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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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妃出阁前确实能写一手好字,虽不是像宋凝脂那样名扬奉元的才女,倒也能歌善舞,诗词歌赋也略通一二。
三个孩子的字,都没正正经经拜师父学过。
使君的字随了谭大夫,收尾时笔墨稍重,横撇竖捺间看得出性子稳健。五味和棠梨的字相较而言,就显得有些小气。九皇妃只当是经历不同,便简单地指点了一番,三个小的也是恭恭敬敬地称是,回过头来想将手里的方子呈给娘子看,却见阿芍站在床边,正扶着人躺下。
“娘子……”
“嘘。”
阿芍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轻轻嘘了声:“娘子睡着了,来,回屋睡去,别在这吵着娘子。”
三个小的忙点头应允,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九皇妃跟在后头,临走前,看着床榻上已然睡去的桑榆,不知为何,轻轻叹了口气。
在临原镇休整了数日,桑榆见众人休养的差不多了,这才又提起继续行程的事。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马车从临原镇出去了,车外的声音又从嘈杂变作只余几声吆喝,来往间还能听见牛羊的叫声。
先行的一个暗卫昨夜回来传了消息,说是新皇又办了件“好事”。
那一位不知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在孝期让女官怀孕了不说,竟还许了那女官妃位,更是将那女官的家人一道行了封赏,其家中几个手足更是随手给了官位。
于是这等荒唐事一出,朝臣彻底炸了。甚至有人下了朝直接奔到孙宰相府上,求告病在家的孙相公能出面劝谏圣上。
可惜,作死的人无论怎么劝,还是生定了作死的心。孙宰相只写了奏折,以表示自己并非不管事,可那一位看了眼奏折竟是当着朝臣的面撕了个粉碎,大骂众臣多管闲事,末了还将那女官提到了贵妃之位。
贵妃一位,在后宫中,只比皇后矮了一些,若皇后有恙,掌管后宫之责便会落到贵妃头上。
如此一来,朝臣更是不干,接连上奏,乞求新皇收回成命。奈何人家不管不顾,别人越是谏言,他越要如此行事。而那女官一家,竟也不过数日,就成了奉元城中一霸。
“有这么一个猪队友在,估计东宫那帮旧臣,已经吐了整整十盆的血。”桑榆越想越乐,脸上难得神采飞扬。
阿芍递上茶水:“娘子觉得如今的胜算多大?”
桑榆低笑:“七成。”若是新皇再整上几出好戏,将民怨也激发出来,只怕夺位之事更显得容易起来。
阿芍似懂非懂,只知道娘子似乎心里头高兴,便也跟着笑了笑。
其实阿芍这几日一直心存疑虑,原以为娘子这一路困乏,说不定是同自己一样有了身子,可看着又不像,想了想到底还是开了口:“娘子,你会不会……”
阿芍一句话还未说完,马车忽的一阵剧烈摇晃。她一声惊呼还未来得及脱口而出,桑榆已一把将她稳住。三个小的丝毫没来得及防备,差点就跌出马车。
而后,外面传来暗卫的怒斥。
“你们是何人?为何拦在路中?”
“看你们这模样,应该是外地人吧?不知道从临原镇出来走这条官道是要给银子的?”外头那人哈哈大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快点,把银子给爷交出来!不然,就不客气了!”
“大胆!行走官道,何时也需要向人交钱了!”暗卫坐在车前,一手拽着缰绳,另一手偷偷放在腰上,只等着眼前这些人冲上来时拔刀自卫。
那些人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突然就纵马停至车前,怕将人撞了,他方才突然停车,听动静,车内只怕有人摔着了。
领头一人年岁看起来不过才三十来岁,留着两撇小胡子,光脑袋,一双鼠眼,看起来十分滑稽。再看旁边几人,也都是一脸匪气,骑着几匹高头大马,甚至还有人腰上围着虎皮,看起来凶狠至极。
暗卫心知,这帮人怕是常年在此道上打劫往来商队,见了他们四辆车,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出行,便想趁机抢些银钱,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行,只得厉声向身后的暗卫传讯道:“速速让开!”
作者有话要说:=L=过两天会使用存稿箱君,因为要出门去杭州,大学室友嫁出去了_(:з」∠)_喝喜酒去。
第110章 无漏子(五)
“娘子!”阿芍的脸色有些不大好。方才那一下,她虽没跌着;但到底还是受了惊吓;如今肚子有些竟也隐隐发疼。桑榆抓着她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又取了几块银钱放在荷包内,让使君出去盼着那些人能通融通融。
使君掀开车帘一角,弯腰出去。阿芍屏住呼吸,紧紧抓着桑榆的手臂。
“里头有女人?”
“并无!里头坐着的是我家郎君!”
“你爷爷我可是闻出来了,这荷包上沾了女人的味道!走开!不给钱,那就把里头的女人留下给爷爷尝尝味道!”
那猥琐的声音大笑着推开使君;催马走到马车边上,像是没看到赶车的男人一般,径直伸手要去掀开车帘。
暗卫暴起,却被旁边赶来的一个山匪拿刀架住脖子,呵呵笑道:“大哥,赶紧掀开帘子瞧瞧,若是个美人儿,求大哥玩够了之后赏给我们玩玩!”
那人大笑:“当然!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女人,当然也是要一起睡的!”
他说罢,伸手就将车帘一把掀开,结果脸上的笑意还没落下,眼前银光一闪,紧接着便觉得眼睛蓦地巨疼,大吼一声跌落马背,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旁边几个山匪大吃一惊,定下神来一看,竟见着车内站了一个俏生生的小娘子,杏面桃腮,脸颊透着红,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如何,模样看上去竟十分惹人怜爱。
可饶是如此,小娘子手中带着血的匕首,却让人实在没法子再去赞叹她的容貌。
“你……你竟然敢!”
却原来那山匪头子掀开车帘时,桑榆手中已经握着防身的匕首,只等着他掀开车帘的刹那,将匕首送出,虽不能致命,但那猝不及防的一下,必然也能伤到人。如此,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暗卫见人已受伤,旁的山匪暴怒,面目狰狞地扑了过来,身形一转,忽的长啸一声,竟从旁召出别的人马来,很快便与这一群山匪打了起来。
那几个山匪本来并未将这几个车夫仆从打扮的人放在眼里,以为至多不过是哪个大户人家随行的家丁,那点子本事最多智能防贼,却没想到方才一人突然一声长啸,竟还召来帮手。
那腰上围着虎皮的山匪,看起来凶神恶煞,实则没本事的很,这才几下就惊恐了起来,大声嚷道:“快!快跑!这些人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快跑!”
暗卫冷哼一声,飞身上前,一刀砍中马腿,将那马背上的山匪直接踢到地上吃了一嘴的泥。
有山匪趁机朝着迎头那辆马车扑去,想抓了车上的女眷威胁他们,却忘了这车上之人,方才拿着匕首捅进自家老大的眼眶里。
桑榆只学过几招防身的功夫,见人扑了过来,二话不说,扬手往他下三路招呼。
那人躲过一招,以为这花拳绣腿无甚能耐,正暗中得意,不料桑榆竟又忽的换了一招,手中匕首一横,径直擦过他的脖子。
大动脉一割开,鲜血噗嗤就喷溅出来。
若说方才的打斗还只是想要制敌,这一声鲜血喷溅,已是另一番意思。
几个暗卫一人手中压着一个山匪,闻声抬头看着半身是血的娘子站在车前,被他割了脖子的山匪还没完全断气,躺在地上不住抽搐,那血流得飞快。
桑榆站在车前,脸上、身上,大半的地方全是殷虹的鲜血。她抬手,抹了把脸,冷然道:“都杀了。”
暗卫顿时一凛,随即扬手,一招制敌,将这些拦路的山匪一并杀了。
方才的动静,早已被官道两头行路的百姓撞见,有人失控地发出尖叫。
“你们快走!”
有人纵马行至车前,马车上的血腥味引人作呕,可说话那人却似乎并不在意。
桑榆抬头,看见来人,微微有些诧异:“陈郎君……”
陈琼自上回事后,兴许是觉得有亏,便再没在桑榆面前出现过。此番再见,桑榆忍不住有些吃惊。
“你和我换辆马车,趁现在赶紧走,已经有人去喊官差了,晚了就得留下审案,到那时一拖再拖,只怕误了你们的大事!”
大约是陈琼此人从前纨绔子弟的印象太过严重,桑榆一时竟觉得眼前的郎君颇有些陌生,可看他满脸急切的模样,桑榆心头一暖,顶着这半身血污郑重向他一拜:“郎君的大恩,谈氏日后再报。”
“二娘……”陈琼张了张嘴,眼底蓄着歉意,“姜娘那事,是我的错。”
桑榆笑笑,将自己车上的东西全数搬到了陈琼让出的马车上,临行前又是一拜,这才命暗卫加紧赶路。四辆马车哒哒哒地就往前奔走了。
等到官差到了案发现场,只见得一个瘸腿的年轻郎君坐在路边捂着鼻子唉声叹气,见了官差连连喊道:“这青天白日的,哪来的山匪在官道上抢劫?要不是我这些家丁早年都是镖局的武师,我家的货和我这条命可都没了!我说官差大哥,你可得好好查一查,该剿匪的时候就剿匪嘛!”
路上遇到这种事,一行人只觉得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那样恶心。离开临原镇范围一段路过,一行人匆匆将马车停在一处池塘边上。阿芍下了马车去接水,又匆匆上车帮着桑榆擦洗脸上身上的血污。
棠梨拿着换洗的衣物跪坐在旁边。之前她就被娘子那一身的血给吓得差点哭了,还是五味在旁边抱着她安慰,才忍住没给哇一下哭出声来。
“你别怕。”桑榆坐在车里,擦掉脸上的血污后,长长舒了口气,见棠梨有些怯怯地跪坐在角落,笑了笑,“方才那样实在是不得已。”她顿了顿,见阿芍神色也是怏怏的,方才正色道,“今日之事,面对的不过是几个山匪,若贪图的只是钱财,给就给了,别纠缠太久。但是日后,你们会看到更多的人死在眼前,到那时,不能露怯!”
四人点头称是,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忽又听到桑榆低声一笑:“其实我刚才也怕,腿都吓软了。哎哟,阿芍,快帮我揉揉,真不行了……”
阿芍扑哧一笑,见桑榆故意装出一副后怕的模样往棠梨身上靠,眉眼一挑,伸手给她揉捏起腿肚子来。
马车又在路上晃荡了两三日,终于进了一处庄园。又行了小半柱香的时辰,这才停在了院子前。桑榆下车的时候,几个赶车的暗卫皆已经不见了踪影,连同那些神出鬼没的接应,也在入园后就消失不见了。桑榆心里隐约明白,大抵他们这时候都是进城去见旧主了。
院子门口有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站着,见桑榆下车,忙上前躬身行礼:“娘子来了。”
“陈伯,”桑榆笑笑,“这些年累着您了,这偌大的庄园一直没住什么人,空落落的,想必十分寂寞。”
陈伯拱手一笑:“娘子客气了。当初娘子愿意买下这庄园,又愿意留下我在这混口饭吃,我已十分高兴,哪里还会觉得寂寞。”
这庄园的主人本姓陈,乃陈伯原先的家主,只是一场大病,夺取家主爱子,夫人也因忧思过度病倒了。家主无法,只能带着陈伯到处找寻买家,想卖了庄园带一家老小离开伤心之地。
机缘巧合之下,庄园转手到桑榆手里,又见陈伯几次流露出不舍的神色,问明缘由后桑榆便将陈伯留下,帮忙打理起园子来。
桑榆原先打算离开虞家搬进庄园居住的,后来为了躲开逼婚,嘱咐陈伯在她不在时照看好庄园,一走就是好几年。如今总算是真正地搬进园子里住下了。
“娘子,房间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可要备上热水洗漱?”陈伯的子女也都跟着家主走了,陪着他留下的只有一个年纪比他还大了几岁的婆娘,你鳏我寡,俩人也没成亲,就这么搭伙在庄园里过日子。
婆娘姓王,看起来有些丑陋,豁嘴,鼻子周围还有斑,胖乎乎的。走路的时候那腰上的肉看着还能抖。王婆娘力气大,一个人把几个浴桶依次搬进几间厢房里,这次擦了把汗,慢吞吞走了出去。
待人走了,见五味仍有吃惊地看看外头王婆娘粗壮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瘦巴巴的棠梨,桑榆咳嗽两声,低斥道:“莫要因为别人的长相就看不起她。王大婶虽然长相丑陋,但为人却很不错,日后相处久了,你们便知即便是再不起眼的小人物,身上也有许多能学习的地方。”
她话罢,转身绕进净房,丝毫没听见外头五味正握着棠梨的手,郑重其事:“你日后多吃些!我瞧着那样挺好看!”
当夜,王婆娘做了一桌的菜,自从买卖之后就空荡荡了几年的庄园,终于又添了不少人气。
一顿饭下来,桑榆意外地发现,五味已经眼睛亮晶晶地跟着王婆娘跑前跑后了,连带着对陈伯也十分亲近。
陈伯乐得身边有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当即回到房间拿了块样式老旧的长命锁给五味挂上,嘴里念道:“我家那几个小的,觉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