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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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地闭上双眼。
忽然听到尉迟晞在她身前问:“可是觉得我残忍?”抬头见那孩子站在自己身前,目光中似乎有些让她陌生的东西,这真的还是自己最初,在水边柳下见到的那个胆怯温柔的少年吗?
尉迟晞拉住她的手,扯着她上前指着地上的尸首道:“若不是我命大,便要落得他现在这般下场。”
秦亦心中一凛,是啊,这是古代,是夺嫡之战,是你死我活的比拼,不是自己动恻隐之心的地方。想到这里,她便狠下心肠,沉声对周围的禁卫道:“你们今日全都看见,陶统领以身试茶,替殿下挡了这场灾祸,这种忠君护主的行为,实是难能可贵。但是我们还有要务在身,不能在此多作逗留,便先将陶统领的尸首浅葬于此,待我们回京之时,再迁回京城交予其家人厚葬。”
见秦亦又恢复了平日的爽利周全,尉迟晞放下心来,嘱咐她去处理好此事,便带着慕容千殇朝里屋走去。
慕容千殇先行叩拜,见尉迟晞屏退了左右,这才上前问:“殿下今日可曾受惊?”
“自然是无事,提前计量好的还会受惊,那吾岂不是太过没用。”尉迟晞用碗盖轻撇着茶末,垂眸问,“该留下的线索可曾办妥?”
“殿下放心,自然是办妥了。”慕容千殇心下暗叫侥幸,原本让那武功最差的戴着定昌丝面纱,不料那厮拳脚不行,保命倒是很有一套,差点儿被他脱身,最后还是自己朝他后心捅了一剑,正好把他推到禁卫军的刀尖儿上,这才招呼人撤退。见尉迟晞只低头喝茶,什么都没说,他便又道:“这秦亦原本在相爷府上见过,只不过现在比当初更有神采,办事也更妥帖了,看来是个好苗子,也得亏殿下调教的好。”
“恩,云相眼光不错,是个懂事伶俐的。”尉迟晞似乎不欲在秦亦身上浪费唇舌,又问:“你来前,云相可有什么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云相只是让小人传话,京中一切均安,说途中之事让殿下自己根据情形拿主意,不必太过于顾忌,京里他会安置妥当的。”其实他到现在还不甚明白,为什么云相会对这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另眼相看。
“唔。”尉迟晞似乎对云相的话没什么反应,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放下茶盏,在屋内踱了几步,回头对他说:“既然来了,便在这里歇一夜,把时局政事跟秦亦讲讲,他人是通透可惜以前埋没了,而且有些话我不方便说的,你也点拨点拨他。”
慕容千殇应诺了正准备退出去,忽听尉迟晞又叫住他道:“这次遇袭之事,不止要把消息报上去,还要散出去,明白吗?”他心里一顿,这才悦服地躬身退下。
第二卷 西萝之行 第三十章 形势堪危
秦亦被折腾了整整一夜,从用过晚饭开始,慕容千殇口述璟朝的各种官职以及目前的在职官员,让她记录背诵。她简体、缩写、拼音、英语全体上了,才勉强记下好几张除了自己谁都看不懂的文字,前半夜就对着这几张纸用功。看着慕容千殇那副你不背出来不许睡觉的模样,她只好拿出以前背英语的劲头,也不管自己懂是不懂,囫囵吞枣一般地总算是背默出来。
谁知道慕容千殇考较过以后,并没有放她回去睡觉,继续讲解这些个官员,谁跟谁是姻亲,谁跟谁有过节,谁跟谁是一个派系的,谁跟谁是意见相左的。这一下子又是大半夜过去,直到天蒙蒙泛白,秦亦才头重脚轻地通过了他的考较。
其实慕容千殇开始是存了考验的心理,没想到竟这么秦亦还真的有股子韧劲儿,硬是死撑了下来,他随便挑了几个问,竟全都说的不差,不禁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第二天一早,众人各自上路,尉迟晞一行自然是继续朝西萝而去,慕容千殇也忙着去做自己的公务,竟是比他们出发的还早。
因为先前改道而行,所以李铮早晨来说,车队大概要午膳过后才能通过河南道与岷中道的交界处,继续朝西南走去。
“车上没有旁人,你便是补眠我也不怪你。”尉迟晞捧着本山河志装模作样的看,其实目光一直落在用自创杂乱文字记录的秦亦身上。见她还是埋头奋笔疾书,便干脆丢下书本挤到她身边,也伸头去看,扑哧一笑道:“你这是写的什么,鬼画符的样子。”
此次出行,秦亦最大的感受便是,其实自己根本不知道身边这个男孩儿心里在想什么,他似乎是个天生的演员,把各个角色都诠释的非常完美,让她分不清真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尉迟晞在对着秦亦的时候,总是一副孩子的天真样,从不端架子也不装模作样,这让她稍稍有些安慰。人也许就是这样的奇怪,觉得别人待自己与他人不同,便会生出一分格外的亲近。
秦亦此时正在默记昨夜背出的东西,虽然困得眼皮打架,但是喝了几杯酽茶提神,硬是死撑着不肯去睡。因为根据她前世通宵背书考试的经验,这一晚虽然效率奇高,但是千万不能背下来便倒头就睡,这再一醒过来,大脑便跟装了还原卡的电脑一样,什么都找不回来了。反正自己这乱码一样的文字,便是找个现代人也未必能认识几个,更不要说根本不知道拼音和英文为何物的古人,她自然也不怕泄露。
见尉迟晞总来捣乱,秦亦便去桌下的柜子里翻出个九连环类似的玩具塞给他,他扁扁嘴不乐意地说:“你这是哄小孩儿呢!”
“我的好殿下,你才几岁,不是小孩儿是什么?”秦亦也不知道是困迷糊了还是怎的,竟直接伸手去拍拍他的小脸儿,便又缩到角落去继续自己的工程。
尉迟晞被她一拍,脸上闪出两抹红晕,竟真的乖乖地去玩儿那玩具,没有再给她捣乱。不料一个连环还没解开,马车突然来个急停,他没防备之下差点儿一头磕在桌角,这次有了经验,不待秦亦动手便自己摸出那截竹筒,朝窗外一看,居然又碰上匪徒。这次已经不是己方提前安排好的演戏,而是真刀真枪地打拼,外面打杀声听着格外激烈。
秦亦也把东西往怀里一揣,透过窗纱的缝隙向外瞅,不得不说劫匪选的地段真是不错,此处正是两省交界的三不管地带,两旁的丘陵山以及树林给了他们绝佳的掩护,而整个车队却是孤零零地摆在路中央被动挨打。
尉迟晞的马车前还围着三十来个禁卫,其余的已经全都投入了战斗,看来匪徒的数目不小,只是不知道是哪股势力的。正在观察局势的时候,秦亦忽然发现山坡上有几点银光闪烁,心念一闪大叫不好,急忙嚷道:“大家小心,匪徒要放箭了。”
一些反应较快的禁卫抓起马背上挂着的盾牌护住上身,正在激战中或是反应稍慢的还没等反应过来,雨点儿般的箭羽便从山上纷纷落下。尉迟晞所坐的马车是四匹马共驾,其中一匹马受伤后惊得胡乱挣扎,引得另外三匹马也跟着躁动不安,眼看马车要有翻车的危险。秦亦用车门做掩护探出身去,抽出最近处禁卫腰间的跨刀,看准时机用尽全力朝马脖子便是一刀。马头随着喷涌而出的血液,划过一条弧线落在不远处的地上,马儿来不及嘶鸣便轰然倒地,腥热的血溅了她满身满脸,此时也无暇顾及。她环顾四周觉得匪徒越聚越多,禁卫似乎是要撑不出的样子,便吩咐身边那人道:“你去寻了李统领来这里,殿下有吩咐。”
趁着这空档,秦亦拉开车后的立柜,把衣服稀里哗啦都翻出来,用一张大布单,把那套皇子正装以及所有能表明身份的服饰、信物全都包在一起,用力捆紧背在身后,又翻出套缁衣给尉迟晞换上,把车厢内的金银细软分作几批,在他和自己身上藏稳妥,最后把皇子印信给他贴身藏好,最后也不知道从哪里扯出针线,把这次的密旨封在他贴身的衣服上,这才替他系好腰带。她这一系列举动做的异常麻利,尉迟晞也不声不响地任由她摆弄。
待得都弄好了以后,李铮正好一脸血污地拉开车门,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焦急地说:“殿下,匪徒太多,在山间还藏了不少射冷箭的,禁卫已经伤亡过半。下官觉得还是弃车骑马,我领着剩下的兄弟们护着您先出去,只要到了有官府的地方,便不用担心了。”
他急吼吼地说完这才发现,秦亦已经该收拾的收拾、该打包的打包,把尉迟晞和自己全都弄得稳妥地看着他,非常淡定镇静地说:“只有一个问题,我不会骑马!”
第二卷 西萝之行 第三十一章 要你活着
李铮毫不犹豫地说:“我带你骑马便是,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统领,你觉得哪出的敌人比较薄弱?”秦亦忽然正色地问。
“自然是东面,我们便从那边突围出去。”李铮早在杀敌之时便对敌人的分布做了细细的观察。
“其实我觉得,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秦亦刚才就发现,敌人并不是一般的劫匪,他们放着后面的物品不理,只集中攻击尉迟晞的马车,“咱们便给他来一招声东击西。”
她边说边掏出怀里包裹着的玉佩,塞进尉迟晞手里道:“慕容大人看过后说,这是玉枳特产的一种玉石,产量极少,能辨识各种毒物,殿下贴身带好,只要是入口的东西,一定要试了才能吃。”
她把身上的包袱解下来递给李铮,自己套上一件尉迟晞的罩衫,指着马车门口处的一个禁卫道:“你骑马带我,点三十人一起向东面突围。”
尉迟晞这才察觉出她要做什么,一把拉住她的手,急道:“三十人能做什么,不行,我不同意!”
望着他眼底的担忧,秦亦心里却百感交集,不知这到底是真情实意,还不过又是一场做戏。无论怎样,富贵险中求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与其一直得不到全然的信任,自己还不如便赌上这一次。
她硬起心肠不去看尉迟晞的眼睛,转头对李铮道:“李统领,我把殿下交与你了,哪怕禁卫只剩你一人,哪怕你只剩一口气,也要护着殿下周全,我们便约定五日内在岷安府见,若是五日还等不到、你们便先启程去西萝。”
这里到岷安不过两日的路程,若是五日还未等到,便应该是凶多吉少了吧,但是这话只能放在心里,谁也没有说出口来。李铮心里承认这是个好法子,虽然对秦亦去冒险很是担心,却也不在这当口婆婆妈妈,只从军靴内掏出一把短匕首,递给她道:“自己小心。”
秦亦倒也爽快,抓过匕首塞进自己靴筒内,拱手道了声保重,便示意突围的众人朝东边冲去。
尉迟晞伸手想要抓住她,被人一把扯回车上压低身子埋伏起来,张嘴刚要说话便被人用手堵住了嘴,耳边听到那个叫李铮的禁卫统领轻声说:“得罪殿下了。”
透过窗纱的缝隙,隐隐地还能看到那三十几人的踪影,但是黑漆漆的一片,哪里还能寻得到那单薄的身影。他忽然觉得身上发冷,就好像三岁那年在宫里迷路,在假山的空洞内蜷缩的那一夜;又好像六岁那年被独自锁在佛堂,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思过……为什么每次自己觉得已经抓在手心儿的温暖,最终都会渐渐远去,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冰冷下去。
尉迟晞死死地抓着圈在腰间的手臂,连指甲狠狠嵌入皮肉都不知道,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亦,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喜欢你眼里的温暖,那种喜欢我而不是六皇子的温暖,求求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李铮左手圈在尉迟晞的腰间,右手捂住他的嘴,觉得怀里的小人儿不住地在颤抖,双手死死抠入自己的手臂。手足无措下只好左手用力箍紧,不住地在他耳边说:“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
也不知是不是这话起了作用,尉迟晞终于安静下来,外面也安静下来,透过窗纱的缝隙望出去,匪徒似乎都已经追着秦亦走了。李铮正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圈套,要不要出去看一眼的时候,外面传来禁卫整队的哨声,听着那熟悉的三长一短的哨音,他才觉得浑身绷紧的肌肉放松下来,看来匪徒是真的走了。
他轻声道:“殿下,下官要放手了,请殿下千万不要大叫,免得再次引来匪徒。”他顿了一下又说,“那样的话,秦掌殿的以身犯险就白费了。”全凭着敏锐的直觉,让他模糊地意识到尉迟晞对秦亦有一种特殊的关切。
伸手握紧银枪,李铮戒备着从车门处探出头去,禁卫果然在整军,只看到个队长模样的人,正在清点人数,把重伤和有可能掉队的留下,似乎准备也沿着东面追下去。他轻咳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众禁卫见到统领先是一愣,而后眼中均露出不解释色,甚至有性子耿的便直接满眼鄙夷。
李铮只得苦笑着解释道:“刚才不过是疑兵之计,殿下还安然无恙地在车内,我等的任务还很艰巨。”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七嘴八舌地喧闹起来,有赞扬统领急智的,有拍着胸脯保证会拼命护主的,却没有一个人对那些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