你、你不用唬我,我问到你身上的味道,那是女子服用的药物,是……反正你肯定是女子,只不过、你为何要吃这种东西呢。”
秦亦此时心里更是惊涛骇浪,难道她说的是自己当初发现的那瓶药丸?心里转了多个念头,刚要开口询问,便听到外面有人轻叩房门道:“掌殿大人,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她压低声音对帐子内说:“你老实呆着,待我洗澡以后再来问你。”
泡在木桶内,她的思绪早就不知道飞去了什么地方,一直泡到水都凉了这才察觉。急忙出了木桶擦干身子,叫人进来清理,直到全都安置妥当了,才走回内室,一屁股坐在床边擦拭长发。
帐内的人似乎又想开口,刚挪动了一下身子,就被秦亦翻身上chuang搂住,吓得哇哇直叫:“啊,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我……唔……”
那声音忽然就闷了下去,变成呜呜的哼声,原来是被秦亦用手捂住。她凑近桑布的耳边轻声说:“你别喊我就放开手,若是答应便点点头。”
感觉手下的人儿用力点头,秦亦缓缓放开按住她嘴巴的手掌,却还是保持把她揽在怀里的姿势,继续凑在她耳边说:“你说的没错我是女的,所以你不用怕我,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们的行径真心想要救你。”
听了这话,秦亦只觉得怀里那一直僵硬的身子陡然放松,竟就这么把头顶在她的肩窝处,呜呜地哭出声来。
没办法她只好轻轻环住怀里的人,拍着她后背哄到:“没事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以后没人欺负你了,哭过就好了。”
待到桑布慢慢止住哭泣的时候,秦亦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只觉得怀里的人扭动了两下身子,她恍惚间想到人似乎还捆着手脚,含糊地说:“你别乱动,我给你割开绳子。”
摸索着找匕首的时候,忽然听到桑布压着嗓子道:“你便是想扮作男装,又何苦吃这般伤身子的猛药,怎么就不为自己以后考虑。”
秦亦猛的一个激灵,睡意全无,这身子从前的主人,到底吃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第二卷 西萝之行 第四十章 深夜到访(补全)
秦亦不知道屋外有没有别人派来的探子,只好就跟桑布挤在床上小声耳语:“你懂医?怎么知道我吃了什么药?”
“你、你是为了扮作男装才吃这药的吧?”桑布年纪还小,虽然脾气倔强强硬,但是性格还是很单纯,并没什么心计,“这药虽然能让你不会、不会像女的,但是对身子的损害也很大啊!”
小姑娘脸皮薄,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说,秦亦问了半天这才弄明白,原来这身子吃的药是抑制发育的,难怪自己到现在还一点儿女性特征都没有显露,定然是当初为了扮作男装才服用的。
她沉吟半晌又问:“这药能不能解?”
“能解倒是能解,其实你身上味道很淡,应该有段时间没吃了。”桑布还有些欲言又止。
秦亦听到能解松了口气,但又忽然从她的话里听出些什么,忙问:“味道?这药吃了身上会有味道?”
“恩,一般人是闻不出来的,只有受过训练的银貂或者是像我这样……这样从小学这个的人,才能闻到。”
桑布吭哧了半天才说出来,秦亦知道她肯定是有所隐瞒的,但现在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当初追兵才只追自己,却又被那个拙劣的障眼法瞒过?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这么看来,似乎自己也应该是跟他们一伙的才对……额,这么想太诡异了,她急忙收回自己的思绪,又问身边的桑布:“有没有办法能去掉这种味道,但是又能继续抑制发育的?”这个味道实在太危险,这岂不是等于在尉迟晞身边放了个定位器,让个银貂领着就能找到位置。
“这个,只有解了药才能去掉味道,其实你想继续假扮男装,不一定非要吃这个药,我、我帮你配一种,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从不多的交谈中能看出来,其实桑布这丫头,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但是秦亦来到古代以后,已经被这种种的设计弄的不肯轻易相信别人,所以对她还是持保留态度。
“先帮我配了解药吧,至于还要不要扮作男装,以后再说。”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犹豫,这副身子已经十几岁的年纪,若是还继续吃药,以后会不会都不再发育。但是发育和性命比起来,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大不了就装一辈子男人。
其实在今天之前她虽然知道古代人三妻四妾,但是还没有这么深刻的体会,今天碰到桑布的事,除了自己觉得不能理解,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理所应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救桑布,只因为看上了这个小姑娘,没有人真正同情或者抱不平。所有人都觉得买妾卖妾是正常的,尉迟晞也是如此,这让她不知道为何有些心寒,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但是他们的态度让她看清了这个社会的现实,一个封建的男权社会的现实。这个认知,让一直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的秦亦十分沮丧,连带着对解毒的事情也不太上心。
外面传来了子时的预更鼓,秦亦困倦地翻身道:“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那个……”桑布欲言又止,只听秦亦的呼吸声很快平稳下来,竟不到一盏茶就睡着了。她只好扭扭身子,弄了个稍微舒服的位置,努力忽略捆着绳子的不舒服,也迷迷糊糊的睡去。
秦亦的睡眠质量向来是没话说,基本能达到挨枕头就着,随处坐随处睡的境界。所以她虽然心里有事,但是一路的劳累和以前的功力,都让她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可惜不多时便被外面的敲窗声吵醒,应该说敲窗声惊醒的是桑布,而后她推醒了秦亦。
秦亦睁眼看看外面,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就迷迷糊糊的问:“谁啊,大半夜的!”
“秦兄弟睡了吗?”窗外传来的是李铮的声音,让秦亦瞬间清醒过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
她翻身下地,拉开窗户问:“李兄,怎么回事?”
“这里有点儿事情,你跟我出来处理一下。”李铮压低声音道,看他一身劲装打扮,看样子是还没睡下。
秦亦不敢耽搁,匆忙披上一件外衣就准备出去,临走前又探身对床上的桑布说:“你老实睡觉。”
“哎……”桑布本想叫住秦亦给自己解开绳子,但是转念一想,她人不在房里,应该不会放心让自己独自呆着,唉,捆着就捆着吧,手脚都已经麻了,也不差多捆几个时辰。
半夜睡不着盯着床顶,其实四下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也看不出什么,她盯着盯着思绪就飘远了。从家里偷跑出来不到半年,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被拐卖做妾,而后又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