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一梦-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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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鸟,向外飞去。
“怎么了?”长生大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紫微帝君将白子放回棋盒内,“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我今日没这个心情了,这盘棋还是改日继续吧。”
“哦?”长生大帝挑眉,闭目片刻,再睁眼时也明白了缘由。“罢了,你小徒弟有事,我便不打搅了。这残局留着你我哪日来了兴致再说吧。”
顺带一提,他们上一盘的残局残了三万余年,此番半途而废,又不知何年何月方能局终了。
两座上的人影渐渐淡去,元神回归本体。而此处天地重归宁静,湣鸩辉腥俗ぷ恪�
再说苏音这边,此刻她正以人身吃着流青做的中饭,手上还舀着个桃子,津津乐道地谈论着明晚的烟花树之旅。
流青正背对着她收拾东西,忽听什么落地的声音,一低头,便见那只被啃了一半的桃儿徐徐滚到了自己脚下。
流青愕然转身,却看见苏音一张小脸煞白,全无血色。
“怎么了?”流青赶忙一步上前扶住她。
“流青,”苏音低下头,紧紧地咬住了唇。“那烟花树,我怕是不能与你同去了。”
十二、当时只道是寻常六
“出了什么事?”
“我刚刚像是预感到,晋升的雷劫将至,我得马上回去了。”
流青怔住,而后是短暂的沉默。
他无声叹了口气,“晋升是件大事,须得小心对待。”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烟花树那儿?”
流青失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都雷劫在即了,亏你还有这心情。何况现在是正午,能看得出什么?进阶之事不可儿戏,你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吧。”
苏音咬唇,明日便是今年中烟花树光芒最盛的时候了,错过了明日,她到底心有不甘,然而命运无常,雷劫偏偏在这时降临,苏音垂头,倍感无力。
“烟花树夜间流光常在,也未必一定要等明日。”流青见状拍了拍苏音脑袋,“待你成功渡劫归来,可愿再回旧地?”
苏音眼睛亮了亮,抬起小脑袋,“那约好了,待我晋升回来,再一起去看烟花树!我可能没法保证个具体日期,但我会尽快的!”
流青笑着点头,伸出右手小指。
“做什么?”
“凡间约定许诺的一种方式,把你的小指也伸出来,钩在一起,就算做了保证了。”
苏音觉得新奇,也伸出了右手小指,钩了上去。
那一瞬间,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在心底翻涌,“那说好了,等我哦。”
流青笑着点头。
刚放下手,苏音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我有礼物要送你。”
“哦?”
苏音从身上掏出了那对白脂暖玉,将刻凤的那一半递了出去,雕凰的一半自己留下。
苏音脸色微红,道:“我在你这白吃白住了那么多天,这个全做谢礼吧。”
流青接过,玉坠入手温润,“这是——暖玉?”
流青上天近百年,自然识得这是暖玉,但也只认得这是暖玉,并不知它是白脂质地,然而暖玉本身贵重,流青舀着它,不禁犹疑。
“若是做谢礼,我可不收,你在这吃住的费用,远不敌此玉价值。”
“那你就当做纪念吧。”
“我们有约定在,不久还会再见的,既不是诀别,还要什么纪念?”
苏音被堵得无话,跺脚道:“都说了当礼物送给你了啦!这玉本是一对,不是挺好的么……”
流青眼睫轻颤着,握着手中的暖玉,又看看苏音,终于把它揣进怀里。
苏音呼了口气,流青沉默半晌,忽又唤道:“阿音。”
“嗯?”
“你虽没说,但这几日下来观你习性,我大抵也猜得到,你怕不是哪位仙上豢养的吧?想必,是家世出身。”
“这个啊,我们这样不也挺好的,想这些什么?”
看着一脸天真像瞅着自己的苏音,流青无声叹气,最终只是笑道:“你送我礼物,我自当回礼。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最好是我力所能及的。”
苏音调侃他,“力所不能及的呢?”
流青垂眸,浓密的睫毛挡着了眼睛,“那就待我力所能及了,再去给你取。”
苏音看着他,一种难言的莫名感动在心底翻涌不息。她感觉得到,自己心跳得很快很快。
“我真没什么太想要的,等我回来时,唔……你备下一桌子吃的就好。”
苏音下意识地加重读了个“太”字,流青反问:“没‘太’想要的,但有想要的不是?”
苏音见他看着她,忸怩半晌,小声说道:“有倒是真有,就是真的不用你去弄——那太危险了。”
流青复又揉了揉她的脑袋,“你不说说又怎知我没法帮你弄来?”
苏音小脸一红,轻声说了句,“我想要耶为花。”
“什么?”
“耶为花啦!”苏音索性放开了声音。
“耶为花?我好像听过,是长在混沌之地的一种花吧,你为什么想要它?”
“咦!?耶为可是仙界顶负盛名的花,你这样子,是没听说过它的故事么?”
流青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摇头。
苏音耐心解说道:“这耶为花生长在三界的接口处、混沌之地内的摩多河旁。亦是墨玉元君六千年前给诗怡仙子的定情之花。他们两人的故事你总该有所耳闻吧?仙界可流传着不下十个版本的段子。”
流青回忆片刻,“这个倒是有所耳闻。”
苏音接着道:“想当年墨玉元君为渡金仙之劫深入混沌之地,诗宜仙子亦生死相随,两人在摩多河畔遇险,性命攸关,墨玉元君却是好兴致,怕渡劫不过,却又不想亏待了仙子。于是耶为花做聘,摩多河为鉴,就此结下不世之缘。而耶为花作为当年元君的信物,千年来在仙界情侣间都很是流行。不过耶为生于混沌之地,且传言那摩多水底沉睡着噬魂鱼,专以人的七情六欲为食,更可慑人魂魄,虽平日里长眠海底,不过到底是颗定时炸弹,旁人没个万年修为是万不敢轻入的。因此耶为花价格高得很,啧啧,也不知几多风流人物为搏美人一笑倾家荡产啊。其实我也挺想要一朵,就是在宫……额,在家中实在不好意思对人开口。”
“为什么会喜欢它?”
“流青你这个呆木鱼!难道不觉得那很浪漫吗?”
流青茫然。
“反正相传我母亲就有,虽然不是我父亲送的,我也想要。”
苏音撇嘴,忽又叹气道:“算啦,那混沌之地太过危险,虽然我挺想要耶为花的,但流青,我也不想你去取。”
正在这时,一只金色的鸟儿飞了进来,看到苏音,金光一闪,化作了一张信纸。
“师父的信使鸟!”苏音接住信纸,快速扫过。
“唉,师父叫我速回,还派了师兄来接我。”
“师父?”
“嗯,我拜师学法,现下是住在师父那的,再出来也得跟他老人家请示。不过你放心,我师父人很好,即便开始不同意我乱跑,多撒几次娇也就准我出来了。”
言罢却垂了头,似乎颇为沮丧,“可现在我得走了,师兄等着呢。”
“那,我送你一程吧。”
这一送便是三十里,直到广明山下。
沿途开着十里木褀花,多是白、粉、紫三色,花海连绵,微风拂过,卷起花浪重重。
“再见啊。”苏音说。
“嗯,还会再见的。”
那时北风大作,花起花落,他们站在一丛雪白的木褀旁,身上染了淡淡清香。
十三、当时只道是寻常七
两日后,星云峰之巅。
苏音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无力感。天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团暗紫色的云将整个星云峰笼罩,强大非凡的力量隐匿在云的彼端,蓄势待发。苏音的衣袂在狂风中剧烈舞动着,青丝飞扬。
那日三师兄子烨用紫微帝君给的阵符直接带着她回了紫微垣,却不料,仅隔了一日雷劫便来了。
她甚至没有什么准备的时间,只能硬着头皮去应劫。
晋升人仙只需挺过九道天雷,天仙却要经历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威力一道大过一道。至于金仙之劫和上古神劫,便不仅仅以天雷的形式呈现了,讲求的则是天命机缘。
而凡事关乎天命,即便尊神也难以更改掌控。譬如这四十九道天雷,紫微帝君若要帮苏音扛去实在简单,但若不经历这四九天雷苏音便无法飞升天仙,且假以时日,劫数也必定会加倍返还到她身上,算是她刻意避劫的惩罚。
是以一个人的劫,只能她自己受着。
这天雷来得很快,一道道降下来,直直地打在苏音身上。
开始的几道雷劫她仍可以承受,可越到后来天雷的威力更甚,紫色利芒湣鸺性幼派衽吹贸构恰�
苏音突然感到后悔,后悔自己荒度了前面五千年岁月光阴,纵然玩乐鬼混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真正劫难临头时却也难免害怕。
苏音忘了自己是怎样扛下这四十九道天雷的了,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何时就失去了意识,只记得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初霜的眼里满是忧色。她说,“你都昏睡了一个多月了。”
紫微帝君不多时便来到了朝凝苑,苏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觉着骨头架子像是散掉了般,仍阵阵发疼。她垂头半晌,却也只叫出了一句:“师父。”
一个多月的晕迷,对于七彩凤凰这样强大的上古血脉,苏音的天仙之劫渡得实在太狼狈了些,所以她此刻低着头,丝毫没有渡劫成功的喜悦,反而莫名地涌出了许多负面情绪。
紫微帝君看着她,终是一声叹气,将她塞回被窝里。苏音抬头,才见紫微帝君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顿觉鼻子发酸,紫微帝君却只是拍了拍她的脑袋,“天仙之劫渡成这样,你也算彩凤中的头一个了。”
遂正了神色,道:“有些话你不爱听,我却得说说,这三千年来我到底纵你太过了,却不能在这些命定的天劫前帮到你什么。此后你对修行的功课须得上心,以往你师兄们怎么做,我不求你做得比他们更好,却也不会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记住了么?”
苏音缩在被窝里,此刻显得异常乖巧,听紫微帝君这样说,连忙点头。
紫微帝君又道:“你这些日子好好静一静心,把余下那些卷经书先抄好,在此之前哪也不许去。”
苏音刚想应下,突然想到了什么,“师父,我能不能先出去一趟,就几日工夫,回来后莫说余下的那些经卷,把三师兄那份抄完都行。”
紫微帝君语气不容置喙,“这事没的商量,你若再这么混下去,待到金仙之劫怕就醒不过来了!”
师父很少对自己说这样的狠话,苏音虽知是自己理亏,但此刻难免委屈,眼眶红红的,可就是落不下泪来。
紫微帝君眼中什么情绪闪过,却只是抬手帮她掖了掖被子,轻声道:“若是天劫可以与人分担,纵然是无量神劫我也帮你扛了,可是音儿,你的劫数,只能你自己来渡。”
苏音沉默,却是动容。往紫微帝君的手旁蹭了蹭,道:“即便天劫可以这样糊弄过去,我也不要师父来抗,疼死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虽然苏音卯足了劲儿,以最快的速度日以继夜地赶抄那些经卷,但毕竟数量太大,待到全部抄完,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期间苏音自是心急如焚,奈何紫微帝君吸取了当年的教训,广袖一挥便是一座大阵罩在朝凝苑外,苏音难越境半步。
是以她再去找流青已是两月后。这时间对于仙人而言实在很短,可苏音彼时不知,他们的一生,就在这很短的时间里错过了。
当她满心欢喜地推开流青家里的大门时,却不由得愣住了。
屋内依旧简洁规整,但家具上都积了薄薄的灰尘,显然是有日子没人打扫了。流青虽不甚讲究衣食住行,但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如今满屋尘土,丝毫不像是近期有人居住的样子。
苏音站了半晌,有些无措,她不知道流青去了哪里,她安慰自己,许是出远门了,自己不妨就在这等他。
于是在这等他的日子里,苏音开始了她第一次的劳动。打了桶水,舀了块布,将屋子里的上上下下擦了个干净。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虽然苏音表面上看似平静,心中的不安却被一点点地放大。她来之前与紫微帝君有约,半个月内便要回紫微垣去。
第五日的上午,苏音本在榻上小睡,忽听得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那一瞬间,她只觉血液直冲大脑,激动得不能自已,推门而出,却定在了那里。
门外不是流青,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看到苏音也是一愣,“你是谁?”
苏音没有回答她,只是快步上前,语气急切:“流青他人呢?”
那女子呆立半晌,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冷笑道:“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没回来了,大概,不会回来了。”
“你什么意思?流青他去哪了!?”
女子看着苏音的目光中甚至有着厌恶和鄙夷,以及一些愤愤不平。“你就是流青口中的‘阿音’?竟还真的回来了……”顿了顿,却只道:“你走吧。”
“我不走,流青答应了会在这里等我,他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