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夫驾到帝女有毒-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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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醉了,醉话一出便是连底线都不知道在哪儿了。榻上之人本是迷蒙有了睡意,听此一言身形一顿,随后便是一声长叹,挑眉冷哼:“呵,本殿下若是女子,这般绝色,哪是你这种货色能追得上的?”
一句话尖酸刻薄,刺得某公子红了脸,逗得众美人掩了面。被刺激狠了的某公子一个激灵,挑眉换上一副登徒子嘴脸,笑得愈发浪荡:“呦,今日这话怎么听着就那么话中有话呢—~—若是女子追不上,那…男子呢~莫非很是有戏?”
这话旁人听了去,定是觉得比起前话来是愈发难听了,岂料那七殿下听后却是乐了,勾唇一笑,那微微弯起的桃花眼萃了三分酒意,晶亮晶亮的,那笑便是瞬间耀过了漫天星辰。
伸手接过身前少女递上的酒杯,却是忽略了那剥好的葡萄,又是杯酒下肚,七殿下笑得愈发灿烂:“是啊,便是这个意思了,你又是怎么想的?”
说话间,微仰首,唇轻勾,那对浅茶色的桃花眼真真是万分勾人,也就只有面前这位黎大少方能直视保持坐怀不乱了。
两人这般打趣,厢房里大多是熟知两人性情的老人儿,并不以为意;却是那新进在软榻前服侍的小姑娘,闻言略一呆愣,直直目光将两人扫了又扫,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甚是精彩。
正闹着,厢房大门忽然打开,一红衣女子双臂环胸出现在门口,神情冷淡,出口更加冷淡:“黎公子七殿下,这‘云烟阁’是从白日待到天黑了,还不走?”
黎安之黎大少闻言偏头,面露喜色:“琴烟!”
软榻之上睡眼迷蒙的某皇子亦是扬起头来,笑得醉意满满:“琴烟…”
红衣女子将两人看了看,更是蹙了眉,扬手便将屋内陪侍的姑娘们全遣了出去,这下黎大少不干了:“琴烟,哪有老bao像这样赶客的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也不看看殿下都醉成什么样儿了!”琴烟没好气地绕过黎大少,快步行至软榻前一把将歪在上面的某人拽起来,“殿下不是今夜还有宫宴么,喝成这样怎么行?”
凶归凶,该做该安排的却是一样不落,片刻之后,两位流连烟花场所的纨绔子弟已是完全收拾妥当,灌下了解酒汤,又叫了马车,金玉其外的两人被悄悄送至云烟阁后门,一个打发回府,一个打发回宫。
马车之前,琴烟叹气,扬手将面前之人的披风领口紧了紧:“夜里不比白日,到了宫里下车步行仔细着要冷,下次出来多穿一些。”
嗯,温顺应了一声,又是自己伸手将披风拢了拢,那雪色狐裘配上内里紫色华服,映着褐色长发茶色双眸,那本就白皙若瓷的肌肤在街灯之下愈发莹润似玉,叫人徒生妄念。
北地春夜还是清冷,凉风一吹酒劲上头,站在一旁乖乖等着的黎大少没了耐心,上前拽了某人一把:“回吧,头疼…”
“嗯,”沐隋枫淡应一声,却是没动,只是回眸将黎安之看了看,随即笑了:“要不是有宫宴,今夜真想一醉方休,在琴烟这儿再待上一天一夜。”
“行了,改日再来,来日方长…”黎大少已是有些口齿不清,打了个哈欠,胡乱应付一句。
下一刻,却是长指压肩,兄弟凑近一步,淡淡勾唇,那个笑容里酒意阑珊,却横生了肆意。
“安之,今日东离国书便到,我已经想好了,要去东离,娶公主,做驸马。”说完,便是头也不回,侧身上了马车。
马车绝尘而去,事情发展太快,原地呆立的二人均是反应不过来。片刻之后还是黎大少先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琴烟,她竟是面色素白。
“那个琴烟,你先别慌,那厮多半说的是醉话,不可信,不当真!”黎大少赶忙开口安抚,对方却是呆呆的,丝毫不见回应。
“呃…琴烟,外面凉,你先进去吧…我也走了,这件事明日我帮你问问,多半就是瞎说,你别担心。”
又是劝了一阵,恍惚缓过神来的琴烟才忽觉尴尬。淡应了一声,催了人上车,待到马蹄声再次响起,她还是有些神游天外,模糊间只听那车轱声中夹杂了几句人声,似还在叫她不要担心。
车行渐远,片刻之后这处隐于花柳之巷的偏僻后门便是一片清冷,再无人声。伸手抱了双臂,转身举步,回眸的瞬间,唇边轻溢了一抹苦笑。
不要担心?她本就,从来没有担心的资格。
——
北丰皇宫,景欢殿,扬扬丝竹声,殿中舞姬身姿妙曼,流云广袖在殿中轻扬。
今夜乃是家宴,位列的均是后宫嫔妃皇子公主,席间欢声笑语不断,气氛融洽。
高位之上,北丰国君瑾帝已不知是第几次沉眉望向那敞开的殿门了,终是一杯清酒入喉,面色不豫:“枫儿又跑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到?”
闻言,高位右侧气质雍容的贵妇浅笑着开口道:“想必又是出宫玩儿去了吧,枫儿毕竟年纪尚幼,贪玩也是正常。”
开口的,便是北丰皇后端木氏,这话听着是在帮着开脱,温婉话语中却没少带暗讽之意。高位左侧,一袭深蓝宫装姿容艳丽的戚贵妃闻言轻笑,一双妖娆桃花目尽带冷色:“本宫这做母妃的尚且不知枫儿去向,皇后娘娘倒是清楚得很。”
如此不敬之言,殿下不少人听了去,话落端木皇后瞬间僵了颜色,持了手中酒杯,却是不再多言。
戚贵妃,出生将门,十六岁入宫以来承蒙圣宠多年,膝下育有二子,身份自是尊贵;偏又生得一副骄傲跋扈的个性,却是深得瑾帝纵容,便是当朝皇后,也不得不忌她三分。
一时殿上气氛微僵,殿侧,薄唇轻勾,一张俊颜上始终带着轻佻笑意的二皇子沐隋煜,抬眼扫过高位,唇边的笑意愈盛愈冷。
呵,也不知,是一把年纪那般身份还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后妃来的可笑,还是那明明美人当前却视而不见,满心只会记挂着自己儿子的当朝天子,来的可笑!
正想着,便听殿外宦侍一声尖细通报——七皇子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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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徐徐而至的那人,无论何时何处均是一道亮眼风景。
一袭青墨宫装,衣领袖口石青色螺纹滚边,衣摆前襟,大片黛绿暗压团状祥云,腰间束以藕荷色宽封腰带,恰与领口处同色中衣相称。一身装扮浓淡得宜,衬得清隽五官更加出尘,真是眸未动却含情,唇未扬却带笑,饶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眉眼处却是抑不住的风情。
七皇子入殿行礼,见了心爱的小儿子,瑾帝哪还有气可生?免了礼赐了座,一偏头看见殿侧佑安公主正弯了一双杏目拍着身边锦团冲他笑,七殿下扬扬眉过去坐下,与公主并了一桌。
殿上气氛转霁,莺歌燕舞再起,醒了酒便觉着饿,七殿下坐下后立马开始四处搜刮案上糕点,佑安公主见了赶忙殷勤着到处端了果盘送过去。
高位之上,端木皇后看着殿下小辈相处融洽,清丽容颜泛起淑婉笑意:“一个个平日里看着倒是有模有样,这凑做一堆便显了小孩儿心性,还不来人给七皇子送点水去,这么吃不得噎着。”
嘿嘿,殿下小公主受了调侃摸摸鼻头有些不好意思,手上端盘子的动作却是不停,皇兄你尝尝这个,这个更好吃。
这么一副兄妹情深,殿上不少人看了会心一笑,气氛正好,又听端木皇后淡笑着开口道:“都道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连佑安都要及笄了,明年枫儿便要行冠礼,想来婚事,也该订了。”
一番话落,旁侧之人均是一惊,气氛陡然由热转冷,皇后却是端了一碗热茶起来轻抿一口,气定神闲。
在座谁人不知,在北丰,这七皇子殿下的婚事,是个禁忌。
北丰瑾帝膝下共育四子,其余三位皇子早年均已封爵纳妃,却唯独这最得圣宠的七皇子殿下,几年来圣上与其生母戚贵妃对其婚事只字不提,以至七殿下已近弱冠之年仍未册妃,甚至至今仍居宫中,在皇城连个别府都没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众人心中自是猜忌万分,而愈是这样,面上便愈发不能说,久而久之,七皇子殿下的婚事倒成了忌讳一般,再无人胆敢提及。
而今日,这么一个场合,却被皇后娘娘如此大方自然当众提起来,下位不少人偷偷打量圣上脸色,从那忽起的不豫中可以看出圣上事先并不知情,那皇后娘娘如此这般胆大行事,心中又是作何打算?一时众人皆是止了动作,数道目光暗暗投向高位。
戚贵妃便在此时开了口。
“本宫皇儿的婚事,自有本宫与圣上决断,就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一句话,语气冷到了极点,那艳妆之下的桃花眼亦是一翻朝着皇后淡看了去,带着不悦。
轻放手中瓷杯,端木皇后脸上仍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那般神态,与方才那被冲撞之后亦只能隐忍不发的样子截然不同。
淡然眸光直接对上那双冷眸,皇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了帝后应有的威仪:“枫儿的婚事若放在平日,的确轮不到本宫多言。只是如今东离国书已至,东离王广昭天下七国选婿,放眼北丰,只有枫儿一人符合驸马人选。如此牵扯了国事,本宫身为皇后职责所在,此事便不可不提,望戚贵妃不要介怀,也望圣上能听一听臣妾肺腑之言。”
皇后大庭广众之下将话说到这般,若是处理不当拂了皇后面子便是损了天家颜面。当即殿下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瑾帝面色一沉扬手退避了舞姬乐师,大殿之上鸦雀无声,气氛直转。
堂下众人虽然不言,其实多数人心中都明了,皇后刚刚一番话句句属实,亦是在为北丰做最好的打算。
东离公主七国选婿,虽说是只要德才兼备文武双修的适龄未婚男子均可接皇诏竞选驸马,可是这大泱诸国哪个不是上有天家皇族,试问又有哪国大臣胆敢逾越至此将儿孙送去别国作驸马的?
如此一来,这驸马人选的范围便是缩小到了各国的皇亲国戚之中,再除却储君和已册妃的,适龄人选便更是少之又少。这般情况放在北丰,放眼整个北丰皇族,竟然就只唯余了七皇子沐隋枫一人。
今日将那东离国书压在案上,瑾帝本不愿再提及此事,可那东离除了向六国送了国书之外,还用了皇诏广昭天下,如此一来早在五日前东离皇诏一出此事便已传遍了七国,此刻被皇后这般提来,根本无从回避。
面上浮现一抹阴鸷之色,瑾帝将手中酒樽往案上重重一叩,冷冷开口:“七国选婿,大选驸马?历朝历代,哪国公主不是下嫁朝臣和亲他国?如此荒诞之事,难道要朕送我北丰皇子入赘东离,成为天下笑柄?!”
静悄悄的大殿上回荡着北丰天子低沉的怒气,殿下众人均是垂首避开戾气,下位首席边,三皇子沐越霄却在此时霍然起身,躬身拜向高位:“启禀父皇,儿臣私以为,正是因为东离此次是大选驸马而非出嫁公主,我北丰才非去竞争不可。东离那珑瑜公主乃如今东离皇室唯一血脉,此次东离王招驸马入赘,便是暗喻公主储君地位,若是这般其余诸国定将全力争夺驸马之位,如此良机,我北丰断不可放弃,望父皇明鉴!”
这番话审时度势,分析得有理有据。
北丰地处大泱以北,地广人稀,并不算民富兵强,近年来西边疆域更是和西梁国摩擦不断,时而爆发小规模战争。如若此次东离驸马大选正如三皇子所言是为了铺呈公主即位之路,那得驸马之位便等于得了东离这个盟友,倘若日后公主真能登基为帝,只要善加利用好好控制,更等于,是得了整个东离!
高位之上那几番神情微变堂下有心之人自是看在了眼里,挑眉轻笑一声,冷淡声线裹着几分讥谑飘然而出:“瑞王此番言论的确有理,只是本王听着不免好奇,瑞王又怎知我们这七皇弟,够得上东离公主七国选婿的标准?”此话出口凉薄,暗含讥讽,说话的竟是与七皇子一母所出的同胞大哥,宁王沐隋煜。
一时殿上气氛更加诡异,本是有些云里雾里还搞不清状况的佑安小公主倒是将这句话听了明白,登时急红了脸。刚要开口,却闻身侧忽然响起一个清淡男声:“皇兄见过东离国书?”
沐隋煜闻言一顿,冷面不语,又听对面云淡风轻开了口:“皇兄既是没见过,又怎知隋枫够不上驸马资格?”
一句话问得平静,说话的时候,那靠在桌上的长指轻轻滑过酒樽杯沿,一双淡看过来的清冷桃花目还是隐隐透着风情,而此刻那风情却是冷的,陡然望进去,竟似一汪幽冷深潭,叫人寒意乍起。
此言一出,左右之人面面相觑。这么看来,那素来万事皆不关心成日花天酒地只知享乐的七皇子殿下,此番,竟是有意那东离驸马之位?
容不得他人再胡乱揣测,下一刻,七皇子便是缓缓起身,俯身拱手,拜向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