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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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萱作势想了想,才道:“小荔到底跟了我一场,我倒是真有几件不常戴的首饰打算给她,之前事多,我一时浑忘了,既是如此,就劳烦爹爹带给黄妈妈,让黄妈妈带给她罢。”
说着,叫了伴香进来,令她回去取镜台下一个黑漆戗金的匣子来,那是她一早便准备好了的,里面面上装的的确是几样银质或鎏金的不值什么钱的首饰,打赏给小荔刚刚好,实则下面却放了几张画好了首饰画样的图纸并她写的信,只要黄妈妈她们看了信,便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因不知道陆中显什么时候会进来,所以一早便准备好了,如今终于派上用场了,——万幸当初她和陆明芙念书时,小荔与小桃也旁听了的,也颇识得几百字,不然她还得担心黄妈妈他们找人看信时会不会不慎泄露了消息。
一时伴香将匣子取来,陆明萱接过,当着陆中显的面儿打开,让他看了一眼里面的首饰后,才合上匣子,双手递给陆中显道:“如此就劳烦爹爹了,黄妈妈与小荔到底服侍我一场,以后还请爹爹多照拂她们一些。”
陆中显道:“你我父女,说这些客气话儿做什么。”将匣子收好,又细细问了一番二人的起居并这些日子在国公府是怎么过的,叮嘱了二人一番千万听陆老夫人的话,千万要跟姑娘们好生相处,千万要与人为善,缺银子就使人带话给他……老生常谈、零零总总的说了半天,直至有婆子客气的来催请后,方在陆明萱和陆明芙的相送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第四十七回 母女
陆中显与陆明芙陆明萱父女三人说体己话儿时,国公府的上房内,陆大夫人与陆明凤母女两个也正说体己话儿。
“娘,喝茶。”陆明凤接过丫鬟奉上的茶亲自奉与陆大夫人,待陆大夫人笑着接了,自己也端了一杯浅啜了几口,才笑向陆大夫人道:“还是母亲这里的茶香,我屋里的竟及不上这里的一半了。”
陆大夫人闻言,伸手轻戳了女儿的额头一下,才笑嗔道:“你屋里的茶都是你祖母赏的,谁不知道你祖母屋里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阖府最好的?你这话当着我的面儿说说也就罢了,让你祖母听见了,仔细她不高兴。”
陆明凤道:“祖母向来讲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才不会为这不高兴呢,只是祖母上了年纪的人口轻,所以赏下的茶我吃着都觉得淡。”
陆大夫人道:“既是如此,你待会儿回去时我让人把这茶与你包上几两也就罢了。”
陆明凤点点头:“多谢娘。对了娘,您方才在祖母屋里时,何必非要与祖母争出个高下来呢,横竖我衣裳多,往年的都还穿不过来,便是今年不做都使得,何况只是稍稍延迟些做我的而已,我瞧祖母的样子,很有些不高兴呢……”
话没说完,陆大夫人已冷哼道:“她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不过两个旁支丫头罢了,她竟还真当亲孙女儿来养了,我再不压着她点,她就要将她们抬举上天了!”
陆明凤听这话说得不像,忙摆手令屋内众服侍之人都退下后,方低声与陆大夫人道:“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两个旁支姑娘罢了,就算祖母再抬举她们,她们也只能是旁支,变不成国公府的正牌姑娘,至多不过多花几两银子罢了,您又何苦非要因她们一再的驳祖母的回呢?”
陆大夫人仍是没好气:“我不驳她的回,她就要抬举得那两个丫头灭过你的次序去了,那李嬷嬷可是我去求皇后娘娘特意赏给你的,结果被她一插手,变成了所有姑娘的教引嬷嬷不说,竟还想让李嬷嬷教那两个丫头!方才也是,她们两个算什么东西,说得好听些也算是国公府的姑娘,说得难听些就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竟还欲灭过所有人的次序先给她们两个做衣裳,她们有那么大的脸面吗?你祖母也不怕折了她们的腰,真不知道到底怎么想的,莫不是你不是她的亲孙女儿,她们两个才是不成,可见是老糊涂了……”
‘了’字的尾音还未落下,已被陆明凤蓦地打断:“娘这些话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当着旁人,可是一个字不能露,不然到时候后悔也晚了!”
见陆大夫人被自己说得讪讪的,到底没有再说后,才放缓了声音低低道:“且不管祖母到底怎么想的,其实接她们入府一事于咱们的将来也并非全无好处,娘请细想,我们这一辈的姑娘里,撇开我不说,四妹妹无疑是前程最好的一个,可长公主不得皇上的意儿,将来无论四妹妹嫁得多好,我们都只能敬而远之;下剩三妹妹说是嫡小姐,可前程还未必及得上二妹妹,二妹妹到底是爹爹的女儿,五妹妹就更不必说了,且她们与我们到底隔了个肚皮,将来会不会向着我们还不好说,祖母也未必肯抬举她们。”
“倒是芙妹妹与萱妹妹,两人都生得不差,尤其是萱妹妹,如今年纪还小呢,已是不俗了,等再大上几岁后,还不定怎生出挑呢,看祖母的意思,将来势必会与她们保一门不错的亲事,若我们现在对她们好一些,将来何愁她们不能成为我们的助力?祖父与父亲说是要当‘纯臣’,也不过就是如今我与大表哥还没……,等将来我去了那边,……添了小的,再让芙妹妹与萱妹妹在祖母跟前儿多下些功夫,假以时日,不愁祖父与父亲不改变主意,到时候何愁大表哥大业不成?”
一席话,说得陆大夫人若有所思起来,片刻方迟疑道:“话虽如此,可她们两个到底是旁支,嫁得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怕就怕她们不但不能成为咱们的助力,反而拖累咱们。”
陆明凤道:“嫁入豪门勋贵人家里做正妻是不大可能,可贵妾乃至侧妃之类呢?若是男方手里有一定的实权,就更好了,实不相瞒娘,我前儿听祖母跟前儿双喜姐姐的意思,只怕祖母接她们两个入府也有为我……的意思,所以咱们现下对她们好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娘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听得双喜竟与当初朱嬷嬷想到了一块儿去,陆大夫人不由越发信了几分这个推测,双喜可是婆婆跟前儿一等一得用的大丫鬟,焉知这话不是婆婆素日无意说出来的?因点头道:“罢了,我听你的,以后再不与她们一般见识便是。”
她一向信服女儿,好些事反倒要女儿来为她这个做母亲的拿主意,如今女儿既说笼络那两个丫头于将来大皇子的大业有利,那她便抬举她们几分又何妨,国公夫人虽也足够体面了,可又如何及得上皇后娘娘的母亲那独一无二的尊崇与荣耀?
陆明凤听得母亲应承了自己,才舒了一口气,笑道:“况因祖母对她们两个太好而不满的可不只母亲一个,娘是没看见方才三妹妹的脸色,只恨不能生吃了她们一般,娘表现得越大度,才越显得她们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也越能让两位妹妹体会到娘的好不是?”
陆大夫人想起陆明雅先前看陆明芙和陆明萱的眼神的确跟淬了毒的刀子一般,点头笑道:“说了一箩筐的话也不嫌口渴,娘都听你的便是,且先喝口茶谢谢罢。”待陆明凤吃了茶,因见时辰不早了,便问道:“老夫人那边只怕该摆饭了,你是过去吃还是就在我这里吃?先说好了,我今儿吃斋,未必合你胃口。”
陆明凤道:“我便跟着娘吃斋又何妨?”说完唤了自己的丫鬟进来,令其去荣泰居回禀陆老夫人一声后,复又低声与陆大夫人说起体己话儿来。
☆、第四十八回 远客(上)
陆明萱与陆明芙在陆老夫人屋里吃过午饭,前脚才回到空翠阁,后脚针线房的人便给二人量体裁衣来了,一共来了四个人,一边量还一边殷勤的说道:“府里姑娘们的冬装依例是八套,外加两件大毛衣裳并四件亵衣,四件亵裤,六双鞋并二十四双袜子,两位姑娘看都要做些什么花色并颜色?早些定下后,奴婢们也要早些着手为二位姑娘做,老夫人与大夫人瞧了也喜欢。”
陆明芙沉吟片刻,正要说话,不想陆明萱已抢在她之前先笑道:“劳烦几位嫂子了,只是我们姐妹初来乍到,并不知道往年府里众位姑娘们做衣裳都是个什么章程,一时间还真拿不定主意,不如几位嫂子先去给几位姑娘也量过了,看她们都是什么章程后,我们参谋参谋再拿主意?也免得大家重复了,总是不美。”
一边说,一边朝伴香使了个眼色,后者便回房取了几个荷包来,不由分说塞到了四人手里。
待送走四人后,陆明芙因压低了声音与陆明芙道:“你方才干嘛不让我说,不是老夫人与大夫人都发了话,先给我们做的吗?针线房的人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你这不是成心让人家白跑一趟?”
陆明萱有时候觉得陆明芙是真聪明,有时候却是真蠢,譬如此时此刻,不过想起前世的自己连陆明芙还及不上,便又多了几分宽容,因耐下性子道:“大夫人几时发了话先给我们做?大夫人的原话可是‘先做姑娘们的衣裳’,我们算哪门子的姑娘,老夫人再抬举我们,我们也不是国公府的正牌姑娘,那便不该灭过正牌姑娘们的次序去,不然恨我们的就不止三姑娘,而该引起公愤了,姐姐明白吗?”
陆明芙也不是真想不到这些,只是觉得谁先量体谁后量体并没太大的区别,这会子经陆明萱一说,才惊觉自己的确欠考虑了,不由有些讪讪的,道:“方才是不明白,不过你这么一说就明白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陆明萱这才松了一口气,陆老夫人的好意她知道也感激,可她和陆明芙却不能没有基本的自知之明,不然即便有陆老夫人擎天护着,她们的日子也只会越过越难。
半个时辰后,上房内,陆大夫人听针线房的人学了一遍陆明萱的原话后,总算对二人厌恶稍减,道:“还算是两个识趣的,没有拿了老夫人给的鸡毛便当令箭,既这么着,且先待姑娘们都量好并定下最终章程后,再去回她们的话不迟。”
针线房的人领命而去,之后果然待国公府所有姑娘都量完体并各自定下衣裳的花色和颜色后,才去给陆明萱和陆明芙回话。
陆明萱遂和陆明芙尽可能选了与大家都不重复的花色和颜色,并尽量往素淡些的颜色上靠,等衣裳做出来后,看着自然便不如陆明凤等人的光鲜,于是此事方算是无声无息的揭了过去。
却说陆明萱与陆明芙规矩礼仪既已学好,每日下午便也要跟着陆明凤等人去沁芳斋上书画女红并弈棋课了。
因书画和弈棋颇讲究兴趣与天分,而国公府的几位姑娘却并非每人都于此两道上有兴趣,是以这两门课便不是日日都有,而是隔日才有,倒是女红于世间所有女子来讲都颇为要紧,是以日日都有,且比念书的时间还长,每日都必须做满一个半时辰。
女红课的老师是以前针宫局的,穿一件素色衣裳,宽口飞袖,但完全不影响其飞针走线,只见白色的手腕在红色的衣袖间时隐时现,看得人一阵阵的眼花缭乱。
书画和弈棋的老师也都是国公府花重金请来的行内名家,总之在几位姑娘的教养上,国公府是颇下了一番大本钱的。
如此又过得半月,陆明萱与陆明芙都已勉强跟得上陆明凤等人的进度了,只每门功课都显得平平。倒是陆明凤全面发展,门门功课都堪称优秀,陆明雅则棋下得尤其好,陆明丽则女红特别好,姐妹几个也算是春兰秋菊,各擅其长了。
时令进入十一月中旬,果然如陆老夫人之前所说的那样,京城下起了第一场雪,然后天气便一日塞一日的冷起来,陆明萱前世今生都怕冷,于是每日除了上课和去陆老夫人那里请安吃饭之外,其他时间泰半都窝在空翠阁,或看书或与陆明芙一道做针线,倒也不难打发时间。
又过得二十余日,便入了腊月,离年日近,当然天气也越发的冷,陆老夫人怜惜一众孙女儿都是小姑娘家家的怕冻坏了,下令将之前的十日一休改作了五日一休,凡休沐之日便带了一众孙女儿玩笑取乐,十分过得。
这日又是休沐日,陆明萱姊妹们正在陆老夫人屋里赶围棋的赶围棋,解九连环的解九连环,就有丫鬟忙忙的走进来行礼回道:“外面来了两位公子,一位来自越州,说是老夫人娘家的侄孙,一位来自临州,说是老国公爷昔年故交的孙子,老国公爷与国公爷已经见过了,很是喜欢,说要留在府里住下,等会儿还要带进来见老夫人,让老夫人先准备着,还说一位公子是至亲,一位是世交,年纪又还小,让姑娘们都不必回避了,也见两位公子一见,省得以后见了面也不认得,白坏了亲朋情分。”
正倚在大迎枕上看孙女儿们玩笑取乐的陆老夫人闻言,不由怔了一下:“越州的侄孙?临州的故交?”
半晌才想起前者应是她三十几年前远嫁越州的庶妹的孙子,后者则应是因功绩彪炳,致仕时特蒙先帝开恩封了广平侯的已故前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