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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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止了步,看到冲在面前的两个亲侍如烂泥一样地倒在了他与子伯候的面前,不多时就发出了恶臭的味道。
“试试。”子伯候深深地看着太子。
他不像他那个没用的父王,可以让祖父祖母为他们凭白死去,醉生梦死,苟且偷生。
他答应过祖父母,皇帝欠他们的,他要丝毫不差从他们手中夺回来。
他们留给他的,一分都不能少。
“皇上,杀了他们,杀了,呜”皇后的话,止在了赖云烟手摁着她的伤口后。
“娘娘还是少说两句。”赖云烟劝了他一句。
“你,你想自立为王?”皇帝坐下了龙椅,黑眶发黑,脸色苍白的帝王在深吸了几口之后又恢复了冷静,“还是要杀了朕取而代之?”
“皇上认为呢?”岑南王反问。
“朕认为?”皇帝笑了起来,“朕认为,你还是问问你的暗兵吧。”
岑南王眼睛一暗,“看来皇上知道我的暗兵身在何处?”
“朕查不到赖氏的那几个人,还查不到你那庞然暗兵?”皇帝讥讽一笑,“你当朕这么多年的江山是白座的?”
“那又如何,”岑南王冷冷一笑,不为所动,“他们就算没了,本王的妻儿在就好,不过若是他们都不在”
他看着皇帝,第一次眼里真正起了杀机,“就休怪本王鱼死网破了。”
“这样,你都要反?”
“不反,日后皇兄还会留我一条命?”岑南王讥嘲地看着皇帝,“皇兄竟有此等心胸?”
“岑南王!”皇帝看着皇后的眼睛不断地在闭,他揉着额头,不断地揉着。
“瑾泓”闭着眼睛的皇帝突然出了口。
魏瑾泓抬头看他。
“你不会叛朕?你答过朕,我留赖任两家,你不叛朕?与朕,太子同进退?”皇帝睁开眼睛盯向他。
魏瑾泓嘴边流着从牙缝里流出来的血,闻言他淡淡一笑,举手作揖,道,“是。”
他话落,一直无动于衷的赖云烟眼睛眨了眨,那黑浓得像乌烟的睫毛在空中接连闪了好几下
“赖氏,你是要任家的解药?”
赖云烟抬首,点头。
“那皇后的药呢?”皇帝冷冷地翘起嘴角。
赖云烟笑了笑,微撇了头,“王爷?”
岑南王走了过来,在皇后的伤口刚要撒药时就被皇帝喝止住。
“宫中有太医。”皇帝阴晴不定地说。
岑南王刚止的手又动了,他把瓷瓶里的药撒到了皇后伤口,回过头朝谁都不信的皇帝讽道,“我王妃孩子还不知吃了您多少的药。”
皇帝看着他满脸的讥笑,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眼底,还闪着子伯候手中长剑的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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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伯候站在门口与领兵的太子僵持,一片硝烟味中,祝王妃与她的三子一女被带了进来。
赖云烟挟持着皇后站了起来,与祝慧真隔空颔首。
“大儿,你去。”祝王妃偏了头。
“是。”大世子领命到了赖云烟身边,“长庆见过烟姨。”
赖云烟颔首。
“我们要到大门。”岑南大世子接过挟持皇后,祝慧真一走到身边,岑南王就出了口。
这话,他不是对皇帝说的,而是对魏瑾泓说的。
魏瑾泓淡笑了一下,向皇帝举手,“皇上”
皇帝死死地掐着椅臂,好长的一会后,他从牙关里挤出了一字,“准。”
一行人在一脸血污的魏大人带领下退到了第一道宫殿大门,在尚还等着任家那边来信之时,在一众干团团围住他们的士兵中,赖云烟走到了魏瑾泓的面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脸上带着血的男人。
他的眼睛甚是温和,里面还有着几许温柔。
赖云烟从他的眼睛里离开,看着他狼狈的脸笑了笑,“我兄长那,暂且就要靠你了。”
赖家只有一个兄长与她一条心,赖家多数支族全是皇帝的人,她不能带他们走,兄长身为族长一步也走不得,他的万般为难之处,以后也只有魏瑾泓帮她兜着一些了。
“这些你放心,我会照拂好。”魏瑾泓点了头,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拿帕拭着她手中的血,低头淡言道,“等万事安停了,我就来接你回家。”
“有那么一天吗?”赖云烟看着他们交缠在一起的手,笑了起来。
“有的,你要信我,你信我一次。”
他低低地说着,低诉着他一直想让她信一次的话。
“好,我信。”
“你答应了我的。”
“是,我答应了的。”念及那些深夜里相拥时暗晦说过的浅言低应,赖云烟低下了头,眼泪掉在了他们相握的手中。
他们哪还有什么活着的以后,偏偏他非要让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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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黑浓;围着他们的人手中的兵器在火光中发着冰冷的寒光;眼前妇人的那滴泪水就像寒刀刺中他的心口
以后就他自己了;赖云烟看着他们相握的手想。
这世漫长的时光里;他们看着对方各自背负的责任;慢慢重新感知对方;哪怕利益不能一致;他们也携手共同度过了太多难关。
这世上也许再没有比他们更明白对方的人了,这世真有个人真的能接纳她,明白她的狠决与坚持,知道她的灵魂长什么样,可惜这个时候来得太晚了。
“我幸许坏事做得太多,人不够好,才总得不了我最想要的。”赖云烟抬起笑中带着泪的眼,轻轻地靠过去,碰着他冰冷的脸,“你好好的。”
她已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这次他们真的要分别很长时间了。
“你信我。”魏瑾泓靠着她的脸,淡淡地说。
在皇帝团团围住他们的兵马中,他还是这般说。
赖云烟笑得眼泪痛快地掉下来,“我说了,我信。”
他还能这般说,就已够了。
这时他还能拥着她,把她当他的妻子,已是他这世给她的最好的情份了。
为着此刻的相拥,他会迎来众官对他的弹劾。
他已不再是前世的那个明眼看着她受刁难而冷眼旁观的男人了。
但还是太晚了。
**
任家的人服药被人带走时,天已发白,魏家的婆子进来报了讯,皇帝从千军中大步迎风走了过来。
他威风凛凛看向站在妻儿面前的岑南王,冷冷开口,“江上粮草?”
“我会让人撤退。”岑南王一夜未睡,但握着手中剑的力度丝毫未减。
“你一句话就想让朕信?”皇帝不屑至极。
“我的兵马不也在皇上手中?”
“你还想与朕谈!”
岑南王抬眼看他,“一万兵马,皇上,你不会养我的人吧?”
不会养,那就是会杀。
“岑南王,”皇帝冷冷地笑了,“你还是给朕个准信,这粮草你是放还是不放,若是不给朕个准信,哪怕就是现在,你们也出不去。”
岑南王默然,朝他们身后的方向看去。
隐在他们身后的赖云烟哑着噪子开了口,“就让魏大人作个保,皇上您看如何?”
听着赖氏嘴里还在的尊称,皇帝听了仰天荒谬地大笑了数声,眼光如刀朝晨风中衣决飘飘的魏瑾泓看去,“爱卿,你说呢?”
“臣愿意作保。”魏瑾泓举手作揖,淡淡道。
“好,好,好。”皇帝连道了三声好,一声比一声带有杀气,说到最后一声,已是杀气冲头。
魏瑾泓淡然看着他,目光如玉般温润。
“真是朕的好臣子。”皇帝眼睛掠过岑南世子拿剑抵着脖子的皇后,声音越说越轻,最后一个字轻得隐在了他的嘴间。
这时的晨风吹得更急了。
“该让我们出城门了。”岑南王开口道。
“开宫门,送岑南王。”皇帝在盯着岑南王一会后,淡淡地开了口。
“开宫门,送岑南王”太监悠长尖锐的噪子在空中响起,皇宫中的军鼓声这时响了起来,一声远重过一声。
这是相送之声,也是正式开战之声。
岑南王知道从今天他出了这道宫门之后,皇帝会与他不死不休。
但最后鹿死谁手,谁主浮沉,不到最后,谁能知道?
“多谢皇上。”岑南王举手作揖,腰一弯,稳稳地背起身后已然站不住的祝王妃,一步一步大气稳步走向前。
他的身后,是低头让人看不清脸的赖云烟带着子伯候与小郡主。
岑南三子压着皇后紧跟在他的身后,护卫拿剑围绕着他们往前走。
皇帝相随,魏瑾泓也走在了他的身后。
“你走是朕的好臣子。”魏瑾泓就在他的手边,皇帝略带讥嘲地又说了一次。
“皇上,”魏瑾泓声音如素日那般温和淡然,“臣只是在尽臣之能,臣也尽了为臣之能。”
若是真对他无忠心,他大可冷眼旁观,静看两兵相接不死不休,坐收渔翁之利。
皇上一直都是明君,可就是太英明了,才不喜欢给别人留后路。
“尽了为臣之能?”皇帝看着被人拿剑抵着拖着走的皇后,从干涸的嘴里挤出了几字。
“若不是,”他们出了宫门,围在宫城最外面那层,与岑南军相对的人都是魏家之兵,他们手握兵刃,刀剑直指手中也握刀剑的岑南军,“王爷的兵马已入宫门了,您说是不是?”
他说罢,淡淡地扫了一眼魏家驻守在四方的人马。
远远的那块被刻意隔出的空地上,魏瑾允手中的长矛与罗英豪手中的长互矛指着对方,身边杀气四溢。
皇帝冷然地勾起嘴角,没理会魏瑾泓的话,朝皇后看去。
皇后被剑逼迫着狼狈尽显,但眼神一直倨傲尊贵,赖云烟在人群中稍稍一抬头,朝已经从岑南王背上下来的祝慧芳看去。
祝慧芳迎上她的眼睛,朝她一颔首,示意她来,跟在了岑南王的身后缓步朝皇后走了过去。
只一眼,赖云烟就低下了头,隐在了围在了她的人群里。
自出宫门她就不声不响,子伯候因此多看了她几眼。
那厢皇帝与岑南王谈着释放皇后的事,子伯候朝他们看去,看到魏家那位大人看向他们这边,隔着空,那位在背着晨光的人似在对他微笑。
子伯候冷冷地回看着他,那人在向他轻颔了一下首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隐在了谁的身后,让人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走了。”他道。
身边的人没有声响。
子伯候转过头看着她,重申了一次,“他走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子伯候离她甚近,他抬起矮她不少的头,看到了她嘴边那淡得不能再淡的微笑。
子伯候顿时恍惚了起来。
他记得几年前,他祖母抱着他看着他们祖父死去那时,好似也这般空荡荡的笑过,就好像有什么再也得不回的东西没了一样。
“你别哭。”想起了曾经的亲人,子伯候喃喃地道,不知是说给他的祖母听,还是说给面前这个低头笑得不怎么好看的妇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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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何不抬头看伯父一眼?”带兵回去的路上,魏世齐问着兄长魏世宇,“伯父连看了她数眼,只差亲自相送。”
“她不想被人看到,”魏世宇笑了笑,与弟弟说,“她不抬头,别人就少看她一眼,无人想及她是伯父的妻子。”
“谁人不知是她?岂是可掩耳盗铃的。”
“她想装糊涂,”魏世宇淡淡地道,“那别人也就得按她的来。”
“这哪可能?”魏世齐哂然。
“嗯,不可能吗?”魏世宇笑了笑,在空中甩了下鞭子,再慢慢地缠回了手腕,对着弟弟再笑了一下,“不可能,那就打得别人可能,或然,教会别人什么叫做可能。”
魏世齐轻“啊”了一声,朝兄长略扬了下眉。
“你就看着荣叔父怎么处置罢,”魏世宇眯了眯眼,微微笑了起来,“想来,伯母带他进宫的路上,已然告诉他怎么处置后面的事了。”
“啊?”魏世齐再度轻“啊”了一声,这次显得兴味盎然了许多。
这时他们到了岔路口,两兄弟要去的方向不同,魏世齐在与兄长分道之前再问了一句,“大哥,他们真的选了你?”
魏世宇没有先回答他,他转过头,朝魏世朝此时呆的那个山头看去。
族长夫妇在宫中生死一线之时,他们惟一的那个嫡长子在山中恐是还在与他的娇妻写着蝶恋花,昨夜的山中爆炸也不知有没有惊醒他。
“有些人就应呆在温柔乡里。”魏世宇把长鞭甩在了空中,一跃而起潇洒上了马,狠狠朝马儿身后一抽,眼神凌厉朝魏世齐看去,“去做事,驾!”
他话一落,马已飞过数丈,扬起了一阵尘土,他身后的亲卫队紧随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