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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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震廷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躺在毡床上的莫严君,低沉的开口道:“她本就是龙陵的国相,你应该反过来问,她怎么成了我穹栌的北院大王的?”
殷震海一怔,随即道:“嗨,我的好哥哥,你就别再绕弯子啦,快说吧,我现在真的是糊涂了。北院大王是女儿身,我还可以接受,反正男女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她为穹栌立下过赫赫战功。而要说她是龙陵的国相,我是真的很难相信。”
“不相信又如何?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那这么说,二哥这次去龙陵,为的就是要把她带回来?而你这一身伤和折亡的那些黑衣卫也是因为这个了?”挟持别国的丞相,光是这个想法都觉得可怕,更别说实施起来会有多危险。
殷震廷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抓过他手中的酒坛抑颈而饮。
尽管他没有出声,殷震海只当他是默认了。想到其中的危险,不仅有些后怕的道:“二哥,要知道是这么危险的事,就算是把我绑起来,我也不会让你去的。你是穹栌的王,怎么能轻易涉险?要是真有个什么意外,可怎么办?”一想到这个结果,他真是又惊又怕。
“如果真要就这么去了,倒也未尝不是一件乐事!”殷震廷苦笑一声,再度举坛而饮。
“二哥!”殷震海惊喊道。
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轻言生死。这一次龙陵之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二哥有如此之言?
正值壮年,当是意气风发之时,曾经豪气万丈,浑身霸气的穹栌之王,何时变得如此的消沉?
“怎么,听见我说这样的话很吃惊吗?”
“二哥,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年那个誓言要让穹栌繁盛强大的你,到哪里去了?”
“已经灭了北方诸国,扩充了三倍的领域,更加成为了北方诸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家,难道如今的穹栌还不够强盛吗?”
“话虽不错,可是二哥你正当壮年,皇权在握,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能不让臣弟我感到忧心忡忡。”
“正是因为得到的太多,所以才会有些看破。人生在世,就算再有权势,终归难逃一死,只是早晚而已。死了,生时的烦恼忧愁也就不会再有了,倒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殷震廷说这话的时候,大有哀莫大于心死之状,听的殷震海心惊又胆颤。
望着他一脸的惊愕,殷震廷笑道:“怎么,吓傻了?”
看他这个表情,殷震海长松了口气,“二哥,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真的呢。”他就说吗,谁看破红尘,二哥也不会呀。
“只是一时有些感触而已,坐下来吧,一起喝几口。”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冲着殷震海说道。
殷震海顿了下,跟着坐了下来,问道:“二哥,君先生他真的就是那位龙陵闻名遐迩的布衣之相?”
“是,她就是莫严君!”殷震廷郑重的点了点头。
“龙陵的国相,穹栌的北院大王,一名扮作男装的女子?”殷震廷喃喃自语,跟着拍手赞道:“精彩,当真是精彩至极!”
“想必二哥此次能将她挟回穹栌,定然是大费了一番工夫吧?”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十几名身经百战的高手身亡了。
想那龙陵人知晓自已的国相遇劫,肯定是多方阻截追赶,二哥能够将人带回来,虽说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那也算是极其不易的了。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那龙陵国君自然是不肯的,而君她却是自愿跟我回的穹栌。”
“嗯,这我也听黑衣十二他们说了,是君先生劝退了龙陵的国君,只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龙陵可是她的故国,又是那样尊贵的身份,她如何肯轻易抛下?”
“那就要问她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去龙陵这些时日,没发生什么事情吧?”殷震廷随便找了个话题,将话岔开。
殷震海既便是想再多问一些,听他这么说,也知道不该再问下去了。
“哦,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皇嫂她——”说到这里,殷震海似有些为难的停顿了下。
“她怎么了?”
殷震海略做思索了下,才道:“皇嫂不知道是打哪里找来的一位游方术士,深信他所言,在后帐之中摆下了祭坛,要抓躲藏在宫里的妖孽。”
“妖孽,什么妖孽?”
“说是那术士所说,王庭里妖气冲天,定有妖孽藏于宫中。而皇嫂也深信他所言,认为二哥是被妖孽蛊惑,这才不听劝阻,一门心思的去了龙陵。”
“妖孽蛊惑?这倒新鲜了,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要的妖孽可以迷惑住本王。”
“我说二哥,宫庭里是严禁任何妖言流窜的,身为王上,你应该以加以制止才是,怎么还跟着凑热闹。”
“宫里安静的太久了,弄出些事儿来闹闹倒也不错。”
“王上——!”殷震海算是彻底服了。
“连二哥都不叫了?”殷震廷笑望着他。
“二哥,这次去了趟龙陵,我真的感觉你有些变了。”若是换作以前,听到这样的事,以他的脾性,早已经龙颜动怒,冲进后宫,揪出那个术士,轻则打罚,重则处死。
可是现在再看看他,哪里有半分的怒气,轻松之态表溢于形,甚至于连坐姿都没有变一下。
这样的二哥,真的值得他深思。
一向豪爽心粗的人也学会了满脸沉重思索的模样,让殷震廷感到有些许不太适应,随手推了下他的肩膀,说道:“行了,弄得想真格似的。不过就是走了些时日,哪里会有什么变化。我还是我,穹栌的王,你的二哥。皇后她只是久居后宫,闲着无聊找些事情排遣一下,身为小叔的你,体谅就是了。”
他的这番话,让殷震海更加的吃惊。唯我独尊的人,也会吐出‘体谅’这个词,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
殷震廷不再理他,独自再饮起来。喝到兴起,拉着他一起共饮。
殷震海因着他这一变化,心事繁增,郁闷不已的跟着喝了起来。两人各怀着心事,默声不响的,谁也不理会谁,各自捧着酒坛子饮着。
两人又都是海量,一时半会也没喝不醉,就这样也不知道喝了多久,当两人皆有七八分醉意之时,一直躺在毡床上的人,有了动静。
“嗯—”轻微的ShenYin声,传到了两人耳中。
殷震廷停了动作,竖起耳朵,这时,又是一声轻吟。
他不再怀疑,随即站起身,疾步起向床榻。
昏迷中的莫严君睁开了眼睛,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有着短暂的错愕。
“君,你醒了!”
莫严君微侧头,向着殷震廷看来,微带沙哑的嗓音,不太确定的问道:“是—国君吗?”
殷震廷闻言一愣。
“为何不掌灯啊?”
莫严君接下来的话,让他震愕当场。
“二哥,君先生,他——?!”此时,殷震海也走了过来,听到她这样的问话,对着帐内的灯火通明,满脸震惊。
“是—南院—大王?”问出这句话时,严君已经坐了起来。
“是—是我,君先生!”殷震海一时还改不了称呼的回道。
“为何不掌灯啊?”满目的黑暗,让莫严君再次问起的声音里有些慌颤。
两人俱是沉默。
不详的预感,瞬时涌进莫严君渐为清醒的头脑。
难道——?
本又苍白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的表情。然而,这样的表情,也只是短暂的停留。
长久处于权利核心和心性的磨炼,让她迅速的冷静下来。对于当下的情形,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我—瞎了,是吗?”莫严君强迫着自已接受这个难以承受的事实,心底的阴霾压抑着她几乎快要窒息了。
“快不要这么说,我—我这就去唤宫医。”殷震海心里一阵难受,转身走了出去。
“国君,你还在吗?”
殷震廷一直没有说话,莫严君估摸着他刚才发声之所,侧耳细听动静。
对于殷震廷来说,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不敢相信。纵使心绪已经转上数回,浑身却是僵硬无比,动弹不得。
莫严君再次的问话,打醒了陷入震惊中的他。
两腿犹如千斤之重,困难的迈起,一步一步走近。在距离床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住站定。
“国君,既然还在,为何不说话?”莫严君知悉他就在近前,冲着他的位置投来茫然的眼神。
殷震廷低头看着她苍白带着淡淡笑容的脸,心中陡然的一痛,眉心纠结一处,粗犷的脸,阴郁而沉重。
听不见他只字片语,莫严君凄楚的言道:“国君可是欺我眼盲,看不——”
不待她说完,一股大力将她扯了过去。
殷震廷将她削瘦的身子,紧紧摁压入怀里,停上半许,方才颤着声音,说道:“宫医—怎么—还不来?”
尽管此刻莫严君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单从他的声音里判断,已知他也和自已一样,心中千头万绪,震愕的不敢相信她眼盲的事实。
殷震海很快便带着宫医回来了。
一番诊脉,对于莫严君的情形做出了决断。
她的眼盲,只是病久体虚,心焦所至。安心休养,定时服药,过些时日,便会好转。
虽然看不到宫医的表情,但是莫严君心中很清楚,这样的诊断有几成水份。
对于自已的身体,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尽管心中早有所准备,只是没有料到会来得这么的快。
体内的未消除的毒素,已经开始慢慢发作了,这只是刚刚显现而已。这副身体,会越来越弱,直至倒下去,再也无法站起来。
在那之前,她必须将一切都准备好。
听完了宫医的诊断,殷震海舒了口气,说道:“我就说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个瞎子了呢?君先生,既然宫医都这么说了,你就不用太过焦急了,好好的养病,过些时日,眼睛自然就会好了,你就别担心了。”
“有劳南院大王费心了!”
“都是自已人,不必客气。这次君先生能够回来,我真的是很高兴。”
“再次见到南王,严君也很是喜悦。只是,身子不济,没能与南王施予相见之礼。”
“既然回来了,以后多的是机会,不差在一时。对了,我是不是该换个称呼了?不能再叫你君先生了?”殷震海想到莫严君的身份,问道。
“惭愧,惭愧!之前一直用了假姓名,还望南王不要见怪才是。”莫严君道。
“名字换不换的无所谓,只要人是原来的人就好。”殷震海爽朗的一阵大笑。
莫严君也跟着笑了几声。
殷震海紧接着又说道:“真是想不到,严君你就是龙陵国闻名遐迩布衣国相,更加令人吃惊的是,你还是名小女子,真是应了那句话了,巾帼不让须眉,当真是女中豪杰。”
他的这声严君,叫得很是顺口亲近,听得殷震廷微一皱眉,低沉的开口道:“三弟还是唤原来的称呼吧,她真实的身份,本王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可是,为什么?严君她已经离开了龙陵,而龙陵的国君也已经知晓,就算是公开她的身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二哥为什么还要隐瞒下去?”殷震海对于他的这个决定,大惑不解。
“本王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言。”
殷震海张了张嘴,见他一脸的阴沉,颇为识像的住了嘴。
“明日一早,你便过来。现在,你可以回南院了。”
“可是——”殷震海瞅了眼莫严君,想要说什么,被殷震廷一句,你可以走了,给生生打断。
深识自已王兄的脾性,殷震海摸了摸鼻子,跟莫严君打了声招呼,跟着退出了王帐。
莫严君听着他退出去的声音,这才问道:“国君有意隐瞒我的身份,可是有什么打算吗?”
殷震廷走近,坐到她的身边,说道:“如果现在便说出你是龙陵国相的身份,只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穹栌和龙陵虽说是友邦,却难保没有人置疑你来穹栌的动机。轻易抛却国相的地位,并不是一般人能够相信的。”
“还是国君想的周全,只是也不能一直这样隐瞒下去,终归是有说破的一日,不是吗?”她的身份并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可以轻易隐藏下来。身为龙陵的国相,太过引人注目。特别是,她还不知道子毅会怎么处理她离开龙陵一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将事情外泄。于其被别人掀穿,还不如先行说清楚的好。
“此时时机尚不成熟,再过些时日吧。眼下,最要紧的是将你的病治好,其他的等以后再说。”殷震廷握住她一双冰凉的手,轻拥她入怀。
莫严君温顺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身体的虚弱,加上眼盲的突然袭击和满腹的心事,让她整个人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靠着殷震廷温暖的胸膛,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察觉出怀里安静的身躯和变得均匀的呼吸,殷震廷低下了头,看着她削瘦单薄的柔肩,还有那微合的眼睫下透着淡黑色疲惫之色,只有睡着时才会显现的柔弱,复杂而难辨的情绪闪过他的眼底。良久之后,粗犷的脸上,显现出连他自已都未曾觉察出的温柔。