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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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她的小厚哥哥一直都还惦记着她。
“曹家小姐听说是个识大体的,应不会如此。”前月订了婚的祝小厚笑着道。
“你是怎知的?你偷偷去看了?”赖云烟跟着她往祝慧芳的院子走,嘴里微讶道。
“嗯,先看了,再订的亲。”祝小厚不以为忤地笑道。
“你才是最顽皮的那个,如今想来,我怕是被你带坏的,我可得跟我哥哥说去,我可不是天生顽皮的。”赖云烟笑着道。
“说去罢。”祝小厚耸耸肩。
这时,不远处的小道有小厮跑来,匆匆与他们见过礼,就对祝小厚说,“小公子,咱们家老爷叫你过去,楚候爷来了。”
“好,这就去。”祝小厚忙答,从袖子里拿出道镶了红宝石的金链子与赖云烟,“新打的,慧妹妹得了条最好的,你的稍差一些,先拿着,等回头我寻了好的再给你。”
说着把东西给了赖云烟,不再发一语,带着小厮快步离去了。
杏雨看着那在阴天的冷风里还是发出耀眼光彩的宝石链子,不由缩了缩肩膀,对赖云烟道,“小姐,这个怕也是有些贵重罢?”
赖云烟仔细看了看手中的链子,见不是祝小厚上世里送过她的任何一条,心里有些沉重。
这一世,改变的事情太多了,开头那几月间,还有一定的轨迹可寻,可现下,事情慢慢地变得跟上世的事完全不同了。
等再过一段时日,事情怕是彻底变得与前世不同了罢?
魏瑾泓难道就真没想过,他一手改变这么多事情,结果也会反噬到他身上来吗?
他铲除旧时的那些隐患,难道就不会有新的更致命的隐患发生?
对于未来,赖云烟第一次产生了完全不可捉摸的想法。
因为改变的事物里必定会影响她与兄长的命运,她完全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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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慧芳嫁出后;赖云烟回了通县,崔家舅母想把她的女儿放到府上住上半月;为免麻烦,赖云烟还是没有答应。
她不知崔家舅母到底是想什么意思,但亲生女儿和庶女各都想送一个;反正不是什么好心思就是。
原本她也该答应,让魏瑾泓的后院里多几添朵花增艳;但府里又多些外人;就是多了别人的眼线盯着她;她只能忍痛拒绝了。
崔家舅母为此有些不悦,赖云烟找她一道去拜访人,她当着别家夫人的面对赖云烟颇有些冷淡;说话也是爱搭理不搭理的。
她不悦;赖云烟就没差人找她,带她一起玩了。
这世上,总有些人认不清本份,稍捧一下就搞不清现状,端架子拿乔。
赖云烟可没前世那么任人可宰割,尤其现下碍于交易给魏家人的那点情面,她随时都可收回,反正答应魏瑾泓带崔童氏多见见京中贵妇的事她也做到了。
这年的十二月中旬,育南案结案,兵部侍郎闻长风全家男丁抄宰,内眷皆判为罪奴。
不久,宣国的新年到了,家家户户是张灯挂彩,一扫一年的晦气。
这一次的过年,赖云烟随魏瑾泓回了魏府。
这次回去,许是婆媳久未见面,魏母对赖云烟客气了许多,便是用膳,也没为难她多少,让她稍站站就让她坐下一道用膳,显得很是和善可亲。
过完初三,魏母与她提了魏瑾瑜的婚事,赖云烟才知魏母为何对她这么客气了。
原来魏母看上了祝家的八小姐,想为魏瑾瑜说亲,先跟她问问情况,探探底。
五小姐不成就想娶祝家的八小姐?
赖云烟心里好笑,不过她与八小姐虽熟,但确实玩得不好。
八小姐虽是祝大老爷的嫡小姐,但就是因为她是嫡小姐,私下脾气大得很,便是对同等身份的同龄姐妹,也颇有些颐指气使。
这些事情,只有离得近的人才知晓,也没什么不好听话透出祝府的墙传到别人的耳朵里,赖云烟从没跟外人说过祝家的情况,自也不可能这时跟魏母说得太明白,遂嘴里这时道,“娘看上的必是好的。”
“你与八小姐不是玩得甚好?你跟我说说,她平时是什么性子?”魏母笑着与她说道。
“这个,儿媳就不太清楚了,”赖云烟朝她歉意地笑笑,“八小姐是长房的嫡小姐,我与二房三房的小姐玩得好一些,很少与八小姐一道玩。”
“不过,”见魏母还在笑看着她,赖云烟转了话,又道,“在儿媳眼里,八小姐长得好不说,便是气质,那也是贵气非凡的。”
得罪人的话她是不会说的,她言尽如此,话中之意,魏夫人只能自己去揣磨了。
这贵气非凡也没有那么不好猜,凡贵气的,总有那么几个是有臭脾气的。
“是吗?这般的好,也不知我们家瑾瑜配不配得上。”魏夫人叹道。
便是祝八姑娘脾气差,可那长相与家世,确实不是你那不中用的小儿子配得起的,赖云烟心里暗忖,嘴里却还是笑道,“小叔品性佳,家世也是与祝家不相上下的,娘可不要妄自菲薄。”
魏母点头,淡道,“但愿如此。”
见赖云烟不愿意再多话,魏母也不再谈下去,这事她问赖云烟也只是先摸个话,回头更详细的,还得她另问人去。
再说她这媳妇,现如今跟她隔着心,哪会什么话都跟她说,谁知她话里的意思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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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七那日,尚还在京中魏府的赖云烟听说祝慧芳初九就要起程,跟岑南王回岑南了。
她不能前去拜见,只能收拾了些东西,差人送了过去。
祝慧芳回了她一些礼,便是以前她曾跟她要的那枝凤头钗也放在了其中。
赖云烟拿着钗子变态无语,看着它看得眼都发酸。
不知要几年,她们才能再见面。
但慧芳离开这京城也好,以后的事,这京中几家的命运也不知会走向何方,更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人力无法挽回的狂澜。
天意改变之后,便是她,也得重新随波逐流。
祝慧芳走后,在魏府呆了几日,赖云烟听说魏二公子又重操旧业,给祝八小姐送了礼过去了
祝八小姐那边不知有何反应,反正是直到赖云烟离开魏府回通县的那日,也没看见祝家的人找上门来。
“这次成了?慧真竟真能看上他?”赖云烟还蛮惊奇的,按她的看法,祝八小姐是不可能会看上次子的人,她是嫡小姐,心性又高,想嫁的自然是嫡长子,当一门之主的宗妇了。
这时赖云烟到底是有些以己度人了,她是重生之人,便是少年之貌,但心还是那颗老心,也就预料小了花言巧语对年龄尚小的小姐的杀伤力,殊不知那厢祝八小姐得了魏瑾泓颇有几分才华的仰慕之诗,夜间入睡前,都要拿出来翻看一二,心中还是颇有些甜蜜的。
魏府那边的事,就算是魏瑾瑜与祝慧真私下传信的这事赖云烟有些不解,她自也不会去管的,只是多加注意罢了。
她担心的还是自家嫂子的身子。
赖府府中苏明芙为了把这孩子生下来,这两月间都卧在床上安胎,轻易不走动。
年后,宋姨娘那边就有些蠢蠢欲动了。
她动静太大,弄得赖游都找了苏明芙透出让宋姨娘在旁帮着管家的话意后,赖云烟就知道她不能再忍耐下去了。
她原本是想找出宋姨娘竟敢用银两笼络族中人的证据,赶她出门,如此便是赖游心有不悦,也不能拿她兄长如何,而这于兄长而言,哪怕被父亲不喜,外人说道的,也只是赖游这个是非不分的父亲。
但宋姨娘手段太厉害,她查不到证据不说,姨娘便又狂吹起了枕边风,这掌家的权看来是不要到手就不罢休了。
她平日看着文文静静,甚是孱弱,但手段这般狠辣,看准时机就出手,从不拖泥带水,赖云烟还真是有些佩服她。
佩服之余,她便也学上了几分,只是手段更为简单粗暴且卑劣,她让人给宋姨娘下了药,把她常用的一个小管事剥光了往她的床上扔,正好让回了府的赖游看到。
当日,与赖游一同回府的还有几个工部的大人,还有户部的尚书也在。
这下差不多,里外之人都知道赖家的姨娘偷人了,赖云烟甚是想知道,到这个份上了,她那堪称情圣的父亲是不是还要救这宋氏,哪怕他知道她是被人陷害的。
隔日,宋氏浸了猪笼。
过了几日,赖游令人请了赖云烟回去,红着眼睛的他狠狠煽了赖云烟一巴掌后,就拿起身边准备的棍子,往她的头上狠狠敲去,嘴里阴狠地骂道,“你这毒女。”
幸而闻讯而来的赖震严赶了过来,冲进屋就挡了他的第二棍,把赖云烟拉到身后,双眼狠厉地瞪着赖游。
看着亲生儿子那恨他入骨的眼神,赖游怔了怔。
“宋氏毒杀我娘亲,按您的说法,岂不是毒妇了?而您纵容她毒杀发妻,父亲,这事说到外面去,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到时赖家因您为了您心爱的姨娘被抄了家,灭了门,想来,您是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赖游没料她会这么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半晌,年老成精的工部尚书呵呵冷笑了两声,挥手朝他们道,“跟我斗,你们还嫩了点,下去。”
皇上前次斥他之事,他查了许久,也查到了根源就在后宅女人的闲言碎语上,再一想他的这个女儿与后宅之人的交情,他便对真相了然了几分。
这两个小的想跟他斗?那他就让他看清楚,这赖府里,到底是谁说的算!
赖震严牵着赖云烟转身就走,到了门口,他伸袖擦了擦赖云烟头上的血,道,“冒了道长口子,血止不住,你别动了,哥背你回去,你嫂子叫了大夫在院子里候着,一会就没事了。”
赖云烟笑着应了一声,趴到了蹲□的赖震严背上。
被背起后,昏头昏脑的她朝兄长解释道,“莫怪云烟手狠,不是良善之人,只是不能再让她得手了,嫂子本已心焦,再让她得手,我们以后的日子怕是比现在更不好过。”
听她还跟他解释,赖震严笑了笑,道,“你说的什么话,哥哥哪会那般想你?哥哥也与你一样,那庶子,怕是再过一辈子,他也到不了京中了。”
说罢,背后的人没有了声响,他转过头看去,见她紧紧闭着眼睛,血顺着她的额头不断地往下巴处流,就似死了一般。
这一刻,赖震严心如刀割般疼。
早知她会动手,还不如他先一步动手。
至于父亲,如明芙所说,他们做什么都是错的,还不如什么都做了,至少不用憋气,便是被他不喜又如何?不喜就不喜,反正不做他也是不喜,也不会对他们好。
是他心存妄念,竟以为克守赖家长子之职,就能得来他几许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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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醒来后才知自己昏了近三天;起来后视线有点模糊,大夫说过阵子;静观几日再看看结果。
是失明还是会恢复,都要看时间。
这一事,得知兄长没让别人知晓后;赖云烟还是叫了自己的人过来,安排他把她被赖游打伤,恐还会眼睛瞎掉的事传了出去。
她的人走后;赖震严走了进来。
赖云烟伸手够他的袖子,半晌;直到身前的人把袖子够到她面前,她才摸到。
“你故意挨打的?”赖震严在她身边坐下,声音阴沉。
“不是故意,等打下来时已经闪躲不及了。”赖云烟说着沉默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才勉强地笑了笑,轻声地说,“父亲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我们只能先出手。”
上世兄长总是对父亲有所避讳,总是不断迁就,以至于用了太多年才把赖家得到手,其中也因为被伤透了心,后来更是憎恨他,咒他永世不得安宁。
兄长对父亲残余的孺慕,她还是提早打破罢,如果注定伤心,还不如他们提前对峙,也许提早了时间,这样伤心还会少一些。
“妹妹。”赖震严突然叫了她一声。
“嗯。”
“你变了许多。”
赖云烟听后鼻子猛烈酸痛,她忍了心中发麻的钝疼,伤感地笑了笑,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角,手都快捏碎了才道,“哥哥,我曾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赖震严的声音还是很是阴沉。
“梦见你在娘亲的牌位前哭,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赖震严没有出声。
“我当时就想,我得站到你身边来,无论以什么方式。”赖云烟说完,倦倦地闭上满是灰暗的眼,“哥哥啊,不是云烟变得太多,而是世事催人老,我们总归得活下去,就像别人那般活下去那样。”
这世上终归是弱肉强食的,人若不狠心,别人就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