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江山赋-第6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孙无家一愣,怔怔的点了点头,“我还以为又是上次那样有庆功宴了,当然带上筑了,怎料半路听霍霄说公子出事了。”她拉着安宁兮的胳膊,脸色焦急,“公子会不会有事?”
安宁兮抿着唇,许久才回答:“应该会没事吧。”不知道是在安慰孙无家,还是在安慰自己。
孙无家仍然很着急,“那君上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安宁兮看着她,点点头,“有,不过需要你的帮忙。”
孙无家不解的看着她,“我只是个歌姬,能帮什么忙?”
安宁兮笑了笑,“正因为你是歌姬才能帮忙。”
孙无家仍旧不解,“如何帮?”
安宁兮边踱步边分析,“以楚业祈的性格,今日擒住风翌,他势必要行庆功论赏,正是混进去的好时候。”
孙无家恍然大悟,但随之又皱了眉头,“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即使能混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突然出现在军营附近,他们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让我进去?”
安宁兮紧盯着她,“你只要说是去献一首歌即可。”
“什么歌?”
安宁兮抿了抿唇,“励君韶华赋。”
“韶华赋?”孙无家想了想,“那不是君上你那天吟诵的那首诗么?我并不会啊。”
安宁兮朝她笑了笑,带着一丝萧索,“无妨,我会与你一同去。”
~~~~~~~~~~~~~~~~~~~~~~~~~~~~~~~~~~~~~~~~~
东越军营里篝火熊熊,楚业祈与宣子都以及其他东越将领在宽阔空旷的平地上摆上了席案,分君臣坐着,左边首位坐着中周老将蒙庭之,其他中周将领也都在席间。
蒙庭之笑的志得意满,举着酒杯面向楚业祈,“此次正是多亏了东越王手下的勇兵,否则老夫若是放过了风翌,可就大事不妙了。”
楚业祈凤目微挑,笑的很自豪,“是老将军这番妙计用的高明,否则风翌这般奸猾之人,岂能这么容易被你我擒住?”
蒙庭之久未作战,如今出师得利,又被他一番称赞,也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已经完全忘了去年眼前这个人曾围困了洛阳多日,企图拿下中周的事情。
两方将领详谈甚欢,数杯酒水下肚,个个越发开怀。楚业祈举着一杯酒水在唇边靠了靠,眼神飘向了距离这里不远的一个营帐,那里关押着风翌。
他讽刺的一笑,当初在西华说了他日要兵戎再会,却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成了他的阶下囚了。这倒是要感激女侯的冒进了。楚业祈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有些担心,女侯冒进必是因为急着复仇,可见她对中周和东越已经是恨到了极点,这次的行为竟像是豁出命去一般。
这次虽然生擒了风翌,但是说到代价,中周损失惨重,南昭和西华在兵力方面则并无多大损耗。若是下次她再这般不管不顾,情况可能《奇》就会不妙了。他握紧《书》了酒盏,心中暗暗打定《网》主意这次要利用风翌将结盟的三国一举击溃。
正在细细的寻思着这当中的关节,一个士兵到他跟前禀报:“启禀王上,属下们刚才在军营门口发现三个可疑的女子,怎么赶也赶不走,其中一人还说与王上有颇多渊源。”
楚业祈皱了皱眉,“与寡人有渊源?有何渊源?”
士兵道:“那女子说王上听了她的歌就知道了,她说她的歌叫……叫什么励君韶华赋。”
楚业祈手中的酒盏蓦然跌落,整个人都惊得站起身来,眼中闪过诸多神色,声音猛然拔高,“你说什么?”
众人都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士兵唯唯诺诺的回答:“那个女子就是这么说的。”
楚业祈在原地站了许久,脑中茫然一片。
难道是她?
可是怎么可能?
他心中惊讶的无以复加,耳边只反反复复的回荡着“励君韶华赋”几个字,这几个字压在心底已经十几年了,现在居然会从另一个女子口中说出来。
士兵在一边小心的问他:“王上,现在要怎么办?”
楚业祈稍稍收回心神,缓缓坐回原位,“去把那三名女子请来。”
士兵领命退下。
蒙庭之酒喝得有些多了,忍不住在一边打趣道:“莫不是东越王之前的红粉知己?”
楚业祈眼神凌厉的扫向他,蒙庭之一怔,尴尬的住了嘴。
手指握的死紧,楚业祈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一阵幽然香气飘来,三道红色身影翩然而至。三人俱是鲜艳红衣装扮,乍一看还觉得有些难以区分,细细看去,走在前面的两人花容月貌,堪比天人,跟在后面的一人却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安静淡然的双眼。
为首的女子手中抱着筑,朝楚业祈拜了拜,“歌姬孙无家拜见东越王。”说完又各向左右两个方向行了一礼,“见过诸位将军。”
话音刚落,下面坐着的将领中就有人叫了出来:“原来是无家姑娘,果真如传言中那般艳丽动人。”
在场之人都已经微醉,听了这话都放肆的大笑起来。孙无家掩饰住眼中的厌恶,微微笑着看着楚业祈。
楚业祈紧盯着她,“就是你说要唱那首励君韶华赋的?”
孙无家笑着摇摇头,“那么好的诗词我可不会唱,是我的姐妹会唱,我们姐妹路过这里,路上行李尽失,只好来这军营卖艺乞讨些盘缠了。”
楚业祈当然不会相信这番措辞,他审视的目光扫过她身边的女子,“要唱歌的是她?”
孙无家摇了摇头,“这是我妹妹燕儿,她不会说话,怎么会唱歌呢?唉,真是空有了一副好容貌了……”她边说边叹息,直到看到楚业祈眼中不耐的目光,才微微侧开身子,将身后的人拉了过来,笑盈盈的道:“我这个姐姐才是唱歌的人呢。”
楚业祈的目光瞬间锁在她身上,那女子戴着面纱,让他看不清相貌,但他却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她,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虽然平淡无波,却像是蕴藏着滔天巨浪,其中光芒浮沉,叫人心惊。
楚业祈此刻心中有百般疑问,更带着一丝莫名的紧张。他努力的稳住情绪,耐着性子按兵不动。
“既然几位都是能歌善舞之人,那就为寡人和在场的几位贵客表演一番吧。”楚业祈紧盯着当中蒙着面纱的女子,“就唱那首励君韶华赋。”
蒙面女子朝她微微弯腰致意,而后直接席地而坐,孙无家和她身边的女子也跟着在她两边坐下。孙无家看了蒙面女子一眼,后者朝她点点头,她便立即抬手敲了一下竹尺,四下安静下来。
悠扬的乐声响起,蒙面女子和着乐声像是思索了一番,等找到了插入点,才开了口,声音低沉,透着一丝慵懒,轻吟慢唱。
“巍巍重山斯,遥水长流兹。素手拨青尘,焚香煮相思。”
楚业祈原本重新换上的酒盏在手中一抖,眼中一片凄惶,许久才稳住心神。原来不是巧合,竟真的是那首《励君韶华赋》。他近乎呆滞的看着前方的蒙面女子,嘴唇翕张,却口不能言。
低缓的歌声却仍在继续:
“月影灯惶惶,思君两茫茫。锦书犹可托,怎奈影独伤。
君从江上来,杳杳一身白。非为水露故,心冰自洁怀。
君于山中现,灼灼一身艳。非为桃花沁,玉颜更似仙。
君有云中穴,瑶歌声不歇。冷华孤独世,堪比天地绝。
莫藏阳春曲,愿以白雪和。执君霜华剑,赠君破阵歌。
天下多少事,胸中有丘壑。一马平川去,扫清天下浊。
剑柄流苏坠,扇底笑浅回。翦翦瞳中影,盈盈若秋水。
相思复相思,与君别离迟。凤栖幽然梧,龙翔九天时。”
声音蓦然停住,而后又再度响起,加上了两句:“芳华有时终,韶华亦匆匆。指尖漪温柔,执手共白头……”
杯盘碰撞着跌落在地的声音混着凌乱的脚步声响起,众人从歌声中回过神来,纷纷转头看去,就见楚业祈脸色苍白一片,身上的玄色华服上沾了酒渍也不顾,慌忙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朝蒙面女子的方向走去。
蒙面女子两边的两人自然万分惊讶,一脸警惕的盯着他。而蒙面女子自己则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清儿……”
支离破碎的轻喊传入蒙面女子耳中,她终于抬起眼来看了他一眼,而后缓缓站起身来,朝他走了几步,眼里微微带了笑意。
“阿祈……”
楚业祈心神俱震,是她,真的是她。两人之间的昵称绝对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世上只有她一人会叫他阿祈。
楚业祈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只是完全依照着本能在行动。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走上了前,一把将蒙面女子搂进怀里,声音颤抖喑哑:“清儿,清儿……”
蒙面女子靠在他的怀里,眼中原先带着笑意的眼神渐渐冷却,手摸上腰际。
“清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楚业祈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闷哼。他惊愕的推开蒙面女子,意识终于有些清醒,而后惊讶的看着自己左肩下方几寸处深深扎入的匕首,满脸凄楚之色。
“清儿……”
的确是她,只有她知道自己身上这个位置曾经在打猎时受过误伤。
蒙面女子冷冷的看着他,在四周的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扣住楚业祈,手中用力,楚业祈立即又痛苦的呻吟了一声,胸前开始涌出大片血渍。
蒙面女子开口唤了一声“燕烙”,她身边的女子立即起身背贴着她,手从腰际抽出一支长鞭。孙无家也站了起来,警戒的看着周围之人。
众人一阵惊愕,原先是见楚业祈失态而震惊的失了神,现在又突然遭逢这场变故,顿时有些措手不及。
楚业祈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旧伤上再添新伤,自然是加倍痛苦,他不是不可以奋力一搏,可是他知道身后挟持着自己的人是萧如清,一时竟下不了手。而安宁兮却没有给他机会做选择,燕烙已经迅速的上前点了几处他的大穴,让他顿时手无缚鸡之力。
安宁兮的眼神扫过四下,冷冷的开口:“把风翌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预告:宁兮当然不会只带着两个女人就来救人,肯定会有人手接应,所以风翌会被救出去,然后就是感情戏鸟~~~
好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咳咳~~~~
愿得一心人
众人一惊之下都反应过来这几人原来是冲着风翌而来,可是现在楚业祈在她的手上,让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宣子都焦急的看着楚业祈,上前一步问她:“你是何人?”
安宁兮挑了挑眉,冷冷的注视着他,“宣大哥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宣子都愣住,“你是……”
安宁兮手中用力,楚业祈再度闷哼出声。她看着宣子都,冷哼了一声,“宣大哥以前对我颇多照顾,原先我倒是挺感激你,可惜你一错再错,连杀南昭两位王室,总有一天这笔血债是要讨回来的。”
宣子都愣住,“我何时杀了两位南昭王室?”姬太后还算是死在他手上,另外一人是谁?
安宁兮冷笑了一声,“如果宣将军愿意浪费时间跟我闲聊这些,我倒是不介意。”
宣子都反应过来,连忙开口:“你要如何?”
“我说了,把风翌还给我。”
宣子都紧皱着眉,可是楚业祈胸前的血还在喷薄而出,衣裳的一侧几乎已经完全变了色泽。若不是玄色衣裳,想必情景更是触目惊心。
眼看着楚业祈几近昏迷,宣子都只好叫人去领风翌来。蒙庭之上前吼道:“宣将军好生糊涂,好不容易抓到风翌,怎能轻易放走?”
宣子都转头瞪着他,“蒙将军,这是我东越的王上,可不是你中周任你残害的士卒!何况风翌是由东越军抓到的,该放该留也该由东越做主!”
“你……”蒙庭之气愤难当的看着他,冷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浑身都在颤抖。
远处的营帐中,两个士兵架着一人走了过来。安宁兮看过去,风翌垂着头,身上铠甲已除,只穿着白色中衣,上面多处透出斑驳血迹,发丝凌乱,衣裳似乎还没有干透。她顿时怒从心起,转头盯着宣子都,咬牙切齿的问道:“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些什么?”
宣子都道:“不过是防止他逃走罢了,毕竟是一代战神,我们岂能不做些防备?”
安宁兮浑身气的发抖,看着风翌眼中已经有了湿意。燕烙在一边小声提醒她:“君上先不要动怒,先离开这里才是要紧。”
安宁兮稳住情绪,深深吸了口气,“给我们备马,要快,否则我不保证你们的王上还能不能活命!”
宣子都见楚业祈已经神志模糊,眼神微微涣散,赶紧叫人去备马。
三匹马很快送到,燕烙接到安宁兮眼神的示意,一鞭甩出,将架着风翌的两个士兵逼退,而后赶紧掠上前,将风翌扶着退到安宁兮身边。安宁兮嘱咐她带着风翌先上马,又吩咐孙武家上了另一匹马,自己则挟持着楚业祈慢慢后退,宣子都等人不敢冒然靠近,一直等她退到军营门口才敢跟上几步。
已经到了深夜,月色正亮,四下没有火光,却也能视物。孙无家骑在一匹马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